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星,随即再婚……”
朱烈斯扬起眉,“跟唐纳德的母亲?”
“没错。”
“巴尔克贪婪的那副样子……”朱烈斯的神情很古怪,“很难想像他会自愿留在贫瘠又没有赚头的双月之星,仅仅是为了与自己热恋中的那个心爱的女人……何况他待了三年。”
“我没有这么说。”
克莱维斯取过一叠资料放在膝上,没有开口。朱烈斯望着那叠资料挑眉,克莱维斯点了点头。
“是的。这是唐纳德的老底。”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6章 真正垂涎的目标
第096章◇真正垂涎的目标
◇
朱烈斯望着那叠资料,“我说错了那个部分?”
“为了与自己热恋中的那个心爱的女人……很遗憾,这整句全错。当时,巴尔克与唐纳德的母亲未必已经陷入热恋。”
“……你是说巴尔克这种人,追求一个女人追求了三年?”
“如果那能算是追求……即使勉强算是,这也不对。”
“别打哑谜了,克莱维斯。到底是怎么样?”
“第一,实在不能算是追求、第二,也未必是追求唐纳德的母亲。”克莱维斯翻开了几张被翻印再翻印的陈旧资料,“其实巴尔克的过去,已经有人先追查过一次了……我找到的是这个人追查到的结果。”
“……这些是唐纳德查到的?”
“他比我想像的还神通广大。双月之星完全没有报纸这种东西,也没有官方的档案整理。这些是他派人到双月之星实地调查得来的报告……这些报告甚至也隐瞒着他父亲跟他兄长,秘密地被收藏在他名下的美术馆办公室。”克莱维斯把几份文件都横着并列起来,“五次火灾,都发生在巴尔克待在双月之星的那三年内,每次起火后,巴尔克都会出资赔偿居民的损失……起火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在望月峡的夜歌镇上,唐纳德他母亲的娘家。”
“什么意思?”朱烈斯一头雾水,“巴尔克屡次协助唐纳德他母亲的娘家?”
克莱维斯笑起来,“总把人往好处想……朱烈斯,你太单纯了。”他伸手抚着朱烈斯的脸颊,又吻了吻他,“很可惜,美丽的爱情故事并不存在。这是胁迫的证据……巴尔克并不是追求,而是放火胁迫被害人,事后用钱来逃避他应该负起的责任。”
“威胁唐纳德的母亲就范?”
“可能不是。”克莱维斯翻出另一张手写的报告书,字迹纸质也都已经很陈旧了,“唐纳德派到双月之星调查的部下很能干,他取得了一份供述……被他询问的那人起誓,巴尔克曾不只一次绑架过一对姐弟。不过,提供这份证言的人很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
“我有点怀疑这份供述的可信度。照理说,应该找对内情最了解的人问,那个部下却离开了事发的夜歌镇,前往巫月古城找已经离开夜歌镇很久的居民询问。还留在夜歌镇当地的人,对这件事应该更有印象……根据调查者跟那个居民的对话记录,我怀疑那个人根本是被夜歌镇逐出的。”
这种事朱烈斯倒比克莱维斯灵光点,“你太天真了。这原因还用问?”朱烈斯摊了摊手,“这种隐私,唐纳德为什么不想亲自去调查?一定是为了瞒着他父亲。巴尔克在望月峡附近那一带多半很有权势,而且一直维持下来……应该跟他的财力有关。如果那个人是被夜歌镇逐出的,很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对巴尔克的作风不满,又拒绝收受贿赂。”
克莱维斯怔了怔,这才点头,“……对了,还住在当地的人应该不敢说。”
“那对姐弟……姐姐是唐纳德的母亲?”
“是的。”克莱维斯点头,“弟弟当然就是唐纳德的舅舅……”
“他的舅舅……”
“我想他是巴尔克真正垂涎的目标。”
克莱维斯下了结论,又要翻开另一份资料,却被朱烈斯伸手按住。
“这些资料,都是从唐纳德名下的美术馆‘拿’出来的?”
