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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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 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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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五子王据石黑城,使其子宝胜据双城。水逻既平,腾频遣谕之,犹不下。进击,皆擒之,尽斩诸向酋长,捕虏万余户。
  信州旧治白帝,腾徙之于八陈滩北,以司马裔为信州刺史。
  小吏部陇西辛昂,奉使梁、益,且为腾督军粮。时临、信、楚、合等州民多众乱,昂谕以祸福,赴者如归。乃令老弱负粮,壮夫拒战,咸乐为用。使还,会巴州万荣郡民反,攻围郡城,遏绝山路。昂谓其徒曰:“凶狡猖狂,若待上闻,孤城必陷。苟利百姓,专之可也。”遂募通、开二州,得三千人。倍道兼行,出其不意,直趣贼垒。贼以为大军至,望风瓦解,一郡获全。周朝嘉之,以为渠州刺史。冬,十月,齐以侯莫陈相为大傅,任城王湝为太保,娄睿为大司马,冯翊王润为太尉,开府仪同三司韩祖念为司徒。
  庚申,帝享太庙。
  十一月,乙亥,周遣使来吊。
  丙戌,周主行视武功等新城;十二月,庚申,还长安。
  齐河间王孝琬怨执政,为草人而射之。和士开、祖珽谮之于上皇曰:“草人以拟圣躬也。又,前突厥至并州,孝琬脱兜鍪抵地,云:”我岂老妪,须著此物!‘此言属大家也。又,魏世谣言:“河南种谷河北生,白杨树端金鸡鸣。’河南、北者,河间也。孝琬将建金鸡大赦耳。”上皇颇惑之。
  会孝琬得佛牙,置第内,夜有光。上皇闻之,使搜之,得填库槊幡数百。上皇以为反具,收讯。诸姬有陈氏者,无宠,诬孝琬云:“孝琬常画陛下像而哭之。”其实世宗像也。上皇怒,使武卫赫连辅玄倒鞭挝之。孝琬呼叔,上皇曰:“何敢呼我为叔!”孝琬曰:“臣神武皇帝嫡孙,文襄皇帝嫡子,魏孝静皇帝之甥,何为不得呼叔!”上皇愈怒,折其两胫而死。安德王延宗哭之,泪赤。又为草人,鞭而讯之曰:“何故杀我兄!”奴告之,上皇覆延宗于地,马鞭鞭之二百,几死。
  是岁,齐赐侍中、中书监元文遥姓高氏,顷之,迁尚书左仆射。
  魏末以来,县令多用厮役,由是士流耻为之。文遥以为县令治民之本,遂请革选,密择贵游子弟,发敕用之;犹恐其披诉、悉召之集神武门,令赵郡王睿宣旨唱名,厚加尉谕而遣之。齐之士人为县自此始。
  卷第一百七十
  【陈纪四】 起强围大渊献,尽重光单阏,凡五年。
  临海王光大元年(丁亥,公元五六七年)
  春,正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尚书左仆射袁枢卒。
  乙亥,大赦,改元。
  辛卯,帝祀南郊。
  壬辰,齐上皇还鄴。
  己亥,周主耕籍田。
  二月,壬寅朔,齐主加元服,大赦。
  初,高祖为梁州,用刘师知为中书舍人。师知涉学工文,练习仪体,历世祖朝,虽位宦不迁,而委任甚重,与扬州刺史安成王顼、尚书仆射到仲举同受遗诏辅政。师知、仲举恒居禁中,参决众事,顼与左右三百人入居尚书省。师知见顼地望权势为朝野所属,心忌之,与尚书左丞王暹等谋出顼于外。众犹豫,未敢先发。东宫通事舍人殷不佞,素以名节自任,又受委东宫,乃驰诣相府,矫敕谓顼曰:“今四方无事,王可还东府经理州务。”
