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方答应放过其他人,他又何惧拼死一搏?
“你好大的脸,”陈太忠偏不肯答应,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你找我麻烦的时候,征求我的意见了吗?“我若输了,自是万事皆休,你若输了,且慢行一步,我送他们跟你团聚!”
“阁下莫要欺人太甚!”八长老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
然而,他身负的,不止是自家一条性命,身后还有南宫家的十余个精英,他不能冲动。
“哈哈。”陈太忠又是大笑一声。“我求你们招惹我了吗?”
八长老就那么瞪着他。磨了好一阵牙之后,才冷哼一声,“南宫家子弟,组阵回城,小心对方偷袭!”
他仔细判断过形势之后,很悲哀地发现:这口气,是不得不忍了。
“想撤?哪里有那么轻松的?”陈太忠轻笑一声,抬刀一指对方。又抖手摸出一张宝符,“放出你的灵舟来,看能不能躲过我的攻击?”
到现在,他也打出真火了,既然真实面目跟对方对上了,那就是不死不休。
“宝符?”九级灵仙见状脸一沉,灵舟启动时,速度并不快,哪里躲得过宝符一击?
他咬牙切齿地发话,“阁下何必苦苦相逼?我南宫家这次认栽……还不行吗?”
“你们主动找我的麻烦。认栽就想没事?你南宫家好大的面皮!”陈太忠气得笑了,然后脸一沉。“苦苦相逼……你算过没有,有多少人被你南宫家苦苦相逼过?你们在意过他们的感受吗?”
南宫家做为地方一霸,欺压他人是常事——只看南宫锦标勒索旁人,被杀之后,南宫家还咄咄逼人,就可以想到,他们平日是如何做事了。
但是此刻,八长老义正言辞地否认,“我南宫家从未苦苦相逼于人!”
你们刚才还在逼我呢,陈太忠冷笑一声,哥们儿要真只是普通四级灵仙,你们还不是说抓就抓了?
不过他也懒得费口舌,所以只是淡淡一笑,“我也没有苦苦相逼于人,对我来说,你们……只是一群蝼蚁!”
八长老直气得牙根紧咬,“须知我南宫家,可是有天仙的!”
陈太忠微微一笑,才待说话,猛地眉头一皱,扫向不远处一片一人高的蒿草,沉声发话,“什么人?”
“爷只是路过啊,”一个声音闷声闷气地回答,然后,一头牛从里面走了出来,屁股上还穿着一个……裤衩?
它瞪着老大的牛眼,扫视一下四周,大嘴一咧,“天仙……天仙算什么玩意儿?谁见天仙了?”
“兽……兽修?”南宫家一帮人登时就石化了。
陈太忠也觉得头皮发麻,总算还好,最近他见兽修比较多,还能摇摇头,“没见。”
“那你们接着打啊,”那牛甩一下尾巴,合着它穿的还是开裆裤,“人族打架,挺好玩的嘛,不过……半天才死了一个?”
尼玛你这啥话啊,陈太忠不想打了。
“蠢牛,咱们是来杀会飞的人族的,”一个声音尖声尖气地响起,然后黑影一晃,落到了牛背上,居然是一只……会飞的老鼠?
这老鼠有一只狗大小,它骑在牛背上,左右顾盼着,“有人族不守规矩,居然在灵山飞行,你们谁知道他的下落?不知道的统统都得死!”
一帮人族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做声,南宫家人本来还想着抽个冷子,驾驶灵舟离开,但是现在,却是不敢了。
这里是横断山脉外围,默认人族是可以飞行的,但是两个兽修就站在跟前,还要调查会飞的人,这时候非要驾驶灵舟,那不是上杆子找死吗?
“都不知道?”那老鼠目光阴冷,小眼睛珠子不停地转动着,细声细气地发问。
“就算不知道,你也无权杀我们,”陈太忠忍不住了,“擅起战端,你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若是只有一个兽修,他说话不会这么婉转,但是……俩兽修的话,真不好打。
老鼠的小眼珠看他一眼,“我不是擅起战端,而是你们明明知情,却不肯说。”
只冲这句话,就能想像得到,兽修做事的简单粗暴——直接扣一顶帽子给你。
很多人族修者,就是栽在兽修这种行事方式上了。
陈太忠眉头一皱,心里腻歪得不得了,可是眼下他四处皆敌,也不能再炸刺,于是主动提供线索,“真罗郡常阴城萧家,有一天仙,曾经在横断山脉飞行,已经被兽修执法者处死。”
“那不是我们处死的,”老鼠很干脆地摇摇头,尖尖的嘴巴一动,“他是被人族冒名杀掉的。”
陈太忠一抬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他的汗都快吓出来了:你连这都知道?
兽修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一点吧?
老鼠的话还没说完,“那个人姓陈,嗯……人族也有不错的嘛。”
我勒个去的,陈太忠的心头,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心里快恨死那个老妪了,那老妪姓什么来的?对了,姓杜!
咱们走着瞧!
