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人车都归你二十四小时调度,这回满意了吧?”
“呵呵,我一化外闲人,能享受到处级待遇,怎能不知足呢。”
说罢两人握手告别,刘天陪着林清扬去了停车场,伍云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林清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还值得信任吗?对于伍云来说,外敌不可怕,让他头疼的也不是内鬼,象林清扬这样的人最费心思,他们一方面出于信仰,能奉献,但不是一切,也不是无私的,有所保留而且有条件;他们会利用另一半精力、智慧为自己谋求利益的最大化,为了不受约束,他们游离于体制之外,也就所谓的化外闲人。
一方面,他们与权力掌握者保持着密切关系,另一方面也聚敛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财富;他们熟知风险的底线,不会做出挑战法律的蠢事,既成为了财富的拥有者,又避免了一切可能受到伤害。
这些人能力超群,奉献出一半便做得卓越无比,如果他们肯全身心投入,该是一番什么样的气象呢?
如果没有改革开放,他们一定会选择全力以赴报效祖国,可是,唉,伍暗自叹了口气,革命事业需要传承,他又想到了刘天,八零后缺乏忧患意识、淡漠崇高信仰的一代人。
不管怎样,身处一线的人大都是八零后,经过磨练呢?他们会成为国家坚不可催的栋梁之才吗?
第八章 “你还是汉奸!”
上海,潮湿的水汽弥漫在林立的高楼间。
端德中国租下了银帝酒店的一层楼,当陆一鸣回来时,公司刚刚完成例行的春季装修。一年一度的铁矿石谈判即将拉开序幕,这种例行装修还不如说是一种安全检查。在商业间谍无孔不入的时代,最心虚的其实就是以间谍手段获取情报的公司,他们手中掌握的东西,可为公司换来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同时也会为他们本人招来灭顶之灾。
从小生活在北方的陆一鸣非常讨厌上海的气候,他怀念冀北温润的春天,往年他利用一切机会去北方躲开上海,他认可住三四线城市的小宾馆,也不愿意钻进豪华酒店的湿乎乎的被窝。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端德中国的总经理孙迪克是地道的老上海,毕业于上海复旦,然后公派到澳洲留学,是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批派到西方的大学生,但他学业有成没有归国报效祖国,而是留在澳洲发展,并与澳人通婚生子,九十年代初便成了澳籍华人,是端德公司在中国的创业元勋之一,六年来,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为端德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
精致的孙迪克打从心底瞧不起混身土气的陆一鸣,从前他有着强烈的优越感,可如今陆一鸣不仅与他平起平坐,而且还隐隐有取而代之的苗头。他的关系网已经老化了,在中国,七零后的青壮派正迅速崛起,逐渐占据了前台的操作权,现官不如现管,这是中国官场几千来形成的铁律。一个国家的大政方针自然有相应级别的智库来应对,做为瑞德这类公司需要的商业情报,大部分来自具体操作的人员。
陆一鸣明显是公司苦心培养用来接替自己位置的人,大势所趋,孙迪克无可奈何之余,心中不免有了另一番不可告人的打算。
装饰一新的会议室,由孙迪克主持全体员工为陆一鸣开了庆祝会,在公司里,陆一鸣不仅人缘最好,而且也是最不辞辛苦的人,是后进员工的楷模,他的升迁自然是众望所归。
会后,孙迪克与陆一鸣进行了一番颇值得玩味对话。
“陆副总,你对这次和中方的谈判有什么建议,往年你没有资格参与,今年不同,你是自己人了,就不要客气啦。”
陆一鸣看着故作绅士的孙迪克,心里有如吃了苍蝇,可他还是谦和的一笑说,“总公司可没有认命我为谈判代表,今年我还是协助你工一些具体工作,再说谈了五六次了,基本都老面孔,把去年的对策今年再复制一遍,一切OK。”
“NO,NO,据我所知,这次中方准备的很充分,不能掉以轻心呀。”
孙迪克一口一个中方,陆一鸣越听越烦,尽管改了国籍,可在内心深处他仍无法把自己与祖国完全割裂。
“孙总,我能不能打断一下,想问你一个问题?”
“与工作有关吗?如果没关就等到晚上找个咖啡厅再聊。”孙迪克猜到了陆一鸣问题是什么,立刻提前封住,他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当然与工作有关,而且影响谈判的效果。”
“那就问吧,不过,我有权不回答。”
陆一鸣点点头,“孙总,你真觉得自己不再是中国人了吗?”
可怕的沉默瞬间笼罩在会议室里。
沉默已经是答案了,陆一鸣有了莫明的痛*。
本来就白晳的孙迪克此刻脸色惨白,他突然有了想回答的冲动。
“我,我还是一个中国人,化了灰也是中国人。”说完这句话,孙迪克如释重负,这是隐藏在他内心深处二十年的秘密。
陆一鸣木然的一字一句的说,“那,你,仍然是,汉奸!”
