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不了我。”亚历克斯虽然被比刚才卡莱强上十倍的念压压迫着，却已经气定神闲地喝了口酒，然后放下酒杯。
“就凭你这半吊子的念能力……你在小瞧我么？”托里冷笑，心想这个男人真是不自量力，与其到时候被他拖累，还不如自己单干。
在托里说话的时候，亚历克斯眼中顿时精光一闪，口中吐出一个“不”的音节，身下的沙发突然在他的作用力下往后倒去。
庞大的沙发倒下来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杀伤力，但接住的话却会让非强化系的托里露出破绽，他只能闪到一边的地毯上，在这个时候，亚历克斯却拿起了玻璃杯，咔嚓捏碎，朝着托里的方向丢了过去。
托里只能运起了念就把这些包裹了念的玻璃渣挡住，脚下却一时不稳，原来亚历克斯什么时候居然把地毯一扯，让托里不得不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站稳，耳中却听到什么东西呼啸而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另一只被捏碎的玻璃杯，还夹杂着酒液。
托里冷笑，迈步相他靠近，同样的招数怎么能让你使上两次，突然脚下踩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是酒瓶，亚历克斯借助玻璃渣的破空声掩盖住了酒瓶滚动的身影。
还来不及稳定身形，骤然响起了亚历克斯的笑声。托里大怒，在战斗种就算不敌对手好歹也能伤到对方，可是，这个小子明明实力如此之弱，但交手至今他连一根毛都没抓到对方，反而被这家伙层出不穷的手段戏弄地如此狼狈，怎能让他不恨，这一刻，托里是真的有了杀死对方的心了 。
“托里叔叔还没明白过来么？我从来就没有小看过托里叔叔，可是托里叔叔似乎从一开始就小瞧了我呢。”
托里被他这一点明顿时想起自己进入房间时只觉得空气中有一股令人难受的皮革味，还有就是这个喝着酒的亚历克斯，虽然觉得布局有点奇怪，却并没有在意。
原来，原来从一开始就落入了这家伙的圈套，房间里那股皮革的味道，沙发、地毯是位置，还有房间的格局，一切都被精心地布置过，隐隐约约符合自己的行为习惯……
托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做亚历克斯的男人，自己的确是小瞧了。
然而托里毕竟是托里，很快就明白了男人这些布置和举动的背后含义，当下沉声道：“你找我过来是为了了解夏空的行为习惯么？”
“是的。”
“我记得外面那个家伙似乎是他的同期。”
“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男人的也能全信？”亚历克斯把沙发扶正，施施然坐下。眼神向门外偏了一下，反问道。
托里看了一眼令他觉得不舒服的皮革，眼神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站立。
亚历克斯的唇边慢慢浮起了微笑，站在边上的男人这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臣服让他觉得这些布置没有浪费。
“那个金发有着万中无一的天赋，这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也不会被辛格看中收为弟子了。”
“……那个老东西。”
……
……
在三区人和事虽然会在将来对我产生重大的影响，可是此刻，我却是完全不知道的，相比之下还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存在更让我觉得不爽些。
“哈哈哈，夏空你小子是在垃圾山里洗了个澡么？”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从男人哈哈大笑的表情里显露出来的绝对是幸灾乐祸的心态。
“是啊，洗得连房子都坏掉了，怎么八卦大神想要免费把你家的浴室贡献出来么，虽然小了点，不过老子不会嫌弃你的，马马虎虎凑合一下也可以。”放下金发小丫头，顺势搂过八卦大神洛奇，在他光鲜的衣服上留下一堆黑黑的污渍。
这小子武力值不高还敢来嘲笑本大爷？
要不整得你哭爹喊娘老子就跟你姓！
第二十一章
“哟，少年人，看上去狼狈得很啊。”在晓菲那里看到了浑身缠了不少绷带的黑发少年，我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彼此彼此。”少年人看起来一夜未睡，眼底下也浮出了不少青黑色，却还在死鸭子嘴硬，从床上挣扎着起来说些什么来扳回点面子。
可惜这点倔强在我从浴室里出来后就没了立场，虽然进来的时候是灰头土脸的，但洗干净了啥事也没有。火箭弹这东西虽然比十几年前先进了不少，但还是对念能力者造成不了什么大的威胁。
“玛奇累坏了，在隔壁睡觉。”见我寻找玛奇的踪迹，少年人配合地回答了我。
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我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本库洛洛看完的书，笑道：“怎么样，燃烧之城的真实？”
少年沉默了半晌，看了一眼窗外，从那里可以看到底下的交易市场，似乎是看够了，这才转过来沉声道：“是我过于自大了。”
我颇有兴趣地看着他，在我狼狈地逃出被炸毁的房子时，库洛洛和玛奇也应该遭遇到了危险，这正是我想要的，在五区那个保育所，就算没有我，他们也能很好地活下去，然而在十三区，我的存在却会成为他们变强的障碍。
有教堂的庇护，那一些有眼光的家伙都不会轻易惹到库洛洛他们，然而这样的话，就达不到锻炼孩子的目的了，流星街里的二世祖跟外面的可不一样，想想那位第一家族的大少爷吧，我才不想某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
