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就短短半个时辰,养心殿大殿里,狼藉一片,被两个小不点丢的到处都是玩具,若跟红娘蓉儿在一起,断无此事。
比起跟爸爸玩,两个小不点显然也更喜欢红娘,尤其喜欢被红娘抱,吱吱呀呀的笑着,突然尧媛回头,喊了声:“啪……啪……”
叶昭立时如遭雷击,大喊道:“红娘,听到她叫我甚么了么?”快步追上去,就从红娘怀里抢尧媛,谁知道小不点好像看出了叶昭的用意,伸着小胳膊挣扎,一脸不情愿,叶昭就笑:“好好,叫你二妈妈抱,爸爸跟着你,行不行?”
红娘好笑,自也由得他。
……
跟两个闺女亲热了一会儿,又被红娘赶了出来,百无聊赖下,叶昭便去接蓉儿放学。
京师大学距离东交民巷两个街口,当然,叶昭命名的东交民巷和历史上东交民巷已经大有区别,历史上的东交民巷在内城,紧邻宗人府、六部衙门,会同馆周边,会同馆原来只是接待朝贡国使节的驿馆,西夷居住不得超过四十日,但后来国势衰弱,各国使馆便多建在此地。
新朝立,会同馆周遭,只允许各属国建立使馆,而非属国,便在叶昭划定的东交民巷建使馆,在崇阳门外,原来的外城东城从上头条胡同到花儿市街一带,为东交民巷区。
京师大学在东城东亨儿胡同南的一处空旷之地建设校园,占地数百亩,有碧湖一汪,环境极为清幽。
一路叶昭也发现,城内骑脚踏车的人多了起来,概因马车太多的话,影响城市卫生,现今买的起马车的人家越来越多,自然便要限制。富豪人家的载人马车,随地便溺罚款越来越重,尤其是在内城,罚款更重,是以京师中产偏上之家,已经渐渐有家庭用脚踏车作为代步工具,富豪之家,脚踏车已经较为普及。
其实现今京城内外城一说早已发生变化,人们说起内城,包括原来八旗所在的内城以及民人所在的外城,整个老城区都称为内城,以区别西郊渐渐兴起的商业区和住宅区。
蓉儿身为皇后,以身作则,隔三差五就会骑脚踏车去上学。
京师大学学制为本科三年,预科二年。设文学、理学、法学三个学院。文学院有国文学、外国语学、历史学、哲学、社会学、新闻学、音乐学、欧洲文学;理学院有化学、生物学、物理学、地质学、家事学系;法学院有法律学、政治学、经济学等等。
蓉儿现今读本科二年,理学院物理学系,她喜欢科学,叶昭自随得她,虽然怎么也想象不出物理博士会和可爱的蓉儿有一丁点共同点。
滴水檐琉璃瓦的教室,很有东方学堂的静谧,叶昭从教室后门蹑手蹑脚而入,倒也没引人注意。
蓉儿平时有十三和另一名女侍卫清雪陪伴,十三两人自然而然也成了大学生,只是成绩奇差,作业都是抄袭蓉儿的,当年升学考试没过关,叶昭只好动用了军中保送名额,将宗人府的保送名额和军方保送名额互换了一下,免得两人太过扎眼。
说起来,也苦了十三和清雪,本就不是学习的脑袋,还要整天被灌输物理公式,想想也是好笑。
“呀!”蓉儿惊讶的捂住小嘴,但还是惹来一片诧异的目光,蓉儿仪态端庄,可从来没有大惊小怪过。
叶昭嘘了一声,讲台上,教授已然不在,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
蓉儿坐在最后一排,穿着精致的红呢子小风衣,脚下是一双小黑皮鞋,外面可没人知道她风衣里针织过膝裙紧裹的苗条和晶莹小腿上套的黑色棉袜是多么的萌态诱人。
“下了学,咱去伊织那儿。”叶昭小声说。
蓉儿嗯了一声。
“你是哪个学系的?”背后传来威严的声音,叶昭回头,却见从教室后门走进来一位眉清目秀的男教师,是巡学教员,监督学风的教员,也是后备讲师,通常都要经过激烈竞争才能获得讲师资格。
教室门外,那些侍卫虽然不忿,但不得叶昭吩咐,也不敢进教室。
此时铃声响起,京师大学是帝国第二家引入电动铃的学府。
叶昭笑道:“我来接老婆下学,可真不好意思了。”
青年教师诧异道:“谁是你老婆?”