  顼将出,中记室毛喜驰入见顼曰:“陈有天下日浅,国祸继臻,中外危惧。太后深惟至计,令王入省共康庶绩。今日之言,必非太后之意。宗社之重,愿王三思,须更闻奏,无使奸人得肆其谋。今出外即受制于人,譬如曹爽,愿作富家翁,其可得邪!”顼遣喜与领军将军吴明彻筹之,明彻曰:“嗣君谅暗,万机多阙。殿下亲实周、邵,当辅安社稷,愿留中勿疑。”顼乃称疾,召刘师知,留之与语,使毛喜先入言于太后。太后曰:“今伯宗幼弱,政事并委二郎。此非我意。”喜又言于帝。帝曰:“此自师知等所为,朕不知也。”喜出,以报顼。顼囚师知,自入见太后及帝,极陈师知之罪,仍自草敕请画,以师知付廷尉。其夜,于狱中赐死。以到仲举为金紫光禄大夫。王暹、殷不佞并付治。不佞,不豁之弟也,少有孝行,顼雅重之,故独得不死,免官而已。王暹伏诛。自是国政尽归于顼。
  右卫将军会稽韩子高镇领军府,在建康诸将中士马最盛,与仲举通谋。事未发。毛喜请简人马配子高,并赐铁、炭,使修器甲。顼惊曰:“子高谋反,方欲收执,何为更如是邪?”喜曰:“山陵始毕,边寇尚多,而子高受委前朝,名为杖顺。若收之,恐不时受首,或能为人患。宜推心安诱,使不自疑,伺间图之,一壮士之力耳。”顼深然之。
  仲举既废归私第,心不自安。子郁,尚世祖妹信义长公主,除南康内史,未之官。子高亦自危,求出为衡、广诸镇;郁每乘小舆,蒙妇人衣,与子高谋。会前上虞令陆昉及子高军主告其谋反。顼在尚书省,因召文武在位议立皇太子。平旦,仲举、子高入省,皆执之,并郁送廷尉,下诏,于狱赐死,余党一无所问。
  辛亥,南豫州刺史余孝顷坐谋反诛。
  癸丑,以东扬州刺史始兴王伯茂为中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伯茂,帝之母弟也,刘师知、韩子高之谋,伯茂皆预之;司徒顼恐扇动中外,故以为中卫,专使之居禁中,与帝游处。
  三月,甲午,以尚书右仆射沈钦为侍中、左仆射。
  夏,四月,癸丑,齐遣散骑常侍司马幼之来聘。
  湘州刺史华皎闻韩子高死,内不自安,缮甲聚徒,抚循所部,启求广州,以卜朝廷之意。司徒顼伪许之,而诏书未出。皎遣使潜引周兵,又自归于梁,以其子玄响为质。
  五月,癸巳,顼以丹杨尹吴明彻为湘州刺史。
  甲午,齐以东平王俨为尚书令。司徒顼遣吴明彻帅舟师三万趣郢州,丙申,遣征南大将军淳于量帅舟师五万继之,又遣冠武将军杨文通从安成步道出茶陵,巴山太守黄法慧从宜阳出澧陵,共袭华皎,并与江州刺史章昭达、郢州刺史程灵洗合谋进讨。六月,壬寅,以司空徐度为车骑将军,总督建康诸军,步道趣湘州。
  辛亥,周主尊其母叱奴氏为皇太后。
  己未,齐封皇弟仁机为西河王,仁约为乐浪王,仁俭为颍川王,仁雅为安乐王,仁直为丹杨王,仁谦为东海王。
  华皎使者至长安;梁王亦上书言状,且乞师;周人议出师应之。司会崔猷曰:“前岁东征,死伤过半。比虽循抚,疮痍未复。今陈氏保境息民,共敦邻好,岂可利其土地,纳其叛臣,违盟约之信,兴无名之师乎!”晋公护不从。闰六月,戊寅,遣襄州总管卫公直督柱国陆通、大将军田弘、权景宣、元定等将兵助之。
  辛巳,齐左丞相咸阳武王斛律金卒,年八十。金长子光为大将军,次子羡及孙武都并开府仪同三司,出镇方岳,其余子孙封侯贵显者众甚。门中一皇后,二太子妃,三公主,事齐三世,贵宠无比。自肃宗以来,礼敬尤重,每朝见,常听乘步挽车至阶,或以羊车迎之。然金不以为喜,尝谓光曰:“我虽不读书,闻古来外戚鲜有能保其族者。女若有宠,为诸贵所嫉;无宠,为天子所憎。我家直以勋劳致富贵,何必藉女宠也!”