“正确的说法是‘劫’出来……抢在唐纳德还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克莱维斯的神情很冷,“在我的命令下,玄跟他的夜枭部队正兵分二路,对唐纳德采取行动。一者抢在他之前,先前往他名下的美术馆收集资料;一者试图兜截唐纳德的车队,设法逮捕他……”
“这不会是逮捕,只能说是绑架。”
“你就这样放过唐纳德吗?”
“当然不!唐纳德用这样的手段逼死自己的亲兄长,就算这个星球的法律无法处置他,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绑架他……绑架他又怎么样?”克莱维斯连声冷笑,“唐纳德显然知道我们不会罢手,他交出那几张置阿普登于死地的照片、离开了我们的车队之后,几乎一直保持着最高的速度在移动……他一下赶到他父亲名下还未被查封的产业搬走一些什么东西、一下子又飞快地赶到自己名下的美术馆将他见不得人的资料给搬走……”克莱维斯再度冷笑,“幸好玄的动作快。被唐纳德搬走的,几乎都是已经被玄先搬空了的箱子。”
事前,朱烈斯并不知道克莱维斯命夜枭部队做这种事……虽然夜枭部队隶属于他所指挥下的日影军团,但这支特殊部队一直比较听克莱维斯的话,尤其是部队长玄。
“就算唐纳德会因为对自己的兄长施以暴行而受到起诉,最高议会法庭也不会动到与案情无关的私人文件。你的作法在道德上有很大的瑕疵……”
“但这正是你做不到的事情,朱烈斯。唐纳德喜欢来阴的,那我就跟他玩阴的。”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朱烈斯的脸,“你用这么光明的手法去对付他,再过一百万年也抓不到他。”
“但是,用非法的手段来处理非法的事端……”
“他刺探我、要胁你、试图谋杀你、逼死阿普登……你觉得他会到此为止?若他只想整死阿普登一个人,他何必立即逃走?朱烈斯,我跟你……都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朱烈斯想起自己曾见过的那几张照片,突然打了个寒颤,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去。
这也是克莱维斯讨厌唐纳德的原因之一。唐纳德对阿普登的那种暴行,必然在朱烈斯心里产生了阴影,而且是很难磨灭的那种。
这种事,发生在仇人之间固然可怕,但若是情人之间……
克莱维斯摇了摇头,抛去那些求之不得、既失落又渴望的感觉,伸手按住了朱烈斯的肩膀。
“反正已经做了……你要以‘侵害唐纳德.利顿的个人隐私’的罪名逮捕我吗?”
“……至少也该是窃盗罪。”朱烈斯叹了一口气,“这种事应该由我来做……是我对唐纳德处置不当,多害死了一个阿普登,又拉不下脸来逮捕他。克莱维斯,这罪恶感应该由我来背负……我确实不够……”
他话才说了一半,克莱维斯就站起身来,揽住了朱烈斯并堵住了他的嘴,舌尖突兀地闯进朱烈斯的嘴里,甚至没半点预兆。本来在说话的朱烈斯差点咬伤了克莱维斯的舌头,又窘迫又错愕,但他仍立时耽溺在这个吻中,动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终于强迫自己推开克莱维斯。
“……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要听哪个答案?一个是吻你,”朱烈斯扭过头去,气得不想看他。克莱维斯轻笑一声,“第二个答案是,洗去你那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我差点咬伤你!克莱维斯,你用点脑子好不好?”朱烈斯仍在发怒,“要、要是真咬伤了,你要怎么……跟医官说?”
“就说我被野猫咬伤的,让他给我打一些野生动物传染疫病的疫苗,免得我被你感染。”
“……感染什么?”朱烈斯白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笑什么?”
“……谢谢。”
“谢我什么?我本来就不如你这么容易被罪恶感给箝制住。”克莱维斯走到衣柜前,抬起了手从柜顶上取了些东西下来。朱烈斯顺着他动作一看,认出是凤凰部队的轻便文字型通讯仪。这种通讯仪虽然不方便直接通话,但可以接收文字的资料,运作时噪音更小,更合乎克莱维斯的期待……他一向怕吵。
“谁传过来的?”
