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间隙,日军飞机不断轰炸,“隆隆”的轰炸声里,郑文根点着了一根烟,美滋滋的吸了一口,这点飞机对于他来说实在不是个事了。
“这有什么好神奇的。”郑文根不屑地朝天上看了一眼:“当年我们在奉天的时候,咱们的飞机可比小日本的强太多了。”
“师座,给我们说说呗,都说当年奉天咱们兵强马壮的。”几个好奇的士兵围了过来。
“兵强马壮可谈不上,不过要说武器精良那是真的。”郑文根的话里带着几分炫耀:
“那飞机,都是从外国进来的,很多都是外国自己才刚刚整鼓出来的新式飞机,还有战车、火炮,一水新的,就小日本那些破铜烂铁咱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咱还别的不说,就说这飞机吧,那时候咱们的飞行员谁?数得上的两个人,一个叫王毅恒,一个叫刘一
说到刘一刀的时候,郑文根的表情明显有些黯淡下来,随即振作了一下精神:
“那可是当初奉天的王牌飞行员啊,日军朝鲜第六飞行联队,在咱们头顶上从来就没有占到便宜,一架架的飞机被咱们打了下来,王毅恒那小子的飞机上画满了血蔷薇,以后东洋人的飞行员看到血蔷薇就害怕……
还有咱地战车。刘晓龙听说过吧?嘿。这小子还真他妈地是个天才。以前从来没有开过战车。结果这小子现在威风得紧。再说那奉天地军火库。那子弹随便你打。咱那时候放起枪来可根本就不管什么损耗……“
“师座。听说您以前和人说您最得总指挥地信任。有什么恶战硬战都第一个得让你上。是不?”忽然。一名士兵问了这个一个问题。
郑文根老脸红了一下。这是自己过去和别人喝酒喝多了瞎出地牛。那时候自己不过是个副官。整天就呆在指挥部里。打仗什么地可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不过在这些士兵们面前。自己这个堂堂少将师长地面前还是得维护地。
“那是当然地了。”郑文根洋洋得意地说道:
“现在地铁定国、司徒天瑞、欧阳平别看他们牛皮烘烘地。一个个都当上分战区地司令了。可当初什么事情不得请教我。一有难处了第一个找得准是我。不说别地。就连咱总指挥也得经常找我解答些疑难。要说到打恶仗。那还得说到我亲自指挥地北大营保卫战了……”
“鬼子上来了!”
一声叫声打断了郑文根的自吹自擂,操起了手里的冲锋枪,迅速带着士兵们进入到了阵地。
鬼子上来了两个中队,分散开队形开始向这压迫过来。
手里的冲锋枪开火了,一片鬼子倒了下去。激战十余分钟,又是一股鬼子从西面偷袭过来。尽力阻挡之下,还是有十来个鬼子冲进了阵地。
“上刺刀,杀!”
郑文根一声怒吼。操起了一条步枪狠狠的把刺刀插进了一名鬼子地胸膛。
阵地上喊杀声四起,郑文根又刺倒了一名鬼子,心里有些得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三战区第一个拼刺刀的师长。
要说那铁定国和司徒天瑞再猛,那可也有个几年没有和敌人面对面的拼过刺刀了吧?
师长亲自带头,阵地上地**官兵奋勇作战,不一会,冲进阵地的十几个鬼子全部被歼灭,正在冲锋的鬼子也暂时停止了攻击。阵地上再次响起了一片欢呼。
“师座,师座,你怎么了?”
忽然,一名士兵发现师座软软地倒在了阵地上,捂着右胸的手中不断有鲜血流出。
郑文根瞪了那些围过来的士兵一眼,一脸轻松地说道:“怎么了?这叫受伤,没有见过啊?***,还看什么,快叫卫生员来!”
这才反应了过来。匆匆忙忙叫来了卫生员。才一揭开上衣,卫生员的整个脸色都变了。郑文根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趁着卫生员包扎的时候依旧没有忘记吹嘘开来:
“这点伤算个球,刚才说到当年在北大营保卫战的时候,我亲自指挥着学生营,打退了鬼子整整两个旅团地进攻啊,老子当年大腿受伤,愣是坚持着没有战斗到了最后……”
“不对吧,师座,我怎么记得那是铁定国铁司令打的啊?”一名士兵疑惑地问了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郑文根硬着头皮说道:
“你懂什么?那时候铁定国不过是我的部下而已,也就是人家这两年运气好,这官升得比我快一点罢了……”
明显发觉师座这是在吹牛,士兵们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可只有一个人非但笑不出,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那是正在帮郑文根包扎着的卫生员,师座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这一刀刺得实在狠了,就连骨头都能看见。师座在那说着笑话,可除了自己外没人能知道师座这是在那硬挺着。
“师座,总指挥电话。”
“拿来,老子累得不想动了,***真没眼力,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靠在阵地上郑文根勉强硬撑着说道,动一动伤口就疼得要人亲命。
“郑文根,你那怎么样了,能不能顶得住?”
