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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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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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衣寻着尾音,足尖轻轻点落,凌空一跃,离开了这在水面轻轻摇晃的小舟。

    *******************************************************************************

    上了岸,素衣却没有看到凤羽绯的踪影,不过,那尾音还没有消失。她寻着那尾音而去,终于在桃叶渡看到凤羽绯,她双手反剪,迎风而立,一身红衣映在水面上,形影相吊。

    “姑姑!”素衣迎上前去,看那一身红裙泽灿烂得如同斜阳落霞,却也红得孤傲绝伦,茕茕孑立,心里漂过一丝不忍。“自从姑闺谷,一别至今已有两年,不知道姑姑可还安好?”

    “近年来虽然是四处漂泊,不过也算逍遥而闲适,没什没好。”听到素衣的声音凤羽绯清瘦的面容染上了一丝罕见的微笑,很迷人,宛若这寒里清冷的月光。她转过身来,细细打量自己最宠爱的这个小丫头,不由轻声叹息:“不知不觉就两年了,我们素衣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了。不知你寻我有何事?”

    素衣抬起头,直视凤羽绯的眼:“我想向姑姑请教变数之卦的求卜之术。”月光镀上她颊上的血幽莲,有一种朦胧的,仿佛那并不是蜿蜒交错的伤痕,而是一朵真正馥郁馨的观音莲。

    “你想知道变数之卦的求卜之法?”凤羽绯眼神一闪,随即便镇定得如同无关紧要一般:“为什么?”

    “姑姑也是个术士,只怕是比素衣更早便得知星相异变。”素衣无奈地苦笑一声:“如果不能求卜出变数之卦,找不到解救天下的契机,黎民百姓只怕就要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术士乃是识迭盘气数之人,无不知晓六道轮回自有其潜规则。国之将亡,天命不可违,身为术士,只可袖手旁观,不可置身其中。”凤羽绯徐徐埋头,复又抬头,平静着看着素衣的表情,消瘦的脸上炕出一丝的情绪涌动:“天理循环,劫数难逃,你又何必徒惹烦恼,淌这浑水!?”

    “袖手旁观?”素衣细献嚼着这几个字,其间的沉重令她的心一阵炙痛。殷心这样规劝她,如今,姑姑竟然也这么告戒她!“姑姑,我知道求卜变数之卦乃是术士的忌,轻则变换伦常,重则万劫不复。可如今,为了天下,我已是顾不上了。即便是浑水,只要关系着天下兴亡,百姓安危,我也非淌不可。”

    凤羽绯一言不发,只是沉默,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良久,幽幽的声音自她唇中倾吐:“素衣,泽风大过之卦象乃是天劫,纵使卜出了变数之卦,知悉大过之人,也不能随意插手。一旦插手,生死轮回,世事循环皆会被扰乱,这些孽债都会算到插手天命的人头上。为了一个卦像,必然要赔上一生。”是呀,世事又岂是人可以做主的?知她子一向执拗,自己认定的事便再难更改,凤羽绯脸如常:“你真的决定拿自己的一生去赌那个变数之卦?一旦涉足,从此便可能遇上无数艰险,再无退路。从古至今,那些无法善终的术士们便是最好的榜样。素衣,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真的想清楚了吗?!

    素衣不自觉地摸摸脸上的伤痕,在心里低声问自己。或许吧!自从毁容改命之时起,她便已经在拿一生做赌注了,如今,又何必再徒时间去想?

    “姑姑,素衣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恳请姑姑将变数之卦的求卜方法告诉我。”仿佛是预见了凤羽绯接踵而至的迟疑,她毅然跪倒在地。“姑姑,颈素衣求你了!”

