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整天念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看全是骗人的鬼话!”
明空大师道:“你教训的甚是!所以我当时就动了恻隐之心,夏凌霜更是大受刺激,当时癫痫发作,状如疯魔,还是他的好朋友金巨替他求情,才得以保全性命,后来他清醒以后,只求练武为乐,其余之事一概忘记,成了继你之后第二个名副其实的武痴!”
鹰九扬道:“这些事情我也知道,怎么难道他的癫痫症是你为他医好的么?”
明空大师摇了摇头道:“非也!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夏凌霜根本未得过癫痫症,他这么做只是想保全性命,替梅三娘报仇而已!”
鹰九扬道:“夏凌霜当然是为了替迈三娘报仇而来的,不过你何以如此肯定夏凌霜从未得过癫痫症?!”
明空大师道:“这就说到夏凌霜为何不杀我的缘故了!当时七大门派和群雄离开梅花山以后,我曾借做法事超渡亡灵为名滞留了七天,在这七天的时间里,我不顾千难万险翻到断魂崖下,找到了梅三娘的尸体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鹰九扬大惊道:“难道当时梅三娘竟是身怀六甲,待产之躯、、、、、、难怪夏凌霜会如此对七大门派恨之入骨,杀而后快了!一尸两命,这等血海深仇,换了谁,也会如此的!和尚,你救了那个婴儿,当真功德无量!”
明空大师道:“老怪,谈何功德而言!我只是受天良谴责,以求弥补过错而已,当时我虽然有些同情梅三娘,但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深恶痛绝,斥为妖佞的,但一看到这个婴儿,我的想法立刻就变了,不但恨自己不该赶尽杀绝,泯灭人性,残无人道,而且更被梅三娘宁肯跳崖而死,也不让腹中的胎儿受血光之灾的伟大母爱所感动!阿弥陀佛,幸得佛祖可怜,让这个胎儿平安落世、、、、、、!”
鹰九扬道:“那这个婴儿想必就是夏劲道了,也就是夏凌霜的亲生儿子了!”
明空大师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时在这个婴儿的旁边,用一件东西压着一块梅三娘从自己身上撕下的丝帛,上面用鲜血写了五个大字‘夏凌霜之子’,而压着血书的那件东西恐怕你绝对料想不到,竟然是武林盟主令!”
鹰九扬更加吃惊异常,叫道:“什么!武林盟主令?!武林盟主令为何会在梅三娘身上,武林盟主令应该在金巨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明空大师道:“这个问题我也是满腹疑问,至今仍然未解!夏凌霜和金巨虽然是好朋友,梅三娘作为夏凌霜的情侣自然大有机会和金巨接近,但要想从金巨身上盗得武林盟主令恐怕绝无可能!再则金巨是以其天下无敌的‘金刚霹雳斩’的独门硬气功才当上武林盟主的,梅三娘盗得武林盟主非但不能当上武林盟主,反而会引来杀身大祸;还有梅三娘是在临死之时将武林盟主令压在留给自己亲生儿子的血书之上,她这么做当然是天性母爱使然,但若非天降奇迹,那个可怜的婴儿又岂会活下来,不过照此看来,武林盟主令在梅三娘身上,恐怕连夏凌霜也未必知道,这更是奇中之奇,令人如何也想不明白了!”
鹰九扬道:“想不明白的暂且不要去想!天网恢恢,疏尔不漏,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且说说,你把那个婴儿如何了?”
明空大师道:“当时,崖下无食无水,我就用易筋经心法为这个婴儿脱胎换骨,护住神元,好使婴儿不致无奶哺养而遭夭折,然后就抱了这个婴儿和血书、武林盟主令出了断魂崖,再后来我找到了金家堡,夏凌霜因为癫痫症而在金家堡被金巨照顾,我就把婴儿和那封血书放在了金家堡门口,至于武林盟主令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就一直携在身上!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了,我本以为播此善果,定能天瑞人和,天下太平,孰料沧海桑田,变幻无端,十六年以后竟又恨事重提,少林更是遭此浩劫,又叫我如何面对佛祖、、、、、、阿弥陀佛!”声音郁闷惆怅,伤感已极!
