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垂拱集,是这样吗,雁回!”
“开始我的确想问的,不过后来想明白了。”我点点头说。
“你想明白什么了?”
“两样都应该在乾陵的东西,却流传在外,而乾陵又没有被盗过。”我很冷静的看着李照背影说。“只说明武则天并没有把这两样东西埋在乾陵,而李姨您一直瞒着秋诺,并不想让她知道,从小临摹的竟然是垂拱集。”
李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没回头声音穿透风雪。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垂拱集吗?”
我低着头,搓了搓手没有回答李照的话,而是很平静的说。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清姑姑的时候是在沉香亭北,当时秋诺让我给清姑姑看相,清姑姑的面相当时我看过后就很诧异,清姑姑不应该是从商之人!”我记忆犹新的慢慢说。“看清姑姑骨相,日角之左月角之右,有骨直起欲长而大自肘至腕名虎骨,象臣。位至三公,而清姑姑的眼相为龙眼,所谓龙眼既是黑白分明精神强,波长眼大气神藏,如此富贵非小可,竟能受禄辅明皇,官属极品!清姑姑的口相,仰月口富贵,口如仰月上朝弯,面白唇红如抹丹,满腹文章发现美,竟达富贵列朝班。”
我说到这里停了停,深吸一口气说。
“当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清姑姑的面相和身份完全不同,我甚至都怀疑自己看错了,所以我特意看了清姑姑的手相,清姑姑的手其纹如琴,昔汉张良有之,这是拜相纹!拜相纹从乾位寻,其纹好似玉腰琴,性情郭厚文章异,常得君王眷顾深。”
李照竟然笑出身来,抬起头看看夜空意味深长的说。
“按你看相的结果,清扬应该是朝堂辅佐君王之人了?”
“事实上,清姑姑的确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封侯拜相的之人。”我点着头很肯定的说。“命理天数我多少还有些把握,可那一次我心里真没底。”
“听你这话的意思,当时没底,现在有了?”
“是的,当时我没看错。”我胸有成竹的回答。“因为我看过李姨的面相后,也和当时一样迷惑,李姨面相贵不可言,女生伏羲相,必是天下主!”
“哈哈,我是天下主,清扬封侯拜相……”李照依旧没有回头笑了笑。“雁回,你这顶高帽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啊。”
我没有犹豫,向前走了一步,望着李照的背影淡淡的说。
“李照……其实应该是李曌才对,曌同照,是武则天所创之字,寓意日月当空光芒万丈,这才是您名字的真正含义,为什么清姑姑能修建一座沉香亭北,后来我查过,那是按照武则天寝宫一模一样修建的,为什么您佛塔里礼佛的用品全是大唐皇室之物,为什么您会有佛主真身舍利,为什么您会有三秋墨宝和垂拱集,因为……。”
我的声音在风雪中有些颤抖,嘴角蠕动一下。
“因为您就是武则天!”
李照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花园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我吞着口水,沉默了半天后说。
“清姑姑的名字也是假的,清扬……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猓馐巧瞎偻穸值某龃Γ飞弦蝗酥峦蛉酥系呐樱夷芟氲降闹挥幸桓鋈耍瞎偻穸
……
雪夜里除了风雪声外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响,我和李照都静站在花园旁,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寂让我无所适从。
李照慢慢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
“雁回,你刚才说的这些你肯定吗?”
“肯定?!”我想了想一脸的苦笑。“说实话我当然不肯定,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又有谁敢肯定呢,只不过……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答案。”
“你想知道真正的答案?”李照淡淡一笑问。
我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李照转过头依旧看着花园,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切景物都穿上了洁白的素装,花园里的花草虽说枝叶凋零,但经雪一打扮,犹如银枝玉花,显得格外的美丽;偶而一阵夜风吹过,把枝条轻轻一掸,洒下团团白絮,好似一只只飞舞的蝴蝶。
李照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宣纸,上面写着字,我站在她身旁看的清楚。
明朝游上苑,
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放,
莫待晓风吹。
李照把宣纸递给我,意味深长的说。
“现在你烧了这宣纸,你就知道答案了!”
我不明白李照是什么意思,按照吩咐点燃宣纸,火光在夜风中攒动,照亮了李照的脸颊,那是一张充满骄傲和威严的脸,令人不敢直视。
火光渐渐微弱直至消失在我的手中的时候,我看见李照笑了,自信而从容的笑容中,我看到花园里覆盖的积雪纷纷落下,像是被人在摇动。
雪夜里放眼望去一片银白,可花园中慢慢有颜色在显露,我慢慢张开了口,完全不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刚才还一片衰败的花园里,举目望去,满园的桃花、李花、玉兰、海棠、芙蓉、丁香等全部怒放了,一丛丛,一簇族,绚丽多彩,争芳斗艳。
夜风摇曳着花朵,皎洁的白雪衬着绿叶,随风轻摆,时俯时仰,婀娜多姿,妩媚动人。
“借春赏花……当年武则天令百花冬日盛开,百花莫敢不从……”我蠕动的嘴角断断续续说。“只有真龙帝王才能做到,您……您果真是武则天!”
