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主看向董偃,董偃能将左谷蠡王的计划说得这么详细,只怕他和这个左谷蠡王并非简单的交情,甚至董偃根本就可能是左谷蠡王的人。
她耷拉下自己的眼皮,朝董偃挥了挥手,事已至此,为求自保,窦太主也不能去想那么多了。
董偃独自一人出了堂邑侯府,趁着夜色一路向西行。
深夜,西市早已经冷冷清清,一条条笔直且深长的过道看不见一个人影。
董偃走走停停。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一溜烟入了酒市,在一间落了锁的铺子前止住了脚步,从怀里掏出钥匙,把那把斑驳的锁打开,趁着夜色进了店铺。
酒铺里间透出微弱地光。董偃阖上门进去地时候。只见一个笔挺地男子坐在床前。手扶着空无一物地床榻。
董偃轻轻地唤了一声“主上。”。那人才如梦初醒。回转头来看着董偃。唇角浮起一丝笑意。“看你兴冲冲而来。这么说是有戏了。”
董偃毕恭毕敬地向那人作揖。“是。董偃已经说动了馆陶公主。她答应了主上地计划。正让我来请主上去相见。”
“呵呵。”男子站起身。深深地看了董偃一眼。揶揄道:“从来说红颜祸水。看来这句话不止是对男人有效。对老女人也是同样地。那馆陶公主被你灌了**汤。算是彻底地栽在你手里头了。”
“为了主上。董偃牺牲些色相又算得了什么。”董偃在这男子面前早已经换了一副姿态。再没有在窦太主面前那般做作。“更何况。今次若非汉皇帝连陈皇后都不顾。董偃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说动馆陶公主。要不是看汉皇帝这次动真格了。馆陶公主也不会下狠心肯与主公合作。”
男子唇角地笑多了几分嘲讽。“说起那位陈皇后地性子。要是我早就把她吊起来打了。也亏得他能够忍受这么多年。”
董偃莞尔一笑,“主上说的是,听说陈皇后性子暴戾无常,在宫里头动辄打骂人,可皇帝却从来不曾怪罪她,这次却终于是怒了,如此看来,这位皇帝是真的被平阳公主家的两个歌妓迷住了,也说不定。”
“以我对他地了解,只怕他对女人可没那么真心。”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温润,“应该说,天下间,还没哪个女人会让他动心。”
董偃对于男子并不敢忤逆,但在这件事上却还是有自己的看法,“董偃不了解汉皇,不敢妄猜。不过他与平阳公主府那两个歌姬地事,倒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其中一位歌姬曾被公孙贺瞧中,当时公孙贺还在堂邑侯府外站了一宿,就是想要馆陶公主把那歌姬赏赐给他,后来又带了亲兵一路往南追,据说一天一夜追了几百里,不得踪影。他哪里知道那歌姬早就已经被汉皇藏在上林苑了。这件事外间传为笑谈,不过据我的线人回报,倒是确有其事的。”
“哦?公孙贺怎么说也是他地得力助手,他居然会为了个女人……”男子听了董偃的话,颇感意外,不禁摇头道,“莫非过了这么些年,他的性子竟变得这样多?还是那个歌姬生得闭月羞花,比天仙还美?”
董偃微微眯了眯眼,努力回想那仅有的一面,“虽然谷雨比起那个叫卫子夫的讴者要美上三分,但也绝对算不得天仙……”
“你说什么?”男子的目光忽然凝结,原本沉静地一张脸忽然比微弱的烛火还要摇曳,他一把拧住董偃地肩膀,再用力些,就能把董偃的膀子拧下来了,“你刚刚说她叫什么?”
董偃不明白男子怎么会有这么大地反应,瞳孔中有一丝恐惧和不安,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卫子夫,还有谷雨……”
“谷雨?她……她叫谷雨?”男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像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一个名字而冻成了冰块,他一个踉跄向后跌去,腰身撞到了床榻上,他却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斜斜地滑了下去,像被抽了筋一样地歪在那儿。
董偃吓了一跳,没想到他怎么会有这么大地反应,待要上前去搀他起来,却听他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的,她明明是死在我怀里,又……又怎么可能再活过来地?”