“玄直接向凯琳查询,要求她直接把资料传给我。”克莱维斯瞥了几眼,“跟我原先的猜测几乎一模一样。”他回到朱烈斯身边,慢慢地把资料读出来,“唐纳德的母亲出身自双月之星,在阿普登的母亲死后四年才嫁给巴尔克作为续弦,在唐纳德十二岁时罹患热病身亡……当时巴尔克曾费尽心思为她延医求药,有许多知名的医师被延揽到利顿家替她诊治病情,但终于还是回天乏术。若是就这点来看,她的死因没有问题……但是,”克莱维斯抬起眼睛瞄了朱烈斯一眼,“在她死后第二天,她的弟弟──也就是唐纳德的那个舅舅,就被发现陈尸在自己的房间里,死因……”
克莱维斯皱起眉来,专心地读这那些资料。朱烈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他的死因是什么?”
“简单说是自杀。但是……他喝下了掺有大量剧毒物质的烈酒、撕开他的床单将门缝、窗缝全部堵死,并在自己的卧房里点起了炭盆,割开了自己的腕脉,最后坐在整整一瓷缸的热水里,水淹过了他的口鼻。”
朱烈斯很错愕,“唐纳德的舅舅……”
“……他神智不清了?如果只是要自杀,这么大费周章做什么?”
“大量毒物能致死,烈酒则能麻痹他的感觉,避免他忍受不了痛苦而对外求援。”朱烈斯保持着冷静,勉强为克莱维斯解释,“堵死门窗再燃起木炭,也能靠燃烧不完全的气体把自己毒死……割开腕脉能致死,坐在热水里,可以确保从他身上流出的血液不会凝结,坐在水中连口鼻一起淹过,只是他确保自己百分之百能自杀成功的手段。”
克莱维斯打了个寒噤,“一心求死。”
“就因为姐姐病死,他就……这样一心求死吗?”
“不。”克莱维斯翻开原先那叠资料,“巴尔克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他娶了姐姐,但真正垂涎的目标是那位美貌的弟弟──也就是唐纳德的舅舅。他受自己的美貌所牵累,被巴尔克看中,以他姐姐来胁迫他……他一直为了姐姐隐忍下来,直到姐姐病死,他就再也没有跟巴尔克继续虚与委蛇下去的理由。我相信唐纳德的舅舅一直是巴尔克的禁脔。”
朱烈斯无力地在床沿坐了下来,“真恶心。”
“唐纳德一定知道这件事情……或许他早已察觉父亲跟舅舅的异常关系,这才秘密派人前往双月之星去调查此事。”
床沿那个沉默的男人没有回答。
“朱烈斯?”克莱维斯趋前捧起他的脸,“……算我拜托你了,别对唐纳德这种人心软。他一心要对付你,要是你若落入他的手中……”
“我知道……”朱烈斯勉强挤出了个微笑,“我不会对他心软的。”
得到这确切的答案,克莱维斯本觉得宽慰,他望着朱烈斯,却突然全身一寒……
仿佛有了什么不祥的预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7章 重压之下的支撑
第097章◇重压之下的支撑
◇
跟有时稍嫌优柔寡断、太过多虑的卢瓦相较,朱烈斯的作风比较果断但略嫌急躁;跟全凭天生的直觉、大胆直捣黄龙、又不太评估己身风险的克莱维斯比起来,朱烈斯的手腕单纯而稳健。
可是,当他忍无可忍、没有退路的时候,朱烈斯会露出他冷酷决绝的一面,把他异常冷静的脑袋发挥到极限。卢瓦是这么说的。而当朱烈斯被激怒、执拗起来的时候,他的胆子大得简直不像人,会毫无顾忌地施展他堪称横冲直撞的霸道谋略。克莱维斯这么认为。
朱烈斯到底是什么样的决策者,似乎不能太轻率地妄下断语。
早餐之后就窝在卧铺里埋头研究资料的克莱维斯,抱着一叠用不着的资料走到第二节车厢,看见这罕有的阵仗,也不禁有些诧异。
第二节车厢的八具通讯仪,都被搬到第一节车厢里不知道哪里搬过来的两张长桌上,原先的几张椅子都被搬走了。朱烈斯那张巨大的地图悬挂在现任女王陛下的画像上头,遮住了安琪莉可那张稚气的少女面孔──朱烈斯最讨厌这种事。
朱烈斯站在那张地图前,弯腰在他身前的长桌上草草写着什么,又直起身子下达命令,一连串的人名与地名,连成一道道克莱维斯听不懂的命令,从他口中有条不紊地被喊出来。他神态镇定、语气很果决,而那对锐利的绀碧色眸子正燃烧着怒火。
他很生气,敌人还不给他退路走。
“怎么了?”
