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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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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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这封信,只怕是真的写不得了。但二哥不是怕死,二哥要留了这条命,最后为你尽一次心力。三妹,你只要好好的,每天都开开心心,二哥就是拼了万劫不复,也要护了你的周全。

  而且……

  傲气突然生起,杨戬缓缓放回了笔。不过三年多的潦倒不堪,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么。三千年了,自己输给过谁来?元神既已重铸,显圣真君,难道还会有击不败的对手,自己,什么时候又让守护着的那些人失望过?

  三圣母盯着他看,见他搁下笔,一阵痛楚,茫然自语:“二哥,你怨我了,不愿再理会我,对吗?二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沉香回想着舅舅的神情,明白过来,低下头,声音低哑:“娘,你想得太多了。舅舅没办法留书,他所知的也有限。”

  三圣母不住摇头:“他不愿原谅我了……否则,怎会一句话都不留?他至少能提醒我们小心一些……他是生我气了……”

  沉香心中浮起无力感,母亲啊,难怪,你会成为舅舅最深的羁绊。看过这么多事,你还非要依靠别人的解释,才能懂得舅舅的心意吗?轻声劝道:“不是这样的,娘。您想想,舅舅留了话又如何呢,只会让您认出他的字来。那个时候,我们若知道他能元神出窍的话,我们……”

  沉香哽住了,三圣母也明白过来。那个时候,要是知道二哥重新练到元神出窍的地步,她是绝不会为他欣喜庆贺的。她,还有沉香,所有的人,都会害怕恐慌,会再次下手毁了他……没人会信二哥的,更没有谁会在意他的话。这样一个恶人,怎会帮助他们……

  那样的话,他连暗中护着她,也做不到了。

  三圣母失声痛哭,杨戬仍无意离开,翻着书案上的字画文牍来看。他在屋里躺了三年,难得出来一回,见有些字画居然是三妹和小玉作的,不禁看得格外仔细了些,嘴角边,慢慢又漾起笑意。

  再拿起一份文牍,黄皮白底,奏折的模样。在天庭时见得多了,想不到在三妹这儿也有。不过,三圣母镇守华山,有表上奏也是正常之事。随手打开,看了几句后,身形突然一幌,缓缓合拢放回案上,神情奇特。

  “这样也好……”众人就听他逸出低语,“那件事原本是我的错,三妹,你这样写……很好。”

  沉香不知那是什么,想看时,杨戬已合上放回原处,只见母亲脸色更差,心知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愿再问,问了又如何,该发生的也已过去了。

  杨戬慢慢走回屋,看着床上的躯体,眼中竟全是厌恶和冷漠,全不像是在看着自己。三圣母陡生寒意,蓦地明白了什么。二哥的性子,这三年多来的折辱,他对自己,已经无法忍受。

  带着恐惧,她去拉住他的手,但穿体而过,连触碰的感觉也没有,那只是元神。

  杨戬慢慢伸出手去,手指按上了颈部,真是可笑,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是温热的,居然还有微微的脉动。哪吒张大了口,叫不出,吓得不轻,众人都隐约明白了他的想法,却无法阻止,连想也不敢多往下想。

  指上稍稍用力,皮肤陷了下去,床上躺着的人,无声无息地,没有一声呻吟,嘴唇已现出了紫色。

  屋外传来脚步声,杨戬惊觉,急收回手,试了试呼吸,好险,他险些就将这三年的努力全付诸东流。

  闪身到一边,让来送饭的刘刚过来,让那一套惯常的程序走完。

  刘刚很纳闷,今天这个病人有些奇怪,闭眼不言不动,也许是昏迷了,但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灌了东西下去,就算不醒,多少总会咽下去些。这次是怎么了?一点反应没有,全溢了出来。众人当然都知道,元神离体,没了意识的躯体只比死人多一口气。只是不懂杨戬为何不回到体内,又或者不出手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下人。

  见灌不下去,刘刚将空碗拿了,略擦了擦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和杨戬擦肩而过,全不知自己的性命正悬在一线之间。

