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英默默无言,他这时感到岑凤与天香院主之间,似乎有一份复杂的感情纠纷。不过,他不明白岑风既爱上了她,为什么还要恨她!
从刚才方雅琴语气中,他得到第一个印象是岑风在极力追求这位色绝天下也狠绝天下的天香院主。而刚进房时,他继续意识到这位天香院主,虽统率群雄,高不可攀。可是她对岑风似乎也有一份情意,而且给岑风一种殊荣,使岑风在她面前,能够不拘形迹的说话。
可是现在,房英感到双方这份感情,有点微妙而复杂,并不像自己初作表示推测的那般单纯。
于是他暗暗捉摸她话中的意思,因为只有先抓住问题的中心,才能设想怎么措词,不被对方发觉漏洞。
他正自苦思,却见天香院主又轻轻叹道:“其实,我并不是故意疏远,我要统御这么许多高手,若我不保持一份尊严,怎能令人心悦诚服!”
“哦!原来如此!看样子她对岑风是欲擒故纵,使得岑风神魂颠倒,永远受她节制。”
房英明白过来了。由于明白其中的症结,他对眼前这位绝世少女观念有了极大的改变,感到她并非如自己想像中的淫娃。
于是房英心念一转,依然冷笑道:“你不必藉词推托……”
话未说完,天香院主轻笑一声道:“我怎么是推托呢?像现在,我不是请你进我房中来了么?”
房英又轻轻一哼,故装着满怀幽怨道:“你还不是要问问我出去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格格……”天香院主又柔媚地一笑道:“现在我们不谈公事好不?不过我倒要听听你心中的想法,何以这么埋怨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
房英目光飘向四周,冷冷道:“假的。”
说完话,倏然触及墙上悬的一柄古纹斑烂的宝剑,心头顿时一震,暗暗忖道:“青萍剑不是被神偷的女儿偷去了么?怎么仍在这儿。”
他心中又起了另一个怀疑,却听天香院主诧然道:“风,你这话就太使我伤心了,本院高手不下数十名,我对你的态度,异于其他人,我想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怎能说我是假的?你说!你说!”
语声娇婉,令人回肠荡气,心弦震颤。
房英忙收回心神不属的忖思,他觉得要做的事太多,尤其好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若能将其除去,一天风云,顿时消散。于是他只能暂放下宝剑之谜,冷笑一声道:“我说你假心假意,当然有证据!”
天香院主风情千万的飘了他一眼,嫣然娇笑道:“哦!你倒说说,什么证据?”
房英故作概叹道:“你心中根本没有我,而另有其人是不是?”
天香院主一怔道:“是谁?”
“哼!你肚里清楚,何必问我!”
“哦!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你还有什么话说?”
“哈哈哈……风,我知道你所说的是‘铁面阎罗’是不是?”
天香院主说到这里,娇嗔道:“傻瓜,你认为我能嫁给他么?”
“为什么不能?”
“你是在争风吃醋了。你想想,他已有结发妻子,儿子都比我大了,我只不过十九岁,难道会嫁一个可以做我父亲的人,再说,我也不甘心当小妾啊!”
“但是,我看不惯你对他的态度!”
天香院主轻笑道:“我虽不喜欢他,但是终不能拒绝别人喜欢我啊!”
“哼!”
#奇#“唉!我想起我师父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芬儿,你实在太美了,像你这样的姑娘不可能属于一个男子的,应该属于所有的男子!”
#书#房英冷笑一声道:“这不等于是荡妇淫娃!”
#网#天香院主毫不动气的轻轻叹道:“就因为我不想做荡妇淫娃,所以我对任何人都不能太过接近,以免惹火自焚!对于感情,我不得不慎重考虑。”
房英微微—愕,却见天香院主倏然盈盈起立走近,缓缓扬起一双柔荑在房英肩上,娇笑着道:“今天我把心中所有的苦衷,都告诉你了,你还不能消消气么?”
