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平静依旧,手牵娇妻,一声不吭,见她走过来,竟是蹲下去给高晚玉擦鞋子上的酒水,他终是出了声:“好了。你下去吧。”
黛蔺擦酒水的手轻轻一抖,低着头,一时无法抬起来,在尽量屏住自己的抽泣声。
她会给这些娇小姐擦干净高跟鞋,会道歉,会让她们满意的。她在他们面前就是卑微的,怎么能因追了萧梓而来,就忘了呢。低微的人,必须要在权势面前低头,不能顶撞,不能讲理,所以擦过之后,让她顺利离开吧。
她给高晚玉擦高跟鞋,一双手冰凉彻骨,面色苍白,一直抬不起头。
高晚玉这下满意了,手指邹小涵的方向,娇声道:“还有邹伯伯的千金小涵呢!你撞我的时候,那杯酒全洒她身上了,你去擦!一定要擦干净!”
小涵忙摆手:“这酒是我自己泼的,不关黛蔺的事。黛蔺,你走吧,高伯伯只是一时气急,过会气就消了。”话说着,身子往滕睿哲那里羞怯的缩,不想让众人看她狼狈的样子,有些难堪。
滕睿哲任由她贴近,目光盯着黛蔺,不曾移开。
黛蔺手拿那洁白的餐巾,一直低垂着脸,果真蹲下去给邹小涵擦。
此刻的黛蔺,是低着脸在哭的,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追着萧梓过来的代价是这么大。她既已暴露人前,无法回头,无法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坦然淡然,便只能在给这些贵公子哥,贵小姐们擦完酒水后,让他们快些放她离去。
因为面前的一张张脸孔,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无情的,绝情的,给萧梓的小姨子擦鞋,与给滕睿哲的老婆擦鞋,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们都践踏了她。
他们是她爱不起的人,一旦爱了,追了,就要被人翻来覆去的嘲笑,耻笑。
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累。
“邹小姐,擦的满意吗?”她抬起一双润满死灰泪水的眸子,静静看着面前的邹小涵和滕睿哲,眼神却空洞没有焦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如果不满意,我可以赔给你。”
滕睿哲看着这双空洞美目,眸子一下子掀起滔天巨浪。
怎么样?这就是你追着跑来,最后哀求萧梓的结果和下场吗?你刚才哀求他,舍不得他,愧对他,他是怎么回应你的?比绝情,无人能及他,所有男人在他面前都自愧不如!你追着跑啊,三个月的平静安宁,全新的生活,就毁在了这一天,毁在了你追着跑来的那一刻!一切是你自找的!活该啊!
今日擦鞋,会让你一辈子记得追着萧梓跑的不堪和狼狈!好好记着!
他的眸子冷起来,流转着嗜血的冷光,冷冷盯着那张苍白的脸。
黛蔺脸色浮白,没有再瞧任何人,转身朝大厅门口走去。
解脱了啊,原来人就是在一个个错误中不断的挣扎,悔悟,然后才能找准方向。她追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自己碰得头破血流,受尽羞辱,方能彻底断去心中的那份念想。
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比三年牢狱还要重。
她攥紧手中那条刚为娇小姐们擦过酒水的餐巾,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午后艳阳高照,她却脸色灰白,全身冷寒。
当等在门外的古俊见到走出来的她,心里咯噔一下,竟是不敢再嬉皮笑脸的喊她达令,怕伤了她。黛蔺这模样,好绝望,娇柔的身子骨透着一抹从绝望中迸发出来的坚毅,脸蛋白无血色,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小心翼翼走在她身后,送她回去,怕她出事。
但走到院子门口,黛蔺却停了步,让他回去,望着面前的这个大院子。
院子一楼,卖早餐的大哥在弄盒饭,正推着车准备去马路边上卖,阿姨拎着一摞一次性饭盒和饭勺子,笑眯眯的跟在儿子身边。
他们经过黛蔺身边,阿姨望了黛蔺一眼:“苏小姐,今天这么早下班啊。跟我们一起吃午饭吧,这菜都是阿彬炒的。”
她让憨厚的儿子把车推马路边上,特意单独摆了一张桌,给黛蔺端菜盛饭,“你这孩子瘦,多吃一点。这些都是阿彬的手艺,味道很不错的。你吃,我去招呼一下。还有,阿姨给你说的事你考虑一下。”
转身去帮儿子打饭,卖盒饭,生意还不错。
黛蔺望着这对母子,没有吃饭,而是坐在边上感受这份平淡却融洽的气息。
她笑了,笑得眼角酸酸的,羡慕不已。
下午,她在窗边坐了一下午,看着楼下母子在院子里弄麻辣烫,准备去夜市。她歇着,不知道明晃晃的太阳是何时落下去,天空布满了星子。
她只是觉得好累,歪在窗边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闪一闪的星子,深秋的夜气在一阵阵扑向她。
酒店的班怕是上不成了,透支的工资也要还回去,学费一时半会怕是凑不齐了,还有房租,治病的钱……
她起身,走到门外,往夜市走去。
跌倒了再爬起来吧,如果觉得累,就歇一会,然后继续努力,继续爬,你还要活下去的。
她帮卖麻辣烫的阿姨端盘子,收拾盘子,阿姨放麻辣串,负责收银,阿彬哥哥则在一旁卖烧烤,一边烤一边端,憨厚勤快,偶尔对她这边笑一眼。
