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我们不生产沙子
辞旧迎新。
不知不觉，一年也终于走到了尾声，即将翻过新的一页。而在这里，凌阳度过了人生中第一个温暖的寒冬。
锋笛学成腐尸毒功，已是在凌阳昏厥三个月后的事情了。尽管时间已经比正常人快上很多，但仍然无法同凌阳这个怪物相比。
随着时间的推移，凌阳身体中的绿色毒液已经和身体完美的契合到了一起，而成色，也是达到了和蕾拉一样的红色。
一间简陋的木屋内，意气风发的少年正简单的打理着自己的衣着，他的身材比以前要壮实很多，容貌也渐渐长开，越发的英气逼人。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塞纳硫斯所预想的方向发展，而现在，也是时候进入到真真正正的传承了。
当凌阳看到领主寨大厅里坐着的塞纳硫斯时，旋即笑开了花，如同孩子眷恋父亲一般喊着：“师傅，师傅！”
他这一走就又是三个月，也难得凌阳见了会这般喜悦。
“这段时间怎么样，听说你的腐尸毒功已经进入到橙色了？”
得知塞纳硫斯这么快就掌握了风声，原本还想要炫耀一番的激动心情立马就打了折扣。尽管如此，他还是得意的在手心里捧出了一小撮儿暗红色的粘液，作势朝塞纳硫斯的脸上抹去。
怎料人高马大的塞纳硫斯一只手就将凌阳的胳膊扭了过去，哼了一声道：“还嫌你师傅的容貌长得不够难看，再毁上一把？”
“弟子不敢！只是闹着玩儿的。”
说罢，一个闪身从他的掌控之下脱身出去。
现在他的速度已经照三月前有了明显的提高，这就表明蕾拉让他进行的晨练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番塞纳硫斯回火凤之栖，是有着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隔三差五就要到中部乃至更深的地方去办事。凌阳问了他好几次，也得不到回答，最后只好作罢。但是这次回来，塞纳硫斯却担保至少会待上数个月再走。
而其中缘由，自然是要教导凌阳学习炼金术。
在前往莱茵帝国的过程中，塞纳硫斯已经把皮毛同凌阳介绍了。但那个时候，他只是想搪塞普兰的请求。另一方面，还要对凌阳的心性进行摸索。毕竟炼金术师一门偷取神权的奇术，若果被心术不正之人修炼了，不无可能会酿成大错。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之后，塞纳硫斯才真真正正将凌阳认作自己的亲传徒弟，并决心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予他。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师徒之间放佛被某些看不见的纽带连接着。
更何况不久之后凤窑就将进行新年祭典，其中将会选举最优秀的两名少年，去参加火凤之栖腹地三年一届的“火凤五术”研讨会。
与凌阳不同的是，蒙多，隆科，希拉家族的孩子自小就学习武艺。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人早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内功这东西，靠的是年头，拼的是努力。这么多年的鸿沟，仅仅靠加大强度是弥补不来的。而那些所谓的天材地宝，也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再说，拔苗助长虽然起初见效快，但后劲不足会导致修炼进入瓶颈，很难再次得到突破。
所以内的补不了，只能靠外的补。
三大家族擅长的也不外乎火凤五术，如果凌阳在此之上能够加一独门绝技，方可打得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腐尸毒功这种东西虽然厉害，但是功夫修炼的深的人甚至不会让凌阳进自己的身，更别说施展毒功了。锋笛那个小子暂且不说，光是以御兽见长的蒙多家族的那些凶猛家伙，就够凌阳受的了。
所以，为了加快修炼速度，塞纳硫斯决定将凌阳带离凤窑，去一个全新的地方。
……
一高两矮三个人影穿梭在茫茫沙海之中，风沙席卷过他们的斗笠。为首的人开了一层半月牙形状的壁障，才使得这风沙减弱了下来。
这是一处无人的沙漠，沙子因为常年遭到狂风的推动而形成各种各样的沙丘。
目及之处，一片金黄。头顶的烈日降下浓浓的恶意，将地上的沙子烧的噼里啪啦的响。
这里别说绿洲和水源，就连植物都是很少有。沙地上散落着风干的羊骨和牛骨，不知在此被埋没了多少年。若不是凭借着塞纳硫斯的真气中还掺杂着一丝水属性，三人恐怕要和这些骨头收获一样的下场。
这片沙漠是火凤之栖的中西部地带，再往里深入，则是最繁华的地区。
但那里并非是三人的目的地，脚下所处的地方才是。
“师傅，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啊。”
凌阳打开腰间的水壶，将最后几滴水倒进嘴里，随后将水壶递给了塞纳硫斯。
在重新灌注了一整壶澄澈的清泉之后，塞纳硫斯驻足忘了一眼天空，道：“我们在这片沙漠中走了多久了？”
