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必行站起身形,走到那口皮箱跟前,一连拜了三拜,然后打开箱子的牛皮扣,将箱子打开。
“啊!”夏劲道和白展凤大吃了一惊,只见箱子里放着七把无鞘无柄的怪剑,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是满腹疑团!
言必行复又坐下,道:“夏少侠,凤儿你们也坐下吧!”两人依言坐下,言必行又接着道:“你们想必都很奇怪是吧,我说给你们听,我的先祖曾得一种冶金秘术,所以我们家族世代以炼剑为业,所炼之剑不计其数,人若身怀绝技,必怀冲天之志,所以我的先祖每人都曾携剑东行,寻找剑术名家,以较高下,一为扬名立万,二为增进自己的炼剑技能,但每一次都是打败而归——”说到这里。语音愈加低沉,“所以我的先祖每人回来的时候,都将自己所炼之剑悉数悔去,立志再铸新剑,以雪前耻,但每一位先祖新剑炼成之后,都是心血耗尽,以近天命,更加上心有所悟,对比剑之事绝不再提——!”叹了口气,又道:“屈指算来,已有七代之久了!”
夏劲道道:“前辈,想必这就是你的先祖所留之剑吧!”
言必行点了点头,忽又豪气顿发,道:“上古神兵,如‘干将’‘莫邪’‘惊鱼’‘墨鱼’,已不可复寻,放眼天下,天下之剑,见此七剑,便已无剑!”
夏劲道听他口气,道:“着前辈说来,谁要得此七剑,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吗?”心道:这是你们家族的精神命脉,夙愿所积,情志所嘉,当然是希望无敌于天下了!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可不能相信!
言必行摇了摇头道:“那也未必,天下武学浩繁如烟海,包罗万象,又何言天下无敌?你的武功虽然自保尚可,却乏杀敌之威,我想把这七柄剑送给你,至于这七剑为何无柄无鞘无锷,我也不知道!”
夏劲道闻言惶惑不已,道:“前辈,这是你家世代相传的宝物,我实在不能答应!”
言必行忽然面露戚容,叹道:“哎,这一切俱是天缘,少侠就不要推脱了!实不相瞒,老朽略通于神剑风角之术,这几日临镜自观,发觉印堂悬针,双目带赤,恐怕是天限已近,为日不多了。老朽一生阅人无数,自信所托非谬,神兵宝物,唯德者居之!少侠侠肝义胆,宅心仁厚,定会妥善保管七剑,造福武林!”
夏劲道见言必行语气苍凉悲切,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也是不胜伤感,忙道:“前辈切莫如此!我答应你就是!”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那口箱子之前,恭恭敬敬连拜了三拜——,正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尖利的哨音!言必行面色一变,低声道:“在屋里千万不要出来!”说完身形一掠,夺门而出。
言必行离开小屋有两丈之遥,站定身形,喝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哈哈”随着两声怪叫,两个硕长无比的身影从密林深处翻了出来,一黑一白,迅捷无伦,正是“黑白双煞”!黑白双煞人一落地,双刀合壁,刀用剑式,刺向言必行的胸口。言必行见双刀来势如虹,锐不可挡,不由叫了一声:“好刀法!”身形不闪不避,功运全身,全身衣服立时鼓起,膨胀如球,就听“扑扑”两声轻响,杀刀扎在他的衣服上,再难刺进分毫,黑白双煞没有料到言必行内功精妙如斯,情知不妙,两人反应奇快,一击不中,立即后退,言必行冷冷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大袖一拂,恰巧拂中黑白双煞的双刀,双刀被大袖一拂,立时刀口朝上,反斫向黑白双煞的双额,黑白双煞大惊失色,齐声叫道:“沾衣十八跌!”两人俱是绝顶高手,焉能被自己的兵刃所伤,刀到中途,两人用力一格,就听“砰”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两口刀在空中架了一个十字,古风顷、古风行只觉得虎口震的隐隐作痛,不由暗叫一声“好险”!