她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面色依然苍白,回以一笑。
身子真累啊,可当身子累了,心却相对的不再那么疲累。阿彬哥哥的笑容很真诚,阿姨的笑脸也很慈祥,让她冰封的心微微一暖。
她笑着,非常虚弱,唇角牵出一抹细微的痕,脸蛋苍白到透明。但那是她疲累之后,发自内心的笑。
因为她忽然觉得,没有闪光灯的这种忙碌生活,是真的很安静。
只求温饱和娶妻生子,不求权势,不尔虞我诈,平平淡淡完成一生,是多么美好啊。一个憨厚诚实的男人,不会背负家族使命,不会有很多女人,更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被推上风口浪尖,他的生活简单而朴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及时换灯泡,检查线路,能在夜深露重的时候,关怀的说一句‘天凉着,把鞋穿上,别冻着了’……
她蹲下洗碗,打量这夜市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他们身上不算高档的衣服和他们脸上最真实的笑容,自己也跟着虚弱一笑。
下半夜收摊,阿姨笑呵呵的说以后若有空就来帮帮忙,不要求每天来的,但不管你们成不成,阿彬会留宵夜,会给你把工资当学费存起来,让你完成你的学业。
她没说话,回到自己房间,没开灯,将身子靠在门板上。
累了就歇一歇吧,学费慢慢挣,日子慢慢过,你不会垮的。
她闭着眼睛,身心俱乏,安静的吐息,心在一片片成灰,却又一片片的复活,但是黑暗中,突然有一只手将她拽了过去。不等她睁开眼睛,来者已将她压到了床上。
他的臂膀粗壮有力,身上的气味是熟悉的,暗夜里的眸子炯亮如夜狼,鼻息粗重,霸道阳刚,但这一次,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将她身上的衣服撕碎、扯落。
“苏黛蔺,别用那种眼神看其他的男人,你是我的!”他的语夹着滔天怒火,铁掌箍紧她的腕,置于头顶,紧紧压她在身下。
他如一头猎豹,又俨如一个怒气横生的帝王,不顾她的挣扎,抓紧她的双腿缠在腰上,将自己健硕的躯体置于她双腿间,托臀往前一顶,猛力戳进。
她犹自挣动,身子突然被往前一顶,一声哀叫、仰起下巴,所有的挣扎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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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那一刻,除了身体上的撕裂,还有心脏被撕成两瓣的声音。
她抓紧伏在身上的男人,看着那双紧紧盯着她的深邃眼睛,脸色惨白,被圈在他腰上的双腿突然无力起来。
他的闯入,让她疼得发抖,没有被侵占过的身体陡然被开发,开始痛苦的痉挛,于是当他们合为一体,四目相对,她看到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她抓紧他的背,看着他的眼睛,身子没有热起来,而是在一点点的冷却。
他这么做算什么?弓虽。女干么?
他则犹如一个勇猛的将军,抱紧她,目光灼灼盯着她,把她无力的双腿提起,“苏黛蔺,不要哭,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人了!”
“记着这种感觉,以后你只能是我的!”最初的轻柔过后,他抚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双黑眸幽邃暗沉,带着深浓的**,却充斥怒火:“认清楚自己的心,你并没有爱他,爱的依然是你的睿哲哥哥!你是睿哲哥哥的人了!好好记着!”
戳破她娇嫩的身子,搂住她,在她身上纵横驰骋,一双深邃的眼,再也没从她脸上移开。
……
不知过了多久,她那比梨蕊还要白上三分的脸开始泛红,贝齿咬紧,双手抓紧了身上的他……他终于肯放过她,翻个身,气息不稳的从后面抱住她,感受**过后的余温。
他抱她去洗澡,给她洗去腿根的血,捧住她苍白的小脸,吻她,吸住了她的香舌。但是,她没有反应。
“不管你还想不想他,你苏黛蔺已经是我的人!”他垂眸对她冷声而道,再抱起她回房,回到被单凌乱的小床上。床单上有血,他瞥了一眼,用东西垫上,放她在被窝里。
台灯下,他从后面拥住了她,轻吻她的纤颈,让她舒服。
刚才的床事很短,也没有太用力,因为她的身子太娇嫩,太虚弱,他怕她吃不消。
但一直,她都不说话,也不反抗。
他捧起她蒙上死灰之色的脸蛋,瞧了一眼,墨眸暗沉,再次吻上她的唇。但没有深入,只是啄了啄,拥着她睡觉。
黛蔺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心是麻木的。
早上四五点钟,他没有离去,窸窸窣窣穿衣,站在窗子前,注视着楼下的母子准备早餐。
阿彬母子在交谈,谈到了黛蔺的名字,说给黛蔺包饺子,一会阿彬给端上去。
院子里的晨雾浓浓的,天未完全亮,滕睿哲看着这个憨厚的阿彬,垂眸而视,长指修长干净,优雅扣上衬衣的最后一粒袖扣。雾太浓,看不大清楚阿彬母子的长相,但可见阿彬五大三粗,是个老实的壮小伙。
他侧首瞧了睡梦中的黛蔺一眼,套上大衣,目露不悦之色。
看来这个女人身边的追求者除了同班小男生,还有这楼下的壮小伙,当真是人见人爱。不过,从今日开始,她是他滕睿哲的女人。除了他,谁也不能拥有她!
