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夫妇,都是四十多岁近五十的年纪,少年夫妻,几十年来,家中虽也滞了不少妾室,但两人关系一直融洽和睦。
“不是,不是,夫人那会是这等人。”刘大人连连作揖。
刘夫人嗤笑着拿出一副绣件来:“瞧瞧,这富贵牡丹,瞧这花色多鲜亮,绣得多逼真,叶子上的露珠都隐约可见,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刘大人仔细一看,也大吃一惊:“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绣品,真是让人大开眼见。 ”
刘夫人见他面色,有些自得的笑道:“这绣品倒也罢了,我是真觉得那吴娘子很是不简单,我瞧着府中相邀而来的女眷,没有一个不与她亲热的,听她说话,也十分的有见识……”
刘大人没想到吴家的小娘子,居然得了自家夫人的看重,很是惊讶,也想到了吴寒秋,年少俊朗,气度沉稳,待人接物周到有礼,应酬同寮不卑不吭的,很是与众不同,没想到这样一次普通的晏请,这小两口倒入了他们夫妻的眼。
“妻贤夫祸少,我看吴寒秋这小子很是有些运道,既然夫人喜欢那吴娘子,就常招入府就是了。”
钱阿瞒得了刘夫人的亲睐,在府尹府中时常走动,倒惹得一些官眷起了巴结之心,她倒也不轻狂,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越发过得是如鱼得水。
番外二
接到阿花嫂子的来信,钱阿瞒十分开心,信中提到虎子中了秀才,这才想到虎子都十六七岁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心中也很为阿花嫂子高兴,儿子有了出息,她也算是熬出头了。
这些年来,两人的书信来往从没断过,四时节礼,都有让刘家嫂子送过去,虽不常见面,感情也从没变淡过。
阿花嫂子在信中,有提到了她的娘家,这让钱阿瞒稍稍皱了下眉头。
他们当初离开家后,宋氏也陆续去过几次,每次都问着刘家嫂子要这要那的,都被刘家嫂子给推拒了,知道得不了好处,后来也不常上门,宋氏也就是贪小便宜的性子,她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她娘家的弟弟钱阿顺,没读过什么书,脑子却活泛,这几年居然盘了个铺子,开始做生意,打着有个做官的姐夫的名头,生意做得十分兴旺,好在他懂得分寸,没闹出什么事来,钱阿瞒笑了笑,这小子倒是跟宋氏很不一样,背靠大树好乘凉,只要能安守本份,钱阿瞒倒不介意让他靠一靠,毕竟娘家太寒碜,她的面上也过不去。
好生写了一封信给了钱阿顺。
钱阿顺收到信后,好生忐忑了一下子,他知道他跟钱阿瞒不是一个娘生的,两人从小感情就不深,打着她的旗号做生意,也是为了方便行事,你没个背景,做什么生意都难,他也是没有办法才如此,生怕钱阿瞒在信中提到让他关了铺子。
忐忑不安的将信看了一遍,着实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家姐姐还是有点情份,这才让他放下心来,他也不是那不知事的人,自家好不容易出了一门做官的亲戚,自然是不会往人家身上抹黑,原本还想着,他们要是对他这事有意见,自已也是可以分一笔钱财给他们的,不过看她这口气,估计也是看不上眼的,现在这样也好,过了名路,心里也不用总担心了。
钱阿顺这生意做得不错,钱财也大把的往家里拿,在镇上买了一处宅子,一家人都搬来了镇上居住,宋氏现在也是老太太了,家中还有几个丫头侍候,若不是宋氏一天到晚对着儿媳妇挑三捡四,日子到是过得很美满了。
话说钱阿顺这媳妇,过门这么些年,连生了三个丫头后就没了信,也怪不得宋氏整天说三道四,钱可顺倒也没什么,他觉得生丫头也不错,像自家姐姐,不也是做官太太嘛,多威风,有这个她这个大姑在,自家的三个丫头,以后也能说上好人家,有没有儿子也没什么。
但宋氏却是不依的,眼看家中越来越富有,她那眼神儿也抬上了头顶,越发对现任儿媳不满意,想让钱阿顺休妻,钱阿顺又不乐意,于是就整天琢磨着让钱阿顺纳妾,儿媳妇又不同意,于是婆媳两天天都在家里闹,颇有些家宅不宁。
钱可顺让两个女人闹得没办法,纳妾他是同意的,但妻子不同意,他也就不纳了,但老娘又不同意,夹在中间有些为难,就整天躲出去,要么在铺子里,要么就跑去喝酒,这吵吵闹闹的日子,他也就这么过吧!