房英混身如受电触,心头狂跳。他抬头一望,只见那张艳丽无比,吹弹得破的脸庞上正挂着一份慑人心魂的娇笑。那樱桃小口中,吐着一阵阵热气,钻进自己的鼻孔,香若幽兰,面对着这份绝色,他几乎不能自制。
这刹那,他脑中倏然闪过一丝意念:“房英啊!房英,你以往不是起过重誓要杀她么?如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还不快动手?”
杀机如电光石火般的一掠,他猛然伸出双手,抱住天香院主的细腰,毕生功力已凝聚在右掌掌心……
这刹那,只见天香院主似乎防到这一着。嘤,一声娇喘,竟跌进房英怀中,樱唇正好印在房英的嘴上。
一股极热的电流,直达房英心头,他混身血脉贲张,惶然失措,神思却立刻迷离了。在迷离中,房英几度欲力吐掌心,可是面对那双深邃如海的秀眸,他竟有份不忍下手,无法下手的感觉。
他脑中一片混乱,自己问着自己:“我怎能对这么一位美好的少女下手呢?”
其实,难怪房英会产生这份矛盾,想他虽是侠义为怀,刚正不阿,但究竟是人,而且正值血气方刚之年。
就在犹疑刹那,倏觉得铁如芬腰滑不留手,倏然脱出自己掌握,倒退到床边,满面红霞的娇笑道:“现在,你满足了吧!”
房英嫣如木头一样,呆呆的望着她,心中又懊又悔又叹息。
—个绝佳的机会,竟这么错过了!
他不敢再冒险出手,对方距离虽近,但他明白像这么一个充满智慧功力不可测的高手,在没有把握必胜时,千万冒不得险。
于是,房英陷于一片自责而又安慰的矛盾中。
许许多多惨痛的经历,使他对许多已死去的人,感到愧咎。然而他又感到刚才不出手是对的,英雄豪杰应该正面挑战,如此趁人不防而暗算,岂非也落入魔道。
在混乱的思绪中,又听得天香院主轻轻一叹道:“风,其实你不必再妒嫉‘铁面阎罗’,他已经叛逆天香院,离我而去了!”
房英忙收敛杂乱的情思,故作愕然的道:“为什么?”
天香院主的娇色倏然罩上一层寒意,恨恨道:“听说就是那房英搞的鬼!”
“唔!”房英心头微感一丝得意。
天香院主道:“现在我想问问你,在九华办的事情怎样了!”
房英摇摇头道:“还不是碰到那个姓房的!”
“怎么!你败了?”
房英故作黯然无语!
天香院主轻叹一声道:“一切是我的错,当初我料不到他也会‘幻容’之术,竟然没有多加考虑,而相信了他。”
“按照你的个性,是不应该如此的。”
“不错,在云梦我初见他时,觉得那房英一切见识及智慧都不凡,情不自禁的产生了一丝爱才之念。”
房英暗笑,表面故作嘲弄道:“现在你尝到了苦果。”
天香院主秀眸一瞪道:“那也不见得,不过……”
“不过什么?”
“我在奇怪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房英微怔道:“这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天香院主摇摇手打断他的语声道:“我是不懂,自武当首传讯息,听说那房英功力平平,差点在‘魔伞鬼影’手下亡魂。可是在云梦时,我发现他武功并不如传言之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出了云梦后,想不到他能连毙花氏昆仲,龙虎坛主,而且连你都不敌,其间不过仅半年多时间,他的功力竟能突飞猛进,有如神助,实在令人莫名其妙。”
房英故意奸笑一声道:“这么说,难道你对他有点害怕了?”
天香院主如花娇容,陡然罩上一层寒霜,冷冷道:“告诉你,天下没有能使本院主害怕的事,他阻止不了我的计划。刚才的话,只是表示我对他开始怀着一份好奇。”
房英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的,生死强敌,干脆想个办法杀了他!”
“杀他?不!我的好奇之念未消,未抓到他之前,决不想杀他!”
