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我的人生。这世上没有如果,你不必假设我答应你会如何,那些已经做过的事情就是你我的如果,说明白一点儿,即使那晚有了什么,你还是放不下唐笑纯,还是会为电话费以外的其他任何理由不停地责备我。我们,不是一路人。今天大家把话说明白,做朋友,我的手机始终为你开着,其他的,我们还是算了吧。”
很解气,我扭头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隐隐约约,我听见有人大骂:“孟露,你是个自以为是,反复无常的烂女人!”
轻轻一弹,噪音就落进了湖里,连一丝波纹也没有。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有了毛病,一揪一揪地跳得异常呢?
谢亦清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王清出差回来不久,我们就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杂七杂八一共一千多块钱。因为还没办好工资卡,第一次都是用现金支付的。看到真金白银的这么多钱,我只能坐在座位上摸着人民币傻乐。
“王清呢?”人力资源部的同事走过来。
“哦,她去厂子里了。”
“嗨,早说啊!我就不白跑这一趟了。”人力资源部设在郊区工厂,我们这里只是驻京的销售办事处,“哎,你这电话我能用用吗?”
“用吧。”我站起来,让他坐下,自己趴在隔板上等着电话结束。
“王清?我是人力的小王。……哎,对,总共一千四百三十二……孟露签收啊?好吧。我让她签收,回头你跟她结清就行了。对了,另外,你把你的身份证,还有表格赶紧交过来,我得给你们申请落户的名额。……五险一金吧,都有。……经济适用房?小丫头,挣多少钱就想买房啊!……吃不了亏!……”
等他说完,我好奇地问:“王哥,什么是五险一金啊?”
“就是北京市规定的必须给北京市民上的五种保险和公积金。”
“哦,我有吗?”
“你是应届落户的吗?”
“我应届,但我户口在家里。”
“哦,那就不是了。你没有。”小王有点儿不耐烦,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啊,对了,听说咱们公司从外地招了一个学生进京,是个挺有来头的人推荐的,还给办落户呢。这种名额就一个,不知道谁那么幸运!听说下个月就来实习了,到时候得瞅瞅。”
我勉强听了几句,脑子里想起唐笑纯说过的话,好像有个小人在脑子里一遍遍地喊:打工的,你就是一打工的,和街头的民工没任何区别!
其实,我在这个城市大概永远都是打工的,但那时的我或许真的像谢亦清说的,心高气傲吧。拿北京户口的想法,就这样带着血丝儿地扎进我的心坎上,再也拔不出来。
王清拿到钱,不屑一顾,“这么点儿钱够干吗的!等我户口办下来立马儿就走!”
“你要跳槽吗?”我问她,“可是,你们不是有违约金吗?”
“你不也有?”王清反问,“你们没有吗?”
“有是有,不过不多。我听说你们的挺多的。”
“是啊!没办法,为了这个户口嘛,还不得牺牲些。”
“值吗?”
“值不值的,大家都这么做。再说了北京好歹也是大城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都来北京上了这么多年学,再回到小地方,死也不甘心,你说值不值?!”
“你们家是哈尔滨的,不算小了。”
“跟北京比也算小的。我们班有得瑟去上海的,前两天打电话还说不适应那边,准备继续在北京找工作。对了,孟露,别老说我啊,你不也来北京了吗?户口都不要就过来,我还真佩服你!”
这话听着刺耳,好像我倒贴似的,“凑巧了,在家里投的简历,派到这边,其实我还挺想回家的。四年都在外面,老长时间没见爸妈,真的挺想的。”
我们聊天时是在物美超市,就在宿舍附近,没事大家就过来溜达溜达。天儿看着长了,也热起来,即使多溜达一会儿,也不会因为天黑回不去。
王清拿了一盒面膜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太贵,唉,什么时候咱们也可以不眨眼地花钱啊!”
“都是血汗钱,挣得再多花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啊!”我不敢苟同,但是拿着那款面膜想了想还是放进购物车里,“但是,为自己花钱不管挣多挣少,都值得。我最近皮肤干,这款补水好,我想试试。”
王清咂巴咂巴嘴儿说:“也不知道你是心眼儿太多,还是真的没心没肺。算了,我也拿一个吧,回去一起做。”
“不用。”我拦住她,“你不是过敏皮肤吗?先用我的试试,好的话再买也不迟。”
“对了,你皮肤好,没那么多事。真羡慕你!”
我笑了笑,王清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笑眯眯地拦住我的购物车,“假大方!什么条件?”
我说:“条件嘛,你给我介绍一下北京学校哪些研究生专业不用考数学吧。”
“你想考研?”王清张大嘴巴,“那你怎么不早准备?去年考多好。白耽误一年。”
“还没想好。就我那成绩实在不是考研的料,不过也想了解一下。以前在外地,不知道北京招研的情况,现在近水楼台,不问问不是亏了吗?”
