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英却大笑道:“姓岑的,你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还要杀人,岂不使人笑掉大牙!”
岑风更加怒不可遏,厉声道:“小子,走路虽没有力气,但是现在杀你尚办得到!”
说着转目对俞筱英吼道:“你还不放手!”
俞筱英一愕放手,岑风果然扑跌地上。但他又咬着牙,强自支持起立,一颠一簸,向无法动弹的房英步步接近,脸上露出狰狞的杀气。
房英早已豁了出去,见状大笑道:“我看了你这副样子,实在有点难过!”
岑风咬牙狞笑道:“你应该为自己即将亡命难过。”
房英豪笑一声道:“大丈夫生死何足论哉!可你不但被人打得像落水狗一样,而且行径也像一只狗熊,竟然不顾耻辱,对一个毫无抵抗力的人下手!”
岑风狂吼一声,双手十指箕张,猛扑过去。
大概力量用得过度,这一扑,身躯整个压在房英肩上,可是双手十指却插在地上。
这种情形,一旁的天香院主却皱眉不语,娇容上露出一股复杂的神色。她似乎不愿岑风这么做,却又不想阻拦。
俞筱英则含着冷笑,似乎对这场戏,颇为欣赏。
方雅琴却双手蒙上眼睛,仿佛不忍看这种惨厉的场面。
岑风此刻喘着气,挣扎着移动身子,可是因为力量用尽,加上伤势颇为艰困,而房英却被他这一压,直咬牙,差点透不过气来。
就在这刹那,远处倏响起了一阵阵钟声,隐隐传了进来。
这钟声响得极为急促,一声接着一声,连接不断。
天香院主及俞筱英神色倏然一惊,还未有什么表示,陡听得房外响起一丝衣袂飘空声,接着门口出现一个红衣少女,肃然急急禀道:“禀院主!有强敌四人闯入,连伤坛下弟子五人!”
挣扎中欲置房英于死地的岑风,此刻一惊翻身,面无人色,脱口道:“一定是师门来人!”
天香院主反而镇定的吩咐道:“嘱金长老率十八铁卫挡住强敌!”
那禀报的红衣少女一声应诺,晃身而退。
天香院主冷冷对岑风道;“岑长老,你也可以住手了,还是休养要紧。”
岑风恨恨的道:“但是……”
天香院主秀眸一瞪。这一瞪竟然露出一股令人不敢侵犯的威严,冷冷接口道:“房英由本院主处置。再说,你实在不该再耗损身力,加重伤势!”
接着目光一扫俞筱英及方雅琴道:“还不扶长老回房!”
俞筱英及方雅琴急急应诺,扶起岑风出房而去。此刻天香院主走近房英身边,冷冷道:“房英你知道我为什么阻止本院中宫宫主杀你么?”房英气得狂笑一声道:“你别卖乖,刚才岑风那么杀气腾腾的要杀我,你连屁都不放一句。”
天香院主娇笑一声道:“我只是让他出口气,谁要你冒充他的面目,其实我早看出他根本无力再杀人!”
房英冷冷道:“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领你的情。因为我知道你没有安着好心眼!”
天香院主又轻笑一声道:“房英,你又猜错了。老实说,我看你还像一个人物,刚才有那么好的机会竟没有暗算我。所以我也投桃报李,不杀你!”
房英一怔,暗暗悔咎万分。他自知方才并非不想暗算对方,而是为对方绝色所动,连誓言报仇都忘了。
天香院主见他神色复杂,微微一笑,又道:“不过,我要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对我下手!”
房英正色道:“这有两点原因,第一点,你太美。一时受了你的迷惑!”
天香院主微露欣喜的道:“哦,称我美的人,不知多少,但这个字出诸你口,我倒要谢谢你。”
房英一哼道:“第二点,我感到你并不如我所想像中的那么毒辣。”
天香院主嫣然道:“那要看对付什么人!”
