“悔不听元直之言,”刘备从不是个胆小的人,吩咐手下保着徐庶突围,“我来断后,你等着护着军师去新野求救!”
刘备护下,向来是把自己当成保镖来用的。这点让徐庶短短时间就真心实意的用他效力。
“主公不可,我方人少,合力一处才有可能突出重围,再说哪有主公为属下断后之理?”
徐庶也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不过这玩意跟刀一拼,三两下就要折断。
刘备也不多说,双股剑一抽,大吼一声领着众人趁两边没合围之前就往前冲,两下伏兵尽出,足有三、四千人,当下便是一阵箭雨,乱纷纷的一阵披头盖脸的乱射,刘备这边就嗷嗷叫着掉落了十几个人。
“刘备休走,留下人头来!”
一将自左骤马而出,却是蔡瑁族弟蔡中。
刘备见了,自迎上去截住蔡中,好争取时间让徐庶跑路。
刘备绝不是个文绉绉只懂哭鼻子的书生,反而在年青时候好勇斗狠,颇有几番武艺,否则哪有命在乱世中活到今天?加上险境之下武力反而上涨几分,一时间倒把蔡中杀得连连后退。
徐庶曾是个游侠,马上不行,马下功夫还是不差的,奈何刘备身边人听说要保着徐庶逃离,好死也要簇拥着他一个劲的打马,只好被裹胁着朝新野方向驰去。
蔡中的兄弟蔡和见刘备居然能力抗蔡中,放弃了那些无足轻重的小兵卒子,也过来帮忙,这下刘备力战二人,一下就落了下风。
徐庶是逃出去了,可是蔡家人根本就不准备去追,那个长须的书生,十个也不低刘备一个人的脑袋值钱。
“某与府君是兄弟,你二人为何与我为难?”刘备已经支持不住,气喘吁吁的问道。
蔡中一枪挡开刘备一剑,蔡和趁机一枪划过刘备左手,顿时削开了皮甲护肩,露出里面的白色小衣。
“怪只怪你不识天命,妄与魏王做对,留下人头吧!”
十几个人护着徐庶,剩下的人开始就被箭雨放翻了十几个,刘备的带来的人眨眼间就也只剩下了十几个人,困兽犹斗,红着眼与重重包围的伏兵胶着。
刘备心下更冷,不多说,危难之时倒是连连*着蔡中蔡和两兄弟连连后退,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人太多,等身后的从人一死光,自己就无回天之力了。
却听得新野方向有人马嘶吼的声音,刘备心里一凉:还有伏兵于前方?那徐庶不是也难逃毒手?
一白袍小将,生得面方嘴阔,一杆烂银枪,披肩鱼鳞铠,骑着一匹白马,大声喝道:“休伤我父亲!”旁边正是去而复返的徐庶。却是刘封到了。
刘封看着虎头虎脑,只有股蛮力,可就是这点让刘备喜欢他,并收回义子。他脑子一转:“父亲休急,二叔父,三叔父早知荆州有变,已尽起新野大军来助战,儿为先锋,大队已离此不过五里矣!”
那蔡中蔡和一听有些急,刘备有准备不说,那关二张飞一来可不是好玩的,刘备多少也在荆州打过几仗,关二张飞的强悍是众所周知的。
这下乱的反而是荆州军了,包围的现在成了被包围的,顾里不顾外,一下被增援的刘封打个人仰马翻,而里面那十几个人见有了援军,更是悍不畏死,就算身负多伤就是不倒下。
刘封一马当先,挑飞两个正拦在马前的倒霉蛋,直刺蔡中的后背。
蔡和见了,哪能让兄弟白白殒命,舍了刘备来战刘封,一枪接下刘封的攻势:“黄口小儿,爷爷来送你跟你爹上路!”
哪知刘封一直不出名,但是论武力却是仅排在关二和张飞之下,否则徐庶怎么会安排他来接应刘备?
