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尚海波,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变成了聋子,瞎子,对外面的事务一无所知。
倾城手中虽然有一部分职方司谍探可用,但职方司在定州所辖区域内,被清风清洗的所剩无几,新来的人员想要在短时间内建立网络,发挥效力,是不大可能的。尚海波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作出一系列的决择。
而此时,尚海波掂念着的茗烟仍然躲藏在桓熙家中,疑虑重重,如果没有与统计调查司纪思尘的全面,那么茗烟毫无疑问,在尚海波第一迭召唤令中,就会走出藏身地点,启动军情调查司所有的备用网络,调集飞鹰大队听令,但在与纪思尘会面之后,他对于现在定州发生的
一切已产生了深深的疑虑。
路一鸣和清风反叛大帅?阴谋与白族勾结,陷大帅于死地?茗烟对于这个公告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可思议,清风对于蛮族的仇恨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说她勾结任何人都有可能,但是勾结蛮族,茗烟觉得难以相信,路一鸣在定州一直属于中间派,既不偏向清风,也不偏向尚海波,为人方正,对大帅忠心耿耿,说他反叛,茗烟也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做为一个资深的情报人员,她敏感地发觉现在的定州气氛极端诡异。
大帅真的死了么?茗烟不能确定,自己属下军情司反馈回来的情报是大帅自沱江一战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了,而统计调查司那边在此事上居然保持沉默,是死是活,纪思尘那里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出来,这让茗烟觉得极端不正常,如果说军情司这边查不出来的话,那统计司连大帅的生死也搞不清楚,那才是奇怪了。外面盛传大帅已死,但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着纪思尘有些古怪的态度,茗烟越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是尚先生出了问题了么?茗烟觉得自己就不应该产生这个念头,但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在尚先生失踪一段时间后才出现的呢,而且与尚先生一齐失踪的路大人忽然之间就成了反贼?
疑虑重重的茗烟选择了暂时的沉默,下令所属的统计调查司没有公开身份的谍探一律休眠。她想要搞清楚这一切之后再选择如何做。
她没有沉默多久,纪思尘便找上了她。
“茗烟司长!”
“纪大人”茗烟站了起来,“外面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么?”
纪思尘摆摆手,“坐坐下说吧”
茗烟有些烦燥,“纪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坐得住,到底是怎么了?我军情司受到了重创,内外联系不畅,但你们调查司可是早有准备,丝毫无损,你不能瞒我,要知道,这几天,尚大人通过他掌握的一些渠道,已数次召唤我回去效力了。”
“大帅并没有死”纪思尘忽然道。
茗烟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蜗居在这里的日子里,她已反复思考了各种可能,对于纪思尘的说法,早有心理准备。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考察,内卫认为你对大帅忠心耿耿,有头脑,处理事情极其冷静,不盲目而从,所以,在禀明大帅之后,决定对你说出所有事情的真相,并有相应的任务布置给你。”
“内卫?”茗烟惊讶地看着纪思尘。
“对,内卫,本人添为大帅直属内卫副统领”纪思尘重新介绍自己,心里却叹道,茗烟比起清风来,到底还是差了一着,内卫的确极端隐秘,但同为情报机构,清风不但知道了内卫的存在,而且连内卫安插在调查司的人都基本摸清,但茗烟却需要自己来告诉她。
“内卫统领是谁?清风司长么?”茗烟问道,旋即摇摇头,如果是清风,那内卫就根本没有必要存在,这也就是说,纪思尘其实是大帅安插在统计司的暗子。
“我也不知道,内卫的联系方式比较特殊。”纪思尘笑了笑。
“这一次倒底是怎么了?”茗烟问道。
“事情发生的确很突然,大帅在事先并不知情,而清风司长虽然知情,但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有解决他”纪思尘开始为茗烟讲解这一起事件的起因及经过。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虽然大帅痛心疾首,但我们在东方的损失已无可挽回,唯一能做的是将损失降到最低,同时,这也是一个清理内部的最好时机。这场熊熊大火将烧去所有对大帅不忠者,剩下的将都是真金,大帅已在启程返回定州的途中,大帅重新出现在定州之日,将是所有叛乱者的末日。”纪思尘的眼中闪现出一丝杀气。
