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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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王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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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们前去探探!”
  声音一落,殇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薄薄的人皮面具。
  大手一抹。
  当他再转过身时,赫然已换了一个人——眉毛一样英挺,眉心却多了一道深刻的褶皱,脸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宽厚的嘴角……
  江湖的气息。
  一个充满江湖气息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林间。
  此番,他不惜亲自乔装上阵,除了巴都并未多带随从,只是在刖夙离此地最近的茶溪镇悄然安排了百余精兵,以备不时之需。上次被暗算的屈辱一直烙在心间,他目前最想亲自查明此事,究竟谁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唯有确定目标,才方便做更周详的应对之策!
  那么,暗箭伤人者,是恶君阁昱还是邪君楚弈?
  还是其二人共同的阴谋——先灭刖夙再灭银冥……
  冷凝深黑的眸子,如冰刀。
  骇人。
  殇烈握紧了腰间的剑。
  “走!”他的声音冷硬带着一容反驳的倔傲。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飞快地闪身,往茶溪镇方向奔去。
  ……
  八月初八,仲夏的傍晚。
  明月半圆,洒下淡淡清辉,天边吹来轻风。
  雪白的衣裳在小径中闪过,空气中飘过一阵若有若无的荷香。
  一个娇小的人儿步子蹒跚地走过石板小路,仿佛刚跨过千山万水,她的背影看起来异常疲惫……
  ……
  狭窄的石板路。
  两排整齐的队伍,前面有四骑,马背上的锦衣护卫挺直着腰背,一手握住腰间的配刀,一手抓紧马鞍。锐利的目光谨慎地扫过石板路两旁,四周班驳的树影中洒过落日朦胧的清辉。
  几十双黑色的靴底一齐踏过青色的石板。石板反着幽光,有点孤寂,清冷。
  靴子踏上石板的声音,在路旁的灌木丛中回荡。
  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统一的藏青色服装,服装上绣着暗红的苍鹰,被如血一般殷红的晚霞映得增添了几分诡异。
  一台火红的花轿置身于队伍正中间,格外引人注目。轿顶坠着金色的流苏,随着花轿的震动上下起伏,流苏珠玉发出如风铃般的翠响,为回荡着脚步声的空气平添了一份清雅。
  天际半月缓缓挪动纤美的身姿,美丽的星辰闪烁着相伴左右。
  石板路上的脚步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急促。
  红色绣着金色凤凰的轿帘因风而轻轻掀开,轿中露出一双做工精美的红缎鞋,鞋面上绣着两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翅膀是金色,在夕阳里折射出妖冶的光芒。
  红鞋的主人动了动,一只晶莹的素手掀起轿帘,隐约可见到一抹娇美艳丽的容颜。
  空气中的燥热逐渐下降,袖口掠过薄薄的清风。
  “现在什么时辰了?”从轿子中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轿旁跟随着一枣红色的骏马,马上男子闻言望了望天色,答道:“请公主放心,我们一定能在酉时准时赶到茶溪镇!”
  “哦……”
  女子喃喃应声,听似心不在焉,她轻轻松开手指,帘子将轿中的娇美容颜重新遮掩住。
  ……
  茶溪镇外一里之地。
  有虫儿低唱,细风送爽。
  几座废弃的小屋,在林间连成一片,交错的蜘蛛网斜挂在门柱之间。
  蓝倪找来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扫开班驳的网丝,撂起裙摆跨入门去。
  屋内布置整洁,桌面上布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算来主人大约搬离个月有余。
  幽幽叹出一口气,白色的身影在屋内晃动。
  林子里天色渐暗,蛐蛐的低鸣在丛中响起,屋里的人儿站到窗前,瞧了瞧天色不禁轻蹙起眉头。她一路逃离至此,仿佛历经了千山万水,双腿疼痛地发麻……
  蒙舍国,离这究竟还有多远?