“哼,不过我仍记得在云梦龙虎大会上,你对门下弟子毫无情份,也可见你并不是善良之辈,刚才说你不狠,只是我一时错觉而已。”
天香院主格格一笑道:“那些年轻人所以要投效我门下,却完全是因为贪图生活享受,假如我垮了,他们绝不会誓死效忠我的,对这些人我又何必仁慈。”
房英烦躁的道:“这些都是闲话,现在我要问你,预备把我怎样?”
天香院主依然露着令人心荡的笑容道:“你别急,刚才我只告诉你了第一点不杀你的原因。第二点,我想利用你替我做一件事!”
房英冷笑道:“你别打如意算盘,我不会受你利用的。”
天香院主冷笑道:“恐怕由不得你,我虽说过不杀你,却还有比杀死你更好的办法!”
房英厉笑道:“任何办法小爷也不怕。”
天香院主微笑道:“那很好,我现在就散去你一身真力,再禁锢你一生,叫你天天陪我,看你还能倔强否?”说着作势就欲拍房英气海穴。
房英心头大凛,忙喝道:“慢点!”
天香院主笑道:“你改变主意了么?”
房英暗忖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心念一转,恨恨道:“你说说究竟什么事,但若要利用我作恶事,却是休想。”
天香院主道:“总算你回心转意了。但是你放心,我绝不会利用你去做恶事,而且对你及你的朋友绝无干系!”
一听这番话,房英反而迷惑了,愕然道:“究竟什么事?”
天香院主道:“我要你现在代我退敌!”
房英一惊,讶呼道:“你要我去驱逐那四个光明境高手?”
天香院主道:“不错,听说光明境中人物,个个武功诡异,身手高强。但你刚才自认能击败岑风,对那四人,大概也没有问题。
房英想不到对方竟会出这种古怪的主意,呆了一呆道:“那你答应放了我?”
天香院主嫣然道:“我当然要放了你。”
她脸上始终保持着令人心醉的笑意,对房英何尝像是仇敌。
房英渐渐又为这份莫测高深的笑容所迷惑,努力强制心神,冷笑道:“你的算盘的确打得不错,既能坐山看虎斗,又可以量出我与光明境人物的武功路子及功力深浅;再把仇恨移到我头上,使我增加一个强敌,一石三鸟,果然毒辣。”
天香院主点点头道:“我无需假撇清,你知道就好,现在你答应了么?”
房英道:“好,只要你不怕我能动以后会反悔,反而要杀你!”
天香院主充满信心地道:“这点你放心,我知道你一诺千金,你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绝不会自悔诺言。不过在未放你以前,你还是要起个誓!”
房英怔了一怔,他又发觉这少女的胸襟却超乎常人。于是胡乱起了一个咒,狠狠的道:“不错,我今天绝不负诺言。但是将来一定要杀你,替武林消除一场浩劫!”
天香院主笑道:“那是将来的事。今日一会,我相信你杀我的机会将更少了,还是你自己应该小心一些!”
话声方落,房外又是一阵衣袂飘空之声,只见人影一晃,方雅琴已出现房门口,垂首禀道:“院主,前面抵敌不住了,十八铁卫已丧命十人,只有金长老、胡长老在拼命苦撑,恐怕也支持不了多少时候!”
天香院主凝重地挥了挥手道:“知道了。房少侠马上代本院退敌,你去宣布只要再支持片刻。”
方雅琴愕了一愕,神色讶然,不敢多问,晃身而逝。
天香院主罗袖一挥,解了房英脉穴,道:“现在你跟我来!”
房英一跃起身,略运真元,发觉已畅通无阻,冷冷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天香院主道:“我做过的事,从来没有后悔过。走罢!”
房英率先出房,倏听得天香院主噢了一声,似想起什么,娇喝道:“慢点!”
房英停步转身,只见天香院主一瞥房英肩头道:“想你习惯用剑,那柄‘回天轮’大概也是假货,面对强敌,可不要疏忽,我把青萍剑借你一用!”
说完恍身奔到床后,摘下墙上宝剑,掠近房英,递了过去。
房英冷冷道:“只怕你的青萍剑是假货,还不如这柄‘回天轮’称手!”
