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敢来近前伺候，除了白莲不得不陪伴在侧，其他人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最后只能这个小丫头上前顶包。
“支支吾吾的，你不会说话吗？我说你呢，抬起头来！”语气不容置疑。
小丫头被高清兰的仗势吓得不轻，颤抖着肩膀将头慢慢抬了起来。可抬起眼睛跟高清兰对视的一瞬，还没从做错事的胆战心惊中走出来的小丫头，迎面就被高清兰卸了妆的脸吓得后退了半步。
因为是跪着，所以她膝行后退的动作格外明显。
其实也不怪小丫头害怕，刚才进屋的时候高清兰还是带着妆的，粉面桃腮下映衬的她格外娇俏动人，刚进腊梅园，小丫头对自家小姐的情况肯定不了解，又怎会知道高清兰浓妆之下遮挡着的真正面孔是何样子呢？
面前这张满是疤痕，处处都是黑色印记的脸，简直让人望而生畏，可她这下意识的动作仿佛给高清兰狠狠抽了一鞭子。
本就对自己脸十分敏感，高清兰几乎要被气炸了，怒目圆睁道，“怎么？我的脸很吓人吗？就很可怕吗？我是老妖婆还是什么至于把你骇成这个样子？！”
伸手捏住小丫头的下巴，高清兰用劲儿很大，硬生生拽着下颌逼小丫头看自己的脸，“好好看看，我就长成这个样子，跟在我身边你以后每天都要面对我这张脸，要是害怕可是不成的！”
冷冷将下颌甩脱，用力之下，小丫头一个趔趄向后倾倒。
“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转身扣首，小丫头已经涕泪横流。
白莲见状，连忙上前，“小姐您别动怒，否则又该不舒服了，这丫头昨儿才进院子不了解情况，奴婢待会儿就将她送出去，不让她再在小姐面前晃悠……”说着，就要拉起小丫头往屋外推。
高清兰却摆了摆手，“慢着……”目光随即落在托盘冒着热气的水壶上，“你……过来。”
说话间，高清兰满是疤痕的脸爬上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主子下的命令，哪敢不从，小丫头膝行上前，直至到了高清兰膝下。
眼看着高清兰饶有兴味的拈起托盘上的水壶，将壶嘴对准了小丫头的脸，“知道我这脸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吗？要不要在你身上重演一遍？知道我每天对着铜镜是什么心情吗？让别人看着我这张丑陋脸孔时候是什么心情吗？今儿我就让你也尝尝！”
话音刚落，水壶倾倒，热气腾腾的白开水顺着壶嘴流了出来，小丫头还没做反应，就感觉滚烫火辣辣的感觉在自己的脸上蔓延开了，她连忙伸出巴掌挡在脸前，口中是难以言说的嘶嚎，“小姐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白莲站在一旁，眼睁睁瞧着自家小姐将一整壶滚烫分毫不落的全都倒在小丫头的脸上。
那小丫头精致的脸孔瞬间由白转红，眼中的地方起皮冒血……场面血肉模糊。
而高清兰却仿佛在欣赏什么美丽景致一般，从始至终微笑侧目，“怎么样？滋味好受吧？”
“小姐，这丫头，怎么处置？”心中胆颤，白莲面上却不敢动声色。
“还能怎么处置？找个大夫给她瞧瞧，等伤口好了，****都到屋子里来伺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双手赤红，小丫头张着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别说说话，就是脸部表情多一个动作都会牵扯起整个面上的剧烈疼痛。
“回小姐，她叫芍药。”
“好，芍药，今儿你一不小心将脸弄伤了，我特意找了大夫给你瞧病，这份恩德你可要记得，等脸伤养好了，便在我身边好好伺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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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安插眼线
晚膳过后，奚瑶待在院子里大树下乘凉，红烛一脸莫名其妙的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又怎么了？瞧你这一脸的狐疑？”
“小姐，奴婢刚刚听闻，二小姐院子里请了个大夫给看脸。”
“哦？她怎么突然想开了？准备给自己看脸？”
“不是的小姐，据说是给个新来的小丫头看脸，那小丫头烧开水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脸给烫伤了，听说还很严重呢，脸上没一处好皮了，看得大夫都直皱眉。”
“丫头？”合上手中的书页，奚瑶抬眸，“烧水怎么还能把自己的脸烫了？偏偏不是别的地方，是脸……”
“是了，奴婢也在琢磨这事儿呢，小姐您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奚瑶莞尔，“那大夫怎么说的，你可打听到了？”
“恩，奴婢打听了，那大夫说，小丫头的脸算是治不过来了，只能先把脸消肿，虽然年岁小，但还是要留下疤痕，以后恐怕就要顶着张被毁了的脸过日子了。”
“嗯，意料之中，如果伤疤可以治好，高清兰也算是捡了便宜，不过可惜了小丫头，这丫头是什么身世？”
“昨儿才被卖进咱们府的，听说是个乖巧懂事的，因为要给父亲下葬，实在没钱了，所以才跟府里签了卖身契。”
