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没有出现,这让闻卓和我都有些诧异。
萧连山甚至回头去问闻卓,他是怎么做到的?
闻卓看着我一脸茫然,问题当然不会在闻卓身上,应该是我才对,我虽然拥有了法界可还没有融会贯通,做不到随心所欲,真正的法界应该如同魏雍和秦一手那样,由心所发,根本不需要刻意的驾驭,就好像之前闻卓那毫无预兆倾尽全力刺来的一剑,我甚至都没有去想过,就能激发出来,完全是一种随心发动,在千钧一发之际可以呼之欲出的本能。
萧连山那一剑我感觉不到危险,所以也激发不出结界,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越千玲没好气的推开闻卓和萧连山,白了他们一眼,一把夺过雷影还给叶轻语,在嘴里嘀咕什么不好试拿这个试,来这里时间也不短了,比试的时间迫在眉睫,既然我们已经达到目的,应该趁早赶回去。
我点点头这里的石俑虽然已经没什么危险,不过身在这万千石俑之中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我刚离开放封印珠的祭台,忽然祭台上之前安放封印珠的汉白玉支台缓缓沉下。
我应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顿时紧张的警戒四周,闻卓还有萧连山和我组成一个圈,把越千玲她们挡在身后,我的目光一直落在沉下去的支台上,等它重新升起的时候,上面多了一方砚台。
我先是眉头一皱,迟疑了片刻后重新回到祭台上,支台上那砚台我仅看了一眼,身后的越千玲兴奋的指着砚台声音都有些激动。
“这是……这是我们在弦台宫得到的锦缎上看见的那方砚台!”
我当然认得,而且还见过,在武则天那儿我已经见过这方砚台,和眼前的这一方一模一样,有一孩童坐于树桩之上,手持钓具专心致志在砚台中垂钓,人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砚台犹如一潭秋水,孩童在湖边垂钓。
这是一方造型工艺都堪称完美的砚台,砚台边上垂钓的孩童和钓具都于所画砚台浑然天成,不难看出这两者是用同样的材质所做,要雕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人物和精细的钓具,这应该是一方澄泥砚,而只有澄泥砚才能达到这样的要求,因为澄泥砚其精于雕琢,泽若美玉,储墨不耗,积墨不腐,冬不冻,夏不枯,写字作画虫不蛀。
我记得上官婉儿告诉过我,这砚台叫童子钓文砚,按照砚台的款识,以砚台为湖水,而插笔放墨的地方做成一个巧妙的孩童垂钓样式,就连手中的钓具也惟妙惟肖,细细的鱼线垂落于砚台中的墨汁中,犹如在湖边垂钓。
第八十九章 单刀赴会
我曾经疑惑似乎童子钓鱼砚远比童子钓文砚这个名字更加贴切才对,可是在上官婉儿演示了这砚台的神奇之处后,才知道童子钓文砚这个名字是多么准确。
闻卓和萧连山都见识过这方砚台的奇妙之处,可惜砚台里面没有墨汁,无法给越千玲她们演示,我把这砚台的原理和传承告诉她们,这是大唐时候的贡品,可制作这砚台的人巧夺天工在里面设置了机关,砚台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底座,就是砚台本身,而另一部分是垂钓的孩童,把要书写的文字雕刻在特定大小的刻片上,放入孩童之中后会封闭,如果强行打开里面的刻片也会粉碎,要想让孩童把字写出来就必须要下面的底座。
当孩童插入底座后机关就会启动,应该和现在配钥匙的仿形原理差不多,机关带到钓具在刻片上滑动,钓具就变成一只笔,把刻片上的内容写出来。
这砚台一共只有两方,其中一方在武则天手中,而另一方出现在朱元璋留下的黄绢上,不言而喻最后朱元璋得到了另一方童子钓文砚。
也就是我们眼前所看到的这一方,而另一座明十四陵的线索就藏在童子身体中的刻片上,和合玉杯一样,朱元璋想要把这些承载线索的物件传承下去,可他能想到的事,秦一手又怎么会想不到,最终还是被秦一手收为己用。
或许是这满城尽带黄金甲可以操控阴箭的石俑让秦一手太放心,事实上还真没有谁能在这里全身而退,我是一个例外,但越雷霆绝对没这本事,所以秦一手才会和他达成这个交易,即便是把合玉杯交个越雷霆,他就是能找到这里,也不会活着离开。
只是秦一手没有想到,越雷霆居然会把合玉杯交给我,交给一个唯一能进来这里的人。
同样的道理,既然是一个万无一失生人勿进的地方,把另一座明十四陵的线索也保存在这里当然是最好的地点。
我让越千玲把这方砚台收藏好,就算我们知道了最后一座明十四陵的线索,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研究砚台中的秘密,当务之急是龙虎山的玄门比试。
我们原路返回,离开的时候闻卓忽然拉着我,一本正经的说,这些石俑我虽然能控制,可能操控阴箭是凶物,就这样留下怕是不妥,万一被人驾驭,拿这些就不是普普通通是石俑,放出去必定是一场浩劫。
闻卓的意思我懂,他想毁掉这里,事实上我也有这个想法,这些石俑仅仅只是一部分被秦俑所操控其威力就不容小觑,倘若都装上能借用阴阳两界之力的秦俑,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毁掉这里容易,可是石俑并不难做,要多少就能做多少,关键是那些秦俑,那才是关键所在,毁掉这里只不过治标不治本,找到剩下的秦俑销毁掉才是最彻底的办法。