  壬午,齐以东平王俨录尚书事,以左仆射赵彦深为尚书令,数远为左仆射,中书监徐之才为右仆射。定远,昭之子也。
  秋,七月,戊申,立皇子至泽为太子。
  八月,齐以任城王湝为太师,冯翊王润为大司马,段韶为左丞相,贺拔仁为右丞相,侯莫陈相为太宰,娄睿为太傅,斛律光为太保,韩祖念为大将军,赵郡王睿为太尉,东平王俨为司徒。
  俨有宠于上皇及胡后,时兼京畿大都督,领军大将军,领御史中丞。魏朝故事:中丞出,与皇太子分路,王公皆遥驻,车去牛,顿轭于地,以待其过;其或迟违,则前驱以赤棒棒之。自迁鄴以后,此仪废绝,上皇欲尊宠俨,命一遵旧制。俨初从北宫出,将上中丞,凡京畿步骑、领军官属、中丞威仪、司徒卤簿,莫不毕从。上皇与胡后张幕于华林园东门外而观之,遣中使骤马趣仗。不得入,自言奉敕,赤棒应声碎其鞍,马惊,人坠。上皇大笑,以为善,更敕驻车,劳问良久。观者倾鄴城。
  俨恒在宫中,坐含光殿视事,诸父皆拜之。上皇或时如并州,俨恒居守。每送行,或半路,或至晋阳乃还。器玩服饰,皆与齐主同,所须悉官给。尝于南宫见新冰早李,还,怒曰:“尊兄已有,我何竟无!”自是齐主或先得新奇,属官及工人必获罪。俨性刚决,尝言于上皇曰:“尊兄懦,何能帅左右!”上皇每称其才,有废立意,胡后亦劝之,既而中止。
  华皎遣使诱章昭达,昭达执送建康。又诱程灵洗,灵洗斩之。皎以武州居其心腹,遣使旅都督陆子隆,子隆不从;遣兵攻之,不克。巴州刺史戴僧朔等并隶于皎,长沙太守曹庆等,本隶皎下,遂为之用。司徒顼恐上流守宰皆附之,乃曲赦湘、巴二州。九月,乙巳,悉诛皎家属。
  梁以皎为司空,遣其柱国王操将兵二万会之。周权景宣将水军,元定将陆军,卫公直总之,与皎俱下。淳于量军夏口,直军鲁山,使元定以步骑数千围郢州。皎军于白螺,与吴明彻等相持。徐度、杨文通由岭路袭湘州,尽获其所留军士家属。
  皎自巴陵与周、梁水军顺流乘风而下,军势甚盛,战于沌口。量、明彻募军中小舰,多赏金银,令先出当西军大舰受其拍;西军诸舰发拍皆尽,然后量等以大舰拍之,西军舰皆碎,没于中流。西军又以舰载薪,因风纵火。俄而风转,自焚,西军大败。皎与戴僧朔单舸走,过巴陵,不敢登岸,径奔江陵;卫公直亦奔江陵。
  元定孤军,进退无路,斫竹开径,且战且引。欲趣巴陵,巴陵已为徐度等所据,度等遣使伪与结盟,许纵之还国;定信之,解仗就度,度执之,尽俘其众,并擒梁大将军李广。定愤恚而卒。
  皎党曹庆等四下余人并伏诛。唯以岳阳太守章昭裕,昭达之弟,桂阳太守曹宣,高祖旧臣,衡阳内史汝阴任忠,尝有密启,皆宥之。
  吴明彻乘胜攻梁河东,拔之。
  周卫公直归罪于梁柱国殷亮;梁主知非其罪,然不敢违,遂诛之。
  周与陈既交恶,周沔州刺史裴宽白襄州总管,请益戍兵,并迁城于羊蹄山以避水。总管兵未至,程灵洗舟师奄至城下。会大雨,水暴涨,灵洗引大舰临城发拍,击楼堞皆碎,矢石昼夜攻之三十余日;陈人登城,宽犹帅众执短兵拒战;又二日,乃擒之。
  丁巳,齐上皇如晋阳。山东水,饥,僵尸满道。
  冬,十月,甲申,帝享太庙。
  十一月,戊戌朔,日有食之。
  丙午,齐大赦。
  癸丑,周许穆公宇文贵自突厥还,卒于张掖。
  齐上皇还鄴。十二月,周晋公护母卒,诏起,令视事。
  齐秘书监祖珽,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珽欲求宰相,乃疏赵彦深、元文遥、和士开罪状,令逖奏之,逖不敢通。彦深等闻之,先诣上皇自陈。上皇大怒,执珽,诘之,珽因陈士开、文遥、彦深等朋党、弄权、卖官、鬻狱事。上皇曰:“尔乃诽谤我!”珽曰:“臣不敢诽谤,陛下取人女。”上皇曰:“我以其饥馑,收养之耳。”珽曰:“何不开仓振给,乃买入后宫乎?”上皇益怒,以刀环筑其口,,鞭杖乱下,将扑杀之。珽呼曰:“陛下勿杀臣,臣为陛下合金丹。”遂得少宽。珽曰:“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上皇又怒曰:“尔自比范增,以我为项羽邪?”珽曰:“项羽布衣,帅乌合之众,五年而成霸业。陛下藉父兄之资,才得至此,臣以为项羽未易可轻。”上皇愈怒,令以土塞其口。珽且吐且言,乃鞭二百,配甲坊,寻徙光州,敕令牢掌。别驾张奉福曰:“牢者,地牢也。”乃置地牢中,桎梏不离身;夜以芜菁子为烛,眼为所熏,由是失明。
