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陵尸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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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陵尸经-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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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头把劈柴刀往腰骨间一插,弓起身子喊:“两位大哥,帮忙把棺木抬到小弟身上,小弟一人背走就行。”
  张大胆看一眼曾老头,道:“劳烦曾兄举高火把,我一人就够。”
  他捋起衣袖,双脚叉膝,身子微矮,左手搭紧侧角,右手插进棺底,深吸一口气,脚,手,腰,肩同时使力。奇怪的是,棺材却纹丝未动。他喘着粗气,喃喃道:“棺内好象有东西。”
  木头和曾老头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身上都不觉出了层冷汗。木头好似还不是很相信,上前用力推了推,棺材却像压了老铁一般重。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掀开了棺盖。
  棺内一片血红,散落着一具模糊不清的身体。三人看去,有一大块身体被压在了里面,空间填的满满当当的,尸体的四肢和头颅被人不知用什么工具给卸了下来,切口很是整齐,躯体放在了最底层,上来是手和脚,脚的锯断处嵌着一颗头颅,就好象是一个没有身子的侏儒一样滑稽,却不免又使人看着害怕。
  一直沉闷少言的木头,这会儿抢先失声道:“他……他……不是昨夜才失踪的严大胖子吗?”
  醉死酒楼
  熟悉四平街历史的外人都清楚,四平街人有三惧。一惧历宅,二惧凤凰落,三惧醉死酒楼。惧怕历宅就不用说了,因为那里一夜间死了好多人,一到夜晚阴气极其旺盛。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的。
  四平街往东五里不到地有一座高山岗。据说很早的时候,有一位美丽的公主经过山下时,被一伙强盗给抢到了山上做压寨夫人,刚烈的公主不从,有一夜趁看守睡着时,偷偷跑了出来,却不幸摔死在了悬崖下。所以人们就给这座山起名叫凤凰落。
  人们惧怕凤凰落,并不是山上曾经出过强盗,那是因为,现在的凤凰落,埋着历家上下七十几口人的性命。过了二十几年,谁也忘不了那一具具活生生的尸骨。活着的人都盛传,历家人死不瞑目,冤魂一直在四处游荡,至于他们安息的凤凰落,那是生人都不敢近尺的地方。
  也许和凤凰落相比,醉死酒楼会好很多,起码它还卖酒,起码会喝酒的男人都不会讨厌它,讨厌它的只有女人。因为男人一但进去了,就很少能清醒着出来,所以好多女人到了夜晚都只能独守空房,也只有女人会惧怕它的存在。但如果来的是外人,那这里还有个三怪,酒怪,人怪,床怪。
  醉死酒楼的招牌是掌柜自酿的三杯倒,闻一闻,瞧一瞧,和普通的烧刀子没啥区别,但要喝上一两口,就会发现它的劲比任何的烧刀子都过瘾,而且喝了就有种想醉的感觉。
  酒醉了,也许想找个地方睡觉。醉死酒楼有大小十八间房,所以并不缺床,但这里的床却很特别,除了够喝酒的三张大方桌外,其余的都是崭新的棺材,坐的,站的,躺的,甚至连掌柜算钱的柜台也是用两副棺材垒起的,借这里的人话说,这样既不占空间,也睡着舒服。所以,有些过路的客人一待就是好几天,醉了睡棺材,醒时接着喝。
  酒老鬼就是这样一个人,和别人不同的,酒老鬼不但是不折不扣的大酒鬼,还是这里的掌柜,所以他喝酒并不愁没钱。可能就因为他奇怪的双层身份,所以才能酿得出像三杯倒这样一等一的好酒。
  但酒老鬼现在并不想醉,因为他身边又多了口棺材,一口本不属于他的棺材。
  曾老头说要找酒老鬼的时候,张大胆和木头都很吃惊,因为酒鬼喝酒还可以,却很少能听说酒鬼还能办事的。
  曾老头却说:“要解决这等怪事,非怪人酒老鬼莫属。”
  的确,酒老鬼是个怪人。但三人都来了差不多一柱香了,竹叶青也喝了好几斤,却只听酒老鬼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也只有一个字。
  进门时,曾老头说:“老鬼,来三坛竹叶青。”
  酒老鬼道:“哦。”
  奇怪的是,酒老鬼却拿了四坛酒,他在三人一桌坐下,好象他们把棺材抬进他的店中,他并不介意,也许他只考虑有没人陪他喝酒,对于多了一口棺材,那是客人的事。
  曾老头打开酒香四溢的竹叶青,自故自喝了起来。
  酒量并不好的木头只喝了一小口,就寻找话题道:“张兄,你知道我在历宅瞧见了什么?”