鹰九扬道:“原来如此,你以易筋经为那个婴儿脱胎换骨,易筋经博大精深,神奥浩繁,乃佛门正宗心法,你的内力修为又是天下第一,以夏凌霜的武学修为定能洞悉其间秘密,知道是你将这个婴儿送来的,你救了他的亲生儿子,所以夏凌霜心怀感恩之情,才不会对你下狠手,对不对?”
明空大师道:“不错,夏凌霜虽然知道我的苦心,但对梅三娘之死念念不忘,矢志报仇!十六年之后的今天,他习得奴剑术神技,终于来找我寻问当年究竟,一则他可能怀疑梅三娘没死,希望我能告诉他梅三娘身在何处;二来他也可能怀疑武林盟主令在我身上,可惜这两件事我都不能给他答案,后来夏劲道出现,引夏凌霜到了大雄宝殿,以下的情形就是你亲眼所见了,阿弥陀佛!”
鹰九扬沉思了好大一会,道:“这件事情曲折离奇,头绪众多,一时也搞不清楚!但是有两件事情现在大概可以肯定下来!”
明空大师道:“我自闭关以来,已有半年多之久,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也无心过问,要不四发生如此变故、、、、、、不知你说的是哪两件事可以肯定下来?”
鹰九扬道:“第一件是梅三娘可能真的没有死,可能她就是心月无相教的教主,所以衍空才如此兴师动众,大张声势要召开除魔大会对付心月无相教,你记不记得昨日衍空说过‘梅花山妖人卷土重来祸乱江湖’这句话,而夏凌霜正是听了这句话才从出尘道长六人的包围当中冲天而起,发剑刺杀衍空的,能令夏凌霜如此震惊骇怒,那梅花山妖人又会是谁?十有八九可以肯定就是梅三娘了!”
明空大师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当时明明看到梅三娘满身血渍,早已气绝多时,难道我因为大意失察,看花了眼不成?”
鹰九扬道:“梅三娘从断魂崖上跳下,你先入为主,本就以为她必死无疑,再一看到那个婴儿和血书、武林盟主令,就更加信之凿凿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说不定梅三娘当时只是昏死过去,后来不知怎么又活了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好了——这件事就先说到这里,第二件事是我亲眼所见!——”遂把在大理王府遇到夏凌霜,夏凌霜又如何用剑刺伤他的经过详细叙述一遍,最后又道:“夏凌霜不认自己的亲生儿子,反而口称是金巨派他来抓回夏劲道已是一奇;还有他的剑法虽然神奇无比,能够收发随心,控制自如,而且的确也没有伤到夏劲道,但试问,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敌人手中,武功再高,也不能不心忖忌惮,更不要说侥幸冒险,以求一逞了,除非、、、、、、!”
鹰九扬方说到这里,明空大师接口道:“除非他并不怕伤及夏劲道,是么?”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心情也同时一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沉吟片刻,鹰九扬道:“不错,除非夏凌霜并不怕伤及夏劲道,换言之,除非夏劲道很有可能不是夏凌霜的亲生儿子!要不然夏凌霜为何肯将一个八岁的孩子托付给金巨照养,自己却去到海外寻找什么传说中的剑仙呢?虽然后来的确被他找到,并习得惊世之技,但时间前后相隔八年,父子天性,骨肉亲情又如何能抛的波澜不惊,一干二静呢?这岂非太异于常理了么?!”
明空大师面现悲穆之色,沉声道:“如此说来,事情的确古怪蹊跷,令人匪夷所思,难道我当时将那个婴儿救出断魂崖顶,竟然是做错了不成?阿弥陀佛!——”
鹰九扬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一个嗷嗷待哺刚下人世的婴儿!你不要自责太甚了!不过好在你没有把武林盟主令交给夏凌霜或金巨,依我看,个中因由全在这块武林盟主令身上!梅花山大会,金巨正是为此才致身败名裂,人神共愤的,奇怪,武林盟主令本应该在他手中,为何又到了梅三娘身上?!”