天香院微微一怔,—按卡簧一抽,呛地一声,宝剑出鞘,果然黯然无光,是柄凡铁。这刹那,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天香院主怔住了,失声道:“奇怪!”
房英嘻嘻嘲笑道:“奇怪的应该是区区,想不到堂堂天香院主宝剑也会遭人掉了包。”天香院主气得脸色铁青道:“你难道早已知道?”
房英大笑道:“我可没有说过这句话。”
天香院主厉声道:“但是你未抽剑就已看出是假,分明早已知道谁偷的?”
房英又嘲笑道:“你这次可料得大错特错了,难道忘了房家的‘神眼’之誉!”
天香院主一怔,恨恨道:“反正早晚我会查明此事,凡铁就凡铁,你就拿去用。我还不想你死在别人手中,现在把你肩上的‘回天轮’拿下来!”
天香院主脸色又恢复了笑容道:“你这柄轮子恐怕与真货不同,放在身上绝对没有好处,给那些光明境人物看见,以为你偷学了人家武功,反而会激怒他们,更是危险!”
房英对后面一段话并不在意,但第一句话却使他怔了一怔道:“什么地方不同?”
天香院主微笑道:“真的回天轮,不但能旋转,而且会脱柄飞出,当暗器用。你这柄轮子却只会转,仿造的时候把齿轮扣死在柄上了!”
房英愕然抽出“回天轮”暗忖道:“想不到岑风的‘回天轮’上还有点妙用。她这么清楚告诉我,分明是借机暗示我动手的时候,要注意这一点。唉!她是我生死大敌,却又像朋友一样对待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茫然交出“回天轮”,整个心神,反而迷惑起来,呆呆望着天香院主。这刹那竟有一点敌友不辨的感觉。天香院主却接过“回天轮”顺手往桌上一放,嫣然道:“走吧!在等下去,前院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语声中,往怀中掏出一块黑纱,蒙在脸上,人已如飞鸟一般,掠出房外,向前院扑去。房英默运“幻容”、“变骨”奇功的口诀,恢复本来容貌,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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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寺的前殿广场中,灯火辉煌。
时已四更,天上的寒星,被场中的灯火照着黯然失色。
广场四周站满了人,有的手执火把,有的持刀观战,每个人的脸上,透出无比紧张的神色。
而场中叱喝之声,此起彼落,十二条人影,分成四堆,打成二围,战况激烈无比。
地上却横七竖八,躺着十具断肢洞胸,血肉模糊的尸体,一阵阵血腥气味,从尸体上散布开来,更增加了景像的惨烈。
若仔细一看,可以分清这四堆激战的人手,左边一堆三人,一个是老妪,手执灵蛇捧,正是“灵蛇魔姬”金婆婆。
与金婆婆联手的是一个红衣汉子,手中一柄长剑,左劈右刺,极为凌厉,但招式已呈散乱,显然久战已疲,力不从心。
对方却是一名山羊胡子,脸形极老的老者,手中拿的兵器,与岑风完全一样,是“回天轮”。
再过来一堆三人,手执回天轮的是个虬髯大汉,容貌极为威猛,与他动手的却也是两名红衣大汉,显系天香院什么十八铁卫。但情势也是十分危殆,虽是以二攻一,已是守多攻少,喘着大气。
另一堆执轮的是一个年青少女,一身青衣,婀娜多姿。但一柄回天轮招式之泼辣,比那虬髯汉子及山羊胡子老者,尤有过之。天香院这边除了也有一个红衣大汉外,另一个却是面目阴沉的矮胖老者,人胖得像个陀螺,双掌连连猛劈,走得全是阳刚路子。
这一场情况比较好一点,因为那青衣少女显然对胖老者的掌力颇有顾忌,所以每遇掌风立刻趋避。
靠青衣少女背后,却是一个威严的紫衣老者,手中执的“回天轮”竟与其他三人不同,而是金光闪闪,圆周小了一倍,精巧无比。天香院这边的人物,除了一个十八铁卫外,还有一个如童子一般的人物。
那童子看来不过八九岁,但婴儿脸上却长着胡子,手中一根通天棍,一会儿长,一会短,招式极为刁钻。可是也被紫衣老者*得身形连转,攻势极少。
这时,房英与天香院主扑到场中,所有的天香院弟子顿时神色皆松,接着脸上皆浮起一丝讶然欲绝的表情。他们想不到天香院主竟会同生死之敌房英出现。
房英目光一扫,心头暗吃一惊,从那矮胖老者及状若童子的高手特征处。他想不到隐迹十年的凶人,昔年杀人如麻的“矮方朔”东方白及“搜魂童子”胡司马也入了天香院。
更使他吃惊的是,这两个昔年使中原武林望风生畏的凶人竟不是光明境人物的对手,竟然在以二对一的情况下,被人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情形下,自己上去是否能行呢?