  张大胆道:“瞧见了什么?”
  洞人心思
  木头道:“两个纸人,男前女后,自东向西,从屋梁上轻巧地跳行过去。”
  张大胆瞄了眼曾老头,道:“像不像曾兄的手艺?”
  木头道:“我没敢看仔细,但好象是。”
  张大胆又看了眼曾老头,道:“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它们确实进了历家鬼屋。”
  曾老头开口问道:“木头,你真瞧清了,不会是清明纸扎铺的吧?他家的纸人可比我扎得好看多了。”
  木头肯定道:“我想不会看错的,只听说清明纸扎铺扎金屋,银桥,铜床那是一手,却不见他扎童人。再说,他们也只扎一种人,那就是女人,非常妖艳的女人,能上床的女人,可我在历宅瞧见的,相信绝对是一双金童玉女。”
  曾老头不再说话,他相信木头说的,因为一个人如果连童人和女人也分不清,那他不是傻子就是瞎子。木头虽然叫木头,却并不见得傻,可以说还很机灵,当然了,他也不是瞎子,四平街就只有一个瞎子,活眼神算不但是瞎子,而且还是个会算命的瞎子,一个脸上看去永远都不带表情的瞎子。也许皱眉不能算是一种表情,但现在瞎子确实在紧锁着眉头,而且还缩的厉害,几乎脸都快变了型。
  酒老鬼好象对突然出现的活眼神算早有预料,道:“瞎子,你来的正好。”
  活眼神算道:“我只是想喝杯酒,不是来给自己惹麻烦的。”
  酒老鬼道:“你知道我们有麻烦?”
  活眼神算道:“瞎子只懂替人算命,却算不来麻烦。”
  张大胆忍不住道:“那你为何说我们有麻烦了?”
  活眼神算道:“我只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却没说你们有何麻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几个大男人只围着喝竹叶青,我想不是遇上麻烦事了,那就是心情不是太好。”
  张大胆恨恨地捧起酒坛子灌上一大口,气得闷坐在那里无语作答。
  酒老鬼笑笑道:“瞎子,你说你会给人算命,那麻烦替老夫卜一卦吧!”
  活眼神算道:“你不需要。”
  酒老鬼又笑了笑,道:“难不成还怕我赖你的卦钱?”
  活眼神算道:“我虽然比较爱钱,却也不想赚快死之人的钱,我看你还是留着买口好棺材吧!”
  酒老鬼怔了怔,不怒反笑了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泪流满面,甚至连喝进去的酒都从鼻孔呛了出来。
  他道:“那你说我这店中有这么多棺材,哪一口才算最好的?”
