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弥香离开拉萨的当天,我送她去机场,天气依然很好,沙弥香却哭得很伤心,让我想起了我们在印度加尔各答火车站第一次分别的那一幕。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那天我没有哭,心里很平静,正是这种平静让我深深地知道,我恋爱了,很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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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学习爱
2007年12月26日,圣诞节后的第二天,在路上的第391天,我还在尼泊尔的加德满都,今天还依然去了老人院清洗地板床铺,帮老人们洗衣服。加德满都终于也开始冷了,每天早上雾气浓厚,老人院变得湿气重重,最近除了我和几个中国朋友之外也没有其他国家的义工。我们明天一早便要离开了,真的有点担心这些可爱的老人们接下来的日子。
当初在印度离开瓦拉纳西前往印度西部走时,我告诉自己间隔年还要继续下去,直到有一天我的国际银行卡再也不能够从任何ATM取出现金为止,我想这一刻也终于到来了,回家吧。
从原本计划的三个月到现在的十三个月,从原来计划的两个国家走了六个国家,我到此刻还活着,还继续用心感悟这个世界,以“试一试、玩一玩”的义工概念开始,又抱着一颗感恩的心结束。当天晚上我坐在旅馆天台的围栏上,一个人静静地抽烟俯瞰加德满都,想起了这一年多来路上的点点滴滴。
澳门大三巴的露天音乐会,曼谷旅馆里失眠的美术,廊开的Nut和Pat的一家人,在万象食物中毒狂吐不止的晚上,在Xiengkok失踪的美国青年,茵莱湖上的日落,加尔各答的义工生活,送别沙弥香的瓦拉纳西火车站,Pushkar的沙尘暴,Dharamsala的“上访”之路,巴基斯坦的风之谷,新藏线上的高原反应,拉萨的库玉玛,到现在的加德满都夜景……一路上的寂寞、欢愉、苦痛和感悟,无不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即使在看似主动的义工生活当中,我能够帮助到的人是何其的有限,而我透过义工生活得到的精神收获却又是何其丰硕!
我想起加尔各答仁爱之家Salina修女的话:We don’t need your help; but you need to be here(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忙,但是你需要来到这里)。我在帮助别人的时候,我想更多的是在慰藉自己的灵魂。
《圣经》说神就是爱。上帝,可能就是一个人类良善人性品质的代名词吧。我的间隔年,无论是旅行还是义工,都是一段在路上学习“爱”的征途,而回去了才是实践的开始。
文化冲击
回到了家,我才发现自己的变化,发现这次一年多的“间隔”对我的影响。无论是生活习惯、思维逻辑、价值观念、为人处事,甚至是肢体语言、与人交流都时时刻刻令我感到与他人的差异。于是回到家的新鲜亢奋过后,我迎来了又一次的文化冲击,这一次是适应自己原来的文化环境。
我得承认再次适应自身文化氛围给我的感觉并不好。回到原本生活的地方,我竟变得与一切格格不入,甚至还怀疑过“间隔年”带给我的意义。只是每当夜深人静,回想起路上令我感动的故事,想起自己在路上对生命的感悟,想起了“爱”,我知道我的“间隔年”不仅仅是一次纯粹的物理移动这么简单。
如果我回来了,和出去的时候一样,那我的间隔年还有什么意义呢?正是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在证明间隔年带给我的感悟和改变,我需要做的不是怀疑它的意义,而是调整自己,将自己的感悟和改变融入到生活里。我想到当初离开广州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我不是为了逃避,是为了更好地面对原来生活而出去的。
2007年的除夕夜,沙弥香从日本来到了我的家乡潮州过春节,这是她回到日本后和我做的决定。沙弥香的到来,为还处在迷惑中的我带来了克服文化冲击的信心和动力,更是为我的家人甚至邻居带来无比的欢愉。
按照家乡习俗,将女孩子带回家见父母,基本上便是两人向父母请愿婚姻的象征,于是村里有人盛传某某人家的孩子娶了一个礼貌、爱笑而且漂亮的日本媳妇,我的父母亲按我的意思不断向村里人澄清,私底下却又和邻居讨论日本人结婚是不是穿和服,我和沙弥香是不是可以不止生一个孩子,中日混血儿看起来是不是还像中国人诸如此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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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
2008年8月份某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日本丰田市沙弥香的公寓,我和沙弥香一起坐在阳台的落地窗边看书。
“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沙弥香转过头问我。
“嗯,有时间。为什么这么问?”我也转头看着她。
“要不,咱们去结婚吧?”沙弥香问。
“好啊。”我看了看表,时间还早,点了点头说。
我们一起做了祷告后来到丰田市市政府大厅的外国人登记处,就这样,这个原本叫做“铃木 沙弥香”的日本女孩,那一天下午正式改名为“孙 沙弥香”,成为了我的妻子。我想起了我们在拉萨雪域宾馆见面的场景,沙弥香在见面之前已经打好包退了房,一见面便问我接下来去哪里。那天我不知道,那个跟着我来到仙足岛旅馆的女孩一年之后竟然连姓也跟了我,成为我生命的伴侣!
我们的这段异国婚姻并不像我们登记当天那么简单顺利,从准备材料开始我们跑了中国驻名古屋领事馆、丰田市政府、法务局、沙弥香户籍所在地政府、名古屋出入境管理局、甚至是日本外务省……把我们两个人忙得焦头烂额!那段办理手续的时间若是没有我们双方家庭的支持和鼓励,我想我们很难走得这么顺利,对于此我一直都觉得很感恩!
沙弥香就读的是国际红十字会的护理大学,由于她成绩优异,红十字会为她缴纳学费,由此她毕业后也必须在日本的红十字会医院工作四年,于是我的人生旅途终究会留下日本的足迹。
沙弥香有一个服务国际非政府组织的梦想,我支持她的想法,至少也正是国际非政府组织的义工工作才让我们彼此相识的。有时候闲来无事,我便和她一起想着四年之后去哪里从事国际非政府组织工作的事情,非洲、中国还是印度?未来,谁也不知道。
对于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在间隔年的路上学习“爱”,而在我接下来的人生旅途里面,我要将这份“爱”,带给我的妻子、我的家人,带给身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