  她不知道,一路打听,得知前面乃蒙舍国与北诏国交界之地——茶溪镇,也是最靠近刖夙国的地带。
  她不敢贸然前去,或许该先避过风头再做打算……
  山脉连成一片,崎岖深幽。奔走于熟悉的林间,闻着熟悉的树叶花香,蓝倪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塌实,一看到前面有空屋,她便毫不犹豫地踏足而进。
  无论如何——
  她是逃出来了。
  离开了刖夙的王宫,离开了那个想囚禁她的男人,她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小脸上泛着冷冷的白光,她垂眸暗思……神秘人不是特意送信给自己了吗?自己错过了“星回节”的机遇,那么神秘送信人是否一直都有在暗中观测自己的动静?究竟谁是送信人?
  事情真的像一团迷雾,蓝倪一边扫开屋内的蜘蛛网,一边思索。在看到信的第一时间内,闪过脑海的念头是——送信人是否就是一直给她和雪婆婆送物品的人?她们住在隐秘的山林之间,除了与树木、小动物做朋友,还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她们?
  莫非……
  她的小手停住了。
  莫非……
  曾经当她是邪女的家人其实并非真正抛弃自己?一股希望如同细长的溪水,缓慢而轻柔地流过她的心间……
  她不敢去抓,怕抓不住。
  不敢去想,怕只是自己的幻想……
  ……
  015 秘密
  初八之夜,天空月色朦胧,隐约流泻淡蓝的忧郁。
  落日的余霞被枝叶遮住,一室清冷。
  眉宇间带着几分惆怅,黯然转身,纤细的手指自桌面拿起刚刚找到的火褶子,正欲点燃,忽闻空气中传来人声——
  “大哥,前面有屋子。”
  “恩,过去看看!”声音透露着一种钢铁般的威严,“你们在外面守着!”
  “是!将军!”数名士兵一齐回答的声音。
  蓝倪屏神呆立了一会,而后只见白影闪过,她飞快地转进后屋,蹲下身子一咬牙,便将地面的一块石板砖挪开,一级级灰色的石级出现在眼前。
  小心地,一步一步地下去。
  将石板砖挪回原位。
  她拍拍胸口,抹了抹额头的薄汗。
  幸好。
  她刚刚找火褶子时发现了这块石板砖的秘密——一如自己那处在林间的木屋,屋内总有个隐秘的地窖,地窖里可以储存干粮,也可以在冬日里处在里面避寒。
  “哧……”
  有点沉闷的空气中划过细微的声响,蓝倪一手举起小火褶,一手摸索着墙壁往下走。
  墙壁干燥温暖,指间残有泥土滑下的细细的粉尘。
  淡淡的酒香飘散,酒可能陈年的佳酿,散播在宁静的空气中。
  嘴角荡开一个微微的弧度,她似乎松了口气,地窖很小,但比她想象得要干净。
  巴掌大的石架上摆着一盏小灯,灯被点亮了。
  微弱地光芒悄悄向四周延伸……
  果然,角落里有几坛排列整齐的酒,旁边的地上躺着个大麻袋,麻袋的一角破了个洞,暗黄色的地瓜隐隐冒出了头。
  一簇晶亮的火花闪耀在清澈的眼底,她摸了摸肚皮,惊喜地奔上前去……
  地窖很小,蓝倪坐在石级之上慢慢地啃着地瓜。
  地瓜的味道很鲜,看来主人有着良好的收藏经验,她满足地轻嚼着,暂时忘记一切的苦恼。
  头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却步步沉稳有力。
  一线微弱的光线透过石板缝轻泻了进来,落在她如漆般的长发上,手中的动作停住,她谨慎地缩起身子,靠墙而坐。
  有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蓝倪默默地闭上眼睛,纤柔娇小的身子似乎疲累至极,全身的每个毛孔却紧张地竖了起来。
  上面说话的男人会是什么人?
  适才听闻“将军”二字,那么究竟是哪国的将军?
