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派心腹去守着好了,毕竟缉事厂突然出现在下泉村,还是会引人猜忌的。”
兴安点了点头,推开门到外面,叫了一位亲信低语几句。
然后将一件信物交在了自己亲信的手中。
白名鹤这才明白,缉事厂,应该就是东厂,肯定就是东厂了。这位兴安就是东厂大都督。
“我认为,换太子之事要尽快。如果这件事情有风声露出去,怕是三五年内都不用换了。也没有人敢提换太子之事,更可怕提,太子殿下未必能够平安的活过这三五年时间。”白名鹤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兴安跟着说道:“杭昱是一个狠人。”
成敬也说:“万岁也认为,要快些了。”
“我有一个不怎么光明磊落的招数。”白名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方法刚才他在发呆的时候就想了很久了,只是迟迟不能下定决心,这会却是不得不下狠心了,说着白名鹤站了起来:“这个招数有些复杂,我安排了火锅,我们边吃边聊。”
白名鹤打开门,孙虎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两个东厂的人帮着将炉子与炭,还有酒、菜、肉片抬进来。然后才领着孙虎退了出去。
“冬天吃羊肉,是大补呀!”兴安感慨了一句。
白名鹤笑着金英把碗摆上:“酒肉穿肠过,佛祖在心中!”
金英把碗一接:“杂家本就是要下地狱的。”金英自己知道,为了许多原因,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死在他手中的无辜不是少数,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机会去西天极乐,接过碗后,第一个把羊肉放在了锅里。
成敬为白名鹤把酒倒上:“白大人,你斗绿荷的招数就是极好了。招数不用好坏,只看效果如何。”
“第一步,先是苦肉计……”白名鹤对于自己的计划还是有着详细的思考的。
整整一夜的时间,白名鹤坐在书房之中和三位大太监密议着。这三位,一位是正气十足的老好人,一位杀人如麻的东厂厂督,一位是绝对忠心于皇家,作事不则手段的大明最大的大太监。
次日清晨,依然还是宵禁的时间内,趁着百官在皇宫门家聚焦的时候。三位大太监回宫。
路上,三人共乘一车。
成敬先开口说道:“那个名为怀玉的女子,象不象十七年前那位?”
“何止是象,完全就是一个人,连神情与赶路的姿态都一个样。”兴安也跟着说道。
金英却说道:“象与不象,都不是眼下的事情。兴安你安排一下,让留下的几个人留心观察一样,有什么事情也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说。”
兴安点了点头。心中也明白,眼下有些事情自然是分有主次的。
金英曾经对兴安有救命之恩,兴安再狠,也不会忘记金英对他的恩情。所以那怕司礼监掌印一职空着,那怕印就在他手边,那怕他亲手杀掉几个窥视那位置的人,也从来没有对那个位置动过心。
那个位置是金英的。
进了宫,兴安问道:“金督,回前院吧!”
“不,我还住在后面,时候没到。你回去万岁那里回话吧,再加一句话,金英跪奏:白名鹤此人有大才,但不见血难成大器!”说罢,金英就独自一人往皇宫后院走去,依然把自己包在那大斗篷之中。
成敬与兴安一直目送在金英在视线之中消失,这才一同往书房走去。
这个时间,代宗朱祁钰正在乾清宫,今天是小朝会的时间。
乾清宫之中总共也就是十几个,不到二十人,这些人可以说就是大明现在最大的官员了。内阁、六部、督察院等。
今天的仪题,就是确定皇帝亲耕的一个流程。
今天礼部杨宁告病,礼部来的是左右两位侍郎,这两人联合督察院左右督御史,以及国子监、还有吏部的一位侍郎,联名上书。
上书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消减白名鹤那奏本上让皇帝露脸的频率。
大明朝,有骨气最硬的皇帝,更有骨头硬如铁的文臣,还有那些根本不在乎自己生命,眼中只有圣人言的清流们。
儒家思想重名,但非常反感沽名钓誉,特别是不则手段给自己扬名。
白名鹤现在就被打上了这个的标签,而白名鹤这个媚臣,又在蛊惑万岁,其心可诛!
而就在都督院督御史正在弹劾白名鹤媚君之时,白名鹤此时人已经到了督察院,状告杨宁五大罪,第一条就是沽名钓誉,第二条就是教子不严,第三条就是流连花坊,第四条收受贿赂,第五条庇护违法不忠之人!
督察院留守的人当时就要疯了。
他们非常清楚,今天小朝会上,督察院与礼部分弹劾白名鹤,其中一条就是沽名钓誉。结果白名鹤却大张旗鼓的过来打官司了。
当下,督察院的人不敢作主,立即将白名鹤的状纸往内阁送。
官告官,可不是打官司这么简单,而且杨宁是从二品礼部尚书,这样的大案也不是督察院就可以关起门来审案的。
宫内,朱祁钰心里骂着娘,可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听着这些人弹劾着白名鹤。
白名鹤这一次是给自己出头,他们弹劾白名鹤就是打自己这个皇帝的脸。
代宗朱祁钰一直在找机会反击,可恨的是眼下朝堂之上连自己半个人也没有,那些与宦官有来往的官员,最大的也不过是正五品官,他们还没有资格出现在小朝会。
正在朱祁钰已经忍不无可忍的时候,蔡公公靠近过来:“万岁,副督御史杨善求见。已经让他在乾清宫外候着了。”
杨善进殿,跪礼:“万岁,督察院在接到一份诉状,是白名鹤告杨宁!”
