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一豪奔过来一刀,砍断锁腿的铁链。
皇甫天长喝道:“快说,红花公主是否被你们‘万花宫’劫来了?”
那怪汉仰着满脸须发的怪脸,瞧了他一瞧,默然不语。
麦小明突然走了过来,举手一剑,穿腹刺过。
皇甫天长脸色一变,愠然说道:“你这是什么用心?”
麦小明淡然地说道:“他又不能说话,留着干什么?”
余亦乐知道麦小明素来胆大口利,不肯饶人,而皇甫天长领袖江南武林,当着江南武林道上的人物,也自然不甘向一个小孩儿家低头,现今深入敌巢,自是不能自己干戈相向,是以他赶忙接道:“小明说的不错,这个人想来是不能言语,皇甫庄主纵然问也是问不出所以然来。”
皇甫天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么依余兄高见呢?”
余亦乐也冷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来到此处,除了硬闯‘万花宫’之外,在下不才,实在还没有什么妙策,想来庄主是胸有成竹了?”
皇甫天长嘿嘿微笑,正待答话,忽然万花宫外的树荫之中,响起了几声“呱呱”怪鸣,树叶一阵摇震,两只巨大的怪鸟,冲天飞起。
万映霞一见怪鸟,急急嚷道:“不错,不错,到‘垂杨村’去的,就是这种怪鸟……”
她话音未完,那只怪鸟,盘空飞绕,倏的长尾一沉,铁翅疾敛,直向群豪立足之处扑下。
钟一豪已知此鸟厉害,高喝道:“怪鸟凶残,大家小心……”
群豪都是久经大敌之人,一听他嚷喝,人已分散开去。
那怪鸟一见人群急散,似是十分气怒,两只鸟同时舒翅尾,又冲至半空之上。
两只怪鸟,一只在半空盘旋,另一只见几人隐藏在一棵大树之下,低啾一声,头下尾上,疾如流星的俯冲而下,铁翅过处,但听一片折裂之声,那棵大树被它铁翅一扫,竟弄得枝断杆折。
隐在树下的几人,虽然久历江湖,哪里见过这等厉害的怪鸟,都不禁大为震骇,纷向四面闪避。
怪鸟见人散避,大尾急摆,顺着冲下之势,一个急转,铁翅挟着劲风,追向几人横扫过去。
几人一听背后劲风呼啸,本能的仆倒地上。
怪鸟虽然凶狠,应变机智究竟无法与人相比,强猛的疾冲之势,一时收敛不住,扫切到一块突立的巨石之上,一阵石崩土裂之声,激得土翻石飞。
谭九成伏在一块巨石之后,喝道:“快用暗青子喂它……”
那怪鸟究竟是血毛之物,折树崩石之后,凶焰稍敛,屈腿昂首,正待升空,忽然寒光点点,数种暗器,从四面八方射到。
这阵突然打来的暗器,似又激起它的愤怒,一声怪啸,铁羽抖擞宛如冲天火炮一般,直向半空冲去。
怪鸟飞至半空,掉尾敛翅,再度冲下之际,忽听远处飘传过来一阵轻微的金振玉鸣之声。
怪鸟一听这声音,猛收住下冲之势,伸颈怪鸣,向那盘旋在高空的怪鸟飞去。
那盘旋在高空的怪鸟,也和应了一声,双双向西疾飞而去。
江北三龙互望一眼,急步冲过木栅,奔出了石桥。
苗素兰知他们三人勇虽有余,谋却不是,一见他们冲了过去,急忙叫道:“三位不可莽撞,快……”
她说话之时,人已跃上石桥。
江北三龙也都依言停步,立在桥上。
苗素兰站在桥上,回头向麦小明招招手,说道:“小明,你过来。”
麦小明两跟望着苗素兰,走了过去。
苗素兰忽然放低声音,柔和地说道:“麦小明,前面就是‘万花宫’了,你好好的替大家领路,带咱们前去搭救公主……”
麦小明略一迟疑,但一与苗素兰的眼光相接之后,才点点头,领先走去。
钟一豪看着麦小明的背影,微微怔了怔,突然纵身跃前,说道:“麦小明,慢走一步,让我来陪你……”
以快疾的步法追了上去,只听他笑着对麦小明,道:“说不定咱们还可再来一次‘刀剑合搏’……”
群豪也鱼贯走上石桥,紧跟二人之后走去。
这条路,只有二尺宽窄,两边尽都是一望无际的花树,宛如走在花海之中一般。
麦小明突然回头说道:“诸位脚下小心,不要踏到那些花树。”
谭九成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花丛,泛现出一片迷茫之色,惘然问道:“难道这花木之中,还有什么埋伏不成吗?”
