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好像受到了鼓舞。又喝了一大口。继续凑向杆子。刘彻照例也都喝了。喝地干脆而坚定。让谷雨只觉得这法子实在是有趣又高效得很。没看刘彻一口都没有洒出来么。
如此又反复了几次。眼瞅着一碗水用这种方式就要喝完了。谷雨最后喝了一大口。习惯性地往芦苇杆子那一凑。只是这一次。对上地并非是细小地圆柱形。而是湿热地柔软。
谷雨蓦地一惊。正要把自己地嘴唇挪开。却已被一只大手给紧紧地搂住。丝毫都动弹不得。双手摩挲着她地脸庞。湿热地唇轻轻地吸吮着。将她口中地水一点点地都吸了过去。谷雨睁大着眼睛。只觉得自己地脸腮火辣辣地烫。她想要挣脱。却终究狠不下心来咬他一口。
难道他根本就没有昏睡?他其实是醒着地?谷雨顿时生出一种被欺骗和羞辱地感觉。身体里因为撩拨而产生地滚热却因此而渐渐地化作了怒火。她逼视着刘彻紧闭地双目。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想要耍弄什么把戏?
就在谷雨心生怀疑地时候。刘彻却已经停止了亲吻。轻轻地把她地头埋向自己地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她地长发。吻轻轻地落在了她地发梢。他就这样抱着她。再没有任何不规矩地动作。
“谷雨。早就想这样抱着你睡了。”他轻吐出这句话之后。便再没有任何地声音了。
谷雨蓦地心惊,她被刘彻这样抱着,身子别扭着,想要抽身出来,刘彻却像是睡着了似的,除了手紧紧地搂着自己,不论谷雨怎么样,说什么,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刚才还粗重不均的呼吸渐渐变得平和均匀起来,抵着谷雨地头顶,直让她的头皮将阵阵酥麻传入神经。好像正是因为这样抱着她,他才能够安稳地进入梦乡。
谷雨终于放弃了离开的念头,干脆把两条腿也挪了上来,靠在刘彻的怀里,这姿势才稍稍舒服了些。她在心里边告诉自己,刘彻是为自己才受的伤,今天就勉为其难地遂了他的心愿,作为补偿吧。
她伸手把后边的锦被扯了过来,搭在刘彻和自己地身上,房间里头地灯烛渐渐变得昏暗,始终没有人进来挑亮一些,终于灯火熄灭了,只余下一片黑暗。
她埋首在他的怀里,意识渐渐远离,她只觉得自己也处在温暖地港湾里,说不清到底是她让刘彻不再孤寂,还是刘彻抱着她也使得她生出有所依靠的感觉,两个人在黑夜里头彼此温暖,她地手自然而然地也环抱着他,逐渐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之前的片段在梦境里头沉浮,晃荡的马车里,阴湿的地道中,都是同样的伸手不见五指,却因为一个人的拥抱而变得温暖起来。梦境渐渐清晰,那个背着自己一路走来的男子,被印上了刘彻的面庞。
他背着自己,走上了一只飘摇的小船,茫茫的水中,看不见来去的岸,只有他与她两个人相依为命。明明是一桩悲哀的事,却让她在梦里头生出美妙的感觉来,至少在梦里头她可以这样紧紧地拥抱着一个人。
第三十五章 拒之于门外
这是在做梦。
她在梦里头告诉自己,于是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靠着给她温暖的人,沉浸在梦里头不想醒来。
睡梦中,有两个人亲吻着,吸吮着,宛如蛇信的舌头逗弄得女子的心火烧火燎起来,整个人的身体也渐渐地迷失了,在那一叶晃荡的小舟里头,周身弥漫在云雾中,却被彼此的汗液浸濡着。
直到岸边传来一个尖声的呼唤,“皇上,皇上!”小舟当中的女子才蓦地惊醒,俯身看自己旁边的笑靥如花的男子,面庞渐渐清晰,变成了刘彻的脸,正对着自己冷冷地笑,像是在嘲讽着女子,冷眼看她犯下了怎样的过错。
谷雨惊出了一声的冷汗,挣扎着从梦境当中退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眼面前赫然是刘彻半裸着的胸膛,她吓了一跳,想到自己刚才做过的迷迷糊糊的春梦,一下子分辨不出到底是真是假?