“……原以为念能力者就算念量有差距，只要在技巧方面下功夫怎么样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年轻人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去，我知道这一次对他的打击是大了点，从洛奇那里知道他们离开后大致发生的事情。被无眉男的手下围攻，库洛洛拼着重伤，也才干掉了一个强化系的念能力者，要不是小叶赶到得早，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不甘心么？”伸手揉乱了少年的黑发，不过力道似乎有点大，带动了伤口，少年虽然坚忍，却不是没有痛觉的，疼得他直抽气。
“恩。”少年移开了眼神，缓缓点头。
“有怨恨我为什么一直迟迟不肯指点你们如何形成自己的念技，也不让小叶他们告诉你们么？”
“……有点。”库洛洛眨了眨眼睛，里面似乎是一片诚恳。
“你倒是诚实”。我忍不住拍了下他已经被蹂躏成鸟窝的脑袋，“那么现在告诉我，亲自动手杀掉一个人的感觉如何？”
黑发少年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扯到这个问题上，摊开悬挂在胸前的右手手掌，低头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忘记了，当时只是不想死，并没有想别的。”看见我露出的淡淡的微笑，少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只是讨厌死亡，并不是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死。”我摇摇头，“每个人都是要死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不用敬畏死亡。”
“敬畏？”
“流星街的人每时每刻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神就会降临，在这个燃烧之城里更是如此。”我伸出手指了指窗外被围殴的一个人，“比如说那个人，本来他不应该死在这里的，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怕死，所以他偷了东西还被抓住，然后被人打死在那里。”
“可是因为他看上去像是不想死才会去偷那块面包的。”
“这就是了，他不想死，但他可以离开这里换个地方或换个东西偷，也许那里东西的主人比较弱，足以让他偷到东西顺利离开。”
“你是说他选错了偷东西的对象么？”库洛洛似乎有些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在行动前可能并没有思考偷完东西以后会发生的后果。”
“不，他知道如果失败的话说不定就会死。他只是没有思考，如何才能在失败以后不死。”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死亡是命运的必然，却是你的偶然。如果你敬畏它，才能避免那些偶然带来的必然，直到避无可避。”
“那这和念技又有什么关系呢？”库洛洛侧过头，看了一眼边上的书，皱了皱眉头。
“念技是要依赖于人的意志存在的东西。”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揉开小孩子紧蹙的眉心，“虽然说无所畏惧才能变得更强，可是这样的人强则强以，却往往只是流星一闪，死得最快地也是他们。”
“这也是流星街这个名字的来源么？”少年睁着黑亮的双眼，似乎是心有所感。
“嘛……这个要问那个流氓神父去。”我耸肩，“如果你无所敬畏，就会不知道自己的底限，这是大多数流星街人都有的问题，所以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已经死亡。你小子不想这样吧？”
虽然少年口中说着“明白了”，但我不能确认他到底明白了多少，然而但凡他只要有一点听进去，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然而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少年听进去的太多，结果完全背离了我最初的愿望。
只不过现在我并不知道，仍然兴高采烈地打算在处理完金发丫头的事情后就指点两人开始修炼自己的念技。
……
……
房门之外，白发女人转动轮椅缓缓驶过，向身边的年轻男孩儿微笑，“你要记住这一点，侠客。”
“是，晓菲大人。”年轻的男孩儿看上去大约十岁左右，唇红齿白，眉眼弯弯，一头金色的短发柔顺地散在娃娃脸的脑袋上，显得十分可爱。
然而任谁也不会小看这个看上去可爱万分的男孩儿，能够陪伴在燃烧之城地下女王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呢。
“沉睡的狮子毕竟还是狮子。”女人轻轻一笑，示意男孩儿在夕阳里停下脚步，“当然，母狮子也是狮子，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太过急躁。”
……
……
周围安静地可怕。
一串脚步由远及近由小到大，却始终看不到脚步的主人，他觉得有些害怕，光秃秃的脑门上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身为一个帮派的老大，他是不应该这样害怕的，这样会令他失去威信，在手下的面前颜面扫地，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手下了。他们都变成了一具一具的死人，再怎么样，杜班也不会认为这群人会去见那个该死的上帝而跑到所谓的天堂去的。
三分钟以后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绑着马尾辫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透过凌乱的刘海，他看到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弥漫着杀意。