麦小明冷冷地道:“哼,不信你就试试。”
群豪对麦小明都有一种莫测高深之感,听他如此一说,当真不敢踏那花丛,脚下行走过于谨慎,速度便不由的缓慢了下来,
走了一阵,前面现出一块广大平坦的草坪,中间有一条青石块砌成的石板路。
这石板路的尽处,是一级一级白玉石阶,石阶上竖排十八根双人合抱粗细的大红柱。红柱翠廊之后,是一堵雪白的粉墙,迎面两扇朱漆铜环的大门。
大门拱顶,悬吊着一张墨底金边的匾额。
匾额上三个二尺见方的金光耀眼的金字,写着“万花宫”。
这时天近黄昏,西天又泛出绚烂的晚霞,照映着遍山黛翠,再加上深谷山岚,只见眼前弥漫着一片紫色的轻烟细雾。
风涛呼啸,夜雾迷漫,那万花宫虽是建筑宏伟,却充满着一种神秘、恐怖的气氛。
群豪看了一阵,只觉得这座壮丽的宫殿,阴气森森,不由得都放慢了脚步。
钟一豪和麦小明在前,走上石阶,只见那紧闭的朱漆大门之前,横拴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金黄色的丝索。他环顾四周,打量了一阵,却看不出这条丝索,有什么作用,一时间豪气油生,猛的抽出缅刀,翻腕一挑,直向那金黄丝索上割去。
麦小明瞥眼看他挥刀割索,立时脸色骤变,急急叫道:“不能动……”呼叫之间,人也跃了过去。
但钟一豪乃是猝然而发,麦小明发觉之时,那丝索已迎刀而断,待他跃到,那丝索已向墙内缩去。
麦小明一脸惊恐之色,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抱怨钟一豪道:“糟了,马上就有人来了……”
他一言未完,只听见半空中响起了一阵“嗡嗡”之声。
站在广坪口的群豪,仰头一看,只见屋顶之上,二只大的风轮,迎风滚转,带动轮上的风哨,发出凄厉的啸声。
原来这门前的丝索,正是那风轮的制钮,控制着那风轮的扇页,这丝索被钟一豪割断,风轮立时转动。
钟一豪也不禁一怔,凝注着麦小明,一时之间,竟是不知所措。
麦小明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宫门,人却缓缓的向后退去。
忽然间“呀”的一声,两扇大门,慢慢的向两旁开去。
钟一豪闻声警觉,一闪身向侧一偏,横刀护身,两眼中神光炯炯,盯着那慢慢开启的大门。
环立的群豪,也都是久经江湖之人,阅历丰富,一看大门自开,都不由登时向两旁散开。
两扇大门,慢慢开启之后,却无半点动静。
群豪向里面一瞧,只见里面是一处庭院,两旁是曲折走廊,庭院之后,则是重楼叠院,花木扶疏,只是光线幽暗,无法瞧看得清楚。
钟一豪回头看了群豪一眼,心中对这座“万花宫”,虽存怯意,但在众人之前,却又不甘现示出畏缩之态,双眉微蹙,凝神沉思了一阵,突然冷哼一声,迈步跨进门去。
余亦乐一见钟一豪迈步走进“万花宫”,知道此去定是步步危机,心中极是不放心,一摆手中铜锣,道:“咱们是多年老搭档,二一添作五,有生意还是合伙做……”
说话时,人已紧跟了上来。
皇甫天长也不能示弱,跃身追了上去,口中道:“兄弟来陪陪两位……”
三人进入跨院,地上一层厚厚的藓苔,仿佛很久未有人行走过一般,杂树深廊,显得十分幽暗。
这时三人心中都存有警戒之心,所以走得甚是缓慢。
宫外的群豪,也都鱼贯的跟了进来。
众人穿越过庭院,跨上五级台阶,眼前是一排落地长窗。
钟一豪左手折扇一点,当中两扇长窗,应手而开。
群豪进内一看,原来是处极为宽敞的大厅,只是窗门紧闭,竟似进了暗室、山洞一般。
大厅中间,高高的悬吊一盏琉璃长明灯,射出一片蓝蓝的如豆萤光。
群豪刚由明亮之地,进入黑处,是以一时之间,尚未看清厅内的陈设。
突然间身边发出一声凄厉的呻吟,只听得群豪心中一骇,泛上股寒意。
群豪都是武林道上极负盛名的人物,进入黑室,略一定神,便能张目辨物,只见大厅两侧,蜷曲地卧了十多个人。
谭九成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麦小明此时神情,甚为紧张,他连大气也不敢出,猛听谭九成一喝,似是吃了一惊,连忙低声对苗素兰道:“叫他们不要管地上之人……”
苗素兰也不言语,跨前两步,推开了厅后的屏门,举步跨了过去。
群豪见苗素兰一走,也立即跟随上去。
众人越过两重厅殿,到了一处拱门所在。