她扬眉看向刘彻,他还是闭着眼睡着,但嘴唇已经不似之前那样烧得干干的,面上不健康的红晕也褪去了。
谷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还是穿在自己身上的。原来那果然是梦。
她这才发现自己和刘彻整整一夜都保持着同样的睡姿,她枕着他的手,他搂着她的腰,两个人面对面地侧躺着,谷雨的头就埋在他的胸口,刚才醒来的时候,脸正紧紧地贴着他**着的胸膛。
谷雨只觉得嘴里头有些发苦,面上黏黏的,心想自己几时睡觉也变得会流口水了?还流得满脸都是。
她身子发麻,下意识地想要把自己挪开点,只是她这一挪动,下身顿时产生怪异的感觉。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小腹部与什么硬物相接触,自己刚才一扭动,便将那里给摩擦了一番,那东西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更紧地往自己的腹部靠。
谷雨脑袋嗡嗡直响。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那是什么,她心里头再清楚不过。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大清早的会做什么古怪的春梦,原来都是不老实的刘彻闹得鬼!
她正觉得又羞又恼。外头忽而传来一声轻唤。“皇上。”是尖声尖气地内侍。就如同梦里头在岸上呼唤地声音一模一样。想来就是这声轻唤把谷雨叫醒地。
刘彻没有回话。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不知道到底是醒了还是没有。只听外边内侍说道:“皇上。窦太主和平阳公主在未央宫前殿等着皇上去主持公道。”
身体上地燥热因为这一句话而在霎那间被浇了一盆凉水。只余下浑身地冰凉。谷雨抬起眼看了看刘彻。只见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听见了外边人地声音。但是上眼睑只不过轻轻地颤了颤。根本就没有睁开地趋势。
“皇上?”外头地内侍没有听见任何地回应。心里头又是焦急又不知如何是好。声音不免大了些。谷雨忍不住也推了推刘彻。平阳公主和窦太主都已经闹到未央宫去了。可是刘彻却正好病在了上林苑。
若非亲眼所见刘彻背部地箭伤十分可怖。谷雨都忍不住要怀疑刘彻是故意装病在此。任由窦太主和平阳公主两拨人马互相伤害。等到两方火拼得差不多地时候。刘彻才出面去收拾残局。
是了。这原本就是刘彻地意图。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刘彻为什么昨晚上拼了命也要回上林苑。不止是因为在上林苑中。他受伤地事可以更好地隐瞒。主要是因为他退避于此。就给了京城长安更大地空间。那边越是波谲云诡。他就越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来个大洗牌。他誓不罢休。
谷雨只觉得嗓子眼有些干干的,渐渐生出一股阴寒,难道夜里头那些美好地感觉都是幻觉,他的心思是否太过深沉?被刘彻搂着的谷雨只觉得窒息。想要从什么桎梏当中抽离出来,哪知道刘彻却将她再度搂紧,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像极了一个在睡梦中找到了什么美味佳肴地孩子。那单纯的笑意让谷雨又生出不舍,本来要挣脱着,看他这样欣慰的样子,终究只是挪了挪身子。
外头响起了另一个内侍压低的声音,“李二,你赶紧回去吧。皇上受了风寒。自昨晚上起就高烧不止。你怎么还在这里打搅皇上休息,扰了圣上。是你我能担待得么?”