二枪一交,蔡和就知此人居然力大无穷,居然没能让刘封收枪,还是一枪刺破了蔡中的后背,后者怪叫一声,被刘备趁机一剑砍下马来,生死不知。
蔡和见不是路,己方已经完全乱了,被刘封的援军杀得节节败退,不得已,策马转头逃了。
他一逃,手下人也随着一起跑了,刘封也不追,一枪刺入地上哀嚎不已的蔡中喉中,下马跪在刘备马前:“儿救父来迟!父亲恕孩儿救援不力之罪。”
刘备看了一眼还在淌血的左臂,叹了口气道:“何罪之有?若无封儿,几无命相见矣。割了他人头,交还府君去吧。”
虽然伏击失败,但是刘备和徐庶都是忧心忡忡。
这仗还怎么打?荆州已经人心向着曹操了。
第三百五十八节
“岂有此理!德圭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这荆襄九郡还是我说了算的!他蔡瑁居然敢偷偷的去暗算刘玄备,那可是我的兄弟!大汉的刘皇叔!他急着另投新主我能理解,可是他总不能这么下作,让天下人以为是我容不得他人吧?”
堂堂“八骏”之一的刘表,得知蔡瑁背着他居然准备暗害刘备之后气得连病都好了,从榻上一跃而起,指天划地喊着蔡瑁的名字骂,让府里的下人们都纳闷一向温文尔雅的刘府君怎么一下子成了一个市井无赖。
蔡夫人在一边干着急,她虽然受宠,却也不敢多劝暴怒中的刘表。
听着刘表话里的意思,并不是怪蔡瑁去害刘备,而是骂他把这个黑锅给自己背。那么多双眼睛瞅着刘备前脚刚出门,后脚就遇袭了,说没有刘表的份,谁会相信?
刘表虽然年纪大了,在荆襄也没有了当初的作为,但是能爬到这个位置的,能有几个是蠢货?他也很清楚自己就算联合了生死仇敌孙权也不一定能是曹操的对手,更何况孙权估计不仅不买帐,更大的可能是帮着曹操咬自己一口。
荆州落到曹操手里,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可是怎么落,却是个技术性问题了,总不能巴巴的把自己绑好,然后跑去邺城门口跪下求饶吧?
堂堂汉堂宗亲的面子放哪里?这天下现在可还是姓刘的!
“来人,去把蔡瑁给我带过来!”
刘表“叭”的一声将几上的镇纸摔得粉碎,吓得蔡夫人“啊”的尖叫一声,又退了两步,终是怕丈夫怒极之下砍了胞兄的那颗蠢头,还是哆哆嗦嗦的跪下说道:“容贱妾一言。”
“讲!”
愤怒的刘表倒有了一付武人才有的大气和强悍态度,大刺刺的往椅上一坐,大袖无风而动,让蔡夫人本来就紧张的语气又平添了一份颤抖。
“家兄本是个不学无术之人,但此事却也是为了夫君及荆州万民着想才为之,还望夫君体谅其用心良苦,恕其擅专之罪。”
“哼!”刘表一听,更气了,这样还有苦心?还为他着想?明明是想把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来着。
“我刘景升坐镇于此十余年,众口称赞是磊落君子。你的好兄长让我一下子成了千夫所指的小人,还是为我着想?”
刘表一只手的手指都杵到了蔡夫人的鼻子上,上唇的胡须高高扬起,方便了一口的唾沫星子披头盖脸的喷到蔡夫人的脸上。
被刘表*到这分上,蔡夫人也直着脖子诤上了:“夫君,这大汉天下虽然还是姓刘,但社稷大权却是分明落到了曹操手上。我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敢妄言朝政,但是却要关心自家安危。曹操如果大军来攻,夫君自问能守得住几时?”
