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乔笙为了掩盖住脸上的红肿,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粉。
收拾完毕后,便到了那拍卖会场。
一路上高跟鞋将脚磨得又痛又酸,隐隐还有些抽筋的疼。
真难理解,明明这精致高跟是如此难受,但是女人们还是趋之若鹜。蹬上那双鞋,走路时风情流转仿佛都将眉眼间的自信带了出来。
那外表的光鲜亮丽下,有谁能了解双足的疼痛。
痛并快乐着,女人是如此偏执又甘之若饴。
直到很久后,梁乔笙才是明白。顾西冽便如同那精致的高跟鞋,美丽中带着诱huo,明明沾上很疼很疼,但是却也舍不得再离开。
疼痛中,却也有满足,为这疼痛,心甘情愿。
靳东阁在门口等着梁乔笙,一看到她,眼眸里便流露出几分复杂,似是歉然,又似是无奈。
他带着梁乔笙进了拍卖会的场所,位置是贵宾席。
一眼望去几乎都是熟人,杜若仪、梁薇薇以及顾西冽,还有霍长青与梁家夫人,自己曾经喊着父亲的人也坐在一边。
而她的位置则在梁薇薇的旁边。
脚步一顿,就想掉头而走,还未有所行动就被一只刚硬如铁的手拉住。
“薇薇,这不是你妹妹吗?今天你们姐妹两倒真是美丽。”梁父不由分说的将梁乔笙拉到了位置上。
等梁乔笙回过神来,已经是板上钉钉。
拍卖会具体拍卖了些什么梁乔笙都不知晓,她脊背僵硬的挺立,嘴唇轻抿。
一旁的靳东阁旁若无人的与林以诺交谈,两人的笑语晏晏让她第一次体会到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乃是皇室王妃曾经戴过的一块表,只此一件,请大家踊跃参与。”拍卖师的声音响起。
梁薇薇看着台上那展览出来的蓝色底盘的手表,抿唇一笑,眼如弯月。
“靳大少,这块表可真漂亮,我瞧着那颜色跟乔笙这衣服挺配的,要不拍下来送给她可好。”
靳东阁眼眸微微眯起,看了眼神色冷淡的梁乔笙,轻声浅笑。
“好!我也觉得挺配。”
梁乔笙的脸刹那间有些惨白,那瞬间握紧的手,骨节凸起,指甲深陷掌心,丝丝血痕。
表,婊。
梁乔笙有些僵硬的转头,对上靳东阁那双似笑非笑的幽黑眼眸。
完美的轮廓,美丽的桃花眼,无懈可击的容
第七十九章 等了一夜(8000+)
梁乔笙裹紧了外袍,冷风迎面,吹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一辆车缓缓停在她的身旁,“梁乔笙。”
车窗摇下后出现的是梁父的面容,他稍显臃肿的面容此刻充满了严肃。
“要是你能和靳东阁订婚,我就让你回梁家。”
他的头颅高昂,因为酒色浸。淫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梁乔笙,语气里带着施舍的意味旆。
梁乔笙很想有骨气的吼一句,我不稀罕回梁家。
可是,她没有窠。
她只是垂下头,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还是不好。
“自己努力吧,我倒是小瞧了你,能将靳东阁给抓在手里。”梁永清的眼光在梁乔笙的身上溜了一圈,从头到脚,似是在打量着。
“我跟你大妈说过了,你大妈也同意,只要你和靳东阁订婚,我们就让你回梁家,你依旧是梁家的二小姐,以前那些事情我们也不计较。”梁永清说得真诚而又恳切。
梁乔笙将头垂得更低了,大妈?梁永清口中的大妈自然是他的正牌夫人,王若梅。
梁永清说完后就摇下了车窗,在他看来,这个条件已经很吸引梁乔笙了。
梁乔笙无意识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心里一阵烦闷。
“我不是跟你说过和人说话要直视对方的眼睛吗?梁乔笙,你就这么想被扣薪水?”顾西冽的声音在夜色里听着有些飘忽。
梁乔笙转头便看到顾西冽缓缓走近她,他的眼眸沉沉若水,仿若任何事情都无法掀起一丝波澜。
顾西冽一直是这样,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地步。
“你是不是觉得低下头就能忽略自己不想听到的声音?”他的声音清清淡淡,柔软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飘飞。
梁乔笙摇摇头,“不是。”
只是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罢了,梁永清,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在她十七岁被赶出梁家之际,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
确切的来说,她是被王若梅赶出家门的,因为她烫伤了梁薇薇,而沈子美又恰好被捉女干在床而已。
莫名连带着梁子望的dna被验出不是梁永清的儿子,一系列的变故打得她措手不及。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流落街头。
“若是不想接受别人的提议,直接拒绝就是了。”顾西冽看着眼前脸色有些苍白的梁乔笙,眉头微微皱了皱。