第050节 不要小看了大明清流
朱祁钰听到白名鹤告了杨宁,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
可还没有等他发问,礼部左侍郎就站了出来,大礼之后:“万岁,臣等刚才议的是要事。杨大人因为生病,所以有一份奏本托臣带来,杨大人自知管教不严,劣子生事,所以上了这份请罪的奏本!”
朱祁钰当场就想抓起一样东西砸下去。
朱祁钰心里骂着,你们给朕上课的时候,总说什么礼仪廉耻,你们要不要脸。如果白名鹤没有告状,这奏本怕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生气又如何,只能忍心这口气,示意将奏本送上来。
礼部右侍郎这个时候也跳出来了:“臣有一本,臣以为杨大人作为礼部代尚书的时候,对社稷有功。虽然失小节,但依然忠心耿耿。却不足再为礼部尚书之职,也不足以为今科主考,臣等才疏学浅,肯请万岁下旨起复,让胡大人掌礼部!”
“臣等附仪!”当下,就站出来好几个。
这个胡大人是谁。
胡濙(ying)建文二年的进士,是宣宗托孤五大臣之一。
当时五位托孤大臣,第一位是张辅,明大将张玉之子。然后就是名传后世的‘三杨’。这四位都已经过世,最后一位就是胡濙了。
这位老先生论起资历来说,就是陈循都要叫一声前辈。
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谦、商辂、高谷相互看了看,都有些无奈,这样一位出山,他们阻止不了。
“准!”代宗朱祁钰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样的四朝老臣,连他这个皇帝都要给三份面子。现在这位老先生已经七十多岁,挂着一个太子太傅的虚衔,正在文史馆修史,要说清流,他才是清流真正的灵魂人物。
“万岁,就白名鹤状告杨宁一案,臣请三司会审!”高谷不可能让清流们这么轻易过关。三司,其中刑部是他的人,督察院是清流的人,大理寺卿可是于谦的门人。
“准!”朱祁钰伸手拿起笔来,当场就批了白名鹤的状纸。
这时,许多人都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奏本,可没有一个人拿出来,既然朝会没事了。那自然就是退朝了。
代宗朱祁钰回到南书房,成敬与兴安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两人随代宗进屋,将他们与白名鹤交谈的计划讲了一遍。事实上代宗朱祁钰和白名鹤差不多,他不是那种喜欢杀人的皇帝,一来是他年轻,二来从小被禁锢的时间有些长,性格有些内向,三来就是给他上课的大臣们,不断的讲仁义之类的思想。
所以,听到金英说到白名鹤没见血,就难成大器这话后笑了。
“杀人这种事情,大兴去杀就是了,白名鹤以智为朕作事,而且作的非常不错。文人嘛,自然要讲究一个仁义。这一次白名鹤事情办得不错,看着赏点什么。至于说,这事情到最后,朕不会让他受了委屈的!”
“万岁英明!”两位大太监齐声回应。
当天,数匹快马就出京,分头去执行白名鹤的大计划了。东厂番子与锦衣卫大明历史上头一次真正的联手,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兴安与杭昱,派出的全部自己的心腹与精锐。
京城之中,可以说头一次文官集团办事的效率出现了神速,二个时辰之后,内阁关于任命胡濙的圣旨刚下,礼部那边从官服到办公场所全部都准备好了。
胡濙坐在主官的位置上,杨宁坐在下首,两位侍郎坐在两边。
“彦谧呀!(杨宁的字)这件事情,一来是你管教不严,但根本的原因却是你们过于轻视这个白名鹤了,用民间的话来说,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白名鹤没什么可惧的,自然敢放于一搏!”
“老师教训的是!”杨宁很恭敬。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此事最终的结果,你依然可保住拜礼部尚书衔,辅助老夫作事。与之前没有太多的区别。”胡濙因为一直处于局外,把这件事情看的透。
杨宁认同胡濙的说法,自己已经请罪了,只是一个管教不严,还不至于让自己伤筋动骨。
“老师,这白名鹤让人讨厌,学生眼下却拿他无可奈何。”杨宁真的是气不顺,按常理说,他忍耐上几个月,肯定会找到白名鹤的麻烦,可他不想忍了。
两位侍郎也说道:“与白名鹤同朝为官,是我等之耻!”
“好办,这件事情很好办。他不是从七品嘛,而且在那下泉村干了一个漂亮的大事。借着春耕大祭之时,安排一两个人上书,就说白名鹤有功劳,而且有才华。让他升正七品,行工部从六品员外郎之职司,辽河那边很重要呀,一定派一个有能力,而且忠心之人。”
杨宁考虑了一会,起身一拜:“老师高明!”
