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云的脸色缓和下来,叹了口气对大家说,“如果少将不是人才,我早就放人了,我心里很清楚,凭他现在的能力,不管和谁混,很快就能独挡一面,所以我一直想找机会补偿他,他想升官,可我帮不了他,你们都知道在国内当官,只有才华是不行的,表面上的拦路虎是文凭,他只是军校培训生,连算大专都勉强,现在的新进人员几乎清一水名牌大学毕业生,竞争太厉害了;暗里的拦路虎,就是少将没有一个当过少将的爸爸,这是实话,我能一帆风顺升到眼前的位子,说是和我当过副部长的老爸没关,那就是昧着良心胡说八道。”
听了伍云的话,大家的脸色变得凝重,少将眼圈里则多了潮气。
齐恬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指着林清扬的鼻子训斥道,“瞧瞧人家少将,再看看你林二公子,半路当了逃兵,我可清清楚楚记得你成为预备党员后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虽然知道是玩笑话,可林清扬还是觉得刺耳,又不好发作,只好借喝茶调整了一下心情,旁边的唐诗接过话说,“我听传闻清扬是因为公伤退役的,再具体的内我就一点也知道了,这个能问吗?”
齐恬插了一句,“能问,就是没有答案,我试过多次了。”
唐诗笑着说,“他不说,难道你不会检查吗?说完才觉得这话容易被人误解,脸顿时红了。
三个男人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咯咯笑过之后,齐恬说,“我怎么没检查过,没发现什么呀,哪也不缺,哪也不多,要是说一点变化没有,那是假的,他的小肚子比上大学时整整重了十斤以上。”
众人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换了两壶茶。
喝过一轮后,唐诗清了清嗓子,其余四人知道她要切入正题,便把眼光集中在她身上,弄得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大伙别这么瞧我呀,本来想问个敏感的问题,可觉得这里还是不太合适,所以就聊个已经持续了大半年的热点话题。那就是这场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其根本原因是什么?随着问题展开,我可能会问到一些比较敏感的内容,你们随意回答,不要牵强。”
见众人点头后,唐诗直接点将,“清扬的专业是经济,精于实际操作,而且俄罗斯又是频频发生金融危机的国家,所以他对经济危机的认识应该比较深刻,就请他来讲讲,好不好?”
林清扬拉了拉领带,“我长话短说,白天刚点评了毛主席的文风,晚上我就学以致用。首先,我得强调一下,在这次经济危机前,俄罗斯是发生几次规模巨大横扫俄罗斯大地的金融危机,但是本质不同,最大的不同点是外因大于内因,如果给俄罗斯机会,它完全可以软着陆,就象中国在上世纪末那次著名的软着陆。
而这次世界性经济危机相对各国来说都是内因,但是内因没有外因也不可能发生作用,那个外因也很简单,就是大家同时都病了,已经没有足够供转嫁危机的地方。如果放在以前,大不了大家赤臂上阵火拼一场,小打小闹不够就来场世界大战;现在不行了,五大国之间彼此都暗藏着毁灭对手的殺手锏,开打就是同归于尽,所以只能从内部入手。
那内因是什么呢?
我打个比方,地球就是一个大草原,有食草动物,也有食肉动物,弱肉强食只是生存的法则,只解决了谁吃谁的问题,但是吃草的和吃肉的想共同生存,就要有一个非常严格的比例数,如果任何一方过于强大或者过于弱小,都会导致生物链毁灭。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明显是食肉动物过于强大,胃口大大超过了食草动物的供肉能力,这样种情况下,第一个结局,就是诱发了食肉动物之间的内部淘汰,弱肉强食同样存在于食肉动物内部。因此我们看到了美国华尔街的大崩盘,没有政府扶持的金融集团纷纷倒闭。
那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什么原因导致食肉动物数量严重超标呢?
谁来回答我的问题?”
