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又道:“只是领事先生怎么会想到跟我求助?要知道,朝鲜还在前往北京朝贡,一直对我的照会不予理会呢。”
麦查逊认真的道:“因为我相信,亲王阁下才能真正帮助到我们的船员,亲王阁下才是我们美利坚的朋友。”
叶昭就笑了,摇了摇头。其实美国至少在十九世纪,在远东的政策还是和其余列强有其不同的,和沙俄、日本不同,也同英法不同,一来限于国力,二来这个国家刚刚独立,其立国精神也并不追求霸权主义。
见叶昭摇头,麦查逊就有些焦急:“亲王阁下,作为文明社会的一员,希望您能帮助我。”
叶昭就笑,很多时候中国人摇头,可不代表是在拒绝。
其实叶昭也能理解麦查逊,现今别说在远东,就是在美国本土其海军力量也极为弱小,船员在朝鲜出了事,能求助的一是英国远东舰队;二就是中国人。
而英国的远东舰队调动,尤其是前往主权国家挑衅也好示威也好,都不是舰队司令能私下决定的,更莫说在朝鲜英国人没有切身利益,是以怕会有个长时间的协调过程,麦查逊自然等不及。
中国人?虽然朝鲜一直对北京朝贡,但显然麦查逊同北朝官员打过交道,对其不抱什么希望,反而是南朝,有舰队,有文明的价值观,又怎么说都同朝鲜人有渊源,麦查逊自想都不想,就选择了叶昭为求助对象。
叶昭品着咖啡,琢磨着,其实朝鲜虽说一直是大清的朝贡国,但所谓朝贡只是一种贸易关系,册封人家国王也不过面子上好看,反而朝鲜使节每次朝贡,带来朝鲜土特产,中国要付出几倍价值的银子回赠,实际利益拿了个盆满钵圆。
朝鲜同大清一样,对白银外流极为恐慌,是以一直采取闭关锁国的政策,甚至本来赴大清使团成员可以采买货物的白银也给取缔变成了以货易货。
而现今粤赣工业品越来越多,叶昭早就盯向了朝鲜日本这种近邦,怎么也得从这两个国家换些金子银子回来嘛。
现在叶昭倒是理解欧洲列强的心态了,就好像现在的自己,就迫切的希望打开朝鲜和日本的大门,倾销工业品,掠夺金银和原材料。
这些本来就排在了叶昭的议事日程上了,日本倒好说,对于所谓的南蛮物并不抵制,国门也被美国人打开,只是南朝的势力尚无暇顾及,而朝鲜,却是麻烦多了。
借此机会将影响力渗透到朝鲜?也划定租界令商人们去划拉银子?更可以威慑北朝,若海军能在朝鲜海港有立足点,对于北朝的压力可是空前的了。
只是兹事体大,同越南那次可截然不同,分分秒就可能同朝鲜兵戎相见,却是要好好思量利弊。国内战事未平,又去外国起衅,未必是一个好时机。
琢磨着,叶昭慢慢饮了口咖啡。
……
看到大雪说参军不是个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当时笑喷我了。
其实怎么说呢,这本书从开始就准备放开一些,当然,是跟上本书比较而言,古代嘛,就有古代的写法,最初读者调查时我说自己选了七十二妃可不仅仅是开玩笑,当然,不可能七十二妃,但比上本书女主肯定是要多的,有详有略,但个性方面,肯定还是不会有花瓶的,至少在我看来不会有花瓶,当然,前提是花瓶的定义,如果定义为能帮到男主事业的才不叫花瓶,那当我没说。我觉得吧,女主有自己的性格才不是花瓶,要说帮男主的事业,这是最好写也是最讨巧的,但没意思不是?