汉奸,这两个字在沉寂的房间爆炸开来。
过了好一会,孙迪克才恢复了清醒,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其实我俩都不是汉奸,就是两条可怜虫,如果没有手握权力的同窗旧友,我俩凭什么拿着六位数的美元,在这么豪华的办公室办公。”
顿了顿,孙迪克又用嘲讽语气道,“咱俩就是两只嗡嗡叫的苍蝇,专门盯那些有了缝的臭鸡蛋,除了一身臭气,最终什么都留不下。”
陆一鸣问了一句,“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做。”
“为什么?华尔街有句名言,今天我走,明天你走。华尔街的老滑头们活得才是真明白,人生哪有对错,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听了孙迪克的回答,陆一鸣如梦方醒,连忙洗耳恭听。
“传统的中国人习惯于权衡多方面的利弊,大部分时间会选择对的事去做;可西方人骨子里没那么多想法,选择靠冲动,成功与否靠运气;冲动当然是来自利益的驱使,为了利益他们没少干涸泽而渔的蠢事。
财团没有国家的概念,经理们没有公司的概念,底下操盘手只想着自己腰包,一层比一层短视,相比之下全是得过且过的心态,这样一帮人,却掌管着由他们强盗祖先留下占全球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财富,不爆发全球性经济危机才怪。”
陆一鸣由衷的佩服起孙迪克,“难怪美国救市资金发到各大金融机构后,高管们立刻把钱当奖金、红利分掉了,我这回彻底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了,以后的日子就能过下去。明知错了,也要走下去,走一天,我们就拿一天的钱,哪天走到头了,钱还在我们腰包了,公司?就去见鬼吧!”
心悦诚服的陆一鸣站起身来认真得给孙迪克鞠了一个九十度躬。
从这一刻起,得到孙迪克真传的陆一鸣,终于学会了怎样去做一个地道的西方人,世事无常,今日是,明日非,还是得过且过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九章 绝密任务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漓漓小雨,淋湿了夜色。
陆一鸣站在窗前,遥望北方,心里默念着唐诗的名字。明天他就要启程赶赴北京,执行森格投行的一项秘密使命,可如何去面对燕清的旧友们呢?如果这次使命顺利完成,他就和孙迪克一样,彻底沦为西方金融财团的走狗,与唐诗破镜重圆也将成为泡影。
明知是错,还要走下去吗?
孙迪克的话提醒着他,森格投行之所以选择他来执行任务,肯定看中他与燕清大学的关系。
苦受煎熬的陆一鸣只能自欺欺人地寻找去做的理由,他反复研究过森格公司提供的行动计划,与伍云、林清扬等老同学并没有任何关联,可为什么是自己被选中执行任务呢?
他再次缜密的分析使命的每一个细节。
其实他的使命很简单,就是通过森格投行的秘密渠道,将一笔境外资金用合法的形式潜伏下来,至于这笔钱做什么,什么时间做,他都不知道,他手中只掌管着这条秘密渠道进入中国的闸门。
经过三十年苦心经营,西方金融财团在中国境内建立成一系列资金进出的秘密通道,数以千亿记美元得以逃过中国政府的监管而自由进出,这些灰色资金,俗称“热钱”。
“热钱”的涌进对一个国家有着什么样的危害,陆一鸣非常清楚,这笔热钱潜伏进中国伺机而动,因为在暗处,在一个特定的时机下,足以完成一次以小搏大的金融刺杀,这是森格惯用的手法,这样做,不但成功概率高,而且风险不会直接落在森格身上。因为这笔巨额资金,经过技术分流后化整为零,面目全非,就算最后投资失败,损失得也只是金钱而矣,不会引火烧身。
他要认真评估一下自己的风险,孙迪克的话是至理名言,绝对不容忽视。从资金进入到分流完成,至少要一个月时间,他要通过各种手段弄清楚这笔资金要猎杀的目标是什么?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会不会因失败而波及到自己的人身安全?
“安全”两个字不经意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他立刻想到了伍云,如今自己已经不是“中国人”,而是拿着大英护照的“外国人”了,再入境肯定会进入中国安全机构的视野,想到这,一股悔意涌起,这是他第一次为失去中国人身份而后悔,尽管只是因为安全系数降低。
谁能帮助自己调查呢?唉,他左思右想,到了关键时刻,他能指望得只有燕清的老关系,伍云绝对有这个能力,可躲他还来不及;突然他想到了陈昇,想到了金鼎评估。从陆一鸣的角度看,陈昇就是一个商人,他的评估中心终极目标还是金钱。
在金鼎评估刚刚成立时,陈昇曾经向远在英国读书的陆一鸣发出过邀请,但被他以学业末成的理由拒绝了,原因有两条,第一,他不想把自己的前程赌在前途末卜的金鼎,第二,他在内心深处无法原谅陈昇曾经对他的轻视。
毕业后,日益成熟的陆一鸣还是利用到北京处理业务机会,拜访了陈昇,并从金鼎评估交换过一些普通的商业情报,当然是按市场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想到这,陆一鸣好象落水的人抓到了救生圈,可他从没想过,这个救生圈很可能转变成一枚定时炸弹,因为他这种以金钱为信仰的人,能理解有着单纯理想的伍云,但是无法完全理解陈昇、林清扬,因为他们身上浓缩了当今中国社会复杂性,在他们心中,金钱固然重要,但有更重要东西是绝对不能割舍的,那就是对祖国的忠诚。
千里之外,北京燕清教授楼区,一轮明月高悬,几剪春风拂过树梢。
“会是谁呢?”齐恬托着腮象个思春的少女发着呆。
“齐天大剩又在想哪个野汉子呢?”一身休闲服的唐诗手里拿着水果盘推门走上了阳台,见齐恬正在发呆,便开起了她的玩笑。
“唐小妹,你是过来人,我问问你,一个男人不结婚,是不是他心里藏着一个他无法拥有的女人呢?”