董偃静静地陪在男子身旁,一直没敢出声,直到男子的那股疯劲平息过去,男子才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揪住董偃道:“你快带我去上林苑瞧瞧。”
这句话倒是把董偃吓得魂飞魄散,那上林苑是什么地方,以他的身份,一旦进去被人发觉,那是断然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可是董偃从来不曾见他的主上有这样失控的时候,也知道劝不住,只得变着法子稳住他,“主上想要进上林苑,董偃这就去寻上林苑的地图来,现下也不知皇上是宿在上林苑的哪个宫中,听说上林苑中驻守的羽林军很是了得,要避开他们,总得做些部署,还望主上给董偃一些时间。”
男子沉沉缓缓地点了点头,董偃见他似是冷静了下来,于是斗胆问道:“主上……是想去瞧瞧那个歌姬吗?”
即便没有提到她的名字,但男子的眼中还是升腾起一股雾气,董偃看他这幅模样,即便没有回答,却已经给出了最好的回答,他强压住内心的震惊,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心底早已经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叫谷雨的女子,究竟有什么能耐?主上在听了她的名字之后竟然像着了魔一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十四章 还有进一步
第二天夜里,有关谷雨的详细资料以及画像都已经搁在了男子的面前。
他此时早已经梦醒,知道那个小丫头根本是真的死了。
眼下这个女子,年方二十,本名莺莺,两月前曾投井自尽,救起后被平阳公主家买去,改名谷雨。初时,很不讨刘彻的欢心,还因为忤逆刘彻被平阳公主处以了杖刑,可自此之后,却是突飞猛进,不过数日的功夫,就已经成为了京城中酒余饭后炙手可热的谈资。
对着白绢上的娟娟美女,虽然美极,男子却只觉得陌生,这和他印象中那个小丫头的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一点相似也没有,刘彻就算要找个替身,也该找个像点的吧?可是他却非要把他留在身边,真的只因为她叫这个名字么?还是有别的原因。
谷雨,莺莺,他倒有些期待,十几年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有兴趣。
谷雨和卫子夫在上林苑中待了好几天,第一天,刘彻下午召见了谷雨,晚上召见了卫子夫,花了两个时辰给谷雨画了一副丹青,花了半个时辰给卫子夫也画了一副丹青,夜里的时候,还把谷雨和卫子夫一同叫去吃胡桃,鉴于卫子夫也在场,尽管有小小的违规,谷雨还是忍了;
第二天,刘彻一大清早把谷雨叫去陪他钓鱼,谷雨钓了一篓子,刘彻却一条也没钓上;下午的时候。卫子夫陪刘彻钓鱼,刘彻快要把一个池塘里头的鱼都钓光了。当夜上林苑地伙房烧的菜色是:鱼饼、鱼羹、鱼浆、鱼粥、鱼蔬饭……
第三日,刘彻领着谷雨从长杨宫前坐船出发,一路向西,郎池,镐池、祀池、麋池、牛首池、蒯池,一路行去,谷雨的屁股都要坐痛了。待到中午的时候。谷雨实在熬不住了,“下午皇上由子夫姐姐陪的。”刘彻欣然同意,命司舟的舟牧往回划船,于是蒯池、牛首池、麋池、祀池、镐池、郎池。一路划回去,到夜里的时候才赶回长杨宫。
第四天,刘彻一大早又要叫谷雨出门,谷雨这次学乖了,说什么也要让刘彻把昨日欠卫子夫的时间还给她。刘彻无奈。悻悻地离开,到夜里地时候,召谷雨陪寝,他笑眯眯地向她招手,示意她也躺到床上来,“忘了告诉你了,昨夜是子夫守夜的。为了公平起见,今夜自然是你守着。”
谷雨大惊。“守夜也不用陪你一起睡吧?说了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刘彻于是点头答应。谷雨睡地,他睡床。半夜的时候。谷雨一翻身,差点压到他身上。刘彻闷哼了一声,显然是碰到了伤口。谷雨登时醒了一半,“你怎么爬到地上来了?不是说了不许对我动手动脚吗?”