“今天过完就是第三天了。”小碧也显得很疲惫。若不是想要陪同凌阳一起修炼，她是说死也不会到这种鬼地方来。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停下来吧。”
说罢，塞纳硫斯收回了壁障，一股狂沙直扑三人的面庞。
“可是，唔……”
刚一开口，凌阳便是被这风呛得喉咙干痛，旋即将头上的斗笠揭下，盖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里环境这么恶劣，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我们留在这里能干什么？”
凌阳拍了自己身后可怜巴巴的背包，上一次经过部落后的补给已经消耗光了，现在包裹就像他的肚皮一样干瘪。
修炼归修炼，总是挑一些环境恶劣的地方。凌阳每每想到此处，都要在心里小小的鄙视塞纳硫斯一下。
见小碧被风沙吹得难忍，凌阳索性在原地画了一个结界，并排列好几条经纬交错的灵魂印记，随后在原地建造了一座半封闭的遮风墙。对于在这里进行修行的这件事，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塞纳硫斯同小碧和凌阳坐在了一起，一行三人就像家室撩到的叫花子，沦落到了露宿街头的境地。
塞纳硫斯抬手遮了一下天际的皓日，以一种破釜沈舟后，东山再起的语气坚定道：“就让我们在这里，建一座城。”
第一百零三章 我们只是沙子的搬运工
事实上，炼金术的强弱分为三个境界。
人境，仙境，神境。
但除却塞纳硫斯和几个大陆上鼎鼎大名的炼金术师外，各地的炼金术师都只停留在人境的阶段。神境，则是闻所未闻。
所以顺理成章的，这三个境界已经被默默的抹去，只留下炼金术的一个统称。
人境炼金术和仙境炼金术的区别在于，能否达到“无印”。
所谓无印，就是在施放炼金术的过程当中不需要结界和布置灵魂点，而直接的提取想要的元素。达到仙境的炼金术师摆脱了耗时布置战场的程序，而能直接应用于实时对战。
但要达到这一层次，不仅需要得天独厚的天赋，更需要的是雄厚的内力和扎实的基本功。
以最基本的提取金石为例，好的炼金术师所炼制的金石纯度能达到百分之90以上，而普通的炼金术师只能达到百分之50甚至更低。当然炼制金石的质量好坏并没有太大的危害，但当需要聚合某些纯度要求高的东西时，这些杂质很有可能带来爆炸和毁灭。所以，基本功的修炼格外重要。
除此之外，大陆的炼金术师又分为好几个体系。
有专门炼制原材料的“材料体系”，有操纵自然中元素的“自然体系”，还有融合多种独门绝技的“战斗体系”等等……等凌阳迈出这片沙漠，走向另外一个天地的时候，那里将会是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
虽然炼金术的体系分门别类，但“材料体系”却是一切分支的原点。塞纳硫斯此番带到这片寂寥无人的沙漠当中，为的就是强化凌阳对原材料的感知，提取和构筑。
这片沙漠没有名字，但火凤之栖四处的风却在此地汇聚。所以行走在这片沙漠地带的人，经常感觉的是才挡住了左侧的沙子，又遭到了右侧沙子的袭击。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无名沙漠才产生了各式各样怪异的沙丘，且有着大陆之中密度值最丰富的沙土资源。
这片土地连接着凤窑和火凤之栖的腹地，是一条危险重重的道路。许多年来，葬身在这片沙漠中的旅人不占少数。十几年前的沙漠风暴，更是将这片沙漠中唯一的部落也夷为平地，变成了真正的活死人区。
沙壁之下歇息的凌阳听到塞纳硫斯的解释之后，更是不寒而栗的产生了一种畏惧之感，而小碧也要在此陪他度过一段难捱的日子。
烈日下，痛饮了两口水，塞纳硫斯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凌阳，你有没有测试过你的真气属性是哪一类？”
凌阳摇了摇头。
没有习武的经验，在莱茵帝国也是囫囵吞枣。吸收了凤凰诞生火之后觉得自己是火属性，但是前一段时间已经告罄。
小碧曾经说过，修炼炼金术之人的属性必然要是最为纯正的土属性，这样才对天地之间的元素有着超人的感知力，这样来看，塞纳硫斯的问题不是多余了吗？
“我原以为你知道才没有替你测试，不过为了日后的修炼我还需要亲自确认一下。”
说罢，塞纳硫斯在手掌中召唤出一小团水凝结成的透明小球，探了凌阳的面前，道：“把你的真气外放，凝聚成一颗能量球看看。”
“哦。”
调运了一下真气，凌阳也试着同塞纳硫斯一样召唤出能量团。只不过他的那颗没有明显的轮廓，也没有明确的属性，其中还掺杂了一些毒液。
看到这个不能再寒掺的能量球，塞纳硫斯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前他还能从凌阳身上感受到浓烈的神秘能量，现在却是荡然无存了。甚至连一点残渣，都没能留下。
“保持稳定，把你的手靠近我的手，试着把能量球输入到我的里面。”
按照塞纳硫斯的指引，凌阳小心的将那颗浑浊的小球同他的靠近。之间在两颗小球之间仅剩下半指宽的距离的时候，凌阳的那颗突然如同猛兽一般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将塞纳硫斯手上的水球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土属性不假。”