“我。”蓉儿指了指自己鼻子,在叶昭身边,她开心的很,就好像小孩子一般。
青年教师一呆,再见蓉儿容光焕发的小模样,更是黯淡,说:“你,你成亲了吗?”
蓉儿诧异极了,以前跟他一句话也没说过,甚至对这人都没印象,看了他几眼,对叶昭低声道:“相公,我们走吧。”
叶昭揉了揉鼻子,心说蓉儿几人接触社会,怕少不了有人暗恋。其实如果自己不出现,这人多半一辈子也不会表露出来,更不敢说出口,也是,几女越来越是娇艳,能自信在她们面前吐露爱意的,那也得是极为出色的人才了。
虽然不敢透露爱意,但男人女人都有种自我安慰的心理,总以为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不会看上凡尘中的人,这个幻想破灭,想来会受打击了。
从京师大学校门出来,叶昭等人就变成了一溜自行车队伍,蓉儿本来要骑车带叶昭,但叶昭却要她坐前面横梁的软垫上,蓉儿笑嘻嘻依了,开心的扶着车把,又一直问叶昭:“相公,你累不累?”
车队里唯一的外人就是蓉儿的女同学瑾萍了,也是蓉儿在京师大学最好的朋友,叶昭问了她家世,却是交通大臣曾望颜的侄女。
此时瑾萍一边蹬脚踏车,一边笑着说:“婉贞,你一直说成亲了,我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
蓉儿嘻嘻的笑,说:“我相公好不好?”
瑾萍翻了个白眼:“好又怎么了?我又抢不来。”叶昭的身份是军中将领,瑾萍以为是势力挺大的一位总兵,说话也就不大拘束。
和瑾萍在上四条胡同口分道扬镳,叶昭车队拐入胡同,瑾萍则挥挥手,继续向北驶去。
叶昭笑道:“你这朋友不错。”确实,叶昭现在也不喜欢蓉儿交整日苦哀哀的朋友,有些人事情太多,也太敏感。
苇月伊织所住的日本馆,便在上四条胡同里,深幽的日本庭园,水声沥沥。
苇月伊织的父母也被接来了北京,与她同住在日本馆,伊织的生活自也无忧无虑,再不似以前那般寂寞,虽然,伊织早就习惯了孤寂的一个人生活。
庭园中有一座二层小楼,一层为待客室,贵妃沙发,紫木茶几,雍华雅致,电话也安装在待客室中。
渡边先生和渡边太太见皇帝和皇后驾到,诚惶诚恐的磕头,叶昭笑着将两人扶起,又见苇月伊织眼里的欢喜,笑着捏了捏她脸蛋,伊织一袭粉色和服,美艳四射。
叶昭就拿起电话,摇通总机,女接线员声音甜美,“先生下午好,请问您要哪里?”