言必行见这两人并没有被自己的“沾衣十八跌”所伤,知道这两人绝非等闲之辈,也不再趁势反击,道:“两位倒底是什么人?我和两位素不相识,为何下此毒手!”
古风行道:“不为什么,只是爷们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他满口粗话,二目凶光必露,令人一见便要退避三舍!
言必行道:“原来是梁上君子,可惜老朽穷困潦倒,一贫如洗,仅此茅草屋一座赖以存身,不知二位看上了老朽什么?”
古风顷道:“呸!你少他妈装蒜,爷们踏遍了整个滇南大地,才找到这里,你赶快把东西交出来,免得爷们再费气力!”
言必行知道二人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原再和他们理论。脸色一沉,立在那里,一言不发,他这是惟恐黑白双煞不和他厮斗,反而去对屋里的夏劲道和白展凤不利!
黑白双煞方才吃了言必行一个不大不小的亏,也不赶贸然进攻,双方一时僵持在那里!
夏劲道在门缝当中瞅的真真切切,不禁热血沸腾,一推门板就要冲出去!却被白展凤一把拉住!“白姑娘,你拉住我干什么?”夏劲道一回头,大惑不解!白展凤一脸惶急之色,低声道:“夏少侠,千万不能出去!”“为什么?”夏劲道道。白展凤道:“你看不明白吗?师父武艺高强,就算打不过那两个人,要想脱身也很容易,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我们,所以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屋去,以解师父后顾之忧!”夏劲道道:“你说的很对,可是我们怎样出去呢?这间屋子四壁都是竹子做成,坚固异常,顶上又没有天窗?”白展凤也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道:“我也没有办法!”
这时屋外又有了新变故,只听那些参天的竹子噼里啪啦发出一连串的响声,从竹林的四面八方同时跃出一伙黑巾蒙面客,总共有四五十人,将黑白双煞、言必行、以及夏劲道和白展凤所在的竹屋围了个严严实实!
夏劲道一见那些蒙面人,不禁大吃了一惊,这伙蒙面人正是劫杀自己和游盛天的那伙人!和言必行相对的那两个人一高一矮,身材矮的那个人姓岳,夏劲道曾用氤氲心法将他打的大败,是以记的他的姓名。
白展凤见夏劲道呆呆的发愣,道:“你怎么了?”夏劲道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不便细和她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这一下想跑可没那么容易了!”白展凤点了点头,道:“但原不要被那些人发现我们!”当下两人不再答话,细瞧门外!
那些蒙面人一出现,言必行倒没什么,黑白双煞却吓了一大跳,两人一生杀人无数,对于血腥味有特殊的敏感,这伙蒙面人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浓浓的血腥之气,令他们这对天生的恶人也感到有些害怕,两人对望一眼,不禁有点后悔!
古风行道:“兄弟,贪心不足蛇吞象,我看恐怕我们兄弟两人的大限到了!”
古风顷道:“哥哥,生死有命,不要难过!咱们兄弟双刀合壁,怕过什么!”
言必行道:“哎!罢了罢了!皆是天注定,半点不由人,不知这些位又是为何而来呀?”
那个使青铜剑身材略高的蒙面人道:‘言大师,你不认的我,我可认的你!三十年前,你携剑中原,任侠使气,连挑南北少林剑室,怒闯武当解剑池,在下钦佩之至,毕生难忘!’
言必行苦思良久,始终回忆不起在自己的经历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只得叹道:“哎!请恕我眼拙,我年老痴呆,对于往事已十有八九都忘了。”
岳护法性情急躁,大感不耐道:“张舵主,何必多费唇舌!杀了他,把东西抢了不就得了!”他这次滇南之行,不但寸功未立,连自己心爱的兵器五行轮也被游盛天弄坏了,早已是积愤满腹,只恨无处发泄!
张舵主道:“休得多言,我自有主张!”又对言必行道:“言大师休要误会,在下绝非歹意,专程而来,实有要事相告!”
言必行道:“不劳费心,在下闲云孤鹤,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张舵主道:“言大师何必如此决绝呢!这一件事,我若说出来,恐怕言大师也会大吃一惊!”