武则天平静的淡淡一笑,看着我身后说。
“婉儿,我没说错吧,他早晚会参悟无字碑的含义。”
我连忙回头才发现清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双手托着的木案上用黄绫罗遮盖着。
“清姑……”
我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千古一帝历史上唯一的女皇,而另一个是被誉为称量天下两朝专美的才女。
我一个劲的掐自己手下,隐隐作痛,我用这种感觉告诉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两个千年前的人竟然活生生的就站在我面前。
“过眼云烟,这里没有武则天,也没有上官婉儿,你记在心里,我是你的李姨,她是你的清姑姑,不必介怀。”武则天笑了笑平和的说。“这东西是给你准备的,你现在可以拿去了。”
我手足无措,虽然武则天说了平静,可一时半会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掀开黄绫,一方上纽交五龙,方圆四寸的玉玺出现在自己眼前,我一怔,小心翼翼的把玉玺翻转过来,上面八个字清清楚楚。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传国玉玺!”我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第二十二章 借春赏花
武则天双手负在身后,一脸惆怅的微笑,看着花园里竞相开放的花,重重叹了口气,旁边的上官婉儿已经把一件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陛下还是尤胜当年,即便千年以后,您一纸诏书百花莫敢不从。”上官婉儿埋着头恭敬的说。
“又来了,都告诉过你多少次,我早已不是你的陛下,这些年你我二人相互扶持,早已不是主仆之情,我拿你当妹妹,你今天怎么又忘了。”武则天宛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
上官婉儿眼角湿润,泪光在雪夜里若隐若现,声音哽塞的说。
“今日看您号令百花之势和当年洛阳赏花神态一模一样,恍然间,我还以为又回到了大唐,心里难免有些感慨。”
“你啊,雁回都把你给看透了,他说你是活在回忆里的人,都千年前的事,你怎么还是没有放下。”武则天宽慰的小声说,忽然抬起头看看我。“婉儿活在回忆里,那我呢?在雁回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和武则天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避开她的目光,她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势,即便是在笑,可她的目光中总是充满了骄傲的威严。
“您……您是一个靠时间打败一切的人。”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武则天仰头大笑,回过头对上官婉儿说。“婉儿,你以前是专掌起草诏令的,他这样的回答,如果是以前我会怎么做。”
“妄言揣测,悖逆犯上,罪不赦,处车碾之刑,九族连坐!”上官婉儿低着头想都没想就说出来。
“哈哈哈,听见了吗,我在位的时候你要是说出这样的话,会被我杀头的,而且株连九族!”武则天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问。“婉儿,可是雁回说的的确是实话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历代帝王明君,似乎都不太喜欢听实话。”上官婉儿对答如流。
武则天用手指了指上官婉儿,抬头笑着对我说。
“看见了吗,这才是你真正的清姑姑,这张嘴可是了不得,在当时别看她是才女,她手里的笔一挥,到底有多少人头落地,恐怕连我都不清楚。”
我听的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则天看看我窘迫的样子和颜悦色的笑了笑。
“我给你开玩笑而已,时至今日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过眼云烟无可眷念,今晚你要问我事恐怕还有很多,好久没有秉烛夜谈了,外面风大,进屋去说吧。”
上官婉儿低着头轻声说。
“难得您今晚兴致这么高,我再去给您沏壶茶,品茶夜谈也不算负了这良辰美景。”
“沏完茶早点过来,雁回这脑子里估计现在的疑问都快装不下了,等着问咱们呢。”
武则天说完回到房里,我紧紧抱着传国玉玺,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突然感觉很拘谨,连怎么走路都有些不会,只在书上看见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终究是没领悟其中的意思,不过现在我或多或少有些明白。
对面坐着的是旷古烁今的一代帝王,而且还是名垂青史唯一的女皇。
我手脚无措的很不自然,就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到现在他才领悟到什么叫如履薄冰的含义。
我并不怕武则天,但对面是一个本该在千年前龙御归天的帝王,如今却活生生的看着我,在这雪夜里多少都有些惶恐。
“别低着头啊,你现在的样子就差曾经跪在我面前的臣子了。”武则天宽慰的笑了笑,心平气和的说。“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问我呢?”
我定了定神,支吾了半天才小声的说。
“秋……秋诺是……是谁?她难道也是唐代的人?”