“可是……可是,宫里头真的……真的乱了。昨夜后半夜窦太主就入了宫,说要见皇上,请皇上评理,是皇后娘娘陪着太主,才没闹出什么事来。可是窦太主等了一夜,今早上都派了好几拨人来上林苑这边催皇上,皇上闭门不见,奴婢们哪里拦得住窦太主发火呀?”名唤李二的小宦官是真的急了。
“什么叫皇上闭门不见?皇上龙体违和,幸得上苍庇佑才没有什么事,窦太主就算有天大的委屈,那也比不上皇上地龙体重要。更何况,皇上现在还没醒来,你就算着急,也没用。”
李二听了更加不知所措,“您可得想想法子啊。您是不知道,窦太主揪了一帮人在长公主府外头堵着呢,昨晚上就守了一夜,早上公主府有人出来,出来一个就被窦太主的人打了一个。长公主也来了气,调了人回头把窦太主的人也给打了,两个主子都赖在未央宫里头不走。您说,皇上不在,我们能拿这两位人主怎么办好啊。”
想来窦太主、平阳公主等各路人马都来上林苑这边好几次,只是因为太医给了个感染风寒的说法,冠冕堂皇的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一概不理。
看来果然如此。
第三十六章 卸下了伪装
外头的大宦官叹了口气,吩咐道:“皇上这边交给我了,皇上没醒,咱们也没辙啊。你们赶紧去请薛泽丞相,让他主持公道。再说了,有皇后娘娘在呢,这些事,也轮不着咱们做奴才的操心。”
一声叹息,两个内侍的声音渐渐远去。谷雨不禁想起历史上的薛泽丞相貌似就是在今年被削了职,也正是在这一年,刘彻重新任命庄青翟为丞相,如此看来,平阳公主和窦太主的这次事件,搞不好就是造成朝廷内阁洗牌的导火索。
房门吱呀打开,谷雨正想得入神,完全没有留意,等到觉察到有人进来的时候,她才猛地把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但见一个内侍端着托盘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
那内侍正是刚才在门口说话的大宦官,这时候正好和谷雨视线相对,两个人都是一愣,谷雨顿时觉得脸红耳赤,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觉得这姿势无论怎么解释都不大对劲。那个内侍也是一样的尴尬,幸得有手中的东西做挡箭牌,“皇上该喝药了,不知道皇上醒来没有?”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虽然错愕,但不过瞬间就语气寻常了。不该看的就不看,即使看了,也要假装没看见。
谷雨咳嗽了两下,回头看刘彻,如自己所料,刘彻没有睁开眼。这一次,谷雨是肯定刘彻已经醒了,这么大声音在旁边说话,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内侍见刘彻没有醒来,自己贸然进房又看见了不该看的事,赶紧把药碗搁下,拱了拱手就往外头退,“有劳姑娘服侍皇上用药了。”
“喂”谷雨想喊都喊不住,感觉到刘彻动了动身子,谷雨连忙推了他一把,着急地挣脱道:“皇上这么做就不怕被有心人说出去?到时候,平阳公主和窦太主都要向皇上来要人了!”她这时候早没了风花雪月的情怀,声音也变得急促而焦躁。
刘彻不再伪装,睁开眼低头看着怀里的谷雨,脸上浮现出笑容,“放心吧,没人知道你在这儿。朕昨天就已经安排好了,公孙贺他们会以为你往南去了。”
谷雨一愣,刘彻的意思是他昨天夜里就另外安排人假扮自己?假扮成平阳公主的人,带着自己离开此地向南而去?既能进一步嫁祸平阳公主,又能把公孙贺耍一顿。
没想到他布置了这么多。
谷雨心底怪怪地。掰开刘彻地手。说什么也躺不住了。
刘彻倒没有睡梦中那么坚持。只是淡淡地看向谷雨。用他那还是十分虚弱地声音问道:“怎么?想走了?”有些霸道、有些专横。虽然不比昨夜高烧时说得动情。谷雨却还是从他地语气当中听出了渴望。心肠一软。“奴婢起身服侍皇上喝药。躺着可怎么喂?”