明空大师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武林盟主令并不在我这里,而在夏劲道身上,不过幸好夏劲道没有听到我们这番对话,不然不知道他会如何伤心欲绝了!这真是造化弄人,阿弥陀佛!”
鹰九扬惊道:“什么!武林盟主令在夏劲道身上,这又是怎么一会事?”说到这里,忽的一阵悲痛涌上心头,凄声道:“罢了!罢了!你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听了!夏劲道少年英折,我老怪物凭空失去一个小兄弟,老天爷,你为何如此待人不公呢!”
两人唏嘘一阵,鹰九扬道:“这必然是心月无相教所为,我此番必定找到日月无相教的教址所在和心月无相教主,替夏劲道报仇雪恨!和尚,你呢,你又作何打算?”
明空大师道:“我法旬化外残年,竟又遭此变故,身心俱隳,一如枯水,但求有生时日多结善缘,化些钱财,能够重修大雄宝殿,不致佛门圣地,一隳而败,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待得大雄宝殿重修之时,我定将夏劲道敛棺厚葬,以慰亡灵!阿弥陀佛!——”
两人主意已定,面对大雄宝殿遗祚,祷告一番,然后怀着悲痛的心情,双双离去!
夏劲道被大钟罩住,当下自感有些惊慌失措,片刻又镇定下来,暗道:奴剑术果然神奇霸道,幸亏自己有氤氲心法护提,要不然定要伤在剑下无疑了!一念至此,却发觉自己对持剑人并无恨意,心情如此奇怪,令他自己也不知如何解释了,想了一想,暗道:大概自己天性平和,素来不喜争斗,现在又并未被持剑人所伤,又哪能为此一着便耿耿于怀,乃至结下深仇大恨呢!其实这样想,也知道是自己安慰自己,一相情愿的想法罢了!在他的心底深处乃是不希望持剑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夏凌霜,否则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剑欲置于死地,那等心情如何,则又不得而知了!夏劲道苦笑了一下,暗劝自己道:你本已打算不去考虑这些千丝万缕扰人心志的问题,此刻为何又要自寻烦恼呢!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出去罢?当下用手摸了摸钟壁,入手冰凉,用力推了一推,纹丝不动,情知大钟沉重无比,当下站起身形,才知道大钟竟高过于头,双臂一晃,浑然无碍,夏劲道不由大骇,这样一个巨大的钟,不知道重量有几万万斤了,难怪大钟撞响,群山共鸣,气势雄浑之极了!
虽然如此,也要侥幸一试,以求一逞,当下提气运功,劲力贯于双掌,按住一侧钟壁,用力一推,却如蜉蝣撼树之感,大钟分毫未移,连试再三,只得怅然作罢,苦笑道:想我夏劲道练有家传内功心法,游盛天的混元一气童子功(其实他已不是童子之身),巫氏五师傅的氤氲心法,司马义的百毒真气和长生散人的七彩罗刹毒功,虽然驳杂不一,难言精奥,但也算功力高深,绝非泛泛了,想不到竟然区区一口大钟也奈何不得,看样子只有等鹰九扬众人在外面救我了!他自我解嘲过后,遂又定下心来,一心一意等鹰九扬来救自己,岂料等了许久,不见丝毫动静,不由又焦躁起来,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否则鹰九扬等人又如何不来搭救,耐下心来,又等了许久,却听的有如天崩地裂般的声音撞在大钟之上,脚下石阶竟然为之迸裂,自己和大钟陷下数寸有余,心下狂骇,情知必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撞击之声接连不断,持续约有盏茶工夫之久,震得他头晕脑涨,胸中气血翻涌,眼冒金灯,痛苦不可形容!
声音消失之后,夏劲道只觉四肢乏力,全身百骸疼痛酸楚,不由自主瘫坐于地,背靠钟壁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半晌方才恢复过来,神智清醒之后,才发觉凉汽由地下腾起,脚底冰凉,好在他身上披着常仁义的狐袭大氅,这件狐袭大氅万是上百年的火狐皮制做而成,价值不下千金之巨,夏劲道忆起常仁义的狼狈状态,不由好笑,自言自语道;幸亏有这件宝贝在身,要不然天寒地冻,岂不要大受活罪!常仁义假仁假义,偷人妻子不说,心狠手辣,竟然欲置已于地,我抢了他这件大氅,也不算太过!当下将手脚身体全部缩进大氅里面,只觉温暖舒适异常,一阵困意袭来,竟然沉沉睡去!