否则就算我们毁掉这里,倘若有人有心想利用那些秦俑达到某种目的,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满城尽带黄金甲。
闻卓想想我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朝闻卓点点头,他心领神会一个人重新走回到我们最开始站立的点将台上,我让其他人都退到甬道中去。
我们在远处看着点将台上的闻卓,他竖两指并于右拳虎口,口中默念道咒两指缓缓向左移动,随着两指的滑动闻卓的金锏慢慢出现在他右手之中。
等金锏被祭出,闻卓独立点将台,两指竖立于眉间,但是金锏举天,口中大声念出天罡雷部的地煞奔雷神咒。
天雷天中起,地雷地中行,神雷动五岳,震定乾坤四海腾,今日召汝,速来现形,密行五阙号,霹雳借神威,神符所到处,万邪不敢生。急急如律令。
闻卓召唤的是地雷,咒完雷至在这石洞万雷奔腾,他手中金锏引雷而下,千万电闪以闻卓为中心,一圈圈密集的向四周扩散劈下,顿时整个石洞山崩地裂般,雷电所到之处那些石俑纷纷炸开四分五裂,仅仅是片刻功夫,所有的石俑全都一片狼藉支离破碎的碎成一地。
等闻卓从点将台下来的时候,之前这令人叹为观止堪比秦始皇陵兵马俑的石俑兵阵已经荡然无存,地雷除邪魔,地雷之下邪物无所遁形所以这石洞中,不光是石俑,就连那些未安装完的秦俑也全部被销毁。
回到天师府已经是晚上,等在门口的道士看上去比我们还要着急,见我们一个个浑身湿漉漉的回头,先是一愣也不好多问什么,因为不知道确切的时间,我问道士距离比试还有多久。
道士稽礼很焦急的回答,比试就在明天,因为我们离开天师府好几天,一直不见回来,道士担心我们赶不上比试正心急如焚的等着我们。
比试是明天,我都愣了片刻,还好事情顺利,若是再耽误一天怕是赶不上了,好在比试之前解开了法力封印,也算是多了一分胜算。
我客气的对道士还礼,告之明日我们会按时参加,道士抬头看看我们回答,比试安排在明天晚上,地点是天师府的万法宗坛。
道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再次看看我们。
“龙虎山二十年一届的玄门比试,按规矩每一方只能出两人参加比试,各位居士明日比试只能去两人,谁去谁留还望各位居士权衡定夺。”
道士说完转身离去,我们回到厢房都一言不发,我原以为只要上山就可以参加比试,可去的只有两人,我们这些人里面,我是必须要去的,剩下的五人里面还要有一个人和我一起。
不用说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闻卓,有他帮我会事半功倍,论法力我们六人里面现在最高深的应该是越千玲,她在拥有那五份芈子栖法力后已经高深莫测,可她并不能融会贯通的驾驭,何况能过三曲九洞登龙虎山的都是道法高手。
胜负往往都是在一招之间,她虽然厉害但是不能随心所欲控制她拥有的法力,而且我发现几乎所有的事都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想越千玲以身犯险。
我的目光落在闻卓的身上,有一种期望和恳切,按理说闻卓听到我要去幽冥拿大悲金锡杖都没犹豫过的人,到现在我和他也算是生死与共,他断不会拒绝。
可闻卓居然在对我摇头,而且很坚决的样子,嘴角挂着不羁的笑容。
“这一次我不能陪你去了,帝王,这比试怕是要你一个人参加。”
萧连山一听拍着桌子就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大声说。
“哥,我和你去,不就是比试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这比试。”
“我都说了,这比试要他一个人去,我不去,你同样也不能去。”
闻卓笑着但样子很认真,我知道他的性子是游戏人间什么都不会在意,不过我更知道闻卓绝对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这个时候他不会随随便便乱说话。
叶轻语都看不下去,坐到闻卓身边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他为你可以两肋插刀,现在关键时候你居然让他一个人去,你……你这个人还真是薄情寡义啊。”
“你为什么不陪我去?”我知道闻卓的认知中没有害怕两个字,他不去一定有他的原因,我疑惑的问。
“我害怕。”闻卓的回答让我目瞪口呆,这完全不该是他说出的话。
“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害怕,我不怕,你不去,我去。”萧连山豪气干云义正言辞的问。“……你下幽冥你都不怕,你这会怕什么?”
“我害怕去了也帮不上忙。”
“你和我哥道法都很厉害,我们这些人里就数你最能帮上忙了,你去了怎么会没用,你就是找借口。”萧连山有些不解的问。
“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加上刚借口法力封印的帝王。”闻卓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特意看了我一眼。“谁能赢古啸天?”