    有那么一刻,空气中充满了窒息感。

    “你真的这么执着于挽救天下,即使倾你所有?!”凤羽绯扶起素衣,直视她的双眼。那眼中盛满从未有过的严肃。

    “素衣愿意以命相搏!”素衣毫不犹豫的一点头。

    一时间,黄沙漫漫,长河烽烟,罗帐灯昏,铁马金戈,成殇的血泪竟在一念间纷纷磨蚀,化为无形,皆因慈悲执念作祟。

    看着眼前的素衣,恍惚间,竟然觉得那么像多年前的自己,也那么像“她”。

    一样的执拗,一样的决绝……

    蓦然回首,清风一阵,细碎的柳叶悠悠飘零,凤羽绯竟然感觉到有了一丝凉意。她悠然的长叹:“既然如此,你就随我来吧。”

    佛陀曾发誓度一切众生,却无法度尽所有众生。天劫,业因,皆乃宿命,必然受报,人力又岂可轻易化解?人真的能争过天么?

    不管如何,既然素衣这么执拗地要试,那就姑且让她试吧。

    ***************************************************************************

    凤羽绯带着素衣悄悄潜入了位于南京城内的皇宫旧苑,这里虽然是由皇族镇守,但守卫并不森严。

    素衣随着凤羽绯在留都的皇城里七拐八弯,不知道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不觉之间,她们来到了乾清宫长乐殿后的一座雅致小阁楼。

    阁楼已经有些破败了,只能隐约看到门前的牌匾上有着“陌上孤雁楼”五个字,那斑驳陈旧的痕迹似乎已经被时间遗忘很久了。入了那阁楼,满眼的陈设都是红的,如同血一般,带来触目惊心的感觉。

    凤羽绯径自走到屏风后,立于墙上的画卷前,不言不语。

    画中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子,一身殷红的罗裙,轻颦浅笑,含情脉脉。她手执青青折柳,顾盼间的娇俏震慑心魂,堪称是人间。笔法并不见得上乘,但作画的人应是极为用心的,笔墨挥洒之间将她的风姿神韵描摹得恰倒好处,袅娜多姿得如同会从卷轴中翩翩地走下来一般。

    画中的子是谁?这画又是谁作的?

    姑姑不是要告诉她变数之卦的求卜之法吗?却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看画?

    素衣细细地看了看画卷右下方的落款,有着三个遒劲小字“孤雁…悔”。而那鲜红的玺印竟然是大明太宗皇帝永乐年间使用的“四海升平玺”。

    难道,这画是——

    “没错,这画是朱棣亲手所画。”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凤羽绯淡淡地开口:“画中的子命格奇诡,乃是数百年难遇的破军星。凡俗之人只要得到她的协助,便可权倾天下,坐拥江山。当年,她助燕王朱棣南征北战,于燕北起兵靖难天下,最终破了南京城,让朱棣得偿所愿,入主金銮殿。不过,破城之日也就是她命丧之时,朱棣由金川门入主南京之后,她便死在了朱棣的箭下。”

    这就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吗?

    “可是史书册簿上并没有关于她的记载……”素衣细看着画中的子,回忆着相关的史册,并没有她所存在的隅角。

    “史书册簿?谁主天下,这史书便是由着谁的意愿胡诌一气。她死于朱棣之手,谁敢书写她半分功德?”凤羽绯对这个红衣子的经历和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着出人意料的熟知。分明是一个莫须有的传奇故事,可她的言辞却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愤懑。“再者,她少初成便追随朱棣,直到枉死,姿容也仍旧宛如处子一般,丝毫未变。这样的人,理所当然地被冠上妖孽的罪名。帝王之家总是如此,一登九五,六亲情绝,相濡以沫二十载,无名无份,死心塌地,到头来,换得的却是负心郎的穿胸一箭!”

    素衣看着那画中婀娜娉婷的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那姿容与神韵都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两人从未有相见的机缘?又何来熟悉之说。

    她当然记得那个叱咤风云的永乐第一名将,一生戎马的傲气枭雄朱棣。他灭人十族,杀人如麻,篡夺了侄子建文帝的江山,对反抗者从不心慈手软,双手皆是血腥,可是,谁又能料想到,这铮铮铁汉的心底竟也藏匿着这么一丝柔情?虽然不知他是缘于何事弑杀了这个帮助他君临天下的子,不过,就他落落款为“孤雁…悔”,便可得知,他想必也是悔不当初吧。只可惜,天地悠悠,魂随风而逝,无论如何追悔,也是枉然。

    这样想着,她悠悠开口询问:“姑姑,你带我来看这画,莫不是也要象师父和殷心一样,规劝我莫要为执念所左右吧?”

