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实在难以预料。
“这个汤姆,在东方做生意,为什么不好好了解东方的法律,禁烟这么大的事,他难道不知道么?”夏洛克埋怨了句自己的儿子,旋即就知道,实则也怨不得汤姆,在海外的英国公民,一向只知道本国律法,按照大英律法,只要是英国商船,不论行驶在何处都算是英国之领土,都是帝国管辖范围,这也使得英国海员在海外享有种种特权,也通常会有一种高人一等的错觉,这种自高自大的性格,才是导致汤姆落入困局的罪魁祸首。
只是日不落帝国,此次在东方遇上极为强大的对手,好像也是几百年来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虽然距离极远,却仿佛比当初隔海相望的拿破仑帝国更危险。
国家之间的较量,并不仅仅是武力和财力,此次的对手,通过汤姆的官司夏洛克先生发现,对方社会之架构,好似比大英帝国更为文明,当一个蒸蒸日上的文明遭遇比他更先进的文明时,本能的便感觉到敬畏,夏洛克先生,此时便有这种感觉。
深深叹口气,夏洛克先生拿起了话筒,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安安全全的带回伦敦。
……
叶昭的商船从大亚奇航行至坤甸的短短几日间,帝国广州海事法庭已经对夏洛克以及“巴伐利亚号”的鸦片案进行了审理,可谓效率极高,此举也令英国人大为恼火,驻京领事一次又一次向外务部提出抗议,而在小夏洛克个人的民事刑事责任上,英国人更加大了施压的力度,竭力阻止中国海事部门可能对小夏洛克提出的控诉。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时节帝国的首相李鸿章已经秘密抵达坤甸迎接叶昭归京,叶昭见到李鸿章就笑,说道:“首相和君王鬼祟祟的一起跑到海外,也算千古奇闻了。”
见到叶昭笑容李鸿章微微放心,知道将近一年的施政并没有什么大过失,尚算得到了皇帝的首肯。
在坤甸总督府的花厅中,李鸿章难得获得了大皇帝单独接见的机会,在叶昭离京前,李鸿章便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叶昭,说起来君臣也有一年时间没在一起说说话了。
极为谨慎的李鸿章汇报着这一年来京城的政事,一些法案的通过和实施,一些敏感的人事变化,虽然,他知道这些消息叶昭定然早已知道,可由他嘴里说出来自免得大皇帝偏听偏信。
例如现今议会中,他领导的民生党和张有存领导的“忠义护国学社”出现了极大的裂痕,这对执政同盟眼见随时便有分道扬镳的可能,李鸿章自然要好生在叶昭面前分说一番,因为他知道,忠义护国学社的大佬们多有退伍军官,其中不乏平远军时代的老将领,从私人感情上,只怕大皇帝更偏袒他们一些。
“忠义护国学社”的议员大多是对外扩张的强硬分子,对内则要求加强对民众的思想控制,这与李鸿章奉行的发展工商业的执政纲领时常发生冲突,但有时候又能团结合作,例如两个月前通过的“废奴法”,若没有护国学社议员的支持,民生党很难推动其在议会获得多数通过。
“废奴法”,使得帝国第一次将奴婢们列入了公民之列,令他(她)们享有了公民的种种权利,再不会被人卖来卖去,而所有大户人家的奴婢,都要与主家签订雇佣合同,受到《劳工法案》的保护,否则主家便要受到法律惩罚。
这项法规可谓彻底打破了旧社会的传统,因为高门大户,都有蓄奴的习惯,该法案的推出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以香港为例,被英国殖民统治多年,英国本土三十年代便已经废奴,其殖民地本该沿袭本土法规,但因为香港华人社会的抵制,法案在香港迟迟不能刊宪,一直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才正式实行,此中阻力可见一斑。
不过叶昭以武力夺天下,变革比之变法便容易许多,尤其是夺得天下之初,新法最易施行,等社会架构完全稳定,一些根本性的改变社会阶级架构的革新就很难推行了。
听着李鸿章汇报一项项政事,叶昭突然抬起了手,李鸿章的话语戛然而止。
“备战的事,少荃准备的如何了?”叶昭不动声色的问。
李鸿章怔了怔,喃喃道:“备战?”