作为一个炼金术师，最本源的属性他自然不会看错。但接下来所要测试的，则是他是否还揣有其他天分。
再次摊开手掌，这次塞纳硫斯所呈现的不再是一个浑圆的水球，而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他让凌阳再次用同样的方法靠近自己的石头，看能否产生异像。
这次，当凌阳的能量团再次接触时，并没有吞噬的现象发生，而是彼此安静的保持着原有的状态。
一旁的小碧对这个测试真气属性的实验颇为感兴趣，也加入到了其中。
属于她的能量团是一片璀璨的金光，但置身于凌阳和塞纳硫斯的指之间，几乎是没有发生变化。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金属性！火克金而土生金，二者抵消，自然没有什么变化。”
“那我手里的这团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自身拥有土，水两种属性，根据相生相克的原理，可以测试四种属性的真气。没有变化，则说明……”
说到这里，答案不言自明。
回想起《武学之基》当中关于双修，三修，四修，全修的特例，也终于是和自己无关了。
而看穿了凌阳压抑的心情，塞纳硫斯豁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灰心，不是还有一种属性没有测出来吗？”
“可是，多半是没机会了吧。”凌阳苦笑了一声：“蕾拉说的没错，我只是个废柴。”
“废柴又怎样？废柴可以做寒冬中取暖的火，也可以做灶台下烧炉子的火，你愿意做哪一把？”
听了塞纳硫斯的话，凌阳的身子威震了一下。他觉得这个世界就像一场梦一样，他刚刚在另一梦中当了回盖世英雄，现在又在这个梦中当了只蝼蚁。
梦的内容每天都有，选择，看似不在自己，又在自己。
头上呼啸而过席卷的狂沙，凌阳又将三人周围的沙壁加厚了一圈。
英雄，可不能总是犹犹豫豫的啊！
第一百零四章 裂隙
狂躁的风沙直到黄昏时分才收敛起爪牙。
热情褪去后的沙漠，既萧索，又凛冽，宛若一座冰冷的坟墓。
为了过夜，凌阳照旧搭建了一间简陋的沙堡，但少了紫石的力量，这样的工程，就已经令他身心疲惫。
他依稀记得，也是在这样一片荒芜的沙漠中，他被鬼使神差的传送进一方封闭的空间当中，然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告诉他有关紫光矩的事情。
说好的以后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出现一次。但现在，为何毫无音讯？
记得刚刚拾到这枚吊坠的时候，他正平静的躺在谷村山间的一座古庙前小憩，而后，生活开始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切，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离开沙堡，独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木上，凌阳望着天际五彩斑斓的云翳，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
“嘿，在想什么呢？”
小碧悄悄的走到他身后，并排坐在了他的身旁。
“在想一些事情，关于这块石头的。”
说罢他将脖子上那条项链取下，交到了小碧的手中。
“这个……”
回忆起绝望之渊中紫芒令凌阳死而复生的一幕，小碧自然是对他手中的东西有一些惧怕的。在轻触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攥在了自己手中。
“不知道怎么，这东西总令我有一点哀伤。”凌阳叹道：“有时候我就会想，如果当初没有捡到这块石头，生活会不会不一样。最近我越来越觉得，我的生命，其实不止眼前的这些。”
听罢凌阳的这般话，小碧并没有劝慰，反而是将下巴压低了一点。她好奇的摆弄着那颗冰冰凉凉的石头，然后在透明的石体中，看到了一团巨大的黑影，那是来自天空的投影。
与此同时，在遍布着云翳的天际，突然裂开一条大的恐怖的缝隙。整个天宇仿佛像白纸一样被生生割裂，而裂隙之中，却是死一般的漆黑。
恐惧，嫉妒，嗔怒，那道缝隙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将一切负面情绪纳入其中。
上帝正睁开一只邪恶之眼，窥探世人，而那里面，包罗万象，容纳宇宙星辰。
“小碧，你快看！”
天幕因这道缝隙的出现由暖变灰，再到黑暗，唯独闪烁着的，只剩下裂隙之中那团匪夷所思的闪光。如同数百万个星子的光点，点缀在其中。
“出什么事情了！”
即使经历过生死患难，凌阳仍无法平静心态正式这惊世一幕。就连进入修炼状态不久的塞纳硫斯，也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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