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磊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挟着逼人的气势,他原本就比她高了一个头,眉目间褪去了那份痞笑,神色冷厉,聂天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掐在那张薄薄的纸上,只听到“嗤”的一声脆响,那张纸被撕成了两半、四片……随即象雪花一样飘扬在空中。
聂天然惊呼一声,咬了咬牙说:“解总,你这样毫无意义,大家好聚好散,何必弄得撕破脸皮?”
解磊眼神有些狰狞:“你的违约金准备好了吗?”
聂天然的心哆嗦了一下,五十万大洋,难道让她实打实地扔出去吗?她还想挽救一下:“解总,我手头钱有点紧张,你财大气粗,和我这种小职员计较没必要,你看能不能我象征性地赔偿一点?五十万实在太多了,我这些年都要白干了。”
解磊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打过赌,你要走的话得双倍付违约金。”
终于说到最怕听到的事情了,聂天然心里打了个哆嗦,面上却装傻说:“解总,这合同上白纸黑字,咱们还是按合同办事吧。”
解磊眯起眼来:“怎么,你想不认账是不是?”
聂天然恼羞成怒:“解磊,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我是你啊,随随便便就拿出一百万来砸人,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你要不仁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就这么多钱,你……你……”
解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看来我有义务提醒你一下。”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按了几下,立刻,几个熟悉的对话充斥在房间里。
“不知道聂经理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
“现在是十一月,接下来两个月是酒店的黄金季节,听说,一个好的策划经理,能让酒店的全年营业额增加三成,我退一步,只要两成,过完春节,你辞职走人,半毛赔偿金都不用付,我还送你一份额外大礼;可你要是不能增加两成,你非但不能走,如果要走的话,你就给我双倍的赔偿金,你看怎样?”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聂天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打赌的时候解磊居然录了音!他这是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算计她!
“你……你无耻!”聂天然气得都快哭了,哆哆嗦嗦地从口袋取出一张信用卡来,一掌拍在桌上,“一共四十二万五千块,连上年终奖都在了,你要就拿去,你要是嫌不够我也没办法,你去法院告我吧。”
解磊拿起那张信用卡瞧了瞧,眼神复杂:“聂天然,你别以为我不会,如果你执意要走,你就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
“解磊你到底想干什么!”聂天然快要崩溃了,“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至于这样不依不饶吗?”
解磊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却死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良久,他抬起手来,将那张银行卡塞进了她的制服前胸口袋。
聂天然颤了颤,忍不住面带希冀地看着他。
解磊凑近她的耳朵,低声低沉却清晰:“聂天然,我给过你机会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忍着,没有来报复你,忍来忍去,是你自己撞到我手上来的,谁让你这么多年了还不结婚?谁让你接了那个猎头公司的合同?谁让你傻兮兮的一签就是十年?这次,你休想再耍什么花样从我身边逃走!”
…
聂天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总裁室,她完全不知道解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都没去找他算当年的帐,他怎么还有脸说要报复两个字?
可能是她的脸色太差,部门里的员工都有些担忧,一个个都在门口张望,小徐还特意给她跑了一杯蜂蜜柚子水,问她是不是在领导那里挨骂了。
她的手都有点发抖,强自镇定下来敷衍了小徐两句,关上门,把那些关切和窥探都挡在了门外。
泪水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落,聂天然狼狈地趴在桌子上哭了。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默默地奋斗了那么久,从一个毫无背景、四处奔波的毕业生做到了这个策划经理的位置,再难再苦都没有这样哭过,可现在,解磊那些带着恶意的话,却让她心中充满了愤懑和委屈,几近崩溃。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哽咽着看着上面的名字,忽然好像抓到了一块浮木,颤抖着接通了电话。
“天然,晚上有空……”纪青墨刚一开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青墨……”聂天然哽咽着叫了一声顿住了,她咬着牙不想让哭声溢出喉咙,可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却依然从齿缝中溢了出来。
纪青墨慌了:“天然你怎么了?好好说,别哭,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聂天然使劲摇着头,终于还是哭出声来:“不……我……我想辞职,可是他……他一定不让我走……”
“解磊?”纪青墨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你别怕,我来接你,你用不着向他辞职,直接别去上班就是。”