第二十章 林氏相对论
伍云摆了摆手,“清扬,你就接着说吧,这个问题本来就大,我们一时也无法完全切入你的思路,等你说完,我们再来狗尾续貂。”
少将本来还有点想法,听了伍云的话,他忍了忍还是没有出声。
林清扬只好接着说,“我换个思路,整个西方世界大财阀们,对全世界的食草动物的供肉量,一直进行着严格计算,他们会想尽办法提高供肉量,也会随着供肉量增加自己种族的数量,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们惊恐万分的发现,他们用三十年时间辛辛苦苦培养的一个庞大无比的食草种群,突然长出了獠牙,脾气不再温顺,弯弯的羊角分了叉,变成了龙角,它们的吞噬着海量的能源,不仅如此,因为长期的养尊处优,狼群的生存能力退化,它们的战斗力不足以威吓这个正向食肉动物进化的种群,在几经明争暗斗之后,它们只好选择了内部大淘汰。”
唐诗听到这终于明白了林清扬的话,她不由得认真打量着这个已经熟识了十几年的男人,自从她出现在燕清三杰面前第一时间,就与陆一鸣和伍云发生了感情纠葛,因此她没有多余的精力用一个女人的眼光去审视天天在她身边晃来晃去的林清扬。她只知道他是个人才,没想到十年不见,他的成就如此之大,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少将有些头晕,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中国是造成世界经济危机的导火索,这个论点太火星了,已经超过他的理解能力。
齐恬虽然对经济一知半解,但是她明白林清扬的理论基础是什么。
“从历史角度看,中国五千年来,大部分时间都是食肉动物,一是自大的西方世界得了健忘症,二是中国韬光养晦之策的确发挥了作用。”
伍云也接了一句,“有些普通国人可能真得被驯化得忘了自己还会吃肉,但是我坚信,多数头脑清醒的国人,一定会在吃草的同时,默默为重新吃肉而积蓄力量。”
唐诗补充道,“从严格意义上讲,中国一直是草肉共吃的杂食动物,这也是中国为什么会在历史的进化过程事,几次面临种族灭亡而神奇生存下来的原因。”
齐恬道,“是啊,中国人有肉吃肉,没肉就吃草,这种神奇的胃,可能是上天对中国人最大的恩赐。”
听到这少将抢过话头说,“拜托各位了,能不能不用吃点打比喻,别人不知道,我可已经进化到食肉动物,而且吃多少都不饱,这不,才多大一会,我又开始饿了。”
林清扬笑道,“中国目前和少将一个状况,不管身上的肉是多是少,可胃口变大了,不吃东西就饿,所以连肉带草,来者不拒,这样一来,就造成了这次世界危机的另一个特点。”
少将听到这赶紧吃了块小点心然后静听林清扬的下文。
“唐诗刚才的补充非常关键,对于食草动物来说,地球上能供应的草也是相对固定的,中国吃多了,别的国家肯定就得少吃,甚至没的吃;再就是食肉动物内部的淘汰并不是个体的被消灭为结束,而是把狼退化成了羊,这样一来,草的供应量更加吃紧。
用我的形容目前的状况就是:草少羊多,肉少狼多。
这里的多少,都是相对而不是绝对的,呵呵,这就林氏相对论。”
唐诗由衷说了声,“精彩之至。”
而少将则提出了置疑,“林头,你的理论新奇,连唐大教授都给你喝了彩,想必这个理论有道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做为一条龙或者一条狼,不可或缺的就是血性,你判断中国进化到了食肉动物,可标志呢,不能只凭空口说话吧。”
齐恬也附和了一句,“少将的话有道理,不管吃什么,没有血性就只能是食草动物。”
林清扬吟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末曾试。我们呢,这把剑已经磨了三十年,等的就是一个出剑的机会,伍云有首诗最后一句是,扬眉出剑整河山,谁能猜出前面一句。”
唐诗笑着应了一句,“应该是与经济危机有关。”
“待得危机惊敌魂,扬眉出剑整河山。”
少将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伍云,伍云点点说,“最近我接连参加过几次会议,内容就不细说了,大方向可以透露一句,今年上边的决心很大。在这个世界上,区别狼与羊的标准只有一条,看谁是规则的制定者,当然制定者是狼,执行者是羊。”
唐诗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天林清扬肯定和陆一鸣说了类似的话,中国做为世界上最大的铁矿石消费国,却一直没有定价权,如果按照伍云的话推论,就是说中国今年就要把铁矿石的卖方市场变成买方市场,如果这样,今年的商业谈判就难免会被政治力量所左右,也就是说其中的风险已经超过了普通商人所能承受的。
如果有危机降临,陆一鸣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弃子,唐诗的心乱了。
少将对伍云的诗非常感兴趣,“林头,这个话题我看也聊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把伍头的诗全念出来,让大家也都欣赏一下。”
等林清扬把诗完整的念完,听者各有感触,
唐诗自然敏感于,“引狼入室犹不觉。”伍云写这句诗的时候一定是想到了陆一鸣,老同学相聚,可大家不约而同回避着陆一鸣,所以她心有所感也没有勇气表白出来。
齐恬则喜爱两句,“国门洞开排盛宴,赤县神州有悲歌。这两句如果联在一起就是关于盛世的全面而深刻的描述。”
少将最后说,“我最欣赏伍头这一句,鲜衣弊履两重天,这也是我今晚最想说的话题,我从来不仇富,也不认为有钱人都是坏蛋,可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中国整体变成狼还有待验证,但是中国内部,已经出现了狼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好在鲜衣和弊履的数量相对总人口都是少数,最多的还是简衣轻车的普通人,要不然何谈和谐社会呢?”