房英一怔,颇感兴趣的道:“我不知你脑中在转什么念头。”
天香院主若有所感的轻叹一声道:“告诉你,我好像还有点喜欢他!”
房英心头砰然一震,茫然道:“你喜欢他?”
“喂!这不过是一种潜意识!”
“哈哈!荒谬,你知道他是你生死大敌!”
“当然知道,就因为他是个对手,我才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我不懂。”
“其实我这种心理很容易了解,普天之下,无人能逃出我的掌心。但他却孤身一人,在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处处破坏我的计划,杀我的手下。因此我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对我挑战,心头才感到兴奋。因为唯有强者才希望有强者挑战,否则,我纵然能统一武林,也太感到寂寞了。”
房英愕然迷乱不已,这位年仅十九岁的少女想法太过迥异常人了。这份话中,充满了矛盾,令人不知她究竟怀有什么心意?
但是那语气中凌霄豪气,却不像出于女子口中,房英不知不觉中。暗暗为之心折。
于是他故意冷笑一声道:“你的豪气虽然令人钦佩,可忘了一点。”
“那一点?”
“你不想杀房英,但是那房英却无时无刻不想杀你!”
天香院主格格轻笑道:“这世上能伤我的人太少了,就因为他想杀我,所以我才有点喜欢他,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他发生兴趣。”
房英暗暗摇头,他倏然感到自己似乎也有点爱上了眼前这个异于常人的少女。
她似乎不像是个女魔头。唉!但是,她为什么要搞得武林中血腥遍地,鸡犬不宁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开始也思索这个问题起来了。
却听得天香院主道:“我知道你对我这番话或许不会感到满意,或者根本不懂。不过,你慢慢会了解的,只有真正英雄豪杰,才会了解这番思想。好了,夜色已深,你也该回房了!”
房英此刻也不想多留,立刻起立,拱了拱手,立刻转身走近房门……
他手刚欲拉开门户,陡然门户砰地一声,被一股大力白外推人,一个满身血污,披头散发,胸前裹着白布的黄衣少年,屹立门口。
那黄衣少年一见房里竟有一个面貌与自己一样的人出现,急喘中一声惊呼:“啊!”
天香院主铁如芬一见又出现了一个岑风,骤然相见,也不禁“啊”地惊呼出声,旋即感到不妙。
就在三声几乎不分先后地惊呼声中,房英狂笑道:“这是你自己找死!”
双掌凝足十成先天罡气,向门外已受重伤,万分狼狈的岑风猛劈而出。
他下手不算不快,可是掌力未发,倏然腰际被人戳了一下,真气顿泄,人咕咚一声软瘫在地上。
几乎同时,岑风也双眼一翻,向地上倒去。
天香院主娇躯一晃,掠到门口,倏对地上的房英冷笑道:“想不到你竟色胆包天,敢闯到这儿来,更想不到我会这样抓住你!”
转身两记耳光,向房英脸上抽去。
“拍!拍!”两声,房英脸上顿时冒起十条红印。
他这时暗暗一叹! 自己一时疏忽,竟反而落在对方手中,还落个好色之名。
这时却见天香院主娇容凝重,双手连拍两下。
随着掌声,门外嗖嗖落下两条身形,正是方雅琴及中宫宫主俞筱英。当她们一见地上岑风及房英时,同时惊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天香院主冷冷道:“把岑长老放在桌上,现在救伤要紧。”
方雅琴应声扶起满身血汗的岑风,放在床前案上。
俞筱英一指房英道:“他又是谁?”
天香院主冷冷道:“就是那个假陈志高。”
“啊!他就是那房英?”
俞筱英丑恶的脸色一变,顿时浮起一层杀机,倏然衣袖一扬,右掌向地上的房英劈了下去。
房英心头一惊,在麻穴被制,无法动弹下,只得双目一闭,静静等死!
这刹那,他悔愧交集,觉得刚才实不应犹豫,更不该忘了昔日的誓言。往昔少林被焚,寒竹先生惨死的经过,一时之间,像电光般又在脑中浮起。
口
口
口
眼看房英将立毙于俞筱英的掌下——
陡见天香院主娇容深沉,冷冷道:“俞宫主,你听到我说的话么?”