    “规劝?我可不是你那酸腐的师父。你若认准的事情便去做,只要自己无怨无悔便行了。”凤羽绯一听素衣提起寒霜渐,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我带你来这里,是要告诉你,破军星死前曾留下了三块蟠龙珏。那蟠龙珏上有她留下的箴言,若要求得变数之卦,知悉大过之人,就一定要找到这蟠龙珏才行。”

    “蟠龙珏是求卜变数之卦,知悉大过之人的关键?”素衣双眸一亮,似乎是看见了一些希望之光:“它们在什么地方?”

    “其中一块——”凤羽绯掀起那幅画卷,以强劲的内力一掌将画后的墙壁击破一个洞,那洞里,赫然放置着一块两寸见方的无瑕白玉珏。“在这里。”

    素衣伸手自那洞里拿出那块白玉珏。这就是求卜变数之卦,解求契机的关键之物吗?她以手指细细摩挲那珏上浮刻的龙头,那栩栩如生的模样,似乎是睥睨穹苍,骄傲得不可一世。“姑姑,那另外的两块蟠龙珏在什么地方呢?”

    她话音刚落,一道霹雳便自天宇横空劈下,照亮了整座阁楼,诡异非常。

    看来,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另外的两块,其中一块在破军星死时便已经遗失了,剩下的那一块在朱棣手里。”凤羽绯静静地诉说着,丹凤眼里辗转着摄人心魄的光华:“朱棣临死前将蟠龙珏交给了他的长子朱高炽,并且叮嘱他一定要将此物父传子,子传孙。”

    素衣慨叹般的微颦双眉,眼波流转间有着释然:“我想,朱棣应该是知道这蟠龙珏上深藏着玄机,所以才会这么做。”

    “即使代代相传又有什么用?蟠龙珏对他们来说,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块白璧罢了。”凤羽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块白玉珏,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纵然得到了白玉珏,没有机缘,没有变数,它也不过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白玉。

    “我想,朱高炽死前,必然会将蟠龙珏交给朱瞻基。”素衣拊掌轻笑,那块白玉珏躺在她的手心中,在闪电之下泛着寂寂寒光。“而今,它理应是由当今正统皇帝朱祁镇收藏着。”

    “不,素衣,你错了!它并不是由朱祁镇收藏着。”凤羽绯平静地注视着她,唇里挤出几个字,敲金断玉一般,否定了她的推测。

    “剩下的那块蟠龙珏在郕王朱祁钰手里。”

    一阵闷雷由远而近,如磐,大雨倾盆,暴风雨终于降临了。

     
莲眼·帝释天下篇 咫尺残香
    作者有话要说:大气也好,小气也罢,说是匠气也无可厚非,

    吾非宰羊者,何为卖狗肉?哎……

    各入各眼,争辩也是徒劳……

    风过疏竹;风去竹不留声;

    雁渡寒潭;雁过潭不留影;

    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俗话说得好,月黑风高之,鸡摸狗之时。

    一名身穿行服的蒙面少自后院高墙跃入郕王府邸,看她那娴熟的动作,想必应该是精通于此勾当的行家了。

    落地之后,她立刻闪身藏到不远处的长廊石柱后,探出半个脑袋四处观望,似乎是在熟悉环境,为接下来的“任务”做好万全准备。

    不到片刻,自认万无一失的她往长廊左侧而去。

    一炷的工夫,她回到了方才藏身的地方,再次四处观望。

    不一会儿,那窈窕娇小的身影又循着长廊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又过了一炷,她再次回到原地。