“总指挥,放心吧。鬼子的第六次冲锋又被我们打下去了。”冲着电话里拉大声音叫了几嗓子,接着放下电话,炫耀似地说道: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敢这么大声对总指挥说话的除了我郑文根还有谁?”
鬼子地冲锋再次开始,竭力忍受着巨大的疼痛。郑文根勉强翻起了身……
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
在这一天之中,郑文根指挥着他的军队总共打退了日军十一次冲锋,胸前的纱布早就从白色变成了红色,随后又沾满了污泥,变成了黑色,变成了难以分辨的颜色……
卫生员在鬼子发起最后一次冲锋地时候被炸死的,现在知道伤情的只有自己了。
他哆哆嗦嗦地点着了一根烟。发现士兵们都疲倦地躺倒在了阵地上,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烟就叼在他的嘴里,烟灰已经很长很长了。可郑文根却好像忘记了,就这么任凭烟灰落到了自己地身上……
“师座,总指挥又组织了一批力量,奉命前来接管您地阵地!”
张灵甫兴冲冲地带着一支队伍来到了阵地上,一别吩咐新来地生力军接管防线,一边大声嗓门来到了郑文根的面前。
郑文根没有回答他,闭着眼睛好像熟睡的样子。
“师座可能睡着了吧。”一个上尉低声说了句:“今天打了整整一天,师座实在太累了。”
张灵甫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郑文根。他看到了那块根本分辨不出颜色的纱布,看到了已经凝结成块的血迹。
“师座!”
猛然发出了一声叫声,张灵甫一下跪倒在了郑文根面前,拼命地摇晃着郑文根的身体。
但他的师座已经不会回答他了,已经燃尽地烟头从他的嘴里落了下来,一直慢慢滚落到了他身下的土地之中……
“师座,师座,总指挥派人来替换你了啊!”
张灵甫疯了一样摇动着郑文根地身子,疯狂地大声叫道。泪水控制不住的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士兵们都围了过来,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不久前师座还是好好的啊。怎么,怎么这就这么走了吗?“师座!”
一排士兵跪了下来,那个最爱听师座吹牛的士兵泣不成声:
“师座,你就是老爱吹牛,老爱吹牛,你刚才还不是在说这点伤屁事也没有的吗?”
再也听不到师座吹牛了,再也见不到师座了。他们就想让师座睁开眼睛。再吹一点人人都知道是在那瞎掰的牛皮出来。
可师座的眼睛永远也不会睁开了。警卫师的兄弟永远也听不到那些牛皮了……
张灵甫呆呆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郑文根地身子。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动,就想那么静静地坐在师座的身边,好好地再看上师座最后一眼。
他才刚刚到警卫师,和郑文根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师座带头冲锋,带头拼刺刀,那副不怕死的精神让他佩服,他也为自己在这样的长官之下带兵感到骄傲。
这才多少时候师座就走了?自己本来还想着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呢。
怎么向总指挥交代?怎么和总指挥说啊。没法交代,总指挥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呢。要是知道自己的爱将阵亡,那会发生什么啊……
郑文根,国民革命军第三战区总指挥部警卫师少将师长,在文笔涯与日寇血战之时拼刺刀阵亡,年仅二十九岁,参与过包括九一八、上海之战在内的所有重大战役。
这是继邢亚创之后,原师之老底子又损失的一名高级将领。
战斗还没有结束,战斗才刚刚开始,这些舍生忘死地军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他们带着无尽的遗憾,也带着师的光荣和骄傲永远地离开了自己无比热爱的战场……
第二部燃烧的大地——第三部刺刀1937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抗日生!
警卫师师长郑文根阵亡的消息终于还是汇报给了总指挥,没有人敢隐瞒这样重大的事情。
郑永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许任何人来打扰自己。
又一个老兄弟就在毫无前兆的情况下走了,扔下了老上司和自己的部队走了。
当初在得知邢亚创阵亡的消息后,那种心情根本让人难以承受,现在也许要好很多了。将来一定还会有人为了这场战争而阵亡的。
“暂时不要下葬。”郑永喃喃地说着:
“我要等打完了这仗,让第六师团的鬼子陪他殉葬……”
他站起了声,语气非常平静:“带一个派,去先天道!”
其时郑永受伤未愈,尤其是背伤颇重,稍一动弹即疼痛钻心,但战斗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要想按照事先设定坚守下去,只有去动用先天道这一非常特殊的“武装”……
倪子才怎么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第三战区最高司令长官郑永居然会亲自登门造访。
他根本就不相信中国能够战胜日本,从担任江南地区道首的那一天开始,倪子才就已经做好了投靠日本人的准备。
这次郑永忽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或许对于他来说是一次最好的机会,如果能够拿着他的脑袋去向日本人邀功的话。
但他还是不敢。站在他对面地人叫郑永。第三战区地“战神”!