“紫禁城。”叶昭感觉得到,那女接线员明显一呆。身后蓉儿小声提醒:“相公,是东方一号。”
虽说现在电话都有迹可循,绝没有人敢去骚扰紫禁城总机,但在电话局,紫禁城自也有了代号,就是“东方一号”。
叶昭是第一次打外线电话,眼见蓉儿比自己都懂,干咳一声,说“东方一号”,很快接通了紫禁城总机,又令接线员接了钟粹宫,跟红娘说了一声,晚饭和蓉儿在伊织这里解决,晚上也不见得回去。
蓉儿虽然想念小宝宝,但相公这般说,自也不能违拗。
“电话就是方便啊!”叶昭感慨着说。
渡边先生和渡边太太一阵附和。两人当初穷的卖掉了女儿,本以为一辈子也没脸再见麻奈子,谁知道麻奈子是中国人所说的凤凰命,竟然成了中国大皇帝的妾姬,现今生活在这豪华的庭园中,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名都想法设法打听他们消息,通过儿子渡边一郎送来丰厚礼物,只是渡边一郎将此处住址保密而已,若不然,肯定车水马龙,只怕天皇和将军都会遣使来问候。
活得这个份儿上,哪怕就这样风风光光活一天,此生就再无遗憾。
晚上时分,蓉儿并没有在此留宿,用过晚膳,红娘就打来电话,说是尧媛哭闹,看起来是想妈妈了,随即内侍卫们护送蓉儿回宫,叶昭则留了下来,就回京第一日与众妃热热闹闹吃酒时见了苇月伊织一面,可一直也没机会单独相聚。
叶昭和伊织一家坐在沙发上品茶,与伊织聊起大漠风光,渡边先生和渡边太太互相对望一眼,就识趣的想告辞。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渡边先生忙去接电话,可怕什么来什么,打来电话的正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还说马上就到公寓来,渡边先生可急眼了,警告他不要再来,电话却挂了。
打来电话的是日本使馆的一名官员,在京城,各个使馆也都安装了电话,主要是为了和外务部联系更方便。
日本使馆这名年轻武官唤作山本敬助,是渡边老两口遛弯时无意间认识的,日本人将使馆选在东交民巷,可见其并不甘于做中国的属国,日本使馆距离伊织的别苑也不算远。
他乡遇国人,山本敬助和渡边老两口极为谈得来,渡边老两口只说是在中国做生意,山本敬助信以为真。前几日,山本敬助来拜访渡边先生,见了苇月伊织一面,立时惊为天人,问渡边先生伊织小姐成亲没成亲,渡边也没在意,顺口说没成亲,免得问起夫婿又要编谎话麻烦,却不想山本敬助一颗心就扑在了伊织身上,这几日,接连送花过来,渡边老两口可吓坏了,守卫日本馆的均是紫禁城大内侍卫,这消息定然会传到大皇帝耳里,可如何是好?
今日大皇帝虽然没有问此事,老两口也心下忐忑,或许以大皇帝之尊崇,不会将这类小事看在眼里,可又难保只是不动声色而已,总不会因为此事发火,但若真的认为自己等不知进退,发起火来,定然是雷霆之怒,自己一家人头落地都说不准。
可这王八蛋山本,怎么如此夹杂不清?渡边先生可气坏了,更怕得厉害。
渡边太太旋即也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看了他先生一眼,脸上也露出不安的神色。
叶昭见他两人脸上有异,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难处么?电话谁打来的?”
渡边先生心里七上八下,正想磕头请罪,苇月伊织轻轻拉住了叶昭的手,说:“是个不相干的人,和我父母交了朋友,以为我没成亲,每天都给我送花,我正想明天叫父亲大人跟他说呢,您别生气。”
叶昭啊了一声,揉了揉鼻子,说道:“那也没什么。”
渡边先生忙道:“是使馆的三等武官,我这就去外面等着,他来了就赶走他。”
叶昭微微点头,却不由得想起了伊藤博文,在审讯中,伊藤博文最后承认是准备刺杀中国大皇帝,遂被判以绞刑,尔后外务部向日本幕府施压,幕府不得不加大对新撰组的打击,逮捕处决了数名新撰组重要首领,包括新撰组组长近藤勇,事情才渐渐平息。
“您会处死他吗?”苇月伊织小声的问。
处死?叶昭一呆,随即就知道,在外务部压力下,日本国内,民族激进分子被砍脑袋的事越来越多,这些消息,苇月伊织和父母肯定也有所谈及。
或许,自己在伊织心里是暴君?叶昭脸上不动声色,问道:“你想为他求情么?”
苇月伊织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可是,我希望先生在日本国,少杀些人。”
正举步往外走的渡边先生和渡边太太脸色都变了,心里都说,这傻孩子,这般下去,只怕早晚失宠被赶回日本国。
叶昭微微颔首,说道:“军国之事,非我一句话便能有所变更,但好比今天此人,你若觉得杀了他不忍心,大可跟我说。”
苇月伊织低头道:“伊织只希望我的国家,不要再流血。”她的心思叶昭懂,涉及到个人,苇月伊织觉得自己没资格提出任何要求,只是对于自己的国家,那份感情永远割舍不下。
叶昭拉起她的手,说道:“走吧,不知道你担心甚么,真以为我是暴君么?人家送来几束花,我就要杀人?”