  杨戬并没正眼看他一眼,厌恶的眼神没离开过床上的躯体,等刘刚走了,冷冷地扫视着屋内,转了一圈,视线又回到床上。若非还算得上是神仙之体,勉强还能达到“清净无垢”的境地,也许他早就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等这件事了,如果还有余力,一定要将这副自己也看不过眼的身体,烧得干干净净,在天地间不留半点痕迹。

  将金锁放回怀中,皱了皱眉,将溢出的粥清理了,他这才回到自己体内,预料之中而又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一瞬间绷紧了身子,好一阵才略放松下来,也看得众人心中一阵抽搐。好在杨戬渐渐入定,加上早已习惯,也不将伤痛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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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卷 大患有身 第十二章 威重来天王

  (起1C点1C中1C文1C网更新时间:2006…11…9 12:46:00  本章字数:5089)

  

  此后的几天,除了偶尔过来的下人,再没人来打扰这小屋的安静。但杨戬的眉头却一直未曾舒展过,每天练完功后,便是瞥一眼窗外的浮云,似在等着什么意料中的人来,又似在隐约地担忧着什么。

  三圣母只坐在床边发呆,间或掰着手指计算日子,完全没注意二哥的反常。但沉香终于发觉到了,顺了舅舅的目光看向屋外,一种说不清的恐惧,突然重重压上了心头。

  他记得,杨戬那次元神外出后,便一直如此了。对舅舅而言,娘的态度,虽然伤心,却是意料之中的事。唯一的异常,或许就是书斋里的那本奏折……那个时候,记得是天廷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完成了新旧天条的彻底变更,然后声称要清理旧弊,开始追查起当年掀翻地狱的旧事。

  那时的自己,没有太放在心上。理所当然地认为,掀翻地狱虽然是一桩大错,但自古百善孝为先,父亲无故被羁,饱受折磨,自己一时的冲动,完全是事出有因。更何况,后来胜佛与杨戬打赌,不是早将数十万恶鬼全部缉回了?

  这样想了,便也是这样上表辩解的。母亲也帮着说话,还有哪吒等人,最终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前任司法天神的身上。但此后不久,自己和小玉,便伺奉着母亲外婆去了一趟蓬莱,究竟天廷有没有再追究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在蓬莱时,哪吒说过,他的父王言之凿凿,是杨戬公报私仇,与你沉香沾不上分毫关系。

  难道……

  沉香蓦地握紧了拳,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与烦躁,小心翼翼地去问三圣母:“娘,那天……那天书斋上的奏折……”

  三圣母迟钝地转过头,想了一会,才明白儿子在问什么,道:“那还是为了地狱的事……天廷发旨查问二哥三年中是否有不法行径。我……我将他的近状全奏报了上去……”话未说完,门外脚步响声,刘彦昌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两位仙使,杨戬便在这屋内,你们请自便,我便不进去了。”

  仙使?三圣母一呆,看向儿子儿媳,却发现沉香的脸上,竟是纸一般的惨白。小玉迟疑地道:“这时我们都不在家……应该是四日之前,李天王等人预贺外婆将重返天廷,由哪吒出面相邀,借蓬莱的仙境大排宴席。我们便陪了外婆,去蓬莱应酬,这时尚未回来……”沉香却已颓然地坐倒在床上,不说话,甚至不敢去看床上的杨戬。

  难怪那一日,舅舅在书斋会是那样的反应……难怪这些日子,他一直似在静候着什么。更难怪,为什么事隔三年多,天廷突然又追究起地狱的旧事——算一算日子,第一道圣谕颁下,要自己上表自辩的那天,正是自己走火入魔,逼得舅舅不得不动用神目后的数日……

  屋外两人推门而入,看衣饰,正是灵霄殿执法的仙官。三圣怔怔地看着,冷意从她心头冒出,颤声道,“沉香……沉香,为什么……你会提起奏折的事?”不待儿子回答,又急切地自语道,“所有的错失,是被推给了二哥,但二哥已经伤成这样……不会,不会的!我们回来时,下人们也还经常进出这里,天庭不会真来治他的罪……”

  但两名仙官已来到了床前,其中一人道:“二郎神,当年十八层地狱被掀的滔天大祸,天廷前几日已彻查清楚。按三圣母与东海龙宫等处的奏表,过虽在沉香,你却才是真正的罪魁。玉帝念你重伤,特赦你死罪,只着我等前来拿你,即刻押解地府服罪!”