当下,两位侍郎就去挑人准备上奏本上了,就在春耕大祭的时候,这是给白名鹤升官,而且白名鹤在京城之中也没有人保他,这件事情不会有意外。
两位侍郎离开之后。
胡濙又说道:“这件计策未必会成功,不过也是一种试探。打草惊蛇之计。”
“老师高明,看是那一边出来阻止之事。不过老师以为,白名鹤是那边的人?”
胡濙思考片刻:“白名鹤应该是万岁的人,不过他与于谦、高谷都走的近。想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利益的联系,所以看一看那一边出来帮白名鹤说法,保他留在京城了。”
白名鹤还不知道,胡濙针对自己捧杀大计。
这会正在京城的街道上,很小心的到处钻小巷子,努力,但却没有打算摆脱那些尾随自己的人。一直到白名鹤进了一间酒楼,这才拿掉斗篷,直奔顶楼的包厢。
包厢之中只坐着一个人,年轻大约四十多岁,一脸的英武之气。
“指挥使大人好!”白名鹤施了一礼,对方站了起来回礼之后,然后两人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一只火锅,旁边摆着许多羊肉,还有一些干菜,豆腐之类。
白名鹤坐下之后,有一人进屋,在指挥使耳边低语几句后,退到了门外。
“跟着你的人,连于谦那边的人都有。看来,你这一次是玩过火了!”
白名鹤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原本我就是于尚书不是一路人,他们那一套不适合我。这次的事情,按于尚书的说法,那就是两边坐下来谈。他杨宁的儿子把我的事情给砸了,拿出诚意来补偿一下。这面子要过得去,里子也不能少。”
这位指挥使,自然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杭昱。
也是杭贵妃的父亲,大明外戚!
“这话说的没有错,是你坏了规矩。大明朝除非是生死大仇,也没有出过两个文官把官司打到三法司去的。文人讲究先礼后兵,自然是以礼先谈一谈,谈得实在不好了,就算闹,也不会因为私仇去打官司。”
杭昱也是为官多年,更何况自代宗登基以为,他指掌锦衣卫,看到的、听到的自然不少。
白名鹤把一筷子羊肉放在碗里,慢吞吞的说着:“我白名鹤不懂事,他们干的事情和我不是一路。这些文官们,那怕里子烂成渣了,面子也绝对还是新的。”
“你有想过转武职吗?你怕是参加不了会试了?”
听到杭昱这么一说,白名鹤倒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按大明现在的情况,估计干文官怕是升职很难。可干武职,似乎也不是一件很好的选择。
“不急,至少有两位指挥使都欠下了你大人情,你什么时候都可以用!”
杭昱这话没有胡说,而且武人都很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欠了就是欠了,有仇就是有仇。
“杭大人,借我几个打人的好手。”白名鹤没有就武职与文职再说。
杭昱也没有再提,只是问道:“要那一种,打成暗伤过几天死掉的,还是打残了养上个把月就没事的。”
“第二种。”白名鹤说完,又立即补了一句:“那个前一种也给找两个!”
杭昱哈哈一笑,亲自为白名鹤倒上了一杯酒:“兴安那老货还说你心软,我看你的心一点也不软。这一次听说宫里他们几个的心腹,光是自愿出来被打残的就有好几个,谁都知道这是天大的功劳。”
“打金杰吧,他是金总监的义字!”白名鹤心中已经想好了人选。
“好,就打他了。这是金杰那小子的福气。”
杭昱也动了筷子,他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既然能聊到一起,那么一起吃饭喝酒没什么,他对品阶之见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杭昱喝了几杯酒,又为白名鹤倒上了一杯:“有件事情,我欠你一个人情。锦衣卫伍指挥使,希望这一次你把他儿子带上,他那个儿子只知道练武,我们锦衣卫也没有几个饱读诗书的人,脑袋都是一根筋。”
“只要他不怕苦。”白名鹤这话就算是答应下了。
那位伍指挥使,既然也叫指挥使,白名鹤心中估计可能是副职,或者是前任什么的。
白名鹤与杭昱喝着酒,聊着人生。具体那些秘密的细节不用他们在这里讨论,东厂大都督兴安都已经和杭昱交流过了。
至说白名鹤秘会锦衣卫指挥使,本就不是秘密,自然飞快的传遍了京城
第051节 一文钱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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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名鹤醉了,几乎京城的眼线都看得清楚,白名鹤是被锦衣卫送回家的。
要说白名鹤醉的有多凶。
大理寺派人去白名鹤家里送衙单,可以理解为就是现在的传票。通知白名鹤三法司会审的时间之时,白名鹤还在床上说胡话呢。
另一个消息是从酒楼里传出来的,白名鹤与杭昱两个人在拼酒,足足十坛酒。
至于杭昱,次日也没有出现在锦衣卫衙门。
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钰坐在书房,一边拨弄着炭火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