茗烟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事情的复杂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此时她的心情,唯有用震惊异常来形容,一个倾城,一个清风,各有算盘,但都险些让大帅万劫不复。
“她们怎么能这样?真是该死”茗烟咬着牙道。
“她们是不是该死,不是我们能过问的”纪思尘道,“接下来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
“纪大人,你请吩咐吧”虽然茗烟论起职份,还在纪思尘之上,但那只是明面上的,知道了内卫的存在,明白了纪思尘内卫副统领的身份,茗烟自觉地将自己置身于对方之下了。
“统计调查司和军情司在定州城内所有人员将合并指挥”纪思尘道:“在大帅没有第二道指令之前,将由我指挥,而由茗烟司长你辅佐”
“我明白了”
“茗烟司长,根据大帅的指令,我们需要在大帅回来之前做到这些事情”纪思尘开始向茗烟详述任务。
而此时的尚海波,正准备启程前往上林里,原因无他,秦明率军自前往室韦途中突然返回,但在上林里,却被杨一刀截住,上林里那里绝对乱不得,尚海波心里清楚,杨一刀所部是镇压蛮族不得异动的唯一兵力,万一与秦明起了冲突,而导至上林里数十万蛮族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尚海波却不知道,秦明没有去室韦,但应当还在室韦的关兴龙横刀营已此时距离复州海陵港已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裘志的私心
第五百四十章:裘志的私心
青州,依托着山势,以近十万大军布置而成的连绵数十里的防线彼此守望,互为犄角,牢牢地将由裘志率领的中央军队挡住,裘志挟得胜之师,一路高歌猛进,到达这里后,在老将胡泽全精心布置的防线面前,被迫停了下来,数月攻击都无法攻破防线,只能不甘地形成相持局面,至此,久经沙场,自负当世名将的裘志才开始重视起眼前这个从不曾听说过的无名将领。
大楚百年沉蕴,草根之中,隐藏了多少英雄豪杰啊无法攻破对手防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好整以遐地在对面构筑堡垒,修建要塞,这个意思,便是要这里相持下去了。
裘志很郁闷,自从在这个胡泽全面前吃了憋之后,自己便将他以往主持过的战例全都找了来详加研究,可分析来分析去,这个已是一大把年纪的家伙明显就是一个爱用奇谋,喜欢出奇制胜,擅长攻击的将领,但到了自己面前,俨然成了一个老乌龟,比定州那个著名的乌龟流更彻底,无论露出多大的破绽,胡泽全都是视而不见,有几次,裘志甚至是故意地发出错误的命令,他希望对手抓住自己的这些错误获得一些胜利之后,从而得出错误的结论,便于自己以后倒打一耙,些许小败不会动摇自己的根基,自己只需要抓住一次机会即可。
但不管裘志像一个风骚的女子饥渴难耐地般将自己的衣裳一件件剥去,直至一丝不挂,甚至于发出诱人的呻吟,胡泽全都似个基佬一般,是稳稳地坐在防线之后,一兵一卒也不曾派出,连一丁点试探也没有。
如是几次三番之后,裘志终于得出结论,自己声名太盛,故意露出的这些破绽反而成了自己最大的破绽,胡泽全绝不会相信久经沙场的自己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所以自己越是露骨地yin*他,他便越是小心翼翼。
狗*养的,真是盛名累人啊不过自己可不可以利用对方这个心态,来摆他们一道呢?裘志开始琢磨这事。
不等裘志想出好的办法,天下风云突变,在沈州胜卷在握的定州李清大败亏输,常胜营损兵折将退出辽沈顺三地,而李清更是被围白马渡,旋即传出李清身殒的消息。
裘志直到此时,方才接到天启的通告,暂缓进攻宁王,在青州维持战线,并随时准备抽调兵力占领金州。
惊诧万分的裘志终于从接下来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变故中推断出了事情的大概,虽然对于其中的细节不太明了,但大致的缘由他已是想得明白清楚,天启皇帝果然是一代阴谋大师,如果论起暗中布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个世间,当真没有人能比得了他。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大帐之中,裘志举起酒杯,向着空中遥遥一敬,将酒倾洒在地上。
说起来李清还算得上是他的亲戚,虽然这个亲戚让他有些别扭,但对于李清,他还是满心佩服的,不仅是当年在李府,李清为自己女儿阴谋行刺,事败之后,损失了多名得力手下的李清就算当时盛怒之下,杀了自己的女儿,自己也是无话可说,但李清却放下了手中的刀。这个情,自己还是要承的,只可惜,如今各位其主,这个情份是还不上了。
而更让裘志敬佩的是,李清在数年之间,就完成了他年轻时一直没有完成的梦想,那就是马踏草原,让大楚的旗帜飘荡在巴颜喀拉。
可惜啊,一代俊彦,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在阴谋之下,裘志心是黯然神伤,在他心中,他更愿李清与自己对垒沙场,哪怕他最后死在自己的枪下,那也比现在更为幸运。
默默地喝了几杯酒,裘志放下酒杯,李清死了,如果倾城在定州控制得住局势的话,那强大的定州将会成为皇上的得力打手,有定州强盛的兵力相助,击败宁王,萧氏那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如果能让天下迅速太平下来,那也是一件好事。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要想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总得要有人作出牺牲的,裘志感叹了一翻,只不过,这一次死的是李清,让他略有伤怀而已。
