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胭脂水粉,日已过午,逐渐入夏的天气,只要稍微走动就流汗,更不用说她们走回扬龙寨,简直已汗如雨下。
红蝉娟抹去额上的汗珠,嘟着嘴抱怨。“天气真是愈来愈热了。”
“这样就受不了,还没真正进入盛夏呢!”柳君衩看她不耐的神情,打趣的说。
“烦!炎炎夏日,热到让人动也不想动。但夏时又惦记冬好,冬令又惦着夏好!大嫂,你说这人心还真是怪。”
“何止天气,任何事都一样。贫羡富,富羡贵,富了又羡当个平凡老百姓,古往今来,这是常有的事!”
“哎呀!怎么全说些大道理,说点有趣的事吧!”红蝉娟只要有好玩的就好,哪管什么贫呀富的。
这时,迎面来了个打柴的,淡淡的瞄向两人,就在柳君衩要和他擦身而过之际,打柴的向她兜售。“夫人需要柴吗?”
柳君衩委婉拒绝他。“不用了!”
打柴的不死心,放下柴堆。“夫人,你看我的柴,都是上好的!”
突然,打柴的一把抓住柳君衩,刀口就抵在柳君衩的脖子上。
“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想抢劫?”红蝉娟大声喝着,生怕刀子一个不长眼,便伤着大嫂。
“红妹!”柳君衩心里的害怕全写在脸上,此刻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怕再也见不到相公,还有年迈的爹娘。
“闭嘴,只要你们乖乖的听话,事成之后就会放了你们;要是你们敢耍花样,休怪我不客气。”贼人凶狠的大喝,露出杀戮的目光。
红蝉娟不禁打了个寒颤。
贼人到底想干嘛?抢劫,不像;绑架、索赎金,不会吧?可这贼人又不像是要杀人,既然不杀人,想必现在就不会有危险,而依目前的情势看来,就只有照他的话做了。
“你到底想怎样?”红蝉娟镇定的问。
“乖乖的跟我走!保证不伤你们。”贼人将她们俩双手绑在身后,赶着她们往前走。
“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红娟蝉不信,万一他是人口贩子,见她和大嫂姿色过人,想要把她们卖个好价钱,自然是不敢伤她们一丝一毫。
“你放心吧!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我报了仇就放你们走。”他的仇人是扬龙寨的人。
红蝉娟看柳君衩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便自告奋勇的挺身而出。“既然这样,你放我大嫂回去,我留下来当人质。”
“不!我留下,让红妹回去。”柳君衩激动的说着,脖子被贼人死命的勒住,虽然她很害怕,但身为大嫂,怎可让妹子陷于危险之中!
贼人见红蝉娟鬼灵精怪的,留她下来说不定麻烦,而这个女人是她大嫂,想必就是啸天虎的妻子。
他要报复的对象就是啸天虎,拿他的妻子当人质,正好成为他重要的筹码。
他右手拿刀指着红蝉娟,另一只手牢牢扣紧柳君衩的脖子,语气恶狠狠的说:“你回去告诉啸天虎,只准他一个人前来,如果让我看见你们耍花样,我立刻一刀宰了她。”说着,他还作势将刀口对着柳君衩,威胁红蝉娟,证明他说到做到。
“好!”红蝉娟举起手制止,顺便警告他。“你别乱来,要是我大嫂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扬龙寨不会放过你的!
“
“你尽管放心吧!”
见贼人似重信用而且又说得如此肯定,如今大嫂在他手上,她只好先相信他,等回扬龙寨再想法子。“那地点呢?”
“明日午时三刻,城门外十里亭。”
“好。我大哥一定会到的,你可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千万别伤我大嫂。”
“君子重承诺,这点我可以保证,你先走,休要探我的行踪。”他可不笨。
红蝉娟见贼人提防得紧,深深的看柳君衩一眼,要她放心,接着,她火速的离开了贼人。
第十章
红蝉娟一刻也不停留的赶回扬龙寨,扯开嗓子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妙了!”