不过说到底女主只是点缀,紧张之余的调剂品而已,或者,利用这种调剂品在表达一些东西。就好像书里的生活描写,很多时候都是在表现广州粤赣的变化,如果没有这些生活描写,相信广州到底是什么样子,咱们还都是一头雾水,而现在,肯定都有个全局的概念,有个总体上的印象。
第二十九章 氏族和科学
汉城,树木萧索,寒风凛冽。
安国洞古墨堂,红木书架墨韵流香,房中坐了四五名官员大儒,均是丰壤赵氏骨干。
坐在首座的中年人三缕长髯,面相威仪,正是丰壤赵氏的当家赵秉夔,现任礼曹判书,正二品官员,只是此刻他脸色严峻,眉头深锁。
朝鲜政局近二十年来可以说都是安东金氏同丰壤赵氏两个大氏族之争,二十年前先王的神贞王妃之父赵万永发动了已亥邪狱,大肆捕杀天主教徒,并趁机打压安东金氏,从此确立了丰壤赵氏势道政治的地位。
但安东金氏传承百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现今族长金左根更是一位不世出的强权人物,在先王去世后一连串政治搏杀中,将丰壤赵氏的势力一步步剪除,逼死了议政领赵寅永,也就是现今族长赵秉夔的义父,随即更兼任吏、工、兵三曹判书,夺了议政领,大权在握,真正做到了独秉朝政。
丰壤赵氏几乎被安东金氏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处境之艰难可说如履薄冰。
幸而现今安东金氏内部争权,金左根的堂弟金汶根将女儿嫁给大王后以国丈自居与堂兄争权,而纯元王妃去世,出身丰壤赵氏的神贞王妃成为新的大王大妃,金左根失去宫中强援,却是给了丰壤赵氏一个卷土重来的绝佳良机。
一名白须老头见赵秉夔不言不语,干咳两声,端着架子仰首道:“院君,不要多想了,大王大妃提拔族里才俊担任宫廷侍卫,沧平洞的井水有金龟出世,这都是上天预兆,赵氏当兴,我们就该替王上分忧,将安东金氏这个毒瘤拔去,管他是金左根还是金汶根,抗拒王上者,死有余辜!”
赵秉夔思索着,默默不语。
白须老头又捻须道:“院君,中国皇帝的钦使也答应,愿意全力协助院君除逆。”
在座几人立时精神一振,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中国数年前的发匪之乱,此也是朝鲜开始敌视西洋上帝教,并大肆捕杀传教士的导火索,而近年又闻中国南北朝并立,虽不知道原委,但中国皇帝对于朝贡国却是与以前截然不同,派驻使节常驻汉城,由此,这清国使臣却也渐渐成了各氏族争相拉拢的对象,成为了汉城政坛不可忽视的一枝力量。
坐在最末席一直没作声的年青官员这时插嘴道:“院君,我有位行商的朋友去过广州,他说中国南朝有火炮铁船,同北朝皇帝开战,胜多败少,院君太依赖北朝使者的话,以后若南朝强盛,统一了中国,怕对我赵氏宗族不是什么好事。”
白须老头嗤之以鼻,一脸鄙夷道:“道听途说尔,奇淫巧计,何足道哉。”
他辈分极高,那青年官员虽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色,但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赵秉夔做了个手势,道:“此事容我面见大王大妃,再做定夺。”
白须老头附和道:“院君所见极是,只是莫误了此千载良机。”
此时的昌德宫花苑,枝头水塘,落雪皑皑,冰雕玉塑的奇丽美景。
走在冰池旁一行人,宫女太监,捧着香烛锦帕,最前面的华服美貌女子正是哲仁王妃,身侧满是威仪的花甲老人是她的父亲金汶根。
哲仁王妃二十许人,貌美如花,穿着九行青底五彩摇翟纹盛装,发髻插着灿灿金步摇,更显得纤细秀丽,弱腰袅袅。
“父亲,退一步海阔天空。”金妃叹着气,规劝父亲,如今宫里大王大妃掌权,宫外丰壤赵氏、潘南朴氏蠢蠢欲动,大王身体又不好,到现今都没有子嗣,一旦发生变故,只怕已引起众怒四面楚歌的安东金氏转瞬就是灭顶之灾,可父亲和大伯却为了议政领的位子斗的不可开交,叫她如何不愁上眉梢?