  如果是刖夙国……
  几乎立刻地,一张冷俊无比的脸庞浮现了出来,深邃而幽黑的眸子常常闪现出一丝残酷,不容抗拒的霸道之气常侵袭着她……
  不,她不愿意想起他。
  身子缩得更紧,她将尖俏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所有的注意力逐渐被隐约传来的对话所吸引。
  ……
  “此番和亲,大哥难道没察觉出其中的怪异吗?”说话的男子听起来很年轻。
  “岩驹,你又在怀疑什么?怪异在哪?你也知道,这一切本就是王的安排!”是那个威严的声音,应该就是某将军。
  “哎呀,大哥,我都明白这些,问题是一个冒牌公主前去和亲,大王何须用上你堂堂铁威大将军。”叫岩驹的年轻人边说边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
  蓝倪屏住呼吸认真倾听,他们的话题她本不感兴趣,可是一提到“王”这个敏感的称呼,就让她本能地想起了殇烈,不知道此事是否跟刖夙国有关?
  冒牌公主?
  她托起下巴,眸中闪过一连串疑问……
  屋子里。
  木制的圆凳上坐着两个人。
  高大威猛的男子生得浓眉大眼,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剑,一面跟自己的兄弟说道:“岩驹,既然咏唱姑娘已被王封为公主,此事诏告了天下,她自然就是我蒙舍国的公主,岂能说是‘冒牌’?你不可乱说话,此话若让北诏邪君听去,恐怕要掀起风波了。”
  岩驹摆摆手道:“没事,这屋子里就我们兄弟俩,外面又有侍卫守着,怕什么。我当然明白这其中关系,只是大哥难道不觉得王对咏唱公主似乎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你说话何时也会如此吞吞吐吐?”
  “有点太过特别了!”
  “岩驹,咏唱公主前去和亲,王为此付出了多少大家都有看到,此番计划不可轻率而行,关系着我蒙舍国的统一大计,王自然对公主会特别!”将军的语气字字铿锵。
  岩驹突然凑过身子,压低声音问:“大哥,星回节那日我无意中听到一个秘密,是须乌子亲口对大王说的。”
  将军浓眉一抬:“什么秘密?”
  年轻人神秘道:“原来当年先王特意请须乌子出山,是为了给其他三诏的太子下诅咒呢!”
  “诅咒?”将军神情瞬间变得更加严肃。
  “恩。”岩驹点点头,将他大哥往屋里拉进了几步,“十五年前,须乌子施法对北诏、刖夙和银暝三国太子下了诅咒,据说中此咒者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一派胡言!当时的太子不就是现在的三诏之王吗?他们如今都已年过二五,谁都活得好好的!”将军皱起眉头,轻喝出声。
  岩驹再将他大哥拉近几步。
  ……
  一种沉重的压力——
  感觉脚步就停在头顶。
  他们的声音穿过石缝透进耳膜,比之前听得更清楚。
  地窖里的灯突然灭了……
  蓝倪一动不敢动,她娇小的身子几乎趴在石级之上。
  黑暗之中,她的听觉甚为灵敏……
  心儿“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心口。
  诅咒?!
  三诏的太子——三诏之王都中了诅咒?
  ……这么说殇烈也……?
  真相究竟如何?
  这要命的诅咒!她轻咬着下唇,一双幽光闪烁的眸子在黑暗中眨动,某种特别的预感自体内升起——外面那神秘的语气,那话语里的每一个字,开始牵动着她的全部知觉……
  ……
  “大哥,你信我啦!这是星回节那日,我亲耳听到的。”
  “那日你怎有机会听到这些?”
  “哎呀,大哥,说了是凑巧是无意。重点是你要信我,须乌子跟王说,中咒之人活不过二十五,而三诏之王之所以安然活到现在……原因一时也说不好。”岩驹为了让大哥相信自己,说得很清楚,“这是须乌子星回节的发现——银暝国的冷君中咒已深,纵然一直有太医以其祖传秘方护体,恐怕也活不过今年。刖夙国的暴君虽然目前尚无症状,但是一旦发作,恐怕来得快,崩得也快!而北诏国的邪君……大哥可知道王为何偏偏选择与北诏和亲?是因为三诏王之中,只有邪君根本就未中咒!”