他想他这是要死了。
他只是想要带回自己的小宝贝小派克，为什么要死在这个路痴的手上。
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把他的小宝贝让给那个有洁癖的娘娘腔，就算那家伙是大哥的老大。所以发一枚火箭弹，他知道那玩意儿对念能力者的威胁有限。
他从来不是大哥眼中的傻瓜。
“你想死么？”男人的声音冰冷地刺骨，和杜班曾经听到过的完全不一样，那是在那个金发年轻人身边的时候，要更温暖更亲切一点的。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这个时刻还会想到这些。也许是要死了的缘故吧，他感觉到脖子被一只手捏住，就像捏一只鸭子那样被提起来，有点让人喘不过气。
“你应该庆幸我不是夏空。”男人恐吓道：“你知道的，如果说出来，我就会给你一个痛快。”
“我……来找……女孩儿。”脖子被掐地说不出话来，杜班好不容易才吐出六个字。
男人放下了他。
“派克是我的小宝贝，我只是来带她离开，托里要我把派克交给他，我不肯，就故意让小派克逃跑，但没有想到他们要杀人灭口。”杜班的嗓子火辣辣地疼，却还是急匆匆地说完了这些话。
“那女孩是你的什么人？”男人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杜班却觉得似乎并没有一开始那么让人恐惧了。
“……只有她知道我不是笨蛋。”
……
……
听完小叶的叙述，我突然间觉得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不过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笨蛋了，我们几个包括那个托里，居然被这家伙玩得团团转。
“那派克怎么办？”玛奇摸着针线包，靠在沙发上，最终还是搬到了这个被废弃的工厂，也就是所谓的疯人院。
“随她吧。”我端起已经可以吃了的泡面，因为玛奇睡觉没人做饭，只能吃泡面了。
“如果她想要留下来呢？”库洛洛问道。
“谁捡来的谁负责。”我没好气地说道，被愚弄的感觉还是不怎么好的，尤其是还以为对方是个没脑子的笨蛋。
第二十二章
月亮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却永远也触摸不到，洒下银色的光辉，在这一片黑暗的大地上明亮而温良着。
金发的女孩儿从这片平时只能仰望的建筑区中摸出来，穿着薄薄的小睡衣，光着脚丫子，完全不知道除了几个年轻的小家伙，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几个老疯子的眼皮子底下。
“有情有义的小丫头。”小甜饼魔女口齿不清地说。
“没眼光啊没眼光……”这一次，八卦王没有附和，摇头叹息着，这里面最知情的人也是他了。
腹黑女王只是端着泡面微笑，也许称她为泡面女王更合适一点。
“小叶呢？”女王突然问道。
晓晓嘻嘻笑了一声，塞进去一块饼干，努努嘴，对门就是夏空的房间，“他看上去想当个后妈。”
“哇哦，这听上去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洛奇装出一副很夸张的表情，然后很不客气地笑了，丝毫不在意隔壁某个路痴和妖怪其实也能听到这边的谈话，事实上就算知道他们也会装作不知道的，这是这里约定俗成的事情——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派克在这里就会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但是这个傻姑娘很快就被这群大人物忘到了脑后，读心术算什么，就算没有读心术，眼前这位腹黑女王照样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派克是个傻姑娘。踩着冰冷的土地，穿过幽暗的小巷，在初春的寒夜里狼狈而行。她不是不想要温暖的被窝和和善的家人。可是很久以前她就抛弃了那些，现在又回头总让派克觉得很没有面子。
她想要的不是需要，而是被需要。
就像那个没有眉毛的男人需要她那样被需要。
“派克是个小怪物。”、“派克可以看到人的内心。”……这样的话听多了，有着特殊能力的女孩儿也就习惯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不需要我，总有需要我的人。她对自己说，然后离开了那个并不温暖却也凑合的家庭，跑到了外面，最终来到了流星街。
女孩儿遇到过很多人，其中也不乏那些愿意收养她的人，然后她为这个人辨别人心，直到大名远扬，收养她的人被杀，女孩儿永远不会缺乏收养者，然后她遇到了那个没有眉毛大智若愚的地头蛇。
虽然他偶尔也会让自己辨别手下是否忠诚，但更多的却是信任，至少女孩儿觉得这是信任，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完完全全把记忆展示给自己看，毫无保留的。这种感觉很好，派克很喜欢，所以她愿意为此付出另一段有可能的信任。
“那个假小子死了么？”
吃饭的时候夏空问过她，派克回答不上来，她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姐姐到底是死是活，她甚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愿意替自己引开看守的人，并告诉自己跑到这个看上去很温暖的家庭来。
如果她还活着，我会补偿她。
实用主义的女孩儿对自己说道，但她首先要见到杜班。
没有眉毛的地头蛇长相粗犷，和金头发的年轻人截然不同，但他们同样都有一双碧蓝色的眼睛，不同的是后者清澈地宛若天空的颜色，一尘不染，前者却有些黯淡无光，还带着一点憨厚人的狡猾。
可是派克知道年轻人的天空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