金汶根哼了一声,“是他金左根不知自爱,强要揽权。”眼见女儿紧锁螓眉,金汶根心下一软,道:“好了好了,你别为了这点小事犯愁,好生服侍大王,若能为大王诞下血脉,他金左根可就不敢反抗我了。”
金妃轻轻叹口气,默默不语。
……
蔚蓝大海上,四艘挂着金色麒麟旗的舰船乘风破浪,划出道道白线。
镇海号与两艘驱逐舰行驶在前,一艘商船尾随在后,当然,驱逐舰乃是叶昭给其小炮舰的名称,实则这驱逐舰既没有鱼雷又没有导弹,即不能反潜又不能防空,但同样是中型船舰,何况叫之小炮艇叶昭实在觉得不够威风,说是小炮艇,只是同镇海等几艘战列舰比较,实则却是装备火炮三四十门,吨位千吨以上的炮舰,在这东亚几国中,就这一艘小炮舰怕都能横扫一切海港了。
叶昭此刻在泰和号商船的客舱翻阅朝鲜资料,对于朝鲜现今历史他所知不多,倒是知道三十多年后有个明成王妃被日本人杀害,而这位明成王妃也就成了韩国人的骄傲。
现今看着李小村、张有存、黄文秀等突击写的材料,才略略知道了朝鲜的情况,虽然这些材料大多出自商人之口道听途说,但什么丰壤赵氏、安东金氏云云倒是和叶昭对朝鲜势道政治的印象差不多。
此刻的叶昭戴着小圆墨镜、粘了络腮胡,若不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怕没人能认得出来。
此次赴朝鲜的使团由东洋通商大臣张有存率领,此外为了预防可能同朝鲜爆发的冲突,又载有五百水师陆战兵、五百飞虎步枪手,由飞虎特种兵团统领丁七妹领军。
此外尚有若干货物,十几名商人、《粤报》等几家报纸的记者同行。
叶昭就变身为商人混迹在商船上,朝鲜他是一定要亲自来看看的,越南当时土著叛乱加之本就是蛮夷之邦,机缘巧合忽悠来的立足点殊不足道。而朝鲜完全不同,一直深受汉家文化熏陶,甚至有儒生自认是中国之主,比之越南的土族政治不可同日而语,想打开朝鲜的国门,一个处理不好怕就要同其全面开战,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来取得最切实的利益,这种并不是以征服为目的的炮舰外交通商大臣们可没有经验。
何况关键时刻如果由他现身,自不是通商大臣的份量可比。
至于现在隐瞒身份,一来防止北朝知道自己离开广州出什么妖蛾子,二来以商人的角度看问题,却是更知道将来这条约怎么签,租界怎么搞,才能令中国商人获益。
对于粤赣事务叶昭倒不担心,如果说他离开个把月粤赣就天下大乱,那他这几年逐步建立的衙门制度、流程以及整个官僚体系都成了笑话,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当然,为了预防万一,叶昭急电红娘回广州,又交代各房主事遇到难决之事可与苏爵爷商议。
翻了会儿朝鲜资料,听得舱房门响,叶昭应了一声,随即黄文秀走了进来,躬身道:“爷,小人给您请安。”
虽然叶昭一直没跟他捅破身份的窗户纸,但现在黄文秀已经百分百的确定了叶昭的身份,自是越发恭敬。
叶昭笑道:“东阁,来,坐吧,我正想找你呢。”
这次能随炮舰去朝鲜的商人自都是广州头面人物亦或其代理人,黄文秀身为泰和行的掌舵,自然在受邀行列,更莫说这艘商船本就是泰和行所有了。
“怎样?那会说话的机器鼓捣的如何了?”叶昭嘴里说的会说话的机器自然是留声机,乃是泰和行资助的项目之一。
黄文秀道:“还是没什么进展。”说起来就心中一凛,有时候都不知道王爷是不是星宿下凡,好像什么都懂,以前黄文秀是不信这套的,现在可真有些相信天命所归神龙降世之类的传说了。
叶昭微微点头,又道:“光学实验室还好吧?”实验室是两个月建成的,聚集了一批光学物理学家和玻璃制作工匠,专门研究显微镜头和照相镜头。实则这种实验室十几年前普鲁士人就开始搞,倒也并不新鲜。