  齐七兵尚书毕义云为治酷忍,非人理所及,于家尤甚。夜为盗所杀,遗其刀,验之,其子善昭所佩刀也。有司执善昭,诛之。
  临海王光大二年(戊子,公元五六八年)
  春,正月,己亥,安成王顼进位太傅,领司徒,加殊礼。
  辛丑,周主祀南郊。
  癸亥,齐主使兼散骑常侍郑大护来聘。
  湘东忠肃公徐度卒。
  二月,丁卯,周主如武功。
  突厥木杆可汗贰于周,更许齐人以昏,留陈公纯等数年不返。会大雷风,坏其穹庐,旬日不止。木杆惧,以为天谴,即备礼送其女于周,纯等奉之以归。三月,癸卯,至长安,周主行亲迎之礼。甲辰,周大赦。
  乙巳,齐以东平王俨为大将军,南阳王绰为司徒,开府仪同三司徐显秀为司空,广宁王孝珩为尚书令。
  戊午,周燕文公于谨卒。谨勋高位重,而事上益恭,每朝参,所从不过二三骑。朝廷有大事,多与谨谋之。谨尽忠补益,于功臣中特被亲信,礼遇隆重,始终无间;教训诸子,务存静退,而子孙蕃衍,率皆显达。
  吴明彻乘胜进攻江陵,引水灌之,梁主出顿纪南以避之。周总管田弘从梁主,副总管高琳与梁仆射王操守江陵三城,昼夜拒战十旬。梁将马武、吉彻击明彻,败之。明彻退保公安,梁主乃得还。夏,四月,辛巳,周以达奚武为太傅,尉迟迥为太保,齐公宪为大司马。
  齐上皇如晋阳。
  齐尚书左仆射徐之才善医,上皇有疾,之才疗之,既愈,中书监和士开欲得次迁,乃出之才为兗州刺史。五月,癸卯,以尚书右仆射胡长仁为左仆射,士开为右仆射。长仁,太上皇后之兄也。
  庚戌,周主享太庙;庚申,如醴泉宫。
  壬戌,齐上皇还鄴。
  秋,七月,壬寅,周随桓公杨忠卒,子坚袭爵。坚为开府仪同三司、小宫伯,晋公护欲引以为腹心。坚以白忠,忠曰:“两姑之间难为妇,汝其勿往!”坚乃辞之。
  丙午,帝享太庙。
  戊午,周主还长安。
  壬戌,封皇弟伯智为永阳王,伯谋为桂阳王。
  八月,齐请和于周,周遣军司马陆程等聘于齐;九月,丙申,齐使侍中斛斯文略报之。
  冬,十月,癸亥,周主享太庙。
  庚午,帝享太庙。
  辛巳,齐以广宁王孝珩录尚书事,左仆射胡长仁为尚书令,右仆射和士开为左仆射,中书监唐邕为右仆射。
  十一月,壬辰朔,日有食之。
  齐遣兼散骑常侍李谐来聘。
  甲辰,周主如岐阳。
  周遣开府仪同三司崔彦等聘于齐。
  始兴王伯茂以安成王顼专政,意甚不平,屡肆恶言。甲寅,以太皇太后令,诬帝,云与刘师知、华皎等通谋。且曰:“文皇知子之鉴,事等帝尧;传弟之怀,又符太伯。今可还申曩志,崇立贤君。”遂废帝为临海王,以安成王入纂。又下令,黜伯茂为温麻侯,置诸别馆,安成王使盗邀之于道,杀之车中。
  齐上皇疾作,驿追徐之才,未至。辛未,疾亟,以后事属和士开,握其手曰:“勿负我也!”遂殂于士开之手。明日,之才至,复遣还州。
  士开秘丧三日不发。黄门侍郎冯子琮问其故,士开曰:“神武、文襄之丧,皆秘不发。今至尊年少,恐王公有贰心者,意欲尽追集于凉风堂,然后与公议之。”士开素忌太尉录尚书事赵郡王睿及领军娄定远,子琮恐其矫遗诏出睿于外,夺定远禁兵,乃说之曰:“大行先已传位于今上,群臣富贵者,皆至尊父子之恩,但令在内贵臣一无改易,王公必无异志。世异事殊,岂得与霸朝相比!且公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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