他深深的忧虑起来,也深深后悔自己当初答应得太没有考虑。
忧虑中,天香院主秀眸一扫,口中陡然发出一声刺耳娇叱:“停手!”
这阵喝声,清脆已极,钻人每个人的耳中,就象钉子一般,在每人耳膜中扎了一下,激战中所有敌我双方皆感心神一震,纷纷跃开。
惨烈的战况顿时平静下来,光明境的四个人神色俱是一惊,目光齐集中在天香院主身上,仔细打量着。
他们想不到这蒙面少女功力竟这般高,因为房英站在天香院主一旁,自然他也变成那一女三男所属目的人。
天香院主脸上黑纱飘动,寒声道:“听说四位从光明境而来!”
山羊胡子老者,冷冷道:“不错。”
天香院主又道:“本院与贵门素无往来,更谈不上恩怨,为什么无故侵犯闯入本院?”
紫衣老人冷冷道:“老夫到此只是追拿本门一名叛徒,并无惹事之意!”
天香院主笑一声,伸手一指地上零乱的尸体道:“既没存心惹事,何以连杀本门十人?若真惹事,岂不要把这座玉皇寺翻过来!”
虬髯大汉声若轰雷一般,狂笑道:“小娘儿,谁叫他们不问清楚,拦住我们,穷凶恶极的连出煞手,不动手难道要咱们等死不成!”
青衣女子接口冷笑道:“你算是说对了,惹翻了我们,要把这座寺翻过来,并非难事!”
天香院主冷笑道:“你们别口舌逞强,等下就可以看看你们的手段。现在题归正传,你们拿叛徒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
山羊胡子冷冷道:“咱们一路循迹而至,人在这里,当然要到这里把他抓回去!”
天香院主道:“是那一个,不妨说出来听听。若人果真在这儿,我绝不阻碍你们,马上把人交出。”
故示大方的语气,反而使得光明境来的人一怔。
青衣女子首先急急道:“岑风!”
天香院主轻笑道:“哦,你是说他,这倒是难了!”
青衣女子脸色一变道:“刚才你还慷慨大方,现在莫不是又想赖了。”
房英听了这番话,不禁也愕然了,暗忖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青衣女子急急道:“那你就赶快把他交出来!”
天香院主咯咯笑道:“你急什么?莫非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紫衣老者沉声道:“她就是敝主人爱女,是岑风的未婚妻,想不到那小子奉命到中原办一件事,竟然一去不归,杳如黄鹤,刚才遇到更如陌路人一般,竟然对老夫等动手,显然已有叛离之意。”
这番话反而使天香院主一时之间,目光怔然,无言以对!
房英更是感叹万千,眼看那青衣少女,长得也秀丽不俗,暗暗叹息岑风见异思迁,自找罪受。于是他想起刚才天香院主把自己当作岑风那一番对话,不知她此刻有什么感想!
倏见天香院主轻笑一声道:“哦,岑风原来竟如此不仁不义,的确该死!”
青衣少女脸上顿时消除了不少敌意,现出一股幽怨之色,道:“现在你能谅解,把他交给我们么?”
天香院主豪爽的道:“我没有问题,而且极为同情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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