“红妹,瞧你急得像火烧屁股啦!”啸天虎正要进人大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嫂被人绑架了!”红蝉娟奔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君……衩……娘子被绑……架!”啸天虎极度震惊。
是谁!好大的胆子,敢向天借胆,把他心爱的娘子绑架。
“我……要去救娘子,娘子,你等我。”这下换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搞不清楚状况就想往外冲。
红蝉娟连忙拉住他。“大哥,你去哪里?”
“你不要拉我,我要去救娘子!”他甩开红蝉娟的手就想往外跑,心想娘子在坏人手中,眼眶忍不住的湿了。
“慢着。”闻讯而来的啸天行,叫住拚命想往外跑的大哥。
“二弟,不能慢,再慢娘子就有危险。”啸天虎快速的说完,时间紧迫啊!
“不是只有你急,我又何尝不是?问题是你知道大嫂在哪里吗?知道绑架的人是谁吗?像你这样乱无头绪的找,只怕天涯海角也找不着。”
对呀!他又不知道人在哪里,他要去哪里找。“那二弟,你说该怎么办?”
“当然是先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红妹,你说。”
“我和大嫂从市集正准备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一个挑柴的向我们贩售木柴,然后他突然拿出大刀抵住大嫂……”红蝉娟唱作俱佳的说着。
“啊……”啸天虎一听娘子被坏人用刀抵住,没等红蝉娟说完就大叫一声。
“娘子有没有受伤?”
正说得起劲的红蝉娟,很不高兴的瞪大哥一眼,续继说:“没有,然后他说要大嫂当人质,叫大哥明日午时三刻到城外十里亭,只能大哥一人去,要是让他见到不对劲,他一定会杀了大嫂!”
“娘子……二弟,怎么办!”太恐怖了,那人居然说要杀了娘子。
“别急、大哥!”啸天行安慰大哥,又转向红蝉娟问:“红妹,你说他知道啸天虎,还指名要他去?”
“是啊!还说什么有仇必报,好像是针对着大哥而来,说什么只要大哥不玩花样,他一定会放了无辜的人。”
“我没有跟人结仇啊!”啸天虎仔细回想着。
“很难说,大哥常常捉拿犯人,也许是有人不甘心,找人来寻仇。”这是啸天行觉得最可能的事。
“我捉过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门派的。既然贼人要找的是我,我就用我的命换回娘子。”
虽说他常靠名号使恶人心存畏惧,而后逮住恶人,但好歹他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就算牺牲他这条性命,他也要救回娘子。
啸天行冷静的下决策,“大哥先别急,反正离明日午时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查查贼人的来历。”
事不宜迟,啸天行派出许多手下去探查,希望能尽快查明到底是何方人物。
三弟此时下江南出任务,要是他在的话,必定可以省下更多的人力。
现在最令他担心的是大哥明日要独身前去赴约,大哥的安危堪虑啊!但又怕有人跟去,贼人真会一刀杀了大嫂。
一路上愈走愈偏僻,贼人不敢大意的前顾后盼,一面盯着柳君衩往前走,最后走到一处草丛堆后,出现了一间破烂的茅草屋。
“进去。”贼人开了门大声一喝。
柳君衩依言进去后,贼人便将她绑在角落。
傍晚时分,贼人买了馒头回到茅草屋。
“喏!这馒头你就将就点吃吧!”贼人将馒头递到她面前。
“我的双手都被绑住,怎么吃?”
也对,贼人看她手无缚鸡之力,想跑也不大可能,于是替她松绑。“快吃,吃完了我还是得将你绑住。”他催促道。
柳君衩见贼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但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馒头。
贼人的眼一刻也不离的盯着地,等她吃完最后一口,随即又将她绑上。
“为什么?”柳君衩大胆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把你绑来吗?”贼人仿佛知道她想问的事,换作别人也想知道吧!