叶昭道:“是啊,备战,与英国之战。”
李鸿章脑子嗡的一声,他还真没想过会与英国之间爆发战争,现今是大航海大贸易时代,大洋上商船如梭,若拥有着全球最强大海军力量的两大帝国开战,对整个世界的贸易都会是极为沉重的打击,这种打击,李鸿章想避免,想来英国人也这般想。
这番话他没说出来,但叶昭却知道,叹口气道:“少荃,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这句话是金石良言,不管与英国人会不会有战事,你我也要做好战争之准备。”
几次全球性的战争伊始,那些经济强国都以为全球贸易已经避免了出现战争的可能,但最后战争却不可避免的降临,更莫说现在各国间脆弱的贸易联系了。
“多向这方面用用心。”叶昭语气倒是极为平静。
李鸿章心说莫非是护国学社的哪位大佬在大皇帝面前吹风,抨击自己对军费拨款不怎么热心来着?心里这么想,嘴里自连连称是。
可是思及与那称霸寰宇的日不落帝国开战,李鸿章心脏不可抑制的快速跳动,他自己问自己,若真的与英吉利帝国爆发惊天的碰撞,中国,有几分胜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姐妹
叶昭和朱丝丝到达广州之时,却没想到七丫头会来接船,短短几年间,七丫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美若天仙的少女,眉目如画,琼鼻樱唇,皮肤白皙的好似凝固的牛奶,清丽脱俗如画中的仙子。
叶昭做苦行僧和出行的这几年,七丫头在蓉儿和红娘的恩宠下请了京师大学的教授授业,只是她头脑好似不适合学习,成绩极为糟糕,这也使得朱丝丝时常责骂她,令她见到姐姐便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这个顽劣的妹妹也令朱丝丝头疼至极。
能离开紫禁城离开京城来广州接姐姐,也是蓉儿和红娘的恩典,使这个幼年离家的少女有机会回老家省亲。
实则朱家父母已经迁去京城,兄弟姐妹各有前程,在广州,朱丝丝和七丫头已经没什么亲人,以朱丝丝的身份,也实在不好前去拜望旧识,姐妹俩也只能在汽车中远远看一眼昔日的大院旧址,现今那大杂院早已变成了摩天大楼。
广州、京城和上海的街头,四轮汽车已经司空见惯,虽然仍是权势富贵的象征,但却已经不再那么引人瞩目,更多的成了绅士的新宠,如新文化人、报社老总,便常有租赁汽车的习惯。
李鸿章走海路回了京城,叶昭则准备一路乘火车,由南而北,巡视自己统治下日益繁荣的疆土。
在广州,叶昭停留了几日,这座龙兴之城,有着叶昭太多太多的回忆,重返广州,叶昭万千感触涌上心头,一时舍不得便走。
叶昭住在观音山行宫,昔年东西两宫太后居所,早已重新修葺成为了皇家行宫,虽然远离市区,收音机却能清晰的收听到市区的电台节目,随着电子管收音机逐渐进入中产家庭,现今中原一线城市,商业电台呈现井喷现象,广州一城便有三家商业电台运营。
叶昭此时就斜躺在软榻上,在一间金碧辉煌的阁间里听着收音机里一场“竞鞠”比赛的播报,院外梧桐树在烈日下蔫巴巴的,室内却凉爽的很。
“竞鞠”,是一种手持球的团体竞技类比赛,类似于橄榄球,但规则又有很多不同,也是现今帝国最盛行的竞技体育运动,以广州为例,便有十几家手球俱乐部,生存方式也渐渐从靠富商资助变为吸引观众以取得门票收入的运营模式。
这个时代,中产阶级数目比较庞大的国家,对娱乐活动的要求越来越高,在英国,足球俱乐部渐渐涌现,美国,棒球俱乐部在全国范围内几乎超过了1000支,同时代的中国,富有东方魅力的竞技项目“竞鞠”则逐渐流行开来。