“他为什么这样针对我……明明是他……是他……不对!”聂天然茫然地问。
“他很快就会回去了,说不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来h市了,”纪青墨冷静地说,“不如这样吧,我帮你定个旅行团,你出去散散心,把手机都关了,谁都找不到你。”
“可以吗……”聂天然喃喃地说,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情。
“当然可以,年前酒店没什么事,你这样的心情,也上不好班。东塘古镇是个好地方,幽静休闲,你去个三五天,晒晒太阳,坐坐乌篷船,逛逛古镇,”纪青墨的声音舒缓,带着几分诱惑,“等你回来以后,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了。”
第 019 章
纪青墨真的帮她订好了去东塘古镇的旅行团;周三早上出发;周五晚上回来,一共三天。
这么多年;聂天然 第 019 章 合点。
快过年了;这样的短途旅游没什么人,连上导游一共八个,坐了一辆面包车便杀向了东塘。
临出发前,聂天然终于还是抵不过强迫症的折磨;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想把部门里一些零碎的小事交代一下。
小徐接的电话,一听是她的声音就说:“经理,你放心吧,解总说你请假了,让我们自己把事情做好,别去烦你。”
又是解磊!聂天然头疼得要命,有气无力地说应了一声,刚想挂电话,小徐又说:“对了聂经理,星期五的集团年度例会能来吗?不能来的话得让俞大哥准备一下。”
每年春节前,集团总部都会在各个城市的酒店召开一个年度例会,总部的高层董事都会出席,这是个在总部亮相的大好机会,每年这个时候,各个部门都会绞尽脑汁,让自己的汇报显得含金量十足,以期引起高层董事的注意。
“听说这回董事长会来,”小徐压低声音兴奋地说,“聂经理我们部门今年表现可圈可点,你说董事长会不会特别嘉奖我们啊?”
聂天然有些愧疚,例会上会选出本地区年度最有贡献的部门进行额外奖励,几两年聂天然刚进香格大酒店,资历太浅,去年的时候这个殊荣被客房部夺走,奖励了一趟海岛旅游,今年原本策划部是最有希望的。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叮嘱说:“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别的别多想了。”
“是!”小徐调皮地应了一声,“我们不学邱经理他们,整天就想着歪门邪道,这两天他们一直在总裁办探听消息呢,想抱董事长的大腿也太明显了。”
挂了电话,聂天然一路昏昏沉沉的,连导游在说什么都没听清楚。h市到东塘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天气并不是太好,一路阴沉沉的,到了东塘还飘起了毛毛细雨。
一下车,同行的人都惊叹了起来,聂天然往前一看,只见濛濛烟雨中,白墙乌瓦,波光船影,一个古朴的江南古镇犹如小家碧玉,娇俏地呈现在眼前。
大家都纷纷拍照留念,只有聂天然独身一人,只是站在桥头瞧着这美景,不到片刻,浑身上下就黏上了一层细密的雨珠。
旅行团安排得很休闲,下午入住了一个客栈以后就解散了,聂天然休息了片刻,就一个人走了出来,她没带伞,幸好雨不大,她顺手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在了头上,信步走进了这片烟雨中。
这个季节游人很少,古镇更显幽静,一条小河将古镇分为南北两端,中间有好些拱桥连接,细雨密密地洒在河面上,漾起浅浅的波纹,桥下零星停着几艘乌篷船,船家也不上来拉客,只是穿着蓑衣静静地坐在船头。整个小镇就好像一副黑白相间的泼墨山水,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魅力。
聂天然一个人缓缓而行,这静谧的古镇好像把她脑中的纷杂都祛除了,让她的思绪空白地漂浮在半空中。
只是这样淋雨的后果严重,一整个晚上她一直喷嚏,空调开到最热,还是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早上起来头重脚轻的,好像发烧了。
这天安排的行程是参观游览古镇的各个名胜古迹,络绎桥、琅嬛弄、东园等等,有的是千年古迹,有的是古代学士的私人府邸,还有的是一些民居组成的里弄,各具特色。
聂天然看到东园里的藏书阁时,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里面不仅有各种古籍和残本,还有好些民国时期的线装书,十分珍贵。
东园外还有好几家书店,专门卖各种残帖、旧画、书签,聂天然在那里泡了好几个小时,等到她捧了一大袋书从里面走出来时,差点一头栽倒。
聂天然从小到大体质都很好,她一直没把这点发烧当回事,可这回看起来有点糟糕。
导游也急了,带着她连夜去了镇上的医院,医生已经下班了,只有一个三脚猫一样的护士在值班,导游没办法,只好去药店买了点退烧药,犹豫着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病,不然要出了事情,她承担不起。
聂天然被烧得难受,客房里的空调又热又闷,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她忍不住苦笑,就连散个心都弄得这么闹心,她这是倒霉到家了吧。
连夜从东塘回到h市,她在市二院挂了急诊,挂了两瓶盐水加一枚退烧针,一直折腾到凌晨三四点钟,她困到不行,直接在输液厅趴着睡了一觉。
一大早醒来的时候,聂天然终于觉得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点,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喉咙好像火烧一样,喝了一大杯水才把那种干裂的涩意消除了大半。
站在医院门口,聂天然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平时都忙碌得太过充实,一下子休闲下来,反倒无所适从。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医生们上班了,医院里人声鼎沸了起来。
聂天然漫不经心地走出医院,医院门口有好多一个个的小店铺,水果、早点、杂货摊,还有摆着烟花爆竹和对联福字的,过年的味道十足。
她随便挑了个早点摊,吃了一碗馄饨和一笼小笼包,吃到最后忽然想了起来:糟糕,这一年所有策划活动的数据都放在她抽屉,俞斌要是没这些,策划部的年度例会汇报岂不是太苍白无力了?