俞筱英丑脸一凛,缩掌垂手道:“你留此人必将成为大患,难道不杀他!”
天香院主冷冷道:“我是说现在救人要紧!”
俞筱英肃然道:“遵院主吩咐!”
说完恨恨盯了房英一眼,急急走近躺在长案上的岑风。
天香院主微微一把岑风手脉,凝重的道:“他只是一时虚脱。俞宫主,你就运真力让他醒过来!”
俞筱英把岑风扶起,右手一按岑风后心,立刻闭目运功起来。
房英此刻早巳睁开双目,见三人注意力全放岑风身上,暗忖道:“我此刻何不以‘卸神冲穴’少林秘法,自解穴道!”
念头一闪,也迳自默运口诀起来。
室中顿时变得静悄悄的,只见俞筱英头顶热气蒸腾,汗水已现,才见岑风睁目醒转。
他一见房中情形,叹了一声,就欲缓缓坐起。
天香院主立刻娇声道:“你身上伤痕不下十余处,脱力虚乏,还是躺一下。现在告诉我,谁将你伤得这般重?”
岑风依言躺着,苍白狼狈的脸上,有种奇特而空洞的神情,茫然摇头不语。
在一旁暗自欲以少林不传之秘自解血穴的房英,这时,才知道天香院主点穴时用了独特的手法,少林佛学,竟然解不开,不由暗暗一叹,索性睁眼呆呆望着她们。
只见天香院主黛眉轻皱,道:“岑长老,你为什么不说话?”
岑风这才目光凝视着天香院主,叹道:“我师门中人!”
天香院主娇容一变,道:“是光明境中人物?”
岑风叹道:“如芬……”
天香院主神色一冷道:“岑长老,现在是公事,你应该称呼我院主!”
桀骜不驯的岑风,竞变得异常柔弱,又叹息一声道:“院主,你应该知道这情形的,我为追随你而不返,违犯了光明境的四大戒条。唉!想不到返程会遇到……”
天香院主奇怪道:“这就奇了,既是你同门中人,怎么不顾情义,把你伤成这样子?”
岑风叹息一声道:“他们一定要押我回去,我不肯,所以动上手。唉!其实,我怎么能舍得离开你!”
房英听到这里,暗暗一叹!情之害人,莫此为甚,由此看来,岑风陷入情网,已到了深不可拔的地步了。
天香院主黛眉皱得更紧,道:“你师门来了多少人?”
岑风有气无力的道:“四个。”
“好,让我慢慢来对付他们……”
岑风接口道:“不能再慢了,他们恐怕就会追到这里来了!”
天香院主娇容一变,道:“什么?你让他们追到这里来了?”
岑风道:“没有办法,不回去就是死。我已竭尽全力,冲出重围,也只有此地能够安身,哪还有余力引开他们!”
说完又是长长一叹,充满了英雄末路哀伤。
天香院主冷冷道:“好吧,就让我来对付他们,你先回房休息。俞筱英,你就扶岑长老回房,派人疗伤侍候。”
俞筱英应了一声,扶起虚弱的岑风。但当岑风一眼望见地上的房英时,蓦地一声虎吼,挣扎着向房英扑去。
天香院主喝道:“岑长老,你要干什么?”
岑风脸上肌肉扭曲着,这是因为挣扎时,触动了外伤,使他痛苦难当,但他仍厉声叫道:“这小子冒充我,是不是房英?”
房英接口笑道:“不错。”岑风大叫道:“我要杀你!”
挣扎着脱出俞筱英扶持,但挣扎尽管挣扎,俞筱英却没有松手。因为她已觉得岑风双脚颤抖不稳,恐怕一放手,他会摔倒。
房英却大笑道:“姓岑的,你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还要杀人,岂不使人笑掉大牙!”
岑风更加怒不可遏,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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