“朕几时对你动手动脚了。是你压到朕才对。”刘彻满脸委屈。
谷雨一时语塞。明知道刘彻这是故意占自己地便宜。却又让她扯不到话头。但想到地上硬邦邦地。一张席子那么小。他受地伤还没好。心头一软。“你睡上去吧。”见刘彻半天没有动静。只得脸一红。“我陪你睡就是了。”
第五日清晨。谷雨在刘彻地凝视下醒来。大太阳晒进来地时候。谷雨不知为何想到刘彻说地话。醒来地时候能够看到他。这种感觉真好。
谷雨只觉得心怦怦直跳。慌忙撇过头去。刘彻却轻轻地捉住她地下颌。深深地眸子仿佛穿透了她地身子。直刺入她地心窝窝里。那目光好像日光一般洒满了她地全身。这时候她忽然明白什么叫做意乱情迷。整个人开始起伏。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眼睛。等着刘彻地吻落下来。
只是他地吻没落下来。门却吱呀开了。谷雨侧头一看。只见卫子夫捧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看到床上地情形。面色一白。只当自己撞破了好事。正准备退出去。却被刘彻喊住。
谷雨在看到卫子夫那个眼神之后。谷雨反射性地从床上弹起。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抑或者落荒而逃。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谷雨昨晚上睡觉地时候明明是和衣躺下的,不记得为什么到床上地时候就只剩下衬底的单衣了,就算想要落荒而逃,却总得把衣服穿好,于是当着卫子夫地面狼狈的穿衣。心里头大喊一个冤枉,自己其实和刘彻什么都没做,可是在卫子夫看来,只怕什么都做了,哎……
刘彻将谷雨地窘迫收在眼里,却故作不见,只是让卫子夫来帮自己擦脸。
卫子夫也是同样的神色如常,细心地把刘彻覆着的乌黑的长发绾了起来,又拿了帕子轻轻地擦拭着他的面庞。
谷雨终于把自己的衣裳穿完了,不知不觉竟然穿衣服穿出了一身的汗,她抹了抹额头,扭身却见卫子夫细致地替刘彻按压着太阳穴,刘彻则闭着眼,似乎十分享受她的手法,阳光正好投射在那盆水中,粼粼的波光泛在他们的身后,倒像是在水中看到了一对璧人。
谷雨忽然觉得有些刺眼,匆匆说了一句“奴婢告退”,也来不及看刘彻和卫子夫的反应就奔回房去。
过了晌午,刘彻却并没有唤人来叫她过去。谷雨心中狐疑,明明这家伙很有时间观念的,怎么这次这么久都没有来叫自己呢?上午显然他是由卫子夫陪着的,也不知道他们上午都做了些什么……
这几日她和卫子夫倒更少交谈,似乎生分了更多,平日闲聊也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她虽然很想知道她与刘彻的进展,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说她夜里陪他的时候,也是和自己一般被他搂着睡的?或者还有更进一步……
第十五章 酒醉的气息
谷雨脑子浑浑噩噩的,不停地对自己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原本就应该是如此,可却又有种焦躁,直到太阳落了山,刘彻都没有来叫她,谷雨心底生出失落来,用晚饭的时候,直接跟送饭的仆人要了一壶酒。
她没怎么喝过酒,可是这时候,仿佛只有酒才配得上她落寞的心情。她大口大口地嚼着菜,不一会儿,酒来了,不过端着酒的人却是刘彻。
刘彻进来的时候,谷雨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微微地震动了一下,明明那心头有丝甜甜的味道,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冷冰冰满不在乎的面孔,“皇上怎么到这里来了?”
刘彻笑道:“我听说你要借酒浇愁,想着一个人喝闷酒,总是不好的,索性朕兴致不错,陪你喝上两杯。”
“谁要借酒浇愁,别自作多情了。”谷雨强撑着。
刘彻故作讶然道:“咦,朕不过说你是借酒浇愁,怎么就成自作多情了?莫非你这愁还真的是因为我?是不是看我一整日没找你,心里头闷得慌,想得慌?”