“你长得相貌堂堂,心地也不坏,为什么要用我来威胁相公?”
“坏人就是坏人,哪还有分善恶!”
“真正的坏人是十恶不赦,毫无同情心的,你不像!你多了份书卷味。”
贼人被柳君衩的话逗笑了,无防备的道出:“我的确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最近被捕入狱的独眼八之弟王习业,而害我哥哥入狱的正是啸天虎。”
“可是他是罪有应得啊!”柳君衩不怕死的说,既然是一个读书人,那还有大好的前程,她一定要劝服他回归正道。
王习业无奈的苦笑。“这我知道。我哥哥做了很多坏事,可是我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为了养活我,他才跑去当盗贼;后来有了钱他便鼓励我读书,要我以后能出人头地。都是因为啸天虎的关系,哥哥才会被捕入狱,为报答哥哥的恩情,此仇非报不可!”
“你错了!枉费你读圣贤书,难道你不知道踏错一步步步错吗?你以为这样你哥哥就会高兴吗?”
“不!等啸天虎死了,哥哥就会很高兴我为他报仇了。”报仇的恨意已深根心底,王习业完全听不进柳君衩的话,索性撕下一块衣角塞住柳君衩的嘴。
“等一……唔……”柳君衩的话来不及说完,嘴就被塞住,她摇着头要他别再做傻事,无奈她只能发出一阵呜咽声。
扬龙寨当家主母被贼人挟持,啸天行下令禁止宣扬,厅堂之上啸天虎心急的来回踱步。
红蝉娟也心急,见大哥不停的走来走去,她更是心烦。“大哥,你不要一直走来走去,看得我头更痛。”
“我急呀!”他担心得一夜都没合眼,大清早的就在大厅等着手下回报消息。
啸天行也盼手下们能传回好消息,时间愈来愈紧迫,陆续有几个人回报。
“大当家、二当家!”东、南、西、北的四位管事出现在厅上。
“查到什么,快说!”啸天行急问。
啸天虎、红蝉娟则屏气凝神的注意听。
东、南、西、北的四位管事,他们也是一夜未合眼,就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营救他们的主母。
他们将搜集到的消息一一禀告。
西方管事报告:“报!上次大当家捉到的独眼八嫌疑最大,据查其弟苦读数年,近来离家多日。街坊说他回家省亲去了,但他们举目无亲,哪有亲可省,目前行踪不明。”
东方管事报告:“东市前几日有一名青年买了一把刀,铁匠见他像个读书人,却买了一把长刀,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南方管事报告:“我也认为独眼八之弟最为可疑,所以对此人详加调查,阿三有个好友,和独眼八的弟弟是同窗好友,他说独眼八之弟叫王习业,独眼八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但他很疼这唯一的弟弟,一直想让他有朝一日为王家争光、金榜题名。王习业也很尊敬他大哥,但是自从独眼八被判死刑后,王习业对大当家似乎怀恨在心,所以我认为王习业是最大的嫌疑犯。”
最后轮到北方管事报告,他很无奈,话全被说完了。
“我查到的都被三位管事说完了!”