光学镜头,叶昭可就给不了什么意见,只能招募科学家资助他们工作,幸好现今西关俱乐部早已在欧洲美洲打响招牌,甚至几位比较著名的皇家院士也来到广州,只为了寻求科研技术的突破,这也得益于叶昭资助的几个科学怪人,写给他们相识故旧的信时很是将西关俱乐部夸赞了一番,要知道这些科学家性子古怪的很,各个愤世嫉俗谁也瞧不起,能从他们嘴里得到夸奖就不由得不令那些故旧大跌眼镜,何况一些物理化学的理论公式,立时就吸引了他们,有些多年钻研遇到的瓶颈好似迎刃而解,他们又哪里不欣喜若狂,自然觉得这个东方俱乐部实在是科学圣地,更要来广州一探究竟。
若不是叶昭一再低调,西关俱乐部早已名动全球,尽管如此,怕现在已经引起欧洲各国政府的注意,尤其是几国有皇家院士陆续登上前往中国的轮船,就更是惹眼了。只是现在不是铁幕时代,欧洲各国间技术人员流通极为平常,是以各国对于此事最多加以关注,短期内也难有什么异常反应。
正与黄文秀说话,听到外面哒哒的高跟鞋声,叶昭就是一笑,不用看也知道谁来了。
第三十章 魑魅魍魉
二层护栏旁,叶昭默默的吸烟,眺望远方海天一色。
北风吹来,寒气微微有些刺面,叶昭体格好自无所谓,但看了眼身畔穿着火红皮裘雍容娇艳的锦二奶奶,叶昭笑道:“你进屋吧,陪我吹风有什么好的?”
锦二奶奶凤目流波,笑孜孜道:“奴婢愿意一辈子陪着老爷。”
叶昭笑笑,掐灭烟蒂,道:“那好,咱一起回去。”
锦二奶奶小红皮鞋踩着猫步快走几步,拉开了船舱的铁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叶昭摇摇头,旋即进了船房,又对护栏旁两名女侍卫道:“你们也进来吧。”海风冰冷刺骨,若留在外面守护,实在是个遭罪的差事。
两侍卫急忙躬身应是,等锦二奶奶进了屋,她俩才跟了进来。
两名女侍卫一叫小红一叫小绿,都是丫鬟打扮,分别扮作王爷和福晋的贴身丫鬟,实则都是暗藏手枪的功夫好手。
叶昭捧着锦二奶奶的娇嫩小手呵气,说:“这大冷的天,摸那铁疙瘩作甚,还好咱的门把加了护套,若不然,冰天雪地粘上,一扯就掉层皮。”看着锦二奶奶娇艳如花的雪白蔻丹小手,呵着气,叶昭就轻轻亲了一口,锦二奶奶咯咯一笑,缩回了手。
小红小绿站在门侧,目不斜视,只是仔细看去,清秀小脸都微微发红。
房内尚算暖和,锦二奶奶随即褪去皮裘,叶昭就是一呆,却见她穿了红色皮衣皮裤,紧紧裹着她玲珑性感躯体,那纤细的柔软腰肢,小巧诱惑的翘臀,柔弱美腿,曲线诱惑无比,配上一双红色高跟鞋,性感靓丽的无以复加,端的好一个摩登小尤物。
“这就做出来了?”叶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前阵子同金凤说起过喜欢的皮衣款式,几个月过去,却不想她偷偷摸摸就鼓捣出来了,想来仅仅找制皮衣的裁缝还不行,却是要好生想法子进行皮革加工、上色打蜡。
锦二奶奶见相公神色,就知道他喜欢,心里美滋滋的,不枉了这番辛苦。
“当当当”,铁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听得有男子声音:“叶先生,二缺一,您来不来?”听声音叶昭就知道是粤报记者蔡先生,住他东隔壁,黄文秀则住他西隔壁。
现今这记者可不同后世,能做上几家报社记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文人,报酬也极好,算是广州收入较高的人群。至于他所说的二缺一,却是这几日叶昭与黄文秀还有他玩的扑克游戏,实则就是后世斗地主,不消说,是叶昭教他们俩的。
“不去了!”叶昭回了一声,眼见前方已经是朝鲜海域,而登陆点自然是仁川、江华岛这一带,距离汉城不过几十里,乃是钳制朝鲜的绝佳港口,是以日本也好,美国也好,都曾经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