帝国许多学校都开设了“竟鞠”课,用一个皮球做道具就可以玩的游戏极容易推行,高度的竞技意味又使人乐在其中,虽然繁复的规则限制了它的球迷人数,但体育竞技就是这般,越是复杂的规则,当球迷深陷其中后便会成为死忠。
至于东西方繁华城市的娱乐活动,这几十年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欧洲,盛行巴黎式夜总会,露大腿的康康舞女郎风靡欧洲,美国,音乐沙龙、酒吧文化崛起,从陪人喝酒卖酒的啤酒妹到专门给妓女提供免费座位的戏院,又有适合家庭消遣的舞厅、剧院,一直到现今面向中下阶层的剧院大行其道,成为剧院经营的主流模式。
帝国境内,变化更甚,传统的娱乐方式赌档、鸦片馆已经成为历史,便算尚有经营者也是见不得光的黑户,中产阶级更热衷于过新生活而不是做醉生梦死的纨绔,对外交往中国人变得自信而开明,早不是以前愚昧的自大。
听着收音机里解说枯燥的规则,叶昭正有些昏昏欲睡,门被轻轻叩响,随着轻盈的脚步声,一股如同橘子花的清新香气飘入鼻端。
叶昭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花似玉的少女俏脸,乌黑的长发飘逸,雪白小巧的耳垂戴着两个大大的金环,束腰T恤,雪白摩登的宽大长裤,婀娜而行时,便会显出裹住纤细长腿的优美曲线,裤管下露出柔美足踝和奢华的宝石蓝高跟鞋,摩登性感,又给人一种异常干净精致不可亵渎的感觉。
所谓T恤,取自彝族少女民族服装,尽显纤腰酥胸之美。七丫头爱打扮,喜欢穿金凤裁剪的新衣,时常被姐姐骂却乐此不彼,而宫内最喜欢改良服饰的金凤逝去,朱丝丝等皇妃也就不忍过多责备七丫头胡闹。
对于叶昭来说,七丫头的服饰自令他赏心悦目,甚至升起几分穿越时空的错觉。
“姐夫,带我出去玩吧!”七丫头贼兮兮的靠在了叶昭身边,满脸的撒娇状。
初始进宫时,七丫头可实在不知道如何与这位小时候抱过自己的姐夫相处,可紧接着发生的一连串的变故,加之她渐渐长大,叶昭见她时还是与过去一般,七丫头渐渐感觉和在家时无异,索性也就姐夫姐夫的乱叫,叶昭自然好笑的答应着,可若被朱丝丝听到七丫头定会被狠狠骂一顿。
被七丫头靠在身上,叶昭也只能无奈的摇头,现今很少有人敢和他这样亲昵,甚至皇子公主们也无一人敢同父皇撒娇。
“多大了?还装可爱?”说着话,叶昭坐起了身。
朱七姑娘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对,叶昭,她说不上是什么感情,疼爱自己的姐夫?却又是自己的丈夫,可偏偏如对妹妹一般对待她,有时她会不服气,可有时又享受这种感觉。
“你就带我去吧?!好不好?!”七丫头悻悻的起身,却不死心的抓住叶昭的手臂摇晃。
叶昭笑着问道:“那你说说,想去哪儿?”
七丫头还未说话,外面传来一片细碎的脚步声,七丫头立时苦了脸,懊恼的道:“去不成了。”
朱丝丝在几名宫女簇拥下而来,宫女留在殿外,她则款款而入,七丫头早就异常端正的站在一旁,见姐姐进来,便福下来见礼,脆生生道:“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此时的她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朱丝丝皱眉看了眼七丫头的服饰,但没多说什么,转身对叶昭道:“冯子材候着见万岁爷吧?我带七丫头去祈福,好不好?”