  向另一人略一示意,后者取出一份手谕,宣道:“玉帝有旨,杨戬假公济私,祸乱三界,虽重伤在身,不便多加刑惩,但仍需押解地府,羁于黑水狱监禁千年,以警效三界,公示罪责!”伸手一指,玄铁索裂地而出,缚住杨戬,同时地面崩开,黑雾疾涌,顿时镜面一阵大晃,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待幽幽冥火显出四下景物时,杨戬已坠入地狱深处,由仙官交给迎来的小鬼看管。

  双手被小鬼铐在刑架之上,杨戬神色不变,只冷冷环顾着四周情形。方才宣示的上谕,只说判处千年监禁,但交结之后,竟是被押来了地府的刑室。

  自看了妹妹的奏折,今日的变故,早已在他的料中。这几日来,他本不难远遁逃离,但如此一来,便要令三妹背负上代兄隐匿的嫌疑。而天廷那个时候,也定会全力追辑,自己行动不便,藏身不暇,又如何顾及独臂人之约?四年的辛苦,到时只能全部付诸东流。

  不过自己伤重至此,天廷此举,更多的是试探之意,唯有忍耐不发,瞒天过海,才是唯一的应对法门。若一味莽撞行事,便中了上位者的下怀。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形,法力虽然恢复,元神却刚刚重铸,若过久离开身体,极易消散不说,连魂魄都会泯灭无存。

  “无论如何,也要熬到约战之期时,才可以藉元神悄然离开。”趁等候阎罗过来的空闲,杨戬将得失利害再盘算一遍,更是坚定了这个应对的办法。监禁千年又如何呢?只要能藉元神赢了那一战,生死便不再重要,就算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身体尚在狱里,正好让各方势力,以为自己熬不过狱中阴寒,伤重不治了而已。

  他冷哂一声,又看了看刑室里的刑具。直接押入刑室,算来决无好事,但阎罗素来胆小昏庸,如何敢如此大胆,公然挟私报复?只怕一会见到的,是比这阎罗更耐人寻味的旧交了。

  刑室门响,早有判官上前迎接。阎罗先进来,却是陪着笑,小心地侍立在一边,将另一人让到刑室上首就坐。

  “李……李天王?”

  龙八看得分明,讶然惊呼了一声,扭头去看哪吒。哪吒身子一震,腾地便站了起来——镜里进来就坐的那人,铠甲光鲜,手托玉塔,正是他的父亲,托塔天王李靖。

  李靖手捋齐胸长髯,正微微带笑,仍是天廷见惯的外貌,威重中不失忠厚之意。但落在如今的众人眼里,只显得说不出的可怖。再看看刑室之中,小鬼们摆出了无数刑具,新崭崭地不带血迹——地府的刑法都针对魂魄,要对付生人,自然是去人间找来的新物事。

  三圣母自幼被哥哥宠着,后来先是在女娲处学艺,再是依兄而居,临了封在了华山,从未见过人间这许多刑具。此时见着这千奇百怪的东西,想象着它们的用法,抖衣而颤,靠在墙上稳住身子,不敢相信地问:“李天王,他想干什么,玉帝不是说关押黑水狱么?他……他想做什么?”

  沉香咬紧了牙不说话,小玉早和三圣母一样白了脸,喃喃地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这些,这些都是要用在舅舅身上么?”