在他想来,泄露消息的,定然是那老妪无疑,朱先生不可能说,百药谷的弟子更不会说。
“既然你们知道此事,那就不找你们麻烦了,”老鼠细细的爪子在空中一摆,大喇喇地发话,“记得多宣传啊,人族和兽修,都是殊途同归的嘛……蠢牛,我的成语用得好吧?”
“再叫我蠢牛,我一屁崩死你!”那牛腰部猛地一挺,直接将老鼠弹飞,转身疾驰而去。
“等等我,”老鼠尖叫着,凌空飞着追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都说兽修多么强大,原来……也能这么不靠谱?
倒是那八长老会来事,冲着陈太忠一拱手,“感谢阁下救命之恩,此前种种误会,一笔揭过,我为我同伴的失礼,表示隆重的道歉。”
他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选择,眼前此人太过强大,又咬住了南宫家不放,搞得他们是进不得也退不得。
那此刻,莫名其妙结的仇,咱们就莫名其妙地化解吧,至于说族人之死,南宫家也不是没死过人,只要不丢了南宫家的面子,事情揭过也就揭过了。
而对方刚才一言,确实也化解了兽修的杀意,南宫家是跟着躲过一劫,这个毫无疑问。
陈太忠又愣住了,他都已经决定跟对方不死不休了,猛地蹿出来两个兽修,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他有心翻脸吧,对方是笑脸相迎,而且刚才,人族和兽修确实是两大阵营的。
他愣了好一阵,才冷哼一声,“以后不要让我在横断山脉看到你们南宫家,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
他是想着,对方贸然招惹自己,这么蛮不讲理,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而且宁伶仃应该就在附近讨生活,以南宫家的蛮横,没准还会去找她,索性不让南宫家来这里,也就没事了。
“好说,”八长老点点头,南宫家以后少来这里就行了,实在有事的话,摘掉腰牌前来,谁还能把南宫家的人全部认住?
于是南宫家收拾行囊走人,离开之际,八长老一拱手,“还没请教阁下姓名?”
哥们儿连“姓陈”都不能说了!陈太忠心里这个烦躁,也就不用提了,闻言看他一眼,“你确定自己要知道?”
“那就算了,”八长老笑一笑,转身走人。
他倒没想报仇,只想知道自己栽在什么人手里了,不过看对方语气不善,他就不问了。
他轻松地走了,陈太忠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哥们儿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受到兽修的赞扬了呢?
他对自身阵营的认同感极高,为此他甚至可以暂时撇下仇恨,一致对外,而眼下这个名声传出去,真的是……太那啥了。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懊恼也没用,陈太忠想了好一阵,决定明天去笋岭走一趟。
他打算在那里多呆几天,寻找遗址倒是在其次——笋岭太大了,找不过来的,关键是他想看一看,南宫家的人,是不是真的撤走了。
不成想第二天走到一半的时候,他接到了雷晓竹的通讯鹤,她和小甜已经再次来到了涯山城,并且带来了一颗驻颜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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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伥鬼
接到这个消息,陈太忠紧赶紧地往回返,不过现在外围有兽修执法,如果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还是靠两条腿走路。
所以他到涯山城外,就是次日上午了,雷晓竹和小甜在城外等他,旁边还有一个英挺的男子,九级灵仙,腰牌上除了捣药杵,还有一片霞光。
据雷晓竹介绍,这是百药谷的外事堂主尹雪臻。
也许是知道了陈太忠的战绩,尹堂主倒是没显出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相反地,他态度极其热情,“你们探险的运气很好啊,我也是见猎心喜,跟着来凑凑热闹。”
看来上次小甜遇险,还是引起了一些关注,陈太忠心里明白,不过,人家这么说,他总不能戳破。
接到驻颜丹的玉瓶,他顺手就收起来了,也没兴趣检查,彼此的身份都在那里放着的,“既然你们两个有尹堂主相伴,那就祝贺你们好运气了。”
“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小甜很讶异地看着他——说好大家一起做任务的嘛。
“你们离开的这阵子,我还遇到了点别的事儿,”陈太忠歉然一笑,“暂时是没办法一起进山了,等两个月以后再说吧。”
“其实有上次的收获,没准是你的运气好,”小甜愁眉苦脸地回答。
“我这人,一向不怎么相信运气的,”陈太忠一摊手,他从来只相信自己的努力。
雷晓竹原本有些话,打算在路上说,见他执意离开。于是压低了声音发话。“对了。你跟别人合作要小心了,我们听说,你杀了天仙的事情,已经被兽修传出去了……还知道你姓陈。”
“什么?”陈太忠愕然地张大了嘴巴,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是个鼠修和牛修说的,”雷晓竹一摊手,“涯山城里都传遍了。倒没说天仙是谁家的,你的来路介绍得也很含糊……只说姓陈,可是别人不清楚,我俩能不清楚?”
“这才真是的,”陈太忠叹口气,这不是让哥们儿自绝于人族吗?