王清嘿嘿一笑,“你想考研,然后落户吧?很多人都是这么走的,我同学找不到工作可以落户的,多半都把户口留在学校保存一年,然后考研,再找机会。”
我嘿嘿笑着,“就我这六十分的六级,考研还不是笑话吗?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事,这有什么难的。回头我给你找找我们学校的招生简章之类的,虽然不是什么好学校吧,可也是国家重点。###不离十,要求应该差不多!”
王清的电话响了,看她拿着话机笑眯眯地钻到一个角落捂着耳朵接听电话,我突然很羡慕。
超市里人来人往,大喇叭和嘈杂的卖货声交织在一起,好像要把硕大的屋顶掀翻。无数巨大的灯光把整个卖场照得好似白天。我原地立着,竟然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如果,连影子都没了,是不是连最后的伙伴都没了?
我突然如是问自己。
千言万语如潮水般卷来,在紧闭的双唇面前变成了寂寞的冰山,狠狠地把我压在下面。孤单的城市,彷徨的我,一切都要靠自己。我抓紧购物车的扶手,似乎那才是唯一的依靠。
第十章
这两天公司都在议论那个神秘的应届生。王清说是公司的一个客户单位推荐来的,推荐人是那个单位的副总,正好管我们的业务。公司方面见了见那个学生,觉得不错,也符合要求,就要了。而且,王清还兴奋地说,这次是个男生,据说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这一拨人大概有四五个,都是男生,除了那个神秘人物外,还有北大、清华、人大的,都是高人。
我才不管什么名牌大学,问题是有这样的名额也没给我,当初的关系看来也不怎么硬。我悻悻地想着,对将要来的优秀人才有点儿不待见。
“五一”节加起来要放七天假。放假前,宿舍突然热闹起来,男宿舍的床位重新调整了一下,空出一两个位置。女宿舍这边,只有我和王清因为房间太小没有加人。
王清“五一”节要和男朋友出去旅游,我说我想回家,但是到了四月三十日下班的时候,看着同事们都奔向西客站,突然就懒散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五一”有同学来北京,就不回家了。
老妈接的电话,听声音有些失望,除了叮嘱我每天给家报平安以外并没有多说。
Homesick只是一小会儿,我对着电脑刷屏等着最新的小说出来的工夫,那点儿伤心已经放到了脑后。
看完小说就已经半夜,我收拾好东西关了电脑。从办公室到宿舍都是繁华的马路,北京市区就算是半夜也不会寂静无人,经常会有一辆辆豪华或者不豪华的小轿车从身边飞过。
我回到宿舍,宿舍管理员小张还没睡觉。她也住在我们这套公寓里,只是不同的房间。
这小家伙还不到二十岁,平常困得叫门都叫不醒,今天怎么这么精神?
小张神秘地说:“有人来了。”
“什么人?”
“啧,就是新来的那批人啊!来了两个人,挺帅的!”小张捂着嘴呵呵地笑,不叫她花痴都对不起这俩字儿。
“帅你就追啊,要不要我帮你写情书?一百块钱一封。”
“我娘一个月也挣不了一百块,写封情书你就那么敢要?还不如让俺自己画一画呢!”
“知道不靠谱还不睡觉?都几点了。”宿舍里几乎没人。
公司本来就以外地人,尤其是我的老乡为主,一到周末就恨不得包火车回家。在京的,也是纷纷出去走亲访友或者旅游,只有我这种无所事事的才会漂在这儿。小张值班,有节日加班费的,而我没有。
“我不睡,我等着给帅哥开门呢!他们出去吃饭了。”小张咧着嘴,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我看看表,十二点整。“这么晚还不回来?你别傻等了,说不定去哪儿了。”
“不会,他们说吃完饭回来,我还给他们准备好开水了呢!”
“可怜天下少女心,”我拍拍小张的肩膀,“真是作孽啊!”
“作啥孽呀,等帅哥也叫作孽啊,那是俺心甘情愿。”一不留神,小张露出些家乡口音,颇为可爱。
刷牙、洗脸,我拿出面膜涂上,捧出一本书读着。外面传来隐隐的人声,我也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可脸上盖着白乎乎的东西,这半夜三更的跑出去凑热闹,会吓出人命的。
那些人动作很小心,仿佛怕惊了别人,除非像我这样竖着耳朵听,否则没有任何动静。
低声的耳语和压低的说话声根本分不出男女,我听见小张在厨房找东西的声音。公共厨房在我们这套公寓里,平时也会备着东西让晚归的人垫补一下。
脸上的面膜干得发痒,我开门快步走进卫生间冲洗脸上的白泥。
出来的时候,小张已经把大门落锁,看见我笑嘻嘻地说:“孟露,你咋穿着这种衣服出来了,刚才把人家小男生都吓得不好意思了。”
我看看自己的睡衣,还是我上大学时那一套,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有什么不妥吗?
小张说:“反正人家看见你就傻那儿了。你呀,别老穿着睡衣跑来跑去的,让男生看见多不好。”
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愣是老气横秋地训起了我。你还不能和她一般见识,我只好笑着讨饶,赶紧回屋睡觉。
节前已经在办公室把新人的位子空出两个,据说有两个要到厂部那里做管理工作。这里留两个是作为销售来培养。
我们猜测,那个神秘的天外来客肯定是重点培养对象。王清说人大的肯定进办公室,清华学管理的脱不了技术人员的气质,估计也不会来这里,剩下的应该是到咱们这里的。
我很奇怪,北大的那么清高,为什么做销售?