  这些都是要用在杨戬身上么?众人都在想,答案几乎就是肯定的。杨戬的身子,还经得起这些的折磨么?答案几乎也是肯定的。只是没有人敢说,连想都不愿去想。

  阎罗看着李靖的脸色,献谄似地一笑,哈着腰问道:“天王大人,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只不过,此人畏惧您老的神威,大约早害怕得糊涂了。再加上恶有恶报,重伤无法言语,这案子的审法……”

  李靖摇头道:“阎罗此言差矣,李靖暂代司法之职,自当知难而进,为天廷与陛下分忧。不论何人,只要犯了事,本人必要追个水落石出,岂能因一句伤重无法言语,便轻易放过了他?”阎罗骇了一跳,只当李靖会错了意,认为自己是替杨戬求情,急道:“当然不能放过,当然不能!天王大人,所谓不能言语,又焉知不是此人负隅顽抗的借口?杨戬素来奸诡无耻,不用重刑,只怕他还会一直负隅顽抗下去!”

  向判官一施眼色,判官会意,对小鬼叱道:“此犯冥顽不灵,先着鞭刑一百,再观后效!”早有小鬼扬着鞭子上来,重重地一鞭抽下。众人正失声惊呼间,缠着铜丝的长鞭竟又被激荡了回来,杨戬的真气岂是这些小鬼能破的。

  三圣母的奏折,杨戬当日是亲看了的,知道小妹只当自己尚有残余的护体法力。如今李靖亲至,必也详知奏折内容,一味强瞒只能是欲盖弥彰,倒不如因势利导,利用他的先入为主,设法骗过这老狐狸再说。

  阎王露出诧色,他只听说杨戬经脉寸断,早已成废人,没想到竟有真气护身,一时也没了主意,只不住瞥着李靖的脸色。李靖却似胸有成竹,慢条斯理地一拂袍袖,笑道:“既知此犯冥顽不宁,这等简单的刑求,又能有什么用处?”站起身来,踱到杨戬身边,居高临下地喝道,“杨戬,陛下和娘娘何等仁慈宽厚,对你又是何等圣恩浩荡。你竟意存不轨,作恶犯科,借司法为名,闭塞圣聪,至令三界众生苦不堪言。今日果报自现,犹自居心叵测,不思悔改。纵然本天王念着一场同僚,却也断不敢因私而废公!”

  他一边说话,一边运指向空作书,法力到处,凝成一张咒符,拍入了杨戬体内。众人先是一惊,等看到那咒符成形,却又都是大奇。那只是天界最平常的锁元符,用来对付犯事的下等小仙,让他们暂不能应用法力而已。杨戬肉身成圣,元神又重铸成功,这种符法,根本起不了分毫的作用。

  杨戬却是轻蔑一笑,这用锁元符的主意,只怕是另有高人设计,当真称得上高明之至。当是明知他重伤已久,若仅有着残存的法力,就不会强于下等的小仙。普通符法有效,利于刑求自不必说,如果竟是无效的话,用刑狠了,便能激起真气的反应。那时非但试出了他真实的情形,更能坐实他“居心叵测”的罪名一层。

  李靖并不即刻下令上刑,又道:“杨戬,你八百年来造就了无数冤案,本该代他们一一讨回公道。谁知你畏罪毁灭物证,将所有的文牍尽数卷走,至使有司无据可依,明知冤情重重,竟然无从下手。陛下仁慈,目前令本天王暂理司法重责,这追回旧案文牍一事,本天王责无旁待。”

  阎罗在一边陪笑道:“是,是,李天王公忠体国,操劳公务,当真是陛下朝中的柱石!”这一番话说得李靖颇是受用,抚须笑道:“阎君客气了,这是李某份内之事。不过,本天王事多且杂,无暇在此看守讯案,还须阎君大力协助才好。”阎罗连连点头应允,却又有些迟疑,问道:“但此犯奸诈,若一意诈伤,死不开口,那又当如何?”

  李靖呵呵大笑,目视阎罗,道:“本天王精于兵事,并不擅刑求的法门,阎君这是问道于盲了。不过好在本天王早有思付,来前向道祖请教了一番。道祖道术无边,这杨戬想瞒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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