不过他也没太往心里去,知情人总共也才四个,大不了最近少进涯山城。
涯山的城外也有补给点,须知这里的牛鬼蛇神极多,有些更是上了通缉榜的。当然,补给点的价格比较黑。而且大宗的买卖,容易惹来他人的觊觎。
对陈太忠来说,这不是什么事情,邀百药谷的弟子代为进城采买一趟即可。
于是在中午时刻,他再度进入横断山脉,本来想直奔笋岭的,但是想一想,还是来到了跟斗笠人见面的地方。
他四周看一看,发现没什么动静,也没有留言什么的,心里也觉得好笑:这才几天,人家说了,要差不多两个月。
慢着,那厮不会知道我姓陈吧?
他想一想,印象中应该没向那厮报过姓名——我也不知道那厮姓啥啊。
正拿不准的时候,猛地看到远处灰衫一闪,居然是斗笠人来了。
他也不发话,就这么看着对方——你懒得说话,我还懒得说话呢。
“跟我走,”斗笠人也没说别的,就说了三个字,转身就走。
陈太忠这下憋不住了,快步跟上,“去哪儿啊?”
“找遗址,”斗笠人又说三个字,却是头也不回。
这靠谱吗?陈太忠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跟上了,不知道为什么,此人给他一种比较放心的感觉,基本上就跟见到庾无颜类似。
两人第一次的见面,并不能说很愉快,后面也沟通得不多,但就是给他这种感觉。
再想一想,此人有吓走九级灵仙的能力,却是愿意帮助杀人而换丹药,这也殊为难得了。
两人埋头疾走,斗笠人对横断山脉果然熟悉,哪里有小路,哪里有能跃过的山沟,是一清二楚,跟着他走,非常地轻松。
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陈太忠实在忍不住了,“我说,这不是去笋岭的路吧?”
走山路要绕弯,他能理解,但是眼瞅着这么久了,根本没接近笋岭,不能这么绕吧?
“不去那里,”斗笠人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继续埋头直走。
你还真牛气了,陈太忠被他这态度呛着了,也懒得继续说话——到了地方不就知道了?
这厮在天黑之后,还走了俩小时,然后才找个地方歇息,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做饭,刚放亮的时候,继续赶路。
两天之后,两人突破了外围,进入了内圈,这两天里,两人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其中有一次,还是斗笠人见他在玉简上做标记,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陈太忠当然会告诉他,我这是做地图,对方愣了一愣,就没再说话。
严格来说,他做的不叫地图,只是一条路线图,两人一直赶路,根本没时间探索周边。
进内圈的时候,陈太忠依旧不说话,你敢走的地方,我就敢走,有什么呢?
不过这斗笠人在横断山脉认路的本领,真是绝了,比涯山城主府的朱先生还要高出很多。
两人一路行来,连灵兽都只见过一只——三级的摩云豹,被斗笠人一刀轻松杀死。
然而,进入内圈之后,他行进的速度明显放慢,有时还主动出声,比如说这里有一只摩云金鹏,已经是中阶兽修,走路时声音大一点无所谓,但是尽量不要惊动草木。
摩云金鹏的眼力奇好,听力却是不佳,这都是针对性的应对法门。
在内圈又走了五天,这天中午,两人来到一个小湖旁,斗笠人难得地叹口气,“到了。”
陈太忠不是个嘴多的,但是这一路憋下来,也憋得他够呛,他闻言眉头一皱,四下看一看,“这里有遗址?”
小湖不大,总共也就三四百亩地的样子,周围的植被长得极为茂盛,野兽不多,给人一种荒凉和阴森的感觉。
斗笠人也不回答他,只是摸出一把刀来,将周围的杂草和灌木砍倒一片。
然后他盘坐下来修炼,才吐出一个字,“等。”
真是有点受不了你,陈太忠也有样学样,砍倒一片草木之后,闭目修炼。
这一等,就一整天过去了,斗笠人并不张罗做饭,陈太忠自然也不差这一顿。
第二天天一亮,湖面升起白蒙蒙的雾气,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雾气才散去。
然后陈太忠就发现,水边多了一只青色和白色相间的老虎,这虎的毛发极长,正是八级的灵兽踏云虎。
踏云虎在湖边喝了一阵水,然后钻进了草丛里,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清亮的歌声。
又来个兽修?陈太忠眉头皱一皱,这歌声倒是挺好听的。
歌声越来越近,不多时,草丛拨动,竟然出现了一名人族女孩。
女孩儿年纪不大,看上去就是十三四岁的模样,眉清目秀,头上绾着双丫髻,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看修为也就是一级灵仙。
她走到湖边,找一处流入湖中的小溪,蹲下身子,一边唱歌,一边去捡拾小溪里的田螺——起码是一种很像田螺的东西。
就在她捡拾的时候,不远处的草丛无声地分开,那只踏云虎有若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现身,一点一点地靠近她。
我艹,陈太忠嘴角抽动一下,做为一个人族,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他实在有点不能忍。
虽然前不久,他的同情心刚被一个少年利用过,当时也很令他心寒。
可是,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他轻吸一口气,看向斗笠人,“你打算坐视?”
斗笠人的身子,动都不动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等。”
“我等不了,”陈太忠就要往起站。
“那不是人,”斗笠人轻声发话,难得地多说一句,“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极其地平淡。
陈太忠想一想,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对方,“希望你没有骗我。”
斗笠人侧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那个女孩儿不是人,陈太忠就以为,估计是化了形的兽修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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