番外三
吴寒秋三十多点的年纪,就做到江南的从四品知府,钱阿瞒带着几个孩子跟着上任,十六岁的博哥儿去了京城读书,小小年纪已经是举人的身份了,吴寒秋觉得他人太年轻,就没让他再考进士,只说再等几年,博哥儿也很听话,也就安安心心的在国子监,与一干同窗读书作文。
这些年,钱阿瞒又陆续添了浩哥儿,文哥儿,景哥儿,三个孩子,家中五个男孩,没有女孩,钱阿瞒倒也有些遗憾,没有生到一个女儿,如今三十好几,再生只怕也不能了,子女都是上天带来的,她也不能强求,只是随缘吧!
家中养的都是男孩儿,调皮肯定是有的,乖起来时候,也很惹人疼,钱阿瞒拿他们是又爱又恨,却也舍不得打。
吴寒秋之前对博哥儿十分严厉,后面的几个孩子,他倒是十分的宠溺,三个小的在家里简直闹翻了天,让钱阿瞒不得不当起了严母来。
每次一顿严厉呵斥之后,偏三个孩子又来把她一阵好哄,每次弄得她是哭笑不得,顿时让她什么气都消了。
轩哥儿这孩子倒是懂事,不过大半时间都在书院里读书,偶尔回家,也舍不得管教弟弟们,总爱带着他们游街玩耍,买些花巧的玩意逗他们,哄得三个小家伙很听他的话。
江南这地方,繁华似锦,奢侈成风,达官贵人们又极好玩乐,每每入夜,淮河边的画舫,旌歌艳舞,昼夜不断。
吴寒秋的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倒也时常出入这些场合,好在他也有了些年纪,自制力极好,喝酒归喝酒,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却也是一个指头也不碰的。
他这样异类,倒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盐运使邱大人,就对他格外亲热,推杯换盏间,吴寒秋不免有些纳闷,两人品级相同,但分管的事务却各不相同,而且邱大人比吴寒秋长了十来岁,说起来两人还真没什么交情,对邱大人的热情,有些不明所以。
邱大人近五十的年纪,家中妻妾数人,独宠爱七姨娘柳氏,而柳氏生有一女,如今年方二八,正待字闺中,此女容貌与柳氏相似,长得清丽出尘,身形婀娜,是一位难得的美人,美人儿心气高,一般的少年子弟还看不上眼,左思量,右挑拣,白白耽误了年华,到如今还没有人家。
不想这样一位心高气傲的女子,却独独瞧上了吴寒秋,吴寒秋正值当年,保养得宜,虽已过而立之年,看上去却似二十出头的样子,年轻俊朗的外表,出手阔绰,家资丰厚,如今在从四品的官职上,做得也十分不错,眼看着升官在望。
邱家小姐如何不动心,知道吴寒秋已有妻室,但打听到这位吴夫人也有三十多的年纪,只怕早已人老珠黄,据说吴夫人娘家十分贫寒,只怕本人也是个没见识的,这样的女子,如何堪配玉郎(玉郎是对美男子的总称)。
邱家小姐先是想着,让吴寒秋休妻再娶,后来又听说吴家有五个儿子,想着休妻之事,只怕不能,也就甘愿做妾,心里打算得好好的,自己年轻貌美,过了门后,还不是独宠专房,是妻是妾也没什么要紧,自家姨娘也是妾,日子不也过得十分滋润么,再说,若是看那黄脸婆不顺眼,她还有好多手段可以使,这些事情,姨娘可没少教她,邱家小姐明艳的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她这边盘算得好好的,哪知道吴寒秋却对她视而不见,在自家办的赏花宴上,她故意让人引了吴寒秋去后花园,可才照面,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他就匆匆走了,后来她又扮作小丫头,多次想要找他说话,可每次他都没闲着,要么拉着人呤诗,要么就陪着人喝酒,她是一点机会也没寻着。
她倒也不笨,心中猜测着他是不是故意为之,若如此这条路倒是走不通了。
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自信,再说家世不差,能有几个人对她不动心的,只是不知他何故会如此?但这样的郎君,真是让人春心荫动,无论如何也要嫁给他。