“虽说曹操不似那乱臣贼子董卓,却也是一方人雄,否则短短十数年,又何能统一北方?进而扶幼帝,驱匈奴,镇胡羌?攻下荆州后,杀几个人还不是举手之间,汉室宗亲又怎样?又不多长几个脑袋。”
说到这里,刘表没有被她可谓是字字诛心的言语激怒,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
“继续说。”
见刘表不再那么恼怒,蔡夫人也暗暗放下了点心。
“琦儿虽不是我亲生,但一直视如己出,但夫君可曾想过,他更加不是曹操的对手么?与其拼得鱼死网破,倒不如落个无官一身轻,我母家殷实,断不会委屈了我一家三口,再说、再说……”
蔡夫人摸了摸自己已经浑圆的肚子,母性的光辉在此间表露无遗:“琦儿的兄弟也快出世了,为着这两兄弟着想,不如就将这荆襄送于曹操,我们一家人隐于桑林,也是一件美事。”
刘表颇为意动,一个人的年纪大了,难免雄心壮志会被消磨一些,现在的他早已不复当年匹马入荆州的豪情了。更多的则是为家族、后代子孙着想。
刘琦的性格有些怯弱,这点蔡氏也说对了。荆州在董卓之乱时并没有受太大影响,除了偶尔与孙家练练兵,根本没什么大动作,这也导致了荆州军的战力远远不及北方曹操的势力。
可问题就在,就算有心放权,也不可能白白把大好江山送人,何况会怎么样对待自己,刘表心里确实是没个谱。
原想着靠刘备来摸摸曹操的底,可惜这下子全被蔡瑁这个急着抱曹操大腿的家伙给破坏了。
想到这里,刘表本有些放弃的心思又泛起了怒气。
“不管怎么样,你胞兄这次也是置我于不义之地,这笔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再说刘备与我同宗,现在又在荆州眼皮子底下,如果他嫉恨于我,不等曹操来,荆州就会乱了的。那个徐庶,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谋士啊。”
“哎呀,夫君不是还有蒯家兄弟嘛?”见刘表语气软了下来,蔡夫人打蛇随棍上,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去摇刘表的手。
“刘备再厉害,还不是这么多年一直在落荒而逃?手下那个姓关的,姓张再厉害,不过也就几千人?有蒯家兄弟和我胞兄在,断不会怕了区区一个刘备。”
“你懂些什么?不管怎么样,刘备那里我还要派人去一次。另外,让我想想怎么处理德圭的事。”
蔡夫人还想再劝,但是刘表靠着一股怒气支撑着的精神又因为怒气渐消而虚弱了,疲惫的挥挥手,蔡夫人无奈,只得告退,让他好生休息。
蔡瑁这个人,也确实反应够慢的,也不跟人商量下,就急急忙忙布了个局,结果事后蒯氏兄弟听闻了来一说,蔡瑁这才发现自己办了件蠢事——不是怕曹操那边没感觉到自己诚意,而是现在刘表还是自己顶头上司,还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这么一闹,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擅自出兵,不管是地方还是中央,现代还是古代,封建还是半殖民地或者林林总总,都是一件被视为极度忌讳的事。谁都喜欢用那些听话的人带兵,当然他有本事更好,比如说半年世纪前的委员长就是,重用的全是听话的。而那些就算是当机立断,哪怕事后证明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也会为集权的君主制度的统治者所猜忌。
自古中国有多少英雄,名将,不是死在敌人的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为什么,就因为他们的作为与统治者不一致。哪怕统治者再无能,再昏庸,也不能容忍特别是带兵大将的不听指挥。
当然岳武穆的经历蔡瑁不可能知道,但是他现在终于怕了,有个妹妹可以吹枕头风又如何?最多就保个人头不掉罢了。
蔡夫人派人来传了话,意思是刘表会处理你,但是不用担心,也不会太严重,可是一连几天,刘表始终也没有派人来,这让蔡瑁反而更不安。
面临死亡或者有人不怕,但面临一种未知的恐惧却几乎没人不担心的。眼见着蔡夫人的肚子也快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这时候又传来一条让蔡瑁变得更加不安的消息。
刘表准备派刘琦去邺城送上降表。
本来这事跟蔡瑁打算的差不多,好歹是要降曹的。
可是派谁去这意义肯定不一样。
如果派个不相干的人,那么冲着出使的差事,很有可能被加官晋爵。
但是如果是刘琦去,那么很有可能曹操一高兴,象张绣那样封他“永镇荆州”。
那么,自己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个大舅子怎么办?岂不是摘下葡萄给人尝,替他人做了嫁衣?