“不是,秋诺是我的养女,她并不知道我和婉儿的身份。”
我长松了一口气,忽然不由自主的苦笑,心想着,万一秋诺知道和自己每天朝夕相对的竟然是才女上官婉儿,她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而自己一直敬重的母亲,却是一代女皇武则天,不知道她的承受能力有没有自己好。
“您……您是怎么……怎么活……”我实在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问出口。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我和婉儿一直活到今天的,对吧。”
我尴尬的点点头,压低声音说。
“史书上记载,神龙元年,宰相张柬之等人发动政变,逼迫您退位,您将皇位让给中宗李显,复唐国号,同年十二月……您……您病逝于洛阳上阳宫。”
“历史都是由王者来书写的,千年前的是是非非,一纸史书又能记载多少真真假假。”武则天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平静的说。“张柬之能当宰相,并不是他才高八斗,而是他的中庸和愚笨,根本没有什么政变,一切都是婉儿杜撰出来,再让史官记下流传后世而已。”
“可……可您难道就不怕这些人中,谁把真实的情况记载下来,传出去?”
“当然不怕!”
“为……为什么?”
“死人永远不会开口!”上官婉儿推门进来,放下刚沏好的茶。“知道真相的人都被我下令处死,一个不留!”
我听的后背发凉,怎么看眼前的上官婉儿都是一个优雅淡然的女子,可她口里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生冷和决绝。
“史书上记载,张柬之同年被流放泷州,途中病故,宫廷以肃清党争为由,大肆清洗官员,就在武则……就在您病故的那一年,朝堂上血雨腥风,原来……原来是您想封这些人的口。”
“都说天下悠悠之口堵不了,其实只要方法用的对,没有什么堵不上嘴。”武则天很平静的说。
“为了守这个秘密……到底……到底死了多少人?”
“肃清党争的诏书是我亲笔写的,三天时间大小官员以及皇宫内廷相关人等,一共三千七百九十二名人头落地!”上官婉儿一边给我倒茶一边淡淡的说。
武则天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看看手中的佛珠惆怅的说。
“诏书虽说是婉儿所写,事情也是由她一手督办,可下令的人却是我,这双手上沾了太多血腥,这千年来我一直惴惴不安,越是时间久越是懊悔,到后来我礼佛就是为求个心安,有时候闭上眼睛也能想起当年的一切,三千多人……长安城的护城河都被他们的血染红了。”
我皱了皱眉头,很诧异的说。
“您当时既然运筹幄,又何必装病逝退位呢?您大可以一直当女皇啊?”
“我也曾经这样想过,国家我可以治理,百官我可以让他们臣服,百姓我也能让他们安居乐业。”武则天笑了笑和上官婉儿对视一眼。“可是,即便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贵为九五之尊,但有一件事我无法一直隐瞒下去。”
“什么事?”我好奇的问。
“你说过我是一个靠时间打败一切的人。”武则天看了看我淡淡的说。“事实上,我没输给过任何人,却输给了时间!”
“输给时间?”我完全不明白武则天这话的意思。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一个人的阅历、心境和性格,当然还有容貌。”武则天喝了一口茶,稍微停顿了片刻。“当我看着身边花容月貌的宫女一个个慢慢在时间的面前老去,我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宫女,直到最后我发现,我已经不能再换了,因为……因为我的容颜一直没有改变过!”
我恍然大悟,看看对面的武则天,年纪应该三十多岁,可她保养的实在太好,相信很多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会误认为她只有二十五六的年纪。
三十多岁的武则天,在当时的大唐,永徽六年刚被册封为皇后,就是说从武则天当皇后到最后病逝,这期间她的容貌一直没有改变过。
“这中间有五十多年的时间,您的容貌一直没有改变,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过吗?”我好奇的问。
“当然有人起疑,我可以每隔三年换一批宫女,可是我不能每隔三年把满朝文武百官都换一次。”武则天声音低沉的回答。
我很明白武则天这话的意思,每隔三年把身边的宫女换一批,当然,这些宫女只可能有一个去处,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秘密,处决宫女不是困难的事,但是要面对文武百官,这的确有些麻烦。
“那……那您是怎么处理的?在文史里面您在位期间并没有大批诛杀官员的记载,就是说,您没有杀他们,可您又是怎么让他们相信您容貌没改变的事呢?”
“为什么谣言总是可以传的很快,而且又有很多人相信,因为谣言总是比事实更加匪夷所思,越是玄妙惊艳的事,越是有人津津乐道的揣摩。”武则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端起茶杯。“所以,我给文武百官安排好了一个很完美的谣言,我相信通过他们的口,很快会传遍天下,结果我成功了,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