邱小姐找着邱大人,又是一通撒痴卖乖,让他亲自找媒人去提亲,让女儿去做妾,而且还是跟自己同品级的,邱大人有些不乐意,但却耐不住柳姨娘千娇百媚的在床上使手段,牙一咬也就同意了。
哪知道媒人上门,却被钱阿瞒给一通乱打出去了,媒人闹了个没脸,邱大人就更没脸了,邱小姐没出阁的女子,只觉得羞愤异常,又暗恨钱阿瞒的凶悍。
吴寒秋却带着礼品登门赔罪,只说家有悍妻,请邱大人原谅则个,邱大人以为此事还有转机,就将婚事再次提起,吴寒秋立马就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拒绝,看得邱大人也十分吃惊,暗想,他家那个莫不真是个母夜叉,难怪家里连个妾也没有,若真是这样,女儿若强嫁过去,只怕也讨不了好,遂不敢再提起婚事。
而钱阿瞒凶悍之名,也在江南一带的官眷之中慢慢传开。
“你有这么凶悍的妻室,走出门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畏妻。”钱阿瞒笑着问吴寒秋。
“我怕什么,别人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说,想说也只敢在背后说,我又听不见,也就无所谓了,倒是你,白担了一个凶悍的名声,你可怕人说三道四?”吴寒秋笑问道。
“我才不怕,只要咱们两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没有别的女人来给我添堵,再凶悍的名声,我也担得下来。”颇有此豪言壮语的意思。
听得吴寒秋直发笑。
番外四
眨眼博哥儿也到了娶亲的年纪,钱阿瞒替他相中的是一位出身候府的世家女子,模样不错,长得清丽出尘,性子略为要强,有着世家女子的高傲,却也不失女子的温婉,这门亲事倒不是钱阿瞒去高攀的,而是女方看中了博哥儿的人品才貌,特意请了相熟的人上门来说和。
钱阿瞒和吴寒秋,也不是那假清高之辈,虽说女方家势较强,但博哥儿也不是无能之辈,所以也就欣然同意了这门亲事。
吴寒秋这些年来表现不凡,数次得上官嘉奖,后又调任京城,这也算是机缘,不过官职只升了半品,正四品,大家都知道,到了这个职位,越往上升是越难,你他这种没什么后台的清贵官儿,只能慢慢熬资历了,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有正四品的官职,也算是难得的了,他倒也不是不知足的人,官位还能不能再往上升,他也不强求。
一家大小到了京城,钱阿瞒花钱购了一处大宅子,简单的装饰了一下,一家人就搬了进去,虽说京城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但这些年下来,她手中存了不少的钱,购一处宅子不在话下,博哥儿就快成亲,又是家中第一个成亲的孩子,她想着怎么也不能马马虎虎的给办了,再说女方家势比自家强,更不能让人给小瞧了。
成亲的一应事务,他都非常的上心,礼数周到不说,还要尽善尽美,六礼过下来,倒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候府千金嫡幼女江六小姐,这位嫁期已定的闺中小姐,此刻正脸颊泛红的听着母亲的教诲。
“好孩子,你可别听旁人的话,说是母亲将你低嫁了,这吴家虽是清贵的官儿,但胜在家风清正,没有一个妾室,所有的孩子都是嫡出,而吴公子又是嫡长子,不必说吴大人定是对他寄于厚望的,就说他文采出众,将来的成就,定不输于他父亲,你过了门,一心侍候好公婆就是,之家,规矩定是与咱们不同,你多留些心就是了,旁的事都极为省心…”
小六小姐自然知道,母亲口中旁的是指什么,父亲的姬妾无数,家中的庶出子女就有十几个,还不说那半路夭折的和还不曾出生就没了的,母亲虽是高高在上的候夫人,可背后的苦楚,却又能与谁人说。
新媳妇进了门,钱阿瞒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京中的很多规矩,她都还不太懂,好在吴寒秋这人,交友广阔,不少同僚的夫人帮着她出主意,临时还借她一些婆子管事的使使,这才稳住了场面。