“郑司令。郑司令请!”倪子才笑容满面地将郑永迎了进来。
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对郑永地“尊敬”。也更像是为了炫耀自己地“力量”。上百名道众聚集在了先天道地大厅内。
边上放着刀枪剑戟这样地冷兵器。十多个光着上身。持刀地大汉肃立一边。大厅地正当中放着一只大火炉。十月份对于江南地区还稍显有些闷热潮湿地天气来说。放这么一只大火炉唯一地用处就是渲染这地神秘气氛了……
“倪道首。开门见山地说吧。”郑永没有过多客气:
“目前小股倭寇窜入我之防区。第三战区各部均在激战之中。为确保该地安全。我已竭尽所能。但用兵犹嫌不够。久闻先天道兵强马壮。道众十万。所以我今天是老着脸皮向倪道首请求援军来了。”
倪子才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微笑。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先天道日本人在争取,现在连大名鼎鼎地郑司令居然也屈尊来求自己了。
“郑司令的威名我是知道的,心里也一向仰慕得很。”倪子才摸了摸没有几根胡须的下
“我先天道也素来讲究的是佛力保家,为国出力,保卫黎民那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过……”
倪子才看了郑永一眼:“不过昨日我得一梦,兔咬脚跟。甚觉疼痛,这是上天告诉我目前先天道有血广之灾,不宜出兵。请郑司令少安毋躁,短则十来天,长则一个月,等灾祸过后我先天道必定发兵助郑司令破贼!”
边上的警卫排长听了大怒,十来天?等十来天的时间各部增援已到,那时候还要这些装神弄鬼的人帮忙做什么?
郑永倒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笑着看向倪子才,倪子才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然,勉强干笑了几声:“郑司令远道而来。我为郑司令准备了些助兴节目,一则表我仰慕郑司令之心,而来也是略显我先天道之神通,将来在抗倭战场上,也能让郑司令平增信心……”
郑永知道他想做什么,又要拿着那一套江湖骗子地把戏来显自己的“神通”了。
果然,随着下面道众有一些怪异悠长的声音,自称是倪子才地大徒弟走了上来,**着上身。头上戴着一块黑布云帕,这就是所谓的“黑布缠头,否极泰来”……
大徒弟喝了“圣水”,站到用石灰画好的圆圈中央,闭上双眼,喃喃念了几句咒语,一个持着明晃晃大朴刀的大汉走了上去,扬刀对着大徒弟的腹部用力砍了三刀,被砍的大徒弟居然安然无恙。睁开眼睛一脸傲慢。仔细看只在腹部留下了三道微微泛红的痕迹。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大厅里先天道的道众们疯狂地叫喊了起来。
倪子才大是得意:“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不入郑司令法眼,不过若是郑司令的麾下都喝了我这圣水,扎了我这云帕,东洋人纵有百万大军亦不足惧……”
郑永微微笑着:“早就听说过先天道能人辈出,今天算是开眼了。不过各位想来也都知道,民间都流传郑永是太上老君地亲传大弟子,这个是与不是我也不想分辨,但是我手下倒也有几位能人。”
这时大厅里的狂呼声平息了下来,郑永是太上老君大弟子的传闻江南地区无人不知,但现在听他的意思好像亲口承认了下来,而且还有和先天道法术较量较量的意思。
在郑永的示意之下,警卫排长也脱下了上衣走到了大厅中央,另一名警卫士兵问先天道众借了一把大刀,也不等警卫排长扎黑帕,喝圣水,念咒语,扬刀就是三刀砍了下去。
一片惊呼声中,警卫排长半点事明天,把自己肚子给先天道众看了看,穿好衣服若无其事的重新站到了郑永的身边。
底下的先天道众看得目瞪口呆,以前大师兄做法,总要鼓捣上半天,可这位爷说砍就砍,一点法事都没见他做,本事大了可不是一星半点了。
其实对于见惯了这些骗术地郑永来说,这还真的就是一些“雕虫小技”。
这不过是操刀者高高举起轻轻砍下,又砍在腹部富有弹性的软档里的缘故,只要稍加练习,十次里有九次是成功的。
之前早估计到倪子才会用出这招。已经让警卫排长练了几次。
眼看“神通”被揭穿,倪子才老脸通红,干咳了几句:“郑司令道法玄妙,道法玄妙,怪不得老人有传言你我俱出于一门之下……”
他的反应倒快,很快把自己和郑永拉在了一起。输给同门弟子原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郑永也不和他计较,正了正面色说道:
“倪道首,我是第三战区最高长官,凡属第三战区一应军政大权皆由我指挥控制,先天道也是属于我第三战区,现在我以最高长官的名义命令,先天道迅速调集两千精干强壮道众,务必于明日下午到达指定位置听候调遣!”
倪子才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郑永这是要对自己用强了。他忽然猛力拍了一下旁边地桌子:
“我先天道拥众十万,上蒙众仙佑护,下蒙百姓爱戴。这江南究竟是谁家地天下!”
眼看两人就要翻脸,这时大厅外匆匆进来一名军人,低低在郑永耳边说了几句,郑永胸有成竹地站了起来:
“这江南,原是属于政府的天下!”
他忽然从拔出了警卫排长腰里地枪,在倪子才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对着倪子才胸口一连几枪,又若无其事的把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