  活眼神算道:“你旁边的那口就不错,只可惜太小了点。”
  曾老头,张大胆,还有木头听活眼神算提及那口棺材,心底马上紧张了起来。他们都同时看向酒老鬼。
  酒老鬼悠悠道:“既然你说他是口好棺材,那我就不吝送给你好了。”
  活眼神算笑了笑。他笑时真不好看,不露齿,不动唇,只是微微皱了皱脸皮。但那确实是笑,虽然不好看,却也比不笑的好。只有死人不懂得笑,活眼神算虽然是个瞎子,却还不是死人,所以在不知不觉中笑那么几回,也是可以理解的,就算笑得不如张大胆那也不是什么过错。
  张大胆是个非常喜欢笑的人,他笑得也比活眼神算好看,但也多表达不了什么?只是声音大了些,笑容烂了些,动作也更夸张了些。他张开双臂直了个懒腰,脚架到屁股下的棺材上,显得一付很悠闲的样子。
  他道:“神算不是来喝酒的吗?那为何还不坐下。”
  活眼神算道:“我看你们喝得也差不多了,我等你们醉倒后再坐也不迟。”
  张大胆道:“我们喝的是竹叶青,不是三杯倒。”
  活眼神算道:“我比较有耐性,不怕等。”
  张大胆道:“为何不一起挤挤。”
  活眼神算道:“我也想,可是我知道那样就会有麻烦。”
  画师初现
  “既然有酒吃,又何来怕麻烦。”门外又走来一人,众人目光都沙沙瞧了过去。只见此人一身青衫长袍,颧骨高突,双目深邃,手上拿了一纸画扇,看上去很有仙风道骨之气。他道:“瞎子耐性好,我可就等不了了。”
  他抬起屁股在小人棺上坐定,喊道:“老鬼,来坛上好的竹叶青。”
  活眼神算淡淡道:“张老弟,别说哥哥不提醒你,今日此酒可不是随便能喝的。”
  张画师盯着眼前的酒坛子,道:“莫非今日酒中有毒?”
  活眼神算道:“酒是无毒,但请酒的人却藏着毒。”
  张画师道:“这我就放心了。我只吃酒又不吃人。”
  活眼神算道:“可瞎子现在却很不放心。”
  张画师不解道:“我吃我的酒,你有何不放心的。”
  活眼神算道:“瞎子担心是否可以撑到你也与他们一起醉倒。”
  张画师倒酒在碗中,喝上一口,忍不住赞道:“好酒。”
  他接着又续满了碗中的酒,起身端给活眼神算道:“瞎子,这碗我请你。”
  活眼神算道:“你已经喝了他们的酒,所以现在你也是有毒之人。”
  张画师抬了抬眼皮,道:“不吃拉倒。”一口饮去碗中的酒,再也不去理会旁人,自故自饮起来。
  酒老鬼道:“瞎子,福祸在天,冥冥中自有安排,你又何必这般执著。”
  活眼神算沉默片刻,最后长叹一口气道:“明日午时,凤凰落见。”
  说完,去酒架抱起两坛三杯倒,朝屋外走去。行至门口,忽然停下来,冷冷道:“我不喜欢竹叶青。”
  张大胆和木头目瞪口呆瞧着活眼神算消失不见。
  张大胆自言道:“神算真是个怪人。”
  酒老鬼道:“瞎子就这样,嘴硬心软,没什好奇怪的。”
  张大胆道:“神算说明日去凤凰落,去那鬼地方作什?”他看向曾老头。
  曾老头只顾喝酒,懒得作答。
  张大胆又问:“我和木头也要去吗?”
  酒老鬼道:“当然。”
  张大胆胆寒道:“可是听说那地方……”
  酒老鬼道:“怕了可以不去。”
  张大胆苦笑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想明日去时该准备些什么?”
  酒老鬼道:“不需要。你二人只要带上棺材便够。”
  提及棺材,张大胆还是忍不住瞟了眼张画师。他还是那么小心小口饮着酒,殊不知在屁股下还埋藏着一个秘密,或者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但可以相信,这个秘密过了明日也许就将不会留在人间了,就像历家七十八口人一样,死后就有他该去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就是凤凰落。
  白日。正午。肃杀。
  二十几年前,凤凰落盘踞着一伙专打家劫舍的通天大匪。很少有人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只听说匪首自封啸阴天王,人称紫衣人,手下有上千匪之众,但在江湖上名头贯耳响亮的共计却只十八个人,当年江湖上还流传着这样一副对子,名曰:‘紫木金铁。’
  上联:‘五行青花白面刀。’下联则是:‘病鬼冷血三剑魂。’一副联对,一字一人,十八个人,各占联中一席。
  江湖黑道胆寒的称他们十八个人,百步十八蛇。