苇月伊织说:“我知道先生不会的……”可是想起弟弟闲聊时说的那些因为反抗中国人被绞死的国民,心里终究不好受。
温泉室白雾缭绕,靠木台坐在温泉中,看着苇月伊织强颜欢笑的为自己涂抹香液,叶昭就拉过她的手,轻轻将她搂在怀中,隔着雪白襦袢,感受着伊织的心跳,叶昭柔声说道:“不要想国家之事了,你也没有背叛你的祖国,这些事,本就不是你一个小女子可以承担的。”
“伊织知道。”苇月伊织伏在叶昭胸前,心中渐渐安宁。
叶昭又道:“历史发展,总有其脉络,就算是我吧,又能影响多少呢?难道中国人从日本撤军,从此就天下太平么?要我说,倒是仇视中国人的思潮太过狭隘,如果没有中国人,你以为那些花花绿绿的洋人上了日本岛,他们会怎样?有我中国在,洋人在东方才渐渐不敢胡作妄为,亚东一地,现今离不了中国的强盛。日本人,要知道感恩才是。”
苇月伊织听着叶昭的歪理,明明知道他强词夺理,可身为中国大皇帝,自然是为中国谋福祉,自己一个小女人,又能怎样呢?劝说他少杀些人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若没遇到先生,自己现在,说不定过着怎样耻辱的生活呢,哪还会想到中国人杀人不杀人之事?只怕中国人不来杀自己,不来欺负自己,自己就开心死了。
而先生为了自己,还编起瞎话来了,就为了哄自己开心,苇月伊织心里暖暖的,慢慢抱紧了叶昭身子,说:“先生,您会永远像现在一样喜欢我吗?”
苇月伊织难得会流露感情,被她娇柔胴体贴着,想到伊织之妙,叶昭心下火热,贴着苇月伊织耳珠道:“先生永远都喜欢你,伊织……,今儿,今儿在水里好不好?”眼见苇月伊织点头,又去解襦袢束带,叶昭大乐,笑着摸向了那柔软、坚挺、滑腻,妙不可言的胴体……
……
文华殿,叶昭翻看着中俄谈判记录,眼里渐渐浮现出一场场唇枪舌剑的画面。
俄国人谈判首席代表为布林子爵,也是中国人的“老朋友”了,不过想来南北战争时处心积虑帮助北国的布林子爵,绝未曾想到会有一天面对这般尴尬的局面,一个强大的中国,势力范围急速扩张,开始与其在中亚角逐霸权,而且,战斗力是如此的强悍,再容不得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大人物们有一点轻忽。
听闻在莫斯科,虽然民间群情激愤,高喊口号要与中国开战的市民一波波走上街头游行,但同样,也出现了哀鸣,一些报纸分析认为,在中亚和远东,俄国很难与中国竞争,如果一定要与中国打一场全面战争,俄国的国力将会受到严重削弱,奥斯曼帝国,必然会趁机收复他们的领土。
虽然悲观的论调不是主流,但中国多年积弱的形象,在俄国已经一扫而空,再没有人敢不把中国看作一个等量级对手。
甚至一家报纸仍如以前一般用“黄皮肤猴子”来代指东方人和中国人时,随即遭到了媒体的围攻,用同等兵力全歼俄国一个兵团的国家,如果只是猴子,那我们又是什么?而且中国的报纸上,其帝国中央政府已经严禁出现“红毛鬼”“老毛子”之类对西方人的蔑视称呼,由此可知,东方帝国的文明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国。
俄国仇视沙皇统治的“十二月党”人,又开始活跃起来,秘密结社,成立了人民意志党等秘密团体,煽动民众,称是亚历山大二世的腐朽统治导致了中亚战事的失利,亚历山大二世应该为此负上全部责任。
同时,一些对农奴制改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