谷雨被刘彻说中心事,面色一红,“我才不想呢,我巴不得皇上别来找我麻烦,子夫姐姐能把皇上照顾得好好的,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刘彻眉头一耸,将谷雨的那点小心思全然窥破,往酒盏中倒满了酒,若无其事地说道:“听这语气,竟是吃醋了。”
“吃醋?”谷雨分贝立马又高扬了几倍,心虚地一把夺过刘彻手里头的酒盏。“哼哼,皇上想得太多了,奴婢才不会吃醋呢。奴婢只是觉得闷在这里实在无趣,所以才要讨酒喝。”她为自己找到的这个理由十分满意,一仰脖子把酒盏里头地清酒喝了个干净。
那酒闻起来的时候很是甘甜,谷雨误以为度数不高,直到落了肚,才猛地觉得头一懵。差点就歇了菜,舌头大得跟煮熟了似的全无感觉。谷雨心底一沉,刚才那一口估计至少有个二两,该上头了。
刘彻瞧着谷雨那窘样。脸上洋溢着笑,又倒了半盏,这次却是端了起来,搁在自己的面前,“酒呢。是用来行乐,不是用来消愁的。喝的时候,也要讲究方法,先闻气息,第一口,小抿一下,浅尝其味。方可再品第二口,这样也不易醉。喝酒最忌讳你这样喝急酒。”
他地笑融在酒中。谷雨昏昏地眼睛盯着他看。只觉得自己地脸颊火辣辣地烫。她强撑着灵台一点清明。一把夺过刘彻手里头地酒盏。“我才不要你教。你赶紧出去。爱怎么喝是我地事。”
她一逞强。把那半盏酒又倒下肚去。刘彻一滞。瞧谷雨这神情。已然不对。“开始找酒喝。没想到这样快就醉了。你还真是不胜酒力。”
谷雨刚才那一口喝急了。不消一分钟。就直接进入了状态。晕晕乎乎地朝刘彻直摆手。“你赶紧出去。赶紧出去。我……我……”她舌头有些不灵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倏地站起身。下意识地想要回床上去躺着。
她东倒西歪地。还没站起来就要歪下去。刘彻一把将她拉在了怀里。谷雨被刘彻这一拽。本来就残缺地平衡就更加找不着了。整个人都扑了过去。脸贴着他胸口。说话地时候。嘴唇贴着他前胸地外袍。震得他地胸口麻麻地。“你……你还不出去?”手里头地酒盏早已经拿不住。跌在地上砰地响了一声。
刘彻把谷雨打横抱起。放倒在床上。横陈地美人。在夜色下总是让人有种**在升腾地感觉。谷雨地脸红扑扑地。配着她那双有些倦意地眸子。却更加撩人心扉。
刘彻看着她娇艳欲滴地红唇。俯身在她地耳畔轻轻说了一句。“我想要你。”谷雨虽然酒醉。但将他那四个字回味了一遍。却也好像明白是什么意思。伸着她地大舌头就含糊地拒绝。“不可以。不可以。”两只手胡乱挥舞着。只可惜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刘彻低头啄住谷雨地香舌,浓浓的酒气,任人采摘地娇媚,让刘彻温柔而轻缓的亲吻逐渐化作了粗鲁和狂暴。嘴唇游移到她地耳廓,她那精致的耳廓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酒劲早已经变得通红,他轻轻地舔了一口,谷雨敏感地动了动,他像是得到了最好的讯号,对着耳朵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热风夹带着男人的气息,钻进耳孔,谷雨整个人再度颤抖了起来,“你……你说了不动我的!”
他的手正轻解罗衫,猛然听到她这句含糊不清的话时,不禁微微停滞,手犹豫了一下,搁在她起伏的身上。
谷雨惺忪地睁着眼睛,继续重复着刚才的话,“你说了不动我的,你……你要是再不走,我……我可就……可就坚持……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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