喝罢几杯酒,裘志迅速收拾心情,从天启皇帝的命令可以看出来,定州是要放弃金州,甚至全州,全体收缩兵力了,金全到手,翼州便成孤岛一座,再也翻不起大浪,陛下下一步说不定就会对翼州动手了,想起翼州的外孙,裘志心里不禁一紧,也许真到了那一天,以自己的身份,也只能保李锋母子一条命了。
如今陛下手中兵力并不宽裕,自己这里十数万兵马要对付宁王,秦州周同要防备翼州,幽燕那头屈勇杰被萧远山牵制得死死的,能抽调的兵力也只有岷州王爱民,但王将军手下兵力不足,岷州不能不留军镇守,算起来,还真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陛下大概是想从自己这里至少要抽走一到两万人,在从秦州抽走万人,加上岷州王爱民那里再出个三万人,组成一支新的军队,六七万人的规模进驻金州,但这要建立在金州过山风主动撤出的基础之上,如果过山风不走,这样一支拼凑起来的军队断然不会是过山风的对手。
裘志对李清麾下的将领都充分研究了一番,对于过山风这个山匪出身的家伙,裘志一直是相当重视的,从他出道开始时用兵的青涩,到暗取复州时的像模像样,再到征伐蛮族的后期挥洒如意,裘志骇然发现,这个人的进步速度让人心惊,短短数年之间,过山风就有了一代名将的模样,这让裘志相当不安。相比于他,定州能让裘志保持警惕的也就只有一个田丰了,其它诸如吕大临,也都只能算是中规中纪的将领。
如果从自己这里抽走两万人,与对面相比,自己在兵力上就完全没有优势,可虑的是,宁王也不是泛泛这辈,他岂会不抓住这个时机大肆反攻,宁王还有兵力可以增派到青州,但自己这边,却是没有援军了。
但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是要先将定州伸进中原的抓子拔去,看来陛下对于定州集团是最为忧虑的,不过定州失去了李清,应当已不足虑了,陛下为什么还如此迫不及待呢?裘志苦恼地抓着自己的满头白发,这里面应当还有文章,绝不会这么简单的。
眼光在面前的军事地图上扫来扫去,慢慢地,眼光聚集到一处地方,再也挪动不开了,明白了,原来陛下这一次的真正目的在这里,定州只怕现在已落到倾城手中,倾城有李清的嫡子,挟嫡子之势,扶嫡子上位,倾城可以牢牢地将定州抓在手中,但李氏宗族仍然存在,李怀远国公还在,只要他在,便对定州李清原先的嫡系将领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拔除翼州,拔掉翼州李氏,倾城的定州将彻底成为天启最为忠心的属下,原来如此
从自己这里抽调兵力,配合秦州周同,岷州王爱民,秦岷二州倾巢而出,可以集结约十万兵马,再从自己这里抽调数万精锐,陛下将可以集结起十数万兵力,而翼州一直走的是精兵路线,满打满算,也只不过有三万常备兵,就算是临时征召,也不可能与陛下相抗衡,而且李清新亡,李氏士气低密,这一仗,李氏是输定了。
裘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只是指挥这一场战事的大将会是谁呢?自己到现在也没有接到命令,显然,在攻打李氏之上,天启是不会派出自己这个李氏的亲家公的,就算他信任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去。周同和王爱民不可能,他们两人的资历还太浅,也没有指挥大型军团作战的经验,而且他们的对手是老谋深算的安国公李怀远,显然不是对手,算来算去,裘志的心中就只有那么两三个人了。
不是屈勇杰就是向平而其中屈勇杰的可能性更大,此人有资历,有能力,对陛下又忠心耿耿,而且现在萧氏虽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也只能力保本土不失,想要打出来,是力不从心,屈勇杰即使不在幽燕,随便换一个人上去也能将形式维持住,而萧远山恐怕也只能是抓住这个时机稳定战线,稳定内部,而不会出来添乱。
想到这里,裘志不由心乱如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的外孙李锋可是翼州的骑兵将领,万一开战,那肯定是要上前线的,自己可就只有这么一个根苗了,那怕他是姓李,但身上也还留着姓裘的血呢
想到这里,猛地坐回案边,提起笔来,刚刚写了一个开头,又停下笔来,抓起面前的纸张,撕了一个粉碎,哀声叹气半晌,终于还是坐了下来,提起笔来,给李怀远写信。
信的大意如下,自己久处前线,实在是孤单寂寞,翼州隔青州不远,能不能让李锋来看看我啊?也让自己享享天伦之乐,总不能你这个老家伙在翼州快快活活,我这个老家伙就在青州受苦吧?
写完这封信,裘志心中犹豫半晌,以李怀远那老家伙的精明,说不定能从里面瞧出什么来,但,眼下顾不得了,李怀远没有看出来最好,就算看出来了,作了一些准备,于大局也没有什么妨碍,这件事等天启将军队抽调完成,就变成了明牌,没什么可以瞒得住的了,只要能保住外孙子的性命,哪怕让屈勇杰多死一些人,也是值得的,自己外孙儿的命可比那些杂兵们贵重多了。
用火漆封好信封,裘志唤来了自己的心腹家人裘光,吩咐道:“你出去后,声称要回京去,半道拐到翼州,将这封信交给李国公,然后再去京里晃荡一圈,记住罗,去翼州的事一定不能让第二个知晓。”
裘光点点头,“老爷放心。老奴一定将这事办得妥妥贴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