[正文:第四十五章 一年新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夏劲道一觉幽幽醒来,揉了揉醒松睡眼,不由暗自好笑;你倒是睡得安乐,活得潇洒随遇而处置之泰然,这等詹然淡泊的性子,倒不如出家做和尚,说不定能成为一代高僧,名垂千古!笑罢之后,惆怅转来,无边寂寞涌上心头,说不尽的苦辣酸甜,忆起身世未明,恩仇未报,又忆起黄香、王彩雯二女的脉脉柔情,此生不弃,不由百感交集,更加难耐不安!思念良久,唏嘘慨然,不胜言表,最后终于安下心来,自语道:男儿须当凌云志,落魄时节放歌行,不屈不挠勿自弃,敢哭敢笑自英豪!你长吁短叹,隳志自毁,又哪里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与其坐以待毙,固守外援,不如奋起一搏,寻得一线生机呢!
当下紧锁眉头,搅尽脑汁,冥思苦想,不过说要寻得一线生机却又谈何容易!过了许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忆起当外面有东西撞击大钟时,虽然被大钟隔挡并没有直接撞击到自己身体,但自己还是被震得四肢乏力,百骸欲散,痛苦难当的情形,冥冥中好似悟到了一些什么道理,继尔又想到,这大概就是内家掌力诸如“劈空掌”“霹雳斩”一类武功的武学原理,想明白了这些道理,一时不由欣喜若狂,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自己的内力虽然颇有火候,但只是不到如何发挥而已,倘若找到这样一种方法,能够将内力发挥体外,自己再抓紧时间修炼内功,到时候一定能够冲出大钟,重见光明!
说练就练,事不宜迟,夏劲道双腿盘膝坐地,决计先从氤氲心法开始练起,在自己所学的武功当中,于氤氲心法最熟悉,而且氤氲心法的效用神奇无私,体会也最为深刻,当下口念氤氲心法的口诀曰:“一入太极走灵神,奇经八脉俱氤氲,无阴无阳无生死,百会气海是吾门!”抱元守一,气沉丹田,功行一小周天之后,只觉灵境澄空,心如止水,逐渐进入浑然忘我的内功境界!功行三十六小周天,一大周天之后,夏劲道停功散气,却觉和先前感觉没什么两样,内功修为似乎毫无进展,怔了一怔,不由有些灰心丧气,继尔又想道:内功修炼本自要扎扎实实,循序渐进,经年累月方能有所成效,似自己这样急于求成,想要一蹴而就,非但于事无补,恐怕反而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自己体内虽说真气充盈,内力深雄,但氤氲功力、百毒真气这两种内力乃是巫氏五位师傅和司马义灌注于自己体内的,还有七彩罗刹毒功也是自己用吸毒大法从长生散人身上吸来的,这几种内力可以说并非自己切身修炼,能在体内不肆虐为毒,戕伐自身已是天大幸事(他不知这乃是黄花叠用梅花神剑为他打开心窍和气海、血海、神府三穴,心窍已通,气、血、神三元归位的缘故,不过他能想通了这层道理,差不多已深入武学和医学的堂奥了),要想随心所欲,持为己用,又谈何容易!
叹罢多时,忽又想起张之雄和罗汉僧比武之时,鹰九扬曾说过“返璞归真,收发随心,陷于须臾,妙自天成”四句话,可惜自己当时急于拦住张之雄等人,没有心思听鹰九扬详加解释,不过鹰九扬说过这四句话乃武人追求的最高境界,非大智大勇、大圣大贤之人不能达到,看来四句话必有深意!他沉吟再三,越想越觉这四句话意蕴深远,奥妙无穷,不由得全神贯注,仔细琢磨起来,他陷入修习武学之妙境,一时也不觉时日之推移,腹中之饥饿了!
又不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