梁乔笙好像已经习惯了总是撞到自己难堪的顾西冽,她觉得她这个洋葱在顾西冽面前早就被剥得一干二净了,因此也没有什么不适。
“子望,很喜欢……爸爸。”她喉头哽了一下,有些艰难的说出爸爸这两个字眼。
很多年没有叫过这个名词,以至于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梁子望一直呆在医院里,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他一直以为她在梁家与其他人生活的其乐融融。小时候的梁子望很得梁永清喜欢,因为是男孩,所以自然格外的被看重。
可是付出的爱有多深,其后的怨就会更加成倍的增长。
当梁子望与梁永清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子鉴定出来后,梁永清便再也没有到医院看过梁子望一眼。
而这么多年,梁子望也被她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她想,她也快瞒不住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能因为靳东阁的关系回到梁家,那么到时候自然也可以因为靳东阁的关系而让梁永清瞒着梁子望一切。
“抬起头,看着我。”顾西冽的声音如同夜风一般,又冷又厉。
梁乔笙抬头,直视着顾西冽,那双清澈的眼眸就这么映在了顾西冽的眼里。
嘭!心脏猛地跳动一下。
“梁乔笙,你这么怯懦,到底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顾西冽抑制住自己有些激荡的心跳,语速平稳。
梁乔笙咬了咬唇,又想低下头,却被顾西冽的皱眉给吓得一激灵,只得瞪大双眼看着他。
“不知道。”
她很怯懦,没错,她怕很多事情,怕梁子望没有医药费,所以才一直不敢潇洒的从靳东阁身边离开。她很想有骨气,也很想有尊严,可是残酷的现实却狠狠不停踩踏她,让她没法有骨气,也不能有尊严。
她只能可笑地抱着自己最后一点清白,死皮赖脸的呆在靳东阁身边。
想想真可笑,明明用着别人的钱,却又不想付出。
一阵冷风刮过,让梁乔笙有些微微瑟缩。
“回去吧!”顾西冽转身,走了几步却发现梁乔笙并没有跟上来,当即顿住身形,微微侧头看向梁乔笙。
“怎么?你是想在这里被冷风吹感冒吗?你与我同处一个空间,你一旦感冒就会传染给我,你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严重吗?”
梁乔笙有些微微踌躇,“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上不回去。”
她的话音一落下,就见顾西冽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好看的眉眼瞬间笼罩了层寒霜,薄唇微微勾起,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厉色。
“怎么?还学会夜不归宿了。”
“夜不归宿?”梁乔笙有些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形容。
大家都是成年人,顾西冽这种类似爸爸管女儿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的错觉吗?
“若是你的记忆没出现问题的话,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监护人应该有权利知道你夜不归宿的理由。”顾西冽双手抱胸,挑高眉梢。
梁乔笙看着他,片刻后才是喏喏说出几个字。
“谈恋爱算理由吗?”
顾西冽的眸光刹那间变得幽深而又绵长,像是有星辰坠落无边的深渊,空落落的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复杂无比。
“算。”顾西冽冷冷一个字从薄唇吐出,转身便走。
梁乔笙打了两个喷嚏,手指轻轻揉了揉鼻子,还没缓过神来,忽然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
那是轮胎因为急速而摩擦马路的刺耳声响,紧接着一辆流线型的跑车从自己的身旁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道气流让梁乔笙的头发一阵乱舞,还差点让她站立不稳。
梁乔笙有些无语的看着车尾,她刚刚是出现幻觉了吗?
那辆车的驾驶位上明明坐着的是顾西冽,顾西冽居然也会有这样幼稚的举动吗?
她揉了揉额旁的太阳穴,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信息与未接来电,微微咬唇便缓缓朝着崇仁大学走去。
她反复将先前靳东阁所发的短信看了两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靳东阁说得是‘回去以后跟你解释’。
回去?回哪里去?