王清说,清高也得过日子啊!北大的人最实际了,销售挣钱啊!
也是,每天看销售们大把大把地报发票,羡慕死我了!我拼命地贴票,最后钱都给了别人。哪天憋急了,老娘也做销售去!
“五一”节,走在大街上能看到很多扛着三角小红旗或者三角小黄旗的人,中国人的节日大多是另一场集体生活。
我拐进办公楼,我发誓今天不看小说了,一定要把Excel的表格学会!如果时间充裕,看一点儿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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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着,我从侧门走进电梯,出了电梯还要拐弯才能看见公司的大门。问题是,我家大门前面怎么会有一个人影?西装革履的,推销的?
我撇撇嘴,过去拍了一下那人,扭头指着旁边的牌子说:“先生,这里禁止推销。”
说完,理直气壮地看着那人,我希望他知难而退……
公子润。
他的惊讶不亚于我。
“孟……孟露!”公子润结结巴巴地说,好像领带紧了些,他甚至还拽松了一些。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等人开门。你……”他指指大门,又看看我,“你不会……也住在这里吧?”
冤家路窄,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吗?如果这是小说,那我和他一定是注定的情人——打不死,拆不烂,天打雷劈都能在一起的。
“嗯,我在这里上班。”我拿出门卡刷了一下,咔嗒一声,门开了。推门而入,我基本上可以猜出来那个神秘人物是谁了。
“我记得你不是在北京啊?”公子润跟在我后面走进来,嘀嘀咕咕地问。
“我在总部,北京是子公司,这里是代表处。我被派到这里做销售助理,已经实习一个月了。你是新来的?”走到我的座位前停下,扭身问他,他点点头,估计跟我一样晕。
“那里。”我指了指隔过去两个并排的空位子,“那里是给这次新人准备的空位,但是你们首先得接受一周的培训,销售岗位的培训可能会短点儿。但是电脑最早也要节后才安排,所以那两个位子还没有贴名牌,你可以随便坐。”
我一口气说完,低头摆弄自己的电脑和主机。旁边没有走动的声音,我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这是哪个浑蛋作者,怎么安排这么狗血的情节?算转角遇到爱,还是冤家路窄?
大学毕业不是四散奔逃了吗?怎么还有跳进一个战壕的?!
“孟露,你的电脑水平见长啊?”公子润似乎很开心,微微弯下腰趴在隔板上,笑嘻嘻地说。
我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人有病啊?那笑容——让我有点儿发毛。
“还行啊!”我竭力让自己摆正立场,“你来做什么?销售还是管理?”
我以为他是做管理,但他说:“我是冲着销售来的。我想做市场。”
“嗯,是吗?那也不错,就是辛苦。”我习惯性地打开网页,想想不对又关了。
他笑着说:“你开始上网看小说了?我还以为实习几个月你能戒掉呢。”
“我是来练打字的。”我点开一个文档,准备检查一下昨天的录入有没有问题。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嗯,以后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我想了想,心说以后都是一个部门的,估计总得吃个欢迎饭。我点点头,也不好说什么。那天是我拒绝的他,我可不指望能死灰复燃。
打字的时候我心不在焉,老是偷偷地看公子润在做什么。人家也就是各处串串走走,看看别人桌子上摆着什么,既不凑近,也不伸手拿,远远地看着,四处转悠着。
“孟露,这就是何春菊的办公室啊?”公子润隔着老远问我,显得很兴奋。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声音大小也没人知道。
“是啊。你也知道她?”我低头看文档,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嗯,听刘总说她很能干。”
“你是刘总招来的?”我问,干脆放下手里的活儿以打水的名义走出格子间。
“是啊!”他很兴奋地点点头,“你认识刘总?你也是刘总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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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我是从总部过来,陈总招的。”扬起下巴点点何春菊的办公室,“我们的头儿。”
“哦,听说了。”显然他的八卦不比我的少,“刘总跟陈总的关系不错。听说陈总要高升了,以后销售这方面全归刘总管?”一下子就点到重点,而且还有更新。
我听王清说过,但她不让我传外耳,所以没有跟人聊起。听公子润这么问,看来知道的人不少。“我只是个小助理,这些事不会跟我讲的。你们都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公子润愣了一下,虽然恍然但呵呵笑了两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谦虚啦?怎么样?在北京适应吗?”
“还好吧。”我找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点茶递给他,“以后人力会提醒你准备一个自己的杯子,公司的一次性纸杯通常是给客户用的。”
“哦,我刚才还想是不是给员工的福利呢!”公子润接过来呷了一口,有点儿烫,“真没想到,我们能到同一家公司。你在这儿是常驻还是临时?”
“常驻吧。”我说,“我们头儿在这儿常驻,我应该也是,只不过关系都放在家里而已。你呢?”我猜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既然肯来必是弄到落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