齐恬对于少将来说就是灭火器,眼见着话题变得过于敏感,赶紧笑着说,“咱们五人,其实就是浓缩的当今社会,你们看呀,为富不仁林清扬,养家糊口是少将,我们三人比上不足比下余,但是伍头呢,八面玲珑有官威,唐诗是个说授不瘦大教授,我呢,表面上看比少将强点,多了一个小店面,可自掏腰包付三保,日子也难熬呀。”
齐恬即兴而发的顺口溜,引来一阵哄笑,气氛自然变得轻松。
少将感叹了一句,“今天你们燕清老同学聚会,本来没这个草民参与的份,可林头为了让我来甚至动了将令,就凭这一点,林头就不是为富不仁的人,我这次答应了陪他回俄罗斯,只冲一点,就是他用人的标准从来不和金钱挂钩,我能从他身上真实感受到平等。”
林清扬听了脸难得的红了红,伍云接过话,“不管是同学还是战友,大家都相识了十几年,谁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瞒别人,就是瞒不了自己身边的人,我和清扬是志同路不同,也算是具有中国特色,但我坚信,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清扬会毫不犹豫舍弃财富全身心投入保卫国家的事业里。”
伍云的话让林清扬有了发自肺腑的感动。
齐恬今晚就是不想气氛变得沉重,离别在即,她要欢快度过每一分钟,“志同道不同,说的对头,和我的感受一样,我和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我的小窝长空空,所以呀,林清扬不是一个圣人,就是一个天下最大的骗子。”
再一次响起哄笑声,林清扬却有了离别带来的酸楚,他不是圣人也不是骗子,只是一个感情丰富的男人,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
第二十一章 暗流湍急
陆一鸣躲在办公室里,对照手机里一份清单用谷歌搜索着信息,他每搜索一个人名或者一个公司名字,都要接连阅读五十个网页以上的内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可搜索的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大部分的内容雷同,不同的也过于简单,查了两个多小时,仅有的收获就是找到了两家与钢铁有关的小公司,还不敢确定是否与热钱潜伏有关。
他清除掉了浏览记录,陆一鸣又从电脑调出了一百个二三线小钢铁厂的资料,从中剔除掉曾经委托陈昇调查过的公司,然后加上那两个被他怀疑有热钱潜伏的公司名,一共是七十四家公司,有整有零,他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同时调查两家危险系数太大,索性又删掉了一个可能性相对较小的公司。
他把七十三家公司的名单传到手机上,然后沏了杯咖啡,盘算着如何与陈昇交涉,目前,他只能把这两家小公司的底细先查清楚,然后再顺藤摸瓜找出资金分流的下一层公司有哪些。
他把每一个交谈的细节都在脑海里过了几遍,陈昇是老狐狸,千万不能让他闻出味来,否则凭借金鼎的关系网,很有可能使其它热钱潜伏的公司受到牵连,如果真出了事,几亿美金的过失足可以让他死上一百回。
当忙完了一切,他有了安全感。凡是有大成就的人,都具有敏锐的直觉,也就所谓的第六感,陆一鸣也不例外,他凭着直觉找到行动的大方向,只要没有感觉出危险,就会细至入微的分析每一个环节,以此修正行动的路线。
诸葛一生唯谨慎,这句话就是陆一鸣的人生格言,只有他安全了,客户们才能平安,他办事滴水不漏,七八年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所以才受到客户群的信任,才敢和他做有做牢危险的交易。
真得安全了吗?咖啡的兴奋劲来了,他的大脑开始变得活跃。前两天林清扬临走前的那段话萦绕在他的耳边,那是警告?威胁?还是恫吓?
谈判已经开始,因为中方果然提出巨大的降幅,与瑞德公司的条件相去甚远,瑞德公司虽然是世界级的大公司,背后有国际财团的撑腰和协助,可它与中国政府相抗衡,实与螳臂挡车无异。自己只是在夹缝中勉求生存的可怜虫,如果没有一条后路,一旦两家发生冲突,他和孙迪克首当其冲,肯定会死得很难堪。
什么是退路?退路就是谈判的筹码,而且筹码越重才会越安全。
目前,他有可能掌握的筹码就是这些热钱的流向,无论是把这个情报交给伍云,还是反过来勒索森格公司,他至少能换来自己的自由,至于安全,他心里明镜似的,无论怎么做,森格公司的秋后算帐是难免的,能不能躲掉,只能凭运气。
森格的计划是在一个月内,完成六亿美金的潜伏,这批巨额资金以平均每天两千万美元的速度进入分流渠道,他只负责第一道总入口的闸门,所以能得到的情报有限,按着常规,这些资金,至少还要流转两次以上才会到达真正的潜伏地。
想在这个单向扩散的大网上追查一条线索,比从大海捞针容易不了多少,想到这他有些颓丧的站起身,拉开合着的百叶窗向远处眺望着,他面对的方向正好是北方,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如果他想,只要一个半小时,他就能坐在爹娘的面前,让娘拉着手,娘俩聊一些家长里短。
就在他思绪如潮时,办公室的座机响起,是秘书的内线电话,她说有一个没有预约的客人想见他,并传进了接待室的视频。来访者是一名二十七八岁,被各类名牌包裹着的男子,这套视频系统是今年更新的设备,音像效果非常出色,连来访者脸上的表情都清晰无比,陆一鸣甚至能从表情里读出来人暗藏的傲慢。
秘书将一张名片传入,上面写着:东北梁氏钢铁集团总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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