“别吵。”
莫名被朱烈斯抢白了一句,克莱维斯并没动怒,只是慢条斯理地将他手上的资料塞进第二节车厢的柜子里,耳朵里听着第一节车厢里此起彼落的报告与命令声。
这会是怎么回事?克莱维斯揣测着。朱烈斯威严的面孔瞒得了别人,暗地里的紧张却瞒不过与他自幼相识的克莱维斯。
这阵仗并不在朱烈斯的预料中,是对方采取主动,让他措手不及被迫迎战。
通往双月之星的火箭都会在空中被奶油红莓号所拦截,所有试图前往双月之星的旅客都必须经过详细的身份确认……奶油红莓号的舰长佐哈特尔是个十分细心的人,他从未截留到欧蜜莉雅,这一点朱烈斯跟克莱维斯都不曾怀疑过。
这也就是说,欧蜜莉雅不知道通过了什么手法,知道他们布下的防范措施,一直没冒险升空。
直到现在……在隐忍了这么长时间后,欧蜜莉雅终于展开反击了。
“朱烈斯大人!自卫军第八中队要求撤退,他们守不住了!”
他吼回去,“要求坚守!”转身对第二个人吩咐,“立刻下令彩鹬部队第三小队,会同雪鸮部队前往支援!”又转回去朝刚刚那人下令,“命第八中队绝对要坚守到风鸟部队赶到!无论如何古宁拉河渡口绝不能失守!”他立刻转身对第三个人开口,“问风鸟部队还要多久?”
“朱烈斯大人,奥斯卡大人请求支援。”
他伸手接过了通讯仪,停顿了一会,才按下通话掣,语调冷静但几近残酷地直言,“奥斯卡,我手边没有人了。你能撑住吗?”
‘暂时没有问题,朱烈斯大人。但我无法拖住太长的时间。’
“给我一个小时。”
‘奥斯卡绝不辱使命。’
朱烈斯放下通讯仪,若无其事地接过另外两则报告,转过身把代表敌军的两张旗帜贴在那张地图上的某个区域。几乎是立即地,他又接过一份文件,俯身签字。
克莱维斯放好了资料,本来想再进去继续他的工作,此时却全无心绪,站在原地发呆。
“你那边战线呢?”
“现在已经没有问题,可以把燕鸥部队都抽调出来,但他们要两小时才能赶到这里。”
“就这么办。”朱烈斯问另一个军官,“那你呢?你负责的战区情况?”
“不太乐观,朱烈斯大人。”那军官很惭愧地报告,“敌军事先炸毁隧道,现在,自卫军得穿过两座山才能开上大路,到明天天亮之前都无法到达佩达湖,朱烈斯大人。”
“佩达湖战区附近没有其他我们的部队,他们一直在指望你。”朱烈斯沉声下令,“要他们请求当地居民协助,绕路也好、炸开隧道也好,一定要尽快赶到。”
“是,我会去传达。”
“尽力。”朱烈斯紧抿着嘴,深呼吸了一口气,“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