过门第一天,新媳妇给公婆敬茶,江氏略带娇羞的抬头打量了钱阿瞒一眼,心下略为诧异,不是说婆婆已经三十多的年纪了吗?怎么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的气色极好,比起她这新娘子来,也差不了多少。
略为愣神间,一个轻飘飘的红包,就落在了她的手上,照这个重量,定是银票无疑,随后钱阿瞒又赏了她几件首饰,几件亮呈呈的首饰,看上去极为精致,不是说是清贵之家么,怎么还拿得出这样的首饰来,心下又升起了疑惑。
喝过了茶,钱阿瞒就让他们下去歇着了,一场婚礼办下来,礼数繁多,也怪累人了,她可不是那爱折腾孩子的婆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家子人坐在了一桌,江氏就又愣神了,怎么男女不分席?想着要为婆婆布菜,径直走到钱阿瞒身旁站直了。
钱阿瞒也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立规矩这一说,遂开朗的笑了笑,说道:“好孩子,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你坐下来吃吧。”又转头对博哥儿说道:“你也不知道疼疼你媳妇。”
博哥儿这才笑嘻嘻的上来,对江氏说道:“早跟你说了,咱们家没这么多规矩,你偏不信。”说着拉了她的手,在他的身旁坐下。
她就这么被博哥儿给拉了过来,心下却十分惶惶,也不知刚刚婆婆的话,是不是顺嘴一说,她倒当了真,事后怪罪她可怎么办?忐忑不安的用了饭,一家人在一起用饭的场面,十分温馨,但她心中有事,却也不十分开怀。
三日回门之后,钱阿瞒就将管家的权力交给了江氏,她倒是也想得简单,有了儿媳妇,乐得轻松,却不想江氏却吓得不轻,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婆婆要故意为难她,倒不是她不会管家,娘家那么大个烂摊子,她母亲都能管好,她从小受到母亲的教诲,又如何管不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家,可这新媳妇才进门,就让管家的,她还从没听说过。
见她连连推拒,钱阿瞒倒是笑盈盈的看着她道:“好孩子,这么多年来,这个家都是我在操持,如今你进了门,就为我分担一些,也让我松快松快。”
江氏推托了两句,见钱阿瞒神色认真,话语诚恳,明白了她这是真心实意的要让她管家,她这才略带忐忑的接了过来。
江氏在吴家的时日越久,脸上的笑容,就越加明朗,吴家果然如她母亲说的那般好,家风清正,夫君对她十分爱重,没有那些让人添堵的事情,公婆也十分和善,对她说话时总是温言细语,她偶尔犯的些小错误,也只是对她宽和的笑笑,连家中的下人奴仆,都没一个是叼专滑头的,日子真真的过得十分顺心。
江氏也不是那种不省事的人,公婆夫君待她好,她也知回报一二,对着公婆知寒问暖,对几个小叔子也是呵护倍至,对夫君更是细心体贴照顾周到,致使夫妇两人的感情更为融洽。
番外五
钱阿瞒过完四十岁生日没多久,小五就中了进士,到此为止,兄弟五人皆为进士,正应了那句,父子皆进士的话,一时在京中被传为佳话,时值吴寒秋位居正三品大理寺卿。
孩子们相继成亲,且有了不大不小的官职,有留任京官,也有外放,钱阿瞒是个很开明的婆婆,外放的都带着妻儿上任,留在京中的,也不必每日在跟前侍候,这让吴家的媳妇们各得其所,心中也十分感激她这个婆婆。
这么此年来,孙子孙女的,也添了不少,闲暇时,钱阿瞒就招他们到跟前说话逗趣,日子倒是过得很快活,儿媳妇管着家,她现在是万事不管,就连外面的铺子生意,都慢慢的交到老大媳妇手里,只管安心的做个老太太,略感违和的是,她这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