言必行见他故作高深,语弄玄关,早已心生厌恶,不耐道:“我无心听阁下所言,你若无他意,敬请离开!”
张舵主碰了一个大钉子,不由恼羞成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言必行,我叫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剑法!”说着身形一掠,排队而出!
言必行见此人身法宛若行云流水,目光沉稳如山,不禁脸色为之一重,道:“凭阁下这份身手,足以开山立派,成为独当一面的一派掌门,却又为何遮遮掩掩,做此有欠光明的勾当呢!”
张舵主冷冷地道:“开山立派,为一派掌门,又怎能和敝教主的宏图伟略,齐天之志相比!”
言必行不禁暗自心惊,情知今天绝非善了之局,心中一个劲的直念老天爷有眼,保护白展凤和夏劲道能够安然脱险!他一生没娶妻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觉愧对祖宗,所以他对白展凤视若己出,关爱倍至!
这时古风行忽然道:“既然你们有事相商,我们兄弟不好在此打扰!兄弟我们走——”
古风顷和他哥哥心意相通,情知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点了点头,两人施展轻功就欲离开!
岳护法道:“不要走,吃我一掌!”身形一跃,阻住黑白双煞,同时双拳一左一右,击向古风行、古风顷二人的面门!黑白双煞横行江湖二三十年,从来都是自己先出手,何曾吃过这个亏!不禁恶由心生,古风行一招‘盘花盖顶‘,舞起一片刀花护住自己和古风顷的面门,同时古风顷一哈腰,一招‘乌龙入海’,向岳护法的腰部扎去,招式老辣异常,又快又狠!岳护法道:“好狠!”击向古风顷的拳头收回,变拳为掌,喝了一声,拍出一股内力,同时腰部微微一侧,以毫厘之差避过古风顷的刀锋!古风行只觉岳护法发出的掌力竟能穿过自己的刀锋,若被击中,岂不头颅粉碎,慌忙后退,古风顷一刀走空,不敢再行险招,撤回身形和古风行站在一起,两人面上阴晴不定,显然心情激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岳护法一招逼退黑白双煞,也不在出手,道:“两位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要走!”
古风顷不知岳护法等人究竟意欲何为,不禁又惊又怕,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岳护法突然不再吱声,原来那边张舵主已经将青铜剑拔出,就要和言必行交手。黑白双煞对望一眼,二人心意相通,知道想跑很困难,不如静观其变,再相机而动,两人打定主意,遂安下心来观看比武!
言必行见张舵主拔剑之时沉稳凝重,不急不躁,不由叹道:“剑果然是好剑,剑法也是一流,可惜心怀杀机,心性偏狭,致使剑气与剑身相离,不能发挥剑法的上乘境界以剑御气,以气使剑!”
张舵主并不答话,只是冷哼一声,却也不出剑。众人不禁暗自奇怪。其实张舵主一拔剑便被言必行喝破武学修为,但凭这份眼力,自己就要甘拜下风,不禁又羞又恼,又羡又妒,这种心情,又岂是语言所能表达?
言必行道:‘你是在等我出剑了,可惜我在三十年前便已发誓,再不用剑了!”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又不胜惊讶!原来张舵主是在等言必行出剑,惊讶的是以言必行对剑术精通如斯,竟然是个不在用剑之人?尤其是黑白双煞,两人闻言都跳了起来,异口同声道:“真的么?言必行你可别骗人!”
张舵主再也忍耐不住,道:“言必行,既然你如此目中无人,也就别怪张某人心狠手辣!”声落剑出,一招‘暗点幽萍’刺向言必行的左肩,剑式迅如奔雷,剑光乍隐乍现,众人无不咋舌!
言必行道:“好!老夫就以指代剑,领教领教!”他忽然自称老夫,又是豪气顿发,隐含‘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意思。
言必行左手掐剑诀,右手食中二指骈指如戟,还了一招‘梅花绽蕊’!但见指影交错,眼花缭乱,映入眼中的哪里是指,分明是剑!众人轰然喝彩,纷纷叫好!