  十八个人,十八种手段,当然也有十八样的死法,当年盛传,谁惹上了他们,好比就让百步蛇缠上了一般可怕,谁也别想安心能活过百日。此话虽有些夸张,但不可否认,几十年来,百步十八蛇作下大小案件上百起,中间从未失过手,响头一度盖过湘西黑道中最狠最毒的阴阳双尸。在百步十八蛇作下的上百起案子里,其中最轰动江湖的,当然要数他们当年劫了南明永历皇帝朱由榔的女儿南阳公主一案。
  观阳绝顶
  永历十三年(公元1659年),清兵三路追逼,永历帝无奈,于12月逃入缅甸境内。永历十四年,(顺治十七年,公元1660年)八月,在平西王吴三桂的请求下,清廷决定出兵缅甸,迫使交出明永历皇帝。永历帝得到清军进入缅境的消息后,给吴三桂写了一封寻求乞生之信。为了表达自己对吴三桂之前叛逆倒清早已不计心胸,永历帝还打算把年幼才14岁的南阳公主一同随嫁给吴三桂之长子为妾。可惜,南阳公主的队伍在行进了几日后,信还未送到平西王手中,队伍却在凤凰落脚下被山上的一伙强盗,劫了个正着,南阳公主也摔死在凤凰落主峰观阳顶的断崖下。
  之后,缅甸王变节,把永历皇帝朱由榔交给了吴三桂。吴三桂押赴永历帝至云南的昆明,绞死在篦子坡。但过去不久,永历帝的尸体却无缘无故不知无踪,有人猜测是让某些反清志士秘密给劫走安葬了。不过,这些俱是后话,不曾亲眼见到,终都无人相信。
  再说观阳顶,东西南三面竟是万丈不见底的深渊,北面更是山道崎岖,怪石嶙峋,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前朝官府多次带兵围剿,都只能望崖兴叹。但奇怪的是,这等险峻易守的山崖,百步十八蛇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巢,却在三二十年前的一夜之间皆化为乌有。山上强盗竟相都死在了观阳绝顶。
  张大胆和木头抬着口棺材,举步蹒跚走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棺材本身并不很重,压肩的是躺在棺材里的人,但就算这样,两人也不该抬得如此吃力。除非,他们要去的地方很特别,因为只有上观阳顶的山道才会走得这么艰难。
  张大胆悻悻道:“木头兄弟,你说老头子干嘛费这么大劲,要把棺木抬向这种鬼地方。”张大胆嘴中说的老头子指的是活眼神算,以前张大胆都很客气地称他叫神算,而现在却直接呼唤老头子,想来他心里一定是恼怒到了极点了。
  木头没好气地说:“老头子是怪脾气,他是何想法,我们哪看得透。”
  张大胆擦擦汗道:“看来这些老家伙真把咱兄弟当牛使了,起先真不该找上他们,相信没有他们,咱也照样可以摆平的。”
  木头道:“到这份上,咱们也只能照他们说的办了,具体老家伙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了不就知道了。”
  张大胆道:“兄弟说的是。我们再加快些脚步吧!省得让他们等久,又该说话了。”
  说着,两人停下互置了个肩头,加速着脚步往山顶赶去。
  不多时,前方山上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大屋。屋舍宽广百米,气宇轩昂,可惜整体已有些破旧,想必是有好久没有人打理了。屋子的门前有十几块花青石浇筑的台阶,一个干净且满脸严肃的老人站在台阶上,眼睛不停地往山道这边瞧来。
  张大胆刚露出半张脸,就听见有人喊道:“张兄弟,你们可总算是来了。快,赶紧往这边抬来。”
  张大胆喘着粗气道:“曾兄,怎么就你一人?”
  曾老头道:“他们都在后头呢!就差你们了。快些,千万别误了时辰。”
  两人紧紧肩上的杠头,跟随曾老头往屋后走去。三人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穿过了一大片茂密遮阳的竹林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处断崖。崖前摆放着一张长型的方桌,桌上搁有木剑,笔砚,朱砂,黄符,火烛,八卦罗盘和一些祭品。
  活眼神算,酒老鬼和张画师都焦急等在桌前。酒老鬼的手上还撑了把锄头,腰间缠绕着大圈的粗麻绳。
  曾老头示意张大胆和木头把棺材歇到祭桌的前面。
  两人放下棺木,退至一旁。
  崖下藏棺
  一切布置妥当。活眼神算从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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