“原来如此……”手下意识在书页上摸索着，奚瑶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对着红烛道，“开水烫的，光消肿可不能行，这样吧，我写个方子，你待会儿交给那小丫头，记得要偷偷的，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另外，先按照这个方子给小丫头抓一副药去，让她偷偷的服用……”
交代了一通，红烛虽然听懂了，却仿佛还没有懂。
奚瑶微笑，“不用管那么多了，按照我说的去办就是……”
高清兰如此变态的将小丫头脸毁了，无疑就是想看着小丫头一张毁了容的脸在她眼前晃悠，自己不舒服，也要整天看着另一个比自己还严重的才会心中安逸。
可怜了那丫头刚刚入府就遭到此横祸，虽然年岁小，但这小丫头恐怕是以后高清兰身边不可少的人。
奚瑶这是想首先了解小丫头的品性，如果可以利用，那么便可以省下往高清兰身边安插眼线的力气了，眼线这不是现成的莫……
听闻将军府三少爷回来了，不少高伟安平素的挚友都来拜访，无奈又不能跟人家直说高伟安被罚跪祠堂，王氏只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将人打发。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第三日的傍晚，高伟安最后罚跪的一个时辰。
高清兰摒退了一众人，来到祠堂接兄长。
同三天前的俊逸爽朗有所不同，短短三天，高伟安就面容憔悴，胡茬满脸，眼下的乌青更是让人不忍多看。
“三哥，你怎么？”
“妹妹，你来了……”
说是罚跪祠堂，高伟安最初认为不过是被移送到这里，真正跪着也跪不了多大会儿。
却没想到父亲当真是发了怒，竟真的找人在这里盯看，一旦他不服从就硬按着他跪在祖宗面前。
一天下来，腿都酸胀疼痛到不能言说的地步，活了这么多年，高伟安还从没受过这样的罪。怎能不憔悴。
“三哥，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晚上就是家中的宴会了，你若是顶着这幅面孔过去，一定会让高伟光和高清莹瞧不起的！”
“别跟我提高清莹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我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先设计的这个环节，高伟安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全是高清莹害得。
“是了，三哥，这回你总算该知道回来之前我跟母亲过得是什么日子了，口说无凭，这次可是真凭实据，你都瞧见了，老夫人有多么护着那个贱丫头，仿佛我们都不是她的亲孙，就高清莹和高伟光两个是。母亲也是，一家的主母，明明受着气，却还要忍气吞声，原本父亲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这次一被咬，他也要气上个几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气消……”
“你跟母亲受苦了，不过那都是以前，以后有我在，定不会再让那丫头在府中胡作非为，一个破败丞相府的后人，她能有什么能耐？咱们就走着瞧吧！”
“三哥，你可要小心了，高伟光近来跟六皇子走得很近，两人都快成了无话不谈的亲兄弟了，六皇子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只怕以后咱们想动高伟光，都有些困难呢。”
“六皇子？不过是皇帝跟民间女子生下的野。种！跟太子相比，他差得远了……”
“三哥，你小声点儿，怎么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六皇子没什么可怕的，我跟太子的交情也绝非一般，他有皇子撑腰，咱们也有，从今以后，就看谁的骨头更硬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三哥你真的打算跟六皇子过不去吗？”高清兰小心试探的问着，脑海里缓缓闪过六皇子那微笑的俊脸，抑制不住的脸就红了起来。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入仕的，而远游时候跟太子一直都有联系，入朝为官有太子这个后盾，我便什么都不怕了，六皇子一向是太子的眼中钉，所以不是我要跟六皇子过不去，而是他一直在跟太子过不去，所以，要不要对六皇子下手，就看太子的。”说着说着，高伟安的目光突然一变，“小妹，你似乎对六皇子的事情格外上心，该不会你芳心暗许了吧？我可警告你，皇子之间的争斗不是你一个将门女子就能参和的，六皇子，不可以！”
“哎呀三哥，我何时说对六皇子感兴趣了？不过是听别人议论多问了几句而已。”
“那就好，你可记牢了，凡是跟高清莹、高伟光一起的人都是咱们的敌人，万不可起其他的心思！”
“我知道了……”嘴上虽然应着，高清兰心里却忍不住想起那个人，想起他的背影，和说话时嘴角动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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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警告