“你还问我?虽然我结过婚,可是除了陆一鸣,我没有和别的男人有过亲密的来往,这种问题,问我不如问板凳。”
“早知道问你也是白问。”齐恬拿起个荔枝没有剥皮,就那么拿着发起了呆,“你就别对着荔枝发呆了,它不是六百里加急送来的,你也不是杨贵妃,林清扬更不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唐明皇。”
齐恬听了唐诗的话恨恨的把荔枝扒皮吃了,“别提他,听到他的名字我就烦,我都三十二了,还要装嫩逗他开心,可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么多年了,藕断丝连的,也没个结果,他不娶我,自己也不结婚,除了他,我不是没有遇到好男人,可一发展到谈婚论嫁,我就觉得嫁给别人对不住林清扬,就这么三晃两晃,大把的青春打了水漂,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真是比窦峨还冤呀。”
唐诗笑着答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和林清扬的事我可搞不清,他是*鬼,你是个鬼*,再说了,结了婚也末必就是好事,一旦出了问题,连情人都没得做,那时你才会真后悔,对了,我这次回来,怎么没有听你们谈起梁斯音呀,当年她为了和你争林清扬,不知摔碎了多少个醋坛子,是不是为了她,林清扬才没有结婚呀?”
“不可能是她,她刚毕业就嫁到了美国,她丈夫是美国一个华裔财阀掌门人,比她大近三十岁,从此梁家飞黄腾达,她父亲梁准义号称东北钢王,上过胡润中国榜,听说身家十几个亿,他的经历够写一部拍案惊奇。”
唐诗接过话来,“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国人的经历足够写上几亿本拍案惊奇了,回来短短几天,我就后悔了十年前的离开,这十年间中国大地发生的事情,足以改变世界发展的进程,可我却没亲身见证这段历史。”
“好了,好了,唐老学究,咱们谈男人,不是谈国家大事,要是愿意谈,你有本事把林清扬约到这来谈。”
“谈完了,你好顺便把他绑回家,美得你,对了上次你得逞了吗?没让他半路溜掉吧?”
齐恬脸腾就红了,咯咯的笑着说,“他找了一百多个借口,被我一一否决,只不过早上起来,发现他还是成功的逃了。要不然我也用不着这么好的月夜在你这闲聊。”
“我一个人住在这也挺无聊的,你以后没事常过来坐坐,下盘棋喝喝茶,这样过也不失为一种活法。”
“你怎么能无聊呢?难道你和伍云那晚聊得不投机?唉,我和清扬都不希望你再次错过伍云,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象他那样坚守理想的男人不多了,你不想适应社会,就得找个志同道合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有没有爱情很重要吗?”
唐诗想反驳齐恬的话,可越想找出她话中破绽,越发觉她的话说得在理,她和陆一鸣有爱情,可聚少离多,最终爱情还是输给了物欲。
“我这次回来,不会再离开,以后和伍云相处的机会很多,齐恬我不想骗你,我现在心里还装着一鸣,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背叛过我的感情,不是没有别的女人追求过他,可都被他拒绝了,这点好,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他本性不是恶人。”
“我也是女人,能理解你的感受,时间会冲淡一切,只要你给伍云机会就好,我相信你俩最终会走到一起。”
“会吗?”
唐诗仰望星空,就人品而言,坚守信仰的伍云就象那轮皎洁的明月,而殚精竭虑替西方财团从中国窃取利益的陆一鸣,只是一块枉想遮月的乌云,两人高下立判,可为什么自己还这么犹豫不决呢?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看过号码,齐恬兴奋的对唐诗说,“是林清扬的。”
“快接吧,再拖他可能就挂了。”
“他敢,”嘴硬的齐恬还是赶紧按下接听键,小声责说,“你个死鬼,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呀,我在唐诗这里,你过来接我,好不好?对了,伍云在不在你身边,不在?哦,我马上回去。”
看着齐恬失望的脸色,唐诗笑着问,“怎么了?他又放你鸽子了?”
“没面子,让他来接我,他说没功夫,让我自己回设计室等他。”
“北京城遍地都是漂亮*的小妹妹,他能想到你就不错了,赶紧回去吧,别让男人等,没有几个男人有耐性。”
“还用你说,拜拜了唐大才女,你自己在家里看月亮等书生吧,我可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