  “邪君未中?”
  将军冷眉凝神听得认真,一边听一边思索。
  “对,邪君未中咒,大王便特意调教几名绝色佳人,最后挑选出咏唱姑娘封为公主,前去和亲……大哥,我们的王果然继承了先王之风范啊!”
  “邪君为什么没有中咒?”将军沉思良久,开口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连须乌子都不知道。反正这个诅咒的奥妙在于不是害人就是害己!除非中咒之人相互用血来解咒,否则是必死无疑了。嘿,这招真够狠,暴君和冷君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中了咒,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血来换取对方的性命……”
  ……
  蓝倪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能动弹,她呆愣着靠墙斜坐,指尖逐渐沁出冰凉。
  那个须乌子是什么人?竟然下了那么阴狠的诅咒——
  那诅咒可否与自己的一样?
  害人害己?
  她害了那么多人……所有与自己亲近的人……全部……离开!
  而暴君……
  暴君——是指殇烈么?
  他竟然也中了咒?活不过二十五岁……来得快,死得也快……
  她不自觉地抓紧了裙纱,某种急欲逃离,永远不要见到那个男人的意念瞬间变得轻薄易碎。
  满心哀思被扬得漫天飞舞,碎花屑似的悠悠飘坠在她苍白的脸上、身上;像无数的星光那样轻,轻得让人不敢碰触,轻得好像可以连同将她的生命一起带走……
  除非中咒之人相互用血来解咒,否则是必死无疑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谁来告诉她?
  是真?是假?答案在蒙舍国?
  清澈的眼珠子被凄楚和激动所填满,瞬间汹涌得象大海澎湃的波涛。
  淡淡的刺痛扎在她脆弱而坚强的内脏,她咬紧牙,唯有绞得发白的指关节泄露了她内心的颤抖……
  这一切,全被黑暗吞噬。
  地窖,外面的声音减小,宁静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香……
  石板砖之上。
  两人的脚步又轻轻地移开。
  “我是真不明白大王怎么想了。既然要大哥你亲自出阵来保护,为什么又不光明正大安排大哥护送咏唱公主,反而让那个左多纳……”
  “好了,大王既然这样安排自有考虑!酉时已到,估计公主队伍马上就要到此……”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告将军,公主已到林外。”
  “走!”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屋子里恢复一室的清净。
  她缓缓地走出地窖,黑暗中,哀伤布满了她苍白的脸颊。
  黑暗,幽冷,空气寂静得好像谁也不曾来过。
  ……
  016 追杀
  已到酉时,夜幕降临。
  几颗明亮的星子孤独地闪烁,星光柔和,月色很淡,只有浅浅的剪影。
  茶溪镇拐过山脚就到,而青色的石板路却似乎没有尽头。红色的轿帘不时被疾走而起的风掀起,红缎绣鞋不安地挪动着,金色的凤凰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清冷而诡异的气氛。
  突然,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枣红色的骏马仰天嘶吼了几声,扬起的蹄子也“嗒嗒”地重重降落。
  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如鬼魅般凭空出现,就此挡在在队伍的正前方,明晃晃的刀锋闪着白光,空气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几分。
  “报告左将军,前面有刺客!”一兵士匆匆来报。
  “发生什么事了?”清脆娇美的声音自轿中传出,疑惑的语音透着微微的紧张,一只纤纤素手掀起帘子。
  一股厚劲的掌风吹过,帘子立刻被迫合了起来,骏马上的护卫一脸冷冽,道:“公主不必惊慌,属下自会解决!”
  “来者何人?”
  前面的侍卫已经大声问话,腰间的兵器倏然抽出。
  石破天惊,只在一瞬间。
  黑衣人似乎早有准备,寒光印着他们被黑巾蒙住的脸,一双双精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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