叶昭微微颔首,七丫头则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的沮丧。
冯子材现今是东南集团作战司令部南方军区司令官,东南集团南方军区涵括缅甸、老挝、柬埔寨、越南、泰国等国,是帝国在南方的屏障。
此时的冯子材,正在广州帝国大酒店等候大皇帝的召见,他是南方为数不多知道叶昭在广州的高级将领之一。
他在心情忐忑的等着大皇帝传召,同样也有人怀着同样的心情希望能见他一面,在他坐上前往观音山行宫的汽车时副官报告,来自宋卡的马来人首领再一次送来了一封措辞诚挚的长信。
这位马来人首领能把求见的话传到冯子材耳朵里,可以说能量不小,更颇费了一番心力,只是冯子材急着去觐见大皇帝,自无暇理他。
马来人首领的来意冯子材心里明镜一般,现今新加坡周边的马来族人,颇有几个族落希望独立建国,马来人原本最大的威胁是缅甸和泰国,现今则更多的是被来自新加坡的英国殖民当局影响,而他们若想独立,便要获得缅甸和泰国的支持,若能得到东南集团南方军区统帅的默许,当然便立国独立在望。
见到叶昭之时冯子材也略微提了马来族之事,他是军事将领,自然对于新加坡等地的时局有着非同一般的洞察力。
冯子材是叶昭一手提拔起来的,现今已年过六十,却是老当益壮,在异国进行政治军事博弈,将南部军区治理的井井有条。
现今东南集团南部军区下辖六个步兵师,超过十万人的陆军兵力,其中包括两个皇家陆军步兵师,战力不容小觑,此外还拥有少量近海防御舰船。
叶昭与其说了几句闲话,突然问道:“若中英开战,缅甸可愿意与我等一同抗衡英吉利?”
冯子材呆了呆,想了很久,沉吟着道:“战局千变万化,不过缅、泰二国,信奉佛教,与我中土风俗不同,若战事艰险,实难预测此两国之动向。”
叶昭微微点头,笑道:“你回答倒也谨慎。”想了想说:“不管如何,要与缅人交涉。”手在地图上缅印边境地区画了个圈,道:“多筹备兵城粮站。”
在昨日收到的军中督军以上级别才能阅读的绝密电文中,冯子材已经知道大皇帝下谕令全军备战,准备应对来自海上第一霸权的挑战,假想敌则不言而喻。
冯子材也知道,一旦与英国爆发战事,则帝国陆军必然从几路进攻印度,看来缅甸也将成为进攻印度的踏板。
“陛下但请放心,臣定会令缅人归心。”冯子材信誓旦旦的说。
叶昭就笑了,招招手,叫冯子材到近前来叙话。
叶昭和冯子材,一直密议到掌灯时分,冯子材才告辞而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陆月亭
香港汇丰银行是资金来自英国的联合银行,虽然近些年泰和银行在东方诸国的发展势头不可挑战,但在香港和上海,汇丰银行仍有着庞大的客户群,不过从去年开始,随着泰和银行全力争取香港市场,汇丰号的业务发展已经举步维艰。
总行宽阔光可鉴人的银行大厅掩不住汇丰号现今的窘态,虽然银行大厅中客人络绎不绝,但汇丰号最重视的大客户们却正被一个个的挖了墙角。
此时贵宾休息室内,汇丰银行发起人之一、银号委员会副主席苏石兰就正在接见一名极重要的客人。
苏石兰是正宗的苏格兰人,大块头络腮胡,典型的苏格兰人特征,但银号的通译按照中国习俗给他取了一个本土化音译的名字。
他会面的贵宾室一名穿青袍的老者,苏石兰知道这位老者在中国大有名气,是中国最大的武装反对党公平党的魁首,唤作陆月亭。
公平党的活动资金大数都通过汇丰号过账,陆月亭是位极有人格魄力的东方学者,也有许多英国朋友,公平党在汇丰号的资本超过十万英镑,这是一笔天文数字,所以汇丰银行极为重视这位大客户。
不过现今面前的这位陆先生好似有意将所有资金提走,好像准备化整为零转入泰和银行,苏石兰只有苦口婆心的相劝,诚恳的道:“陆先生,您知道的,泰和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