于是,蔡瑁又一次没跟人商量,做了一件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下毒!
毒谁?
第三百五十九节
“让我来,让我来!”一身轻皮藤甲,头上包着一条红绸束带,英姿飒爽的孙尚香兴高采烈的高声娇呼,一边纵着身下的骏马紧追着那头黑色獠牙野猪。八个女卫紧张得不得了,呈扇形把孙尚香保护在里面。
张锋饶有兴趣的提着方天画戟跟着,现在春天就快要结束了,初夏即将来临,眼见出兵的秋季又没多少时候了,不趁这个时候散散心,更待何时?
那时的娱乐条件有限,武人便是射猎喝酒,文人还是喝酒论文,剩下的只有去找女人了。而张锋人缘好,加上老曹那边似乎也渐渐再没了针对他的意思,那些或真或假的兄弟们又逐渐热闹了张府。
那只走投无路的野猪,被张锋带来的亲卫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野性便上来了,怒嚎一声,便向着看似最好欺负的孙尚香冲过来了。
“都别帮忙!”孙尚香也是有经验的,野猪性子急,发了疯的野猪连老虎也不一定敢招惹,紧张的舔了舔腥红的上嘴唇,纤细的两肩把一张两石弓撑得直直的,“嗖”的一声……
野猪又大叫了一声,身上插着一只箭,跑得却更快了,眼前要冲到孙尚香的马前,象只会移动的避雷针。
那马虽然雄骏,却没经过什么战阵,本能的嘶叫了一声,想躲避野猪的袭击,而这让本来就有些发怵的孙尚香怎么也射不出第二支箭。
要糟!
张锋就是怕孙大小姐乱来,一见孙尚香要被惊马和野猪全力给欺负了,不由分说将天子赐的金色方天画戟闪电般的掷了出去,嗷的一声惨叫,那小牛犊子般大小的野猪居然被死死的钉在地上,四肢极力挣扎,却怎么也不能甩掉身上的那致命的禁锢,慢慢的怒吼变成了哀号,因挣扎而撕裂的伤口鲜血如泉涌,两个匈奴亲卫饲养的两头狼便一头扑上去,恶狠狠的将那头野猪喉咙咬断,一命归西。
这两只狼是匈奴投降之后,特意命人捉了两只刚出生的狼崽,从小用熟食喂着长大的,狼野性难训,很多小狼都食生不食熟,而进贡给朝延的狼又必须不得伤人,因此这两头狼来的还真是不容易。
几个女卫上前有的扯住马缰,有的拉住马嚼头,一边摸它的头,一边轻声的说着些让人不懂的低语,这受惊的马才慢慢平静下来。
孙尚香惊恐的小脸一片煞白,即是余惧未去,又怕爱郎责怪。
张锋把孙尚香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适才还大呼大喊的“女豪杰”此时却温顺得象只小猫,乖乖的任由张锋的大手搂住自己的细腰,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这时觉得天地间最安全的地方便是他的怀里了。
“野猪皮厚,你又不是不知道,发了疯的时候普通的箭射不死它,只能射眼睛。亏你还是个将军呢。”
张锋的体贴很多时候让身边的女人觉得幸福满盈,多少古代男人对女人不是非打则骂,要不就是弃如敝履,虽然那时女人地位还不如明清时候的低。
“这不是有你在吗?不用担心它会伤害到我。”
孙尚香偎进张锋的怀里,也不惧周遭那些羡慕的眼光。那些女卫,可是个个都想要个张锋这样的如意郎君……在床上或是在战场上都是那么强悍。
小女人的娇弱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让他们觉得自己更男人。
张锋的豪气顿生,忽又幽幽一叹。
“不知道兢儿现在过得好不好?”
“上个月不是还有书信,说一切安好吗?”
孙尚香不解的嘟起嘴。
“如果想儿了,为什么又要送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还去什么水师?”
有些事情当然不能说给她听,张锋象逗孩子似的捏捏她那张虽然已为人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