“你们下去吧!”啸天行听完了四位管事的调查报告,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王习业,但没人敢肯定是他,唯一见过贼人的也只有红蝉娟。“红妹,你昨天看到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昨日的贼人她是不会忘记的,提起独眼八这个人,她虽没亲眼见过,但他的图像曾召告天下,昨天的年轻人和画像的人一比,好像有些神似之处。“那贼人的神色和独眼八有些相似。”
“可恶!明明是他哥哥恶有恶报,怎么可以捉我的君衩娘子!”啸天虎按捺不住的抱怨。
“二哥,现在该怎么办?三哥也不在!”红蝉娟很忧心。
眼看时辰快到了,啸天行冷静的思考后道:“大哥,你先去赴约,尽量拖延时间,我去找个人。”
“好吧!你要快点。”时间迫切,他要先去救君衩娘子,希望二弟会有好方法。
啸天虎走了之后,啸天行也动身要去找那个神秘人。
“二哥!我也去。”她也想帮忙。
“好吧!快跟我走。”
啸天行快步的往衙门前进,欲拜见知府大人。
“二哥,我们干嘛往知府的方向前进?”红蝉娟努力的跟在啸天行的身后走着,但是跟有功夫的啸天行比起来,她几乎要用跑的才勉强跟得上。
“别说那么多,跟我走就是。”啸天行要红蝉娟跟上。
迎面走来的林捕头很少见到一向镇定的啸二当家,居然面露焦急之色。“这不是二当家的吗?怎么走得如此急?”,“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知府大人在不在?”
“不巧,知府大人面圣去了。”
“那好,你做主,让我见独眼八!”
“见独眼八?他是死刑犯不得会面的。”开玩笑!死刑犯哪是说见就能见。
“人命关天,先让我见他。”啸天行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坚持。
林捕头还在迟疑,红蝉娟也哀求道:“林捕头,这关系到我大哥、大嫂的命,别再犹豫了。”
“好,跟我来。”事情好像真的很紧急,而且还关系到尚书大人之女的性命,林捕头不敢等闲视之。
不一会儿,林捕头将两人带到独眼八面前。“就是他。”
独眼八讶异的看向来人,他原本懒洋洋的躺在地上,赶忙坐直了身子,连他最亲的弟弟都不能来探视他,何况是眼前的一男一女。
“像。”红蝉娟看了独眼八后,突然冒出这一句话,因为他除了瞎掉的左眼之外,还真像昨日的那名男子。
“独眼八,你可有个叫王习业的弟弟?”啸天行直截了当的问。
一听到弟弟的名字,独眼八猛地站起身子,身上的手铐脚镣铿锵作响,举步艰难的走到栏杆前,激动的问:“你怎么知道他?”
“你弟弟捉了扬龙寨大当家的妻子,说是要替你报仇,现在我大哥正前往赴约。”
不!他万万没想到弟弟会笨到为自己报仇,他有大好的前程,而他是罪有应得,弟弟怎么可以步上他的后尘。
“快,快去阻止他,别让他做傻事。”独眼八着急的说着。
“问题是他说如果见到啸天虎以外的人,他会立刻杀了我大嫂,所以我们不敢贸然前去。”
“那让我去,习业最听我的话,让我去。”
啸天行望向林捕头。“林捕头,所有的情形你都知道了,救人要紧!”
“这……”擅自放死刑犯出牢狱,要是有任何的差错是难逃罪责的。
见林捕头还不放人,红蝉娟也急了。“别这呀那的,快点!迟了就来不及。”
“林捕头,我独眼八不会乘机逃走的,习业是王家唯一的香火了,在他还没做傻事之前我必须阻止他。”
“好吧!来人!将牢门打开,解开他的脚镣。”
“地点呢?”
“城外十里亭。”
王习业和柳君衩已经在十里亭等待啸天虎。
昨天夜里柳君衩根本睡不着,她希望相公别来,因为她不知道王习业会对相公怎么样。
啸天虎依约独自前来,果真见到亭子里有一男一女。
那是他的娘子吗?头发乱乱的,衣服也变得脏兮兮,双手被绑在身后,嘴巴还被塞着东西!
“娘子。”
啸天虎心急的要冲去救柳君衩,王习业动作机警的捉着泖君衩,把刀子抵在她脖子上。
柳君衩拚命摇头示意他别过来。
啸天虎立即停下脚步。“我已经来了!快放掉我的君衩娘子!”他大吼着。
他就是传闻中的神煞大当家!王习业终于看清楚他的长相,真的很吓人,第一次做坏事的他,难掩心惊,拿刀的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