她并没有跟靳东阁住在一起,靳东阁所知道的也只是她住在学校里而已。
那她今晚上肯定要在学校里等着靳东阁,等着他来找她,等着那所谓的解释。
若是回到顾西冽所在的公寓里,到时候靳东阁又到学校里来找她了,那她可就穿帮了,她又不会分身术。
梁乔笙坐在林荫处一旁的角落里,因着天气寒冷,以往的情侣圣地在这个时候倒是颇显几分冷清。她坐在长椅上,想了很多,思考着她与靳东阁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少十七岁,她被赶出梁家,梁子望医药费又没了着落,她曾上门找靳东阁帮忙,可是他却没有。
他冷着脸看着她,讥讽嘲笑。
“梁乔笙,你是我的谁?为何我要救你的弟弟。”
雪上加霜不过如此。
她不明白为何所有事情在一夜之间都变了样,亲人离散。连靳东阁都冷眼以对。
后来她辗转城市无数角落,做过服务员,当过推销员,一天兼职三份工,直到最后去做了陪酒。
那个时候她在一家ktv化着浓艳的妆陪着笑,还要防备着那些不轨之徒的咸猪手。
在那里,时隔半年,她又遇到了靳东阁。
她让他看到了最不堪的自己。
他没有嘲笑她,只是在她面前甩下了一张支票。
“随便填,我包你了。”
她只觉得屈辱,真想学电视里那样将支票撕个粉碎扔到他的脸上,然后大喊一声‘滚’!
可惜,她的生活不是演戏,她的子望需要医药费。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张支票,半天都写不下一个数字。
当时的靳东阁比之现在更加张扬,说话间从来都是带着刺,明明扎不痛肉,却依旧让她觉得鲜血淋漓。
“梁乔笙,要是你觉得包这个字不好听,那就做我女朋友吧,只是不能公开。毕竟,若是我靳东阁的女友被人知道陪过酒,那可就丢脸了。”
她虽难过,可是到底被这个说辞打动了。
洗去了浓妆,做起了他背后的女朋友。
每日在家看书做饭,如同一个真正的贤妻良母。
可是,靳东阁一直没有碰过她。
这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疑惑。
直到那一天……
她在一家茶餐厅里听到王若梅跟靳东阁的谈话。
“东阁,当年要不是你出主意,沈子美那个贱人跟那两个小野种还没有那么快被赶出去呢,说起来伯母还要谢谢你呢……”
接下来说些什么,她都听不到了,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
她想,她其实是喜欢靳东阁的,因为他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出现,让她度过了一个温暖而又美好的少年时段。
可是她没想到,剥夺这些温暖的也是他。
她简直不敢相信,晴天霹雳也不足以形容她当时的心情。
恨,便是那时候开始的。
她再也不跟他说话,也不再做那些无用功,讨好自己的仇人有意思吗?
她开始悄悄工作,准备存够钱带着梁子望离开这个城市,刚好那时候又联系上了沈子美,于是她毫无防备的跟沈子美说了一切。
她不知道,沈子美会这样对待她。
沈子美从靳东阁那里拿了一千万,将她所有的想法与打算都告诉了他。
那一夜下着暴雨,靳东阁喝得有些醉,粗暴的将她拖上了床,她的在地上刮擦出惊恐的声响。
不,她不想这样跟他在一起。
这是屈辱的,彻底的屈辱。
强烈的惊恐让她胃痉。挛,痛苦让她呼吸急促几欲晕厥,也让靳东阁彻底醒了酒。
从那一夜开始,他们的关系直直降到冰点。
他不准她去工作,她亦不准他碰她。
就这么僵持着过了,直到她遇到顾西冽。
似乎所有一切都开始改变,靳东阁对她说重新开始,如此真实而又诚恳。
梁乔笙抬头望了望夜空,城市里的星星很少,几颗零星闪烁,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想,她忽然想通了。
这么多年,为何她一直要和靳东阁纠缠?
不单是因为梁子望,梁子望这个理由只是为了掩盖她心底那最深的秘密。
那就是从很多年以前,她就将一个有着妖冶桃花眼眸的少年深深的刻在了心底。
喜欢,且一直喜欢。
她梁乔笙,喜欢靳东阁,从来没有变过。
不管是恨还是怨,它们都是因为爱而衍生的。
唇角缓缓溢出一丝笑意,眉眼之间都是有了舒心的笑意。
原来承认自己心中的秘密,是如此的轻松。
她想,待会靳东阁来的时候,她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她一直一直喜欢他。
她愿意跟他重新开始,无论以后面对多少困难,她都愿意与他一起面对。
她要做灰姑娘,努力的灰姑娘。
他也一直是她心目中的王子,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是未来。
梁乔笙越想越开心,一边搓着手一边呵着热气,手掌贴上脸颊的时候右脸一阵刺痛。
“嘶……”
轻轻吸了口气,这才想起今天遭遇的一耳光的无妄之灾。
“看起来那么瘦小,手上的劲居然这么大。”梁乔笙不禁轻声嘟囔着。
她试探性的碰了碰,刺痛依旧,索性就不碰了,站起身抖了抖腿,开始来回的走动着。
直到林荫小道上彻底没了人影,路灯昏黄下,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
梁乔笙站在路灯下,呼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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