房间里顿时一片沉寂,我一直在想着魏雍还有秋诺,甚至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黄爷,竟然忘了还有一个不被道法所伤,又能力拔山兮气盖世,神勇无匹千古无二的古啸天。
一方只能有两人参加,不用说魏雍带上的一定是古啸天,这是一个可以让他稳操胜券的人,想到这里我忽然明白闻卓让我一个人去的意思,深吸一口气苦笑着说。
“闻卓说的对,我一个人去,你们去了也帮不上忙。”
第九十章 万法宗坛
天师府的万法宗坛实则是二门院内的一间四合院,寓意万神集聚之所,红墙绿瓦,油漆雕画,脊兽腾飞,门悬万法宗坛一匾,院内建殿三座,正殿五间,朝院门居中而立,阶前置一九龙三脚焚香大炉鼎,东西二殿,合面而建。
院中十字甬道,珍花异木,松柏长青,千龄罗汉松二本,一雄一雌,盘根错节,叶翠葱郁,并列峰冠,稀贵罕见,使万法宗坛的四合院,显得格外肃穆威严。
我去的时候是夜晚,万法宗坛宽敞的殿前广场能容下几百人,二十年一届的玄门盛会,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向来顶礼膜拜般观赏玄门最高道法比试的同道中人应该挤满这里才对。
可我去的时候,这万法宗坛要比天师府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静,一路上除了带路的道士外,我再没有见过其他人,就连带路的道士也停在万法宗坛外面,我信步走进去,这样的安排倒也不奇怪,能走到这里的玄门之人又岂会是随随便便可以抛头露面大庭广众之下放手一搏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知道最后的结果就行了,至于过程除了参加比试的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我进去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魏雍,和我估计的一样,他身边站立的是古啸天,一个可以让他稳操胜券的人,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我不是第一个来的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至少除了魏雍之外,我还没有看见其他人。
魏雍和古啸天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他的眼睛依旧深邃,古啸天即便是坐着给人的感觉也是霸气十足,整个人像一把剑,一把永远不会被折断的剑,他身边被布包裹的东西我当然知道是什么,锋芒毕露威慑天下的兵器,或许只有藏在布袋中才能隐藏其光芒,即便如此我也隐约能感觉到从那布袋中透出的寒冷。
徐福还是一身黄色道袍,他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我没看见岚清和顾连城,事实上这样的场合,他们的确不会有资格来,徐福手中的托盘里放着我曾经认为至关重要的玉圭,虽然现在其作用和效果都变了,可这玉圭的分量却一点没变轻,反而是更重。
徐福就把玉圭放在殿前的香案上,按照比试的规则,登上龙虎山的人相互斗法,胜者最后和徐福相比,若胜则拥有玉圭,很简单易懂的规则,不过现在似乎变的更简单。
我的目光看着门口,猜想着还有谁会从那道门中进来,心里暗暗在想,秋诺和那人会不会来,除了我认识的这些人,还有谁能登顶龙虎山,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场比试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我必须拿到玉圭,这是提前就安排好的事,不过不是我安排的,我依旧是棋局中的棋子,我存在的目的是为了用玉圭封赦秦始皇陵外的百万亡魂。
在我做到这一点之前,相信不会有谁和我争着玉圭,至于我做我该做的事以后,才是魏雍动手的时候,这也是他带古啸天来的原因,就算他在道法上杀不了我,古啸天要我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还有徐福,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他的用意和目的,作为四大弟子之一,显而易见他应该是和魏雍站在一同阵线上才对,所以当徐福进来的时候,一直安坐于椅子上的魏雍很客气的站了起来。
“徐师弟,当年一别已有千载,听闻徐师弟修道于龙虎山,清修之所一直不敢惊扰,今日按照约定齐聚此地,再见徐师弟依旧是超凡脱俗,风采不减当年。”
“魏师兄客气,你我各守其命,千载重复本应再如当年彻夜把酒言欢,只是愚弟清修已久,红尘俗事怕是忘的差不多了,招待不周之处还望魏师兄见谅。”徐福说的客气,而且连态度都极其谦逊。
只不过这种谦逊的让我这个外人都感觉有些莫名的疏远,好像他是在刻意和魏雍保持这距离,这不是千年时间所产生的距离,而是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隔绝,他们两个人虽然站的很近,但两人的心分明就是咫尺天涯。
我能看出和听出徐福的话中之意,魏雍当然也可以,所以他现在看徐福的表情有些奇异,从容的一笑目光落在旁边的玉圭之上。
“徐师弟如今大道独行,早已超凡脱俗,自然不是我所能达到的境界,只不过你我都有死命在身,就怕徐师弟在这龙虎山静修千载,都忘了这凡世的约定。”
徐福没有回答,和魏雍一样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玉圭,我看见他默默叹息一下,有些无力也透着无奈。
按照规矩香案上那一柱香燃尽的时候也是这次参加比试结束的时候,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