正值上下班高峰,聂天然好不容易才搭上了一辆拼车的出租,途中遇到了车祸堵车,这一堵就是小半个小时,等到了香格大酒店,已经快十点了,小徐几个一见到她就好像看见了活菩萨:“聂经理你可来了,俞大哥慌了一早上了,他说他见了那些大人物腿软嘴笨,你赶紧去救场吧。”
例会是九点半开始的,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聂天然不知道这些资料还有没有用,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急匆匆地到了三十五楼。
会议室里外静悄悄的,聂天然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厚重的门,只见里面长条桌前围着密密的一圈人,酒店和度假村的中高层都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首,没人发现她进来了;最上首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神态威严,想必是香格集团的董事长解东柳,解磊和另一个男人坐在他的左右手,秦海观次之。
俞斌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聂天然正想不着痕迹地把资料递给他,忽然觉得室内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董事长,我很抱歉,我没有尽到协助解总的职责,解总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有责任。”秦海观的语气沉痛。
“老秦你先别自责,”坐在解东柳另一边的男人开口说,“把事情说清楚。”
这个男人长得和解磊有几分相像,不过脸型是国字脸,比解磊略胖,聂天然想了起来,这应该就是香格集团大中华地区首席执行官,俗称ceo,解磊的三叔解永章。
“解总擅自将酒店的一部分业务转移,导致去年的销售总额增速明显下降,董事长,这是去年的财务审计报告,这些年我对公司的业绩十分清楚,您看东吴实业、思必得公司的业务量完全不合常理……”秦海观毕恭毕敬地拿出了一叠资料,显然为这次发难准备了很久。
聂天然的心陡然一沉,情不自禁地看向解磊,难道这个男人真的这么无耻,为了赢她的赌注,把自家酒店当成儿戏?
解磊依然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脸的淡然,嘴角似笑非笑地扯了扯,目光却瞟了过来,和聂天然对了个正着。
刹那间,解磊的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嘴角掠过一丝讥诮的笑容,目光在聂天然身上梭巡了片刻,掉转头来,看向秦海观:“秦总,请问你有什么权利去调取公司财务信息进行审计?或者说,是你自己偷偷窃取了公司的财务机密?”
秦海观谦逊地笑了笑:“对不起解总,你误会了,这份审计报告不是我做的,而且,它完全是在你的授权下做的,财务部的程经理可以确认一下。”
聂天然的脑子“嗡”的一声,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难道那是她做的审计报告?它怎么会跑到秦海观的手里?
会议室里一阵窃窃私语,解东柳的脸色沉了下来,拿着那叠资料翻了几下,往桌上一丢,目光锐利地落在解磊的身上:“小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解磊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做了干什么?”
秦海观微微一笑,隐晦地说:“董事长,解总年少风流,原本我们做下属的也无可厚非,可这件事情有点过了,拿着酒店的利益当成儿戏,不仅将酒店的营业额私自挪用,还设计强迫自家酒店的员工,害得有人受不了解总的骚扰和□□,被逼得要辞职,那人可是我们酒店难得的人才……”
聂天然喘息了两声,呼吸困难,喉咙里好像着了火似的,身上更是冷一阵热一阵,早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上来了。她张了张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叫道:“等一等!秦总,你是不是弄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求撒花求支持!
来个小剧场热闹一下:
石头:醋哥,全文人气最高的男人是谁?
醋哥:纪青墨?他的戏份很多
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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