从祠堂被接出来，高伟安一番打扮后，就率先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虽说晚上是家宴，但老夫人主张的，自然就会在福寿园办。
令高伟安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来得最早。
老夫人坐在暖塌上，正念着佛珠，忽听说高伟安来了，手中的动作便是一顿，“来的这样早，先坐吧。”
“是，老夫人……刚回府的那天，因为天色太晚了，所以伟安便没有过来打扰老夫人，第二天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孙儿多年在外，不曾尽孝在前，今儿才把给老夫人带回来的礼物送过来，万望老夫人不要怪罪。”说罢，高伟安重新起身，跪地给老夫人行了个大礼。
老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摆了摆手，“自家人哪用这么多礼数？快起来吧，都跪了三天了，膝盖怎么受得了。”
高伟安应声而起，鼓掌三声，门瞬即被打开，两个小厮捧着慢慢两个托盘的东西走了进来。
“孙儿游历北方，狩猎途中捕到了几只银狐，毛色雪亮，极为好看，知道老夫人冬日里怕冷，这不趁着还是秋季就命人赶忙打了身银狐皮大氅出来，一个给老夫人，另外一身给母亲。老夫人的这件是老银狐的，质地更醇厚，穿起来也会更暖和。”说罢，高伟安掀开托盘上的红绸，毛色鲜亮的银狐皮大氅瞬间呈现眼前。
手中拈着佛珠的动作不停，老夫人只是抬眼瞧了瞧略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高伟安毫不气馁，将另外一个托盘也掀开了，竟是只用透明盒子装着的千年人参，“老夫人的健康是孙儿游历时始终的牵挂，所以孙儿还带了这个回来，希望老夫人会喜欢。”
轻咳了两声，老夫人懒懒的抬起眼皮再次瞅了那托盘一眼，“你带回来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人参未免太过尊贵，大氅也是，冬天虽然寒冷，我却是足不出户，恐怕没机会穿这么奢豪的东西，既你母亲已有一件，那么这件也送过去，换着穿吧……”
语气里显然并不很喜欢。
高伟安莫名其妙，“老夫人……”
“你的心意我都收下了，可是我长年吃斋念佛，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哪还用得上这样的好东西，银狐是灵物，你动了人家一家，会遭厄运的，这几天赶紧找个人看一看，去去身上的晦气吧，左右都是你带回来的东西，人参我留下了，那大氅带下去给你母亲留用吧，放在我这里也是可惜。”
高伟安瞬间听明白了，老夫人这意思是责怪他残害银狐了。
左右没什么可狡辩的，收下一样也是收，挥了挥手，高伟安示意都端下去吧。随即重新落座。
还没坐踏实，老夫人又开口了，“三天的罚跪你可想通什么了？”
“孙儿自知有错，不该牵回来还没经驯养好的狗，以至于给父亲造成重伤，还让莹儿妹妹受了惊吓，以后这样的事情，孙儿不会再做……”
“仅仅是这些吗？”停下手中攒动佛珠的动作，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沉积，“伟安啊，多年来看着你长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存高远的孩子，如今回到京城，谁都看得出来，你是要入仕的年纪，庙堂之高处处是热血男儿，入仕并非简单之事，凭一时口舌就可以胜任的，以后，跟在你父亲左右，要为你父亲分忧解劳。”
“老夫人放心，孙儿必当尽力。”
“我要说的不只是这些，朝廷中自然是你们男儿的战场，后宅则是女子的天下，虽然没有明确的界限，但各自都在各自的位置，只有这样才不会乱，你初回京城，还是离后宅的事情远一些为好，男儿就该志向远大，跟女子们着弄这些内宅的鸡毛蒜皮，未免太小儿科了，前堂的事情对你来说才是正事。我说这话你可听得通透？”
都说的这样明白了，再听不懂就真的成傻子了。
高伟安腼腆一笑，“老夫人对孙儿期望甚大，孙儿都受教了。”
虽面上这样说，高伟安心里却很清楚，老夫人这是在给他警告，让他以后少插手将军府后宅的事情中来。
又简单说了几句，高伟安借口要去接高武过来，便出了福寿园。
老夫人放下佛珠，提高声调道，“别躲着了，快出来吧。”
奚瑶呵呵笑着，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老夫人这样公然拒绝三哥的好意，恐怕他会伤心吧？”
这话自然是在说老夫人不收下礼物的事情。
拍了拍奚瑶的手背，老夫人语重心长道，“这个孩子，跟她母亲一样，不能说他没有孝心，只是出那些个事情总让我看不过眼，冬天穿什么过不去？偏要弄些个这些，好好的灵狐就这么被残害了，我怎能不气？”
“老夫人，我们都还小，有些事情没您看得开……”
“还小？他这都入仕的年纪了，还小吗？刚一回来就参合进后宅的事情，都不怕事情传出去别人会笑话，弄只狗乱攀咬，就可以一味推脱了责任？这是堂堂七尺男儿能做出来的事情？王氏也是，自己乱动脑筋也是罢了，如今还牵扯进儿子来……”
“老夫人，您不要动气，或许一切都是巧合也未可知，莹儿觉得三哥不是那样的人……”
“你这个丫头，看东西就是太简单了。说你什么好，若再不多提防着点儿，你就被人带到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