两人用的都是极普通的剑法招式,但其火候、速度均已登峰造极!稍为懂的武术的人都知道,张舵主的那一招‘暗点幽萍’快得已不能再快,正是武学‘先发制人’的上乘境界。而且蕴含无数变化,端的厉害异常!言必行那以指代剑的功力自不必说,而这一招‘梅花绽蕊’还的恰到好处,不但以守为攻,将自己全身空门锁住,还将敌人的全部变化悉数挡住了!夏劲道透过门缝看得如痴如醉,眉飞色舞!一时竟忘却了自身的安危。他一身武学已不下一流高手境界,所乏只是实战的历练和经验罢了。这时有幸得见如此绝顶高手相斗,自是得意匪浅!
张舵主见言必行只用了一招防守招式,便将自己的凌厉攻势化于无形,也不由叫了一声“好”青铜剑倏地撤回,连用‘鹊压惊枝’‘浮萍叠翠’‘月涌江流’一招三式,剑走轻灵,直刺言必行双目、双肩、胸口三处要害!言必行见张舵主之剑迥若灵蛇,快捷如风,也叫了一声好,‘沉沙落雁’‘推窗迎月’‘剑荡春风’也是还了三招,恰巧将张舵主三剑破解!张舵主见言必行只是化解自己的招数,并不放手进攻,心中不由窃喜,立刻展开进手招数,剑光闪烁,将言必行困在当中!言必行运指如风左比又划,连消带打,尽展所能,两人斗在一处,一时难分胜负!
正在这时,突然起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只见那些参天的竹子忽然一排排倒了下来!那些竹子每一根都有碗口粗,铺天盖地的倒下来,势若排山倒海!竹林里的人肝胆皆裂,胆子小的竟然哭叫起来!言必行猛攻一招,将张舵主逼退数尺,撤身冲向竹屋,同时大声叫道:“凤儿,夏少侠,快出来——”声音忽的中断,一根竹子呼啸着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骇得往后一退,但仍被竹枝扫中面颊,顿时平添几道雪痕!
这时竹林里已成阎罗殿、生死狱,由于那些竹子从外面呈圆形倒下来,如同天罗地网一般,有的人甚至连躲都来不及,便被竹子砸中,死于非命!张舵主毕竟定力非凡,大声道:“大家不要惊慌,注意闪避!”但情急逼命,哪还有人注意听他讲话。正在这时,一声惨嗥传来,原来是古风顷被一棵竹子击中头颅,头骨立时爆裂,古风行嚎啕痛哭:“兄弟呀!兄弟!都是为兄不好,哥哥一定替你报仇!”接着“轰”的一声,那间竹屋被竹子砸塌了,几十根竹子压在上面足有千斤重,言必行不顾一切冲到竹屋近前,大声呼唤,已状如疯狂!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竹子终于全部倒了,竹林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只有古风行、张舵主、言必行、岳护法还有七个蒙面人,可谓死伤殆尽!现场血腥味扑鼻,惨不忍睹!几个人对望几眼,眼中早已没有了恐惧,只有复仇的烈焰在熊熊燃烧!(未完;准备上传中)
[正文:第十一章 大闹王府]
四五百年的光阴从言必行口中似极为轻淡,但众人的心却似已经历了几个世纪!
言必行接着道:“这七柄剑每一柄都锐利无比,催金断玉,削铁如泥,最主要的是这七柄剑被施以蛊剑之术,分别代表了人的喜、怒、忧、惧、悲、恐、惊七情,所以凡有七情六欲之人,在绝情剑下绝无幸存之理!闻上古有‘泪痕剑’,血泪半滴,百年不去!何也?杀孽也!唉——,不知天下苍生竟有几何屠毒于此七剑之下!”
众人皆竟骇然!如果世上真的有绝情七剑,如果绝情七剑真的有那么厉害,那岂不是太可怕了吗?
游盛天道:“言前辈,照你说来,那持剑之人岂不也要死在绝情剑下?这样的人我想世上绝对没有!”
言必行摇了摇头,道:“游大侠,你错了!至少目前就有九个!”
“哦!”游盛天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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