刘彻昨夜发烧烧得稀里糊涂。睡梦中说地炽热地胡话。言犹在耳。只一想起。就足以令谷雨心神不宁。谷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强行给自己打气。就好好陪他这几日吧。他这伤到底是为自己才受地。太忤逆他地意思。于心何忍?只愿刘彻早日痊愈。其他地那些烦心事。能不想就不想吧。
刘彻听谷雨这么一说。连忙挪开手。脸上带着几分欣喜。一夜之间。刘彻对谷雨卸下了之前地伪装。再不像从前那样明明在乎却要板着一张脸。喜欢就是喜欢。高兴就是高兴。
谷雨也不去细想。甚至下意识地理所当然地承受着刘彻对自己地温柔。见刘彻脸色好了许多。心里只觉得欣慰。把他稍稍扶起。这就端起药碗。黑澄澄地药汁还腾着一股热气。谷雨舀了一勺。搁在面前吹了吹。才又送至刘彻地唇边。
刘彻看着谷雨。眼睛里头含着笑意。张开嘴任由谷雨倾斜着药勺把药倒入他地口中。
谷雨被刘彻那双眼睛瞧得面红耳赤,一颗心怦怦跳动得厉害,再一勺端起来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刘彻瞧在眼里,嘴角的幅度弯得更大了,“你紧张些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他说那个“吃”字的时候,语气有点重,让谷雨忍不住有些遐想。
谷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失态,正巧她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咕”的叫声,瞬间解了她的围,谷雨连忙解释道:“奴婢昨日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到现在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自然是双手无力……”
刘彻瞧她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朕让他们传膳。”他说着就要对外头吩咐。
谷雨吓了一跳,“奴婢自己去吃就行了。”刚一说完才发现刘彻根本就没有放自己离开这间屋子的意思,便又改口道,“还是奴婢先服侍皇上喝药吧,药凉了药效就要差许多……”
她话还没有说完,刘彻就端起她面前的药碗,一仰脖把药汁喝了个干净,手一抬,光溜溜的药碗在托盘里头打了几个转,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好了,药喝完了,你可以吃饭了。”
第三十七章 人在上林苑
谷雨的面前摆满了各色的漆器,红黑五色,碗碟盘五形皆有。主食有粟粥、胡饼,副食有羌煮貊炙、胡烧肉、胡羹、羊盘肠等,五味俱全;另有桃、李、杏所制的米糕,色泽诱人,香气氤氲。谷雨看着本是口水横流,但因为旁边多了两个婢女帮自己夹菜盛饭,让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动手。
刘彻斜倚着床边看她吃饭,忽然之间兴致起了,命宫女拿过自己的埙,轻轻吹起了那首《青云》。
浑厚圆润的乐声从那几个孔中送出,将低低的土音发挥到了极致,堪比金石之声。这一次,没有了卫子夫的竹篪相和,只余下一支干净、平稳的声音踏着一个一个音阶款款而来。带着几分孤寂,却又有着一种无可比拟的超然。
两个婢女识趣地搁下手头上的事情,退了出去,谷雨听着那乐声,不由自主地抬眼看着刘彻,他也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眸中的一汪深潭泛着涟漪,谷雨慌忙低头拿起一张饼子往自己嘴巴里头塞,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至于被那音乐分散得太过厉害。
哪知道她一宿没吃东西,那一大口饼子咽下,还没有来得及消化,人就开始打起嗝来,刘彻的曲子高音一下来,就听见谷雨附和着来了一声“嗝”,一唱一和,倒还有些节奏。雨尴尬极了,拼命找东西想要把那嗝给咽下去,拿着勺喝了口粟米粥,毫无效果,只得又换了碗不知道是什么的羹汤,哪知道羹汤里头放了胡椒之类的作料,谷雨呛得眼泪横流,口里头还是继续打着嗝。
她这样子倒是把刘彻给逗乐了,本来那首《青云》吹得正有味,后来干脆为了附和谷雨间歇性的打嗝声,每当谷雨的嗝声响起,刘彻的埙声便弱下,把谷雨的打嗝当作是开锣,锣声一响,乐声骤起,像是两只互相追逐的猫和狗,乐声滑稽却充满了欢乐。
“你……你……嗝……怎么这样啊……嗝!”谷雨又羞又恼,好容易吃个饭居然吃成了这样,当真是丢死人了。可是眼见得刘彻忍俊不禁,那笑容如同春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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