他坐到床边,执起她那只柔软的小手,看着腕上的伤疤。
黛蔺不见醒来,却是双眉轻凝,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看着,目光放柔,执起那只小手,放在唇边轻吻。
一会后阿彬过来敲门,轻声说道:“苏小姐,给你煮了水饺,你趁热吃。我妈说你这两天可能身子不方便,不要去夜市帮我们摆摊了,好好歇着,歇好了好好上学,你的学费我给你攒着呢。”
滕睿哲闻言面色一冷,利眸盯着门板,凉薄的唇角逐渐抿紧,冷若冰霜。
而黛蔺,早在他起身的时候就醒了,缓缓睁开双眼,对门外道:“阿彬哥,你放门外吧,谢谢你了。”
她披衣而起,柔躯虚弱,步履艰难。
等阿彬离去,她把水饺端进来,放桌上盖着,重新躺回被窝里。
这一次,她翻个身朝床里躺着,闭眼不说话。
滕睿哲看她一眼,也没有出声,俊脸冷峻,转身离去。
黛蔺听着那关门声,这才把眼睛再睁开,空洞的望着面前的白墙。
上午七八点钟,李阿姨又准时把早餐和中药送过来了,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说,嘱咐她趁热服下,给她洗被套去了。
她披衣坐在床上,轻轻倚着墙,望着窗外。
她倚坐着,没有吃,没有喝,只是保持同一个姿势倚望着,想起温泉山上的那个明净的上午。
一切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
金碧辉煌的大酒店一如既往的喜宴迎宾,准备大摆酒宴,高家老爷与高二小姐脸泛红光,对经理的做法非常满意。
那经理讨好卖了乖,连忙巴结在高家老爷身后。
萧梓则是手挽娇妻,笑脸迎接宾客入席。
但是在司仪宣布开宴,让新郎新娘上台来讲几句的时候,酒店大厅的门突然又被打开了,检察官古敖带着大批检察员走进厅来,说是李副市长贪污受贿罪已经证据确凿,正式下了拘捕令,并且李副列了同伙名单,是喜宴上的有关官员,他奉命前来‘接送’。
于是一时间,新娘这边的婚宴再次波澜横生,惹得高老爷十分不快。
高老爷请古敖借一步说话,暗示古检察官给他高家面子,不要在婚宴上请人。以后大家也好办事,互相帮忙。
古敖与滕睿哲相视一眼,唇一勾,把拘捕令啪的甩开在高老爷面前:“高老爷不要担忧,古某这次来请的人不是你高家人,也不是新郎官,而是江东区的局长大人!请完之后,婚宴继续,顺便送上古某的祝福!古某这几日为李副市长的案子,挪不出假,未能前来恭贺,还请高老爷和萧少爷海涵!”
奉上一个客套的笑,走到众贵宾中间,与邹书记和各大高官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开始公事公办的请人。
江局长把酒杯一摔,怒斥:你他妈的是什么人,敢带本局长……
话还未说完,古敖直接用手铐将他铐了,笑着说了句‘请吧,局长大人在拘捕令前也要伏法,请随我们去检察院一趟’,当着众人的面,让部下将这江局带往门口,自己则站在高老爷面前,风度翩翩笑道:
“高老爷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古某趁这次一起给办了。”似乎意有所指,算给高老爷面子,也不算给高老爷面子。
高老爷眉毛一抖,不悦的回了句:“不必!”早已是气得脸色铁青,有怒难言。
“那婚宴继续,高老爷,打搅了!”古敖客气一笑,再与各位书记高官们打声招呼,准备退出去。
经过滕睿哲身边时,停步说道:“晚上请滕少爷一起喝酒,地点不变,兰会所,还有其他朋友,把嫂夫人也带上。”笑着看了旁边的邹小涵一眼,客气生疏,笑意不达眼底,完全是场面话。
滕睿哲看着他,挑了挑浓黑霸气的剑眉,要笑不笑看着他。
古大检察官,这么好的机会,大鱼不抓,抓一条小虾米,真是让我白费心机啊!
他冷笑着,利眸中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席卷上来,侧首看着站在高父身边的萧梓。萧梓正在与岳父交谈,俊脸波澜不惊,对黛蔺的事不变一点脸色。
小姨子高晚玉让黛蔺擦了高跟鞋,心满意足挽着自家姐姐的手,望着不畏强权的古敖来这婚宴场上请江局长,眨眨眼睛。
这检察官,是故意针对她高家的吧!什么时候不好挑,偏要挑到她高家的婚宴上带人,简直不把她高家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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