    “这郕王府也未免太大了吧?!”蒙面少一手叉腰,用另一只手挠挠后脑,露在蒙面布外的双眼满是困惑之:“真是要命!亭台楼阁,水榭园,走不完的长廊!再这么绕来绕去的,恐怕到天亮也找不到郕王的寝房!”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思索着对策。正在此刻,不远处,一个身着宝蓝长袍的男子自长廊拐角处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蒙面少双眼一亮,微挑的黛眉有了一丝明显的喜。她不动声地悄悄藏身在石柱后,等着“猎物”慢慢靠近。

    待那个男人刚走到石柱旁,蒙面少随即自他身后闪出,以电光火石之势将那人给制住。“不准出声,否则,我要你的命!”她伸手扼住那男子的咽喉,不过那男子身形挺高的,比较起来,她的“材料”似乎就显得寒碜了点,这威胁的动作也显得太有难度了。不过,她顾不上这些,只是压低声音,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郕王的寝房在哪里?”

    “你是哪来的儿?”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瘟神,那男子被扼住的喉部微微吃痛;却似乎并不怎么吃惊,身子略微往后仰着,似乎是为了刻意将就站在他背后那不速之磕娇小身材。他皱起眉头,黝黑的眼眸望后一瞥,语音低缓而温和:“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郕王府?”

    “什么儿!?难听!”蒙面少对于他的称呼似乎很是不屑,立刻开口纠正他的错误认知:“我不过是来向郕王借点东西罢了!”

    她的辩解立刻引得那男子嗤之以鼻:“你一身黑衣,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这样的举动也配得上‘借’字?”

    “你!”蒙面少明显被他的形容给激怒了,她微微抬头,瞪着他的后脑勺:“诬郕王借东西,又不管你借,你罗嗦个什么劲?!”

    听了她的话,那男子双眸深邃闪亮,薄唇弯成了微笑的弧度,可惜站在她身后的蒙面少并没有发现。“那,你要借什么?”他仍旧是慢条斯理地,悠闲得一点也不像个被人挟持的人质。

    “我要借——”蒙面少偏着头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一向精明自己竟然也有这样的失神,实在是有够愚蠢的!她不悦地低声呵斥:“你管我借什么!少废话!你只需要告诉我郕王的寝房在哪里就行了!”

    “郕王的寝房?”男子微微挑起剑眉,眸光深浓:“顺着这长廊走尽,先往左拐第一个弯,再往诱第二个弯,然后穿过一条长廊,经过流觞水榭,再往左拐,然后再经过一个长廊,再……”

    “别说了,别说了!”蒙面少已经被他的描述搞得头晕脑涨,她颇有些头疼地打断他的话,掂起脚尖,扼着他咽喉的手稍稍紧了一分:“你,马上带我去郕王的寝房!”

    男子眯起眼,不动声地任由她挟持着。两人亦步亦趋地往郕王的寝房而去。

    郕王的寝房位于千叶莲池畔,此时正植睡莲盛放的季节,卷曲的叶子在月水光间蔓伸,满池的娇俏的苞妩媚地半掩着姿容,在摇曳的月中静静地安睡,空气中弥漫着一片幽幽莲。

    蒙面少一路挟持着那男子,不得不掂着脚尖,手麻脚酸调害,见已经到了郕王的寝房外,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不过,她大约疏忽了一个规律——高兴得太早从来都不会带来什结果。

    她抓着那男子快速闪进寝房内,刚掩上门,还没站定就赫然发现寝房里早已经有另一个白衣不速之客捷足先登了。那白衣蒙面人身形如同鬼魅,以极快的速度窜至两人的身边,眼疾手快地先行点了那男子的穴道。蒙面少随即便反应过来,立刻不甘示弱地出手袭向那白衣人。

    两个来历不明的潜入者在郕王的寝房中悄声缠斗,不过才十招不到,那蒙面少就已经有招架不住之势,一个不小心卖了破绽,被白衣人一把揪下了蒙面的布巾——

    “四儿?”白衣蒙面人意外地出声了,那清灵嗓音俨然是个妙龄子。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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