过了圆门,是一块有亩许大小的大院,地上用一尺见方的白石,铺成十字形的石道,通达四面,除了一端直达这圆门之外,另三条的极处,都是曲廊画榭围绕的高楼。
除了中间纵横的十字道以及几堆假山几丛花树之外,地上尽是各式形态的石块,织成参差交错,曲折回旋的道路。
群豪看了看三面的高楼,不知该向哪一面走去,一个个怔怔的呆在当场,大有不知何去何从之感。
突然间,两侧幽暗的走廊之内,响起了一阵“咚咚”“呛呛”的鼓、铃声。这声音,十分急促,听得群豪心烦气躁。
群豪循声望去,只见幽暗的走廊内,一阵人影蠕动,走出两队人来。
两队人缓缓向中庭走来,只见左边一队十人,穿着彩衣,身披红色披风;右边十人,则是身披绿色披风。
这两队人,脸上全都涂着油彩,长发披散,直垂腰际,左手执着一面小皮鼓,右手挥指轻轻敲拍。
每个人的腰肢之上,都各生出一只手,这只手上,拿着一只铜铃,摇发出“呛呛”的声音。
这等奇形怪状之人,出现在这幽暗,充满森森阴气的深宫之中,只看得群豪毛发竖立。
群豪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在“垂杨村”又曾与“万花宫”的怪人交过一次手,是以一见这两队三手怪人缓缓走来,立时运集功力,排成一个半圆阵势,蓄势以待。
那两队三手怪人,鼓铃齐鸣的走到庭中,分成“八”字形站定,目光齐注群豪,口中发出“咝咝吱吱”的轻呼。
对峙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也不见这些怪人有何动静。
群豪之中,似已有人被那鼓铃之声扰的不耐,渐渐有人发出急躁的呼吸之声。
就在这时,正中那座楼前的八盏七角纱灯,突然亮了起来。
两队怪人一见灯亮,手中的鼓铃,更是加劲摇拍,在空旷的庭院之中,激起一种噪杂无比的烦音。
只听一阵隆隆之声,那正厅两扇大门,突然大开。
又是一阵轧轧辚辚之声,但见黄帏翻飞,一辆铁车,从那门内,飞驰而至。
这辆车,来得其速无比,直待到了跟前,才看清它的形貌。它外形宛如一只圆形座椅,约有三尺多高,座底满是小小圆轮,座椅之上,铺垫着厚厚天鹅细绒,座位前后,装置着一种特制的铜箱,上面重重垂挂着八尺多长的杏黄帏幔。
杏黄帏幔中,坐着一个黑影……
钟一豪心中一怔,想找麦小明相询,但一转脸,却不见了他的踪迹。
他正在迷惑之际,忽听车内发出一阵凄厉的冷笑,这笑声不但是凄厉刺耳,而声音竟似洪钟一般,要比常人大上数倍。
这时那两队怪人,三只手齐齐垂下,鼓铃之声,倏然而停。
那车内之人,笑声突住,又发出一种极为冷漠的声音,道:“天台万花宫,是仙境,也是鬼域!你们这些东西,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竟敢仗着一点血气之勇,擅闯我‘万花宫’……”
话到此处,又是一阵狂笑,接道:“老夫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那铁车又往前移了二尺,当前两块黄帏,缓缓向上卷去,端坐车内之人的形貌,立时清楚的现了出来。
群豪一见车内之人,都不禁大吃一骇,万映霞却骇得惊叫出声。
原来车内坐着一个黑袍之人,只见他头束金箍,长发后披,脸上疤痕块垒,两道眉毛亦已烂去,左眼上挂着一块约有三寸长短的肉帘,将左眼盖遮了起来,右眼大如鸽蛋,突出眶外,上唇也齐鼻根烂去,露出白森森的长牙,这丑恶的长相,是以无能测知他的年岁。
他左手扶在座前铜箱之上,右手执着一把银丝拂尘,一双手瘦骨嶙嶙,有如鸡爪一般。
他猛听万映霞一声惊叫,心知定是见了自己形貌,惊恐过度,发出呼叫,这乃是他最为痛恨之事,一翻突出的右眼,厉声说道:“你们可曾见到老夫在石粱峭壁所留的警示吗?”
群豪虽都是胆识过人之人,但面对这怪人,也不禁都有一股畏怯之意,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人上前答话。
独跟怪人一见群豪对自己不睬不理,心中似是甚为不耐,扫视了一眼,道:“如若再无人与老夫说话,可别怪老夫……”
他说到此处,忽又改口说道:“尔等既敢无端进入我这‘天台万花宫’,老夫自然不用和你们多费唇舌了……”
皇甫天长听他口气狂妄,忽然记起侵犯“垂杨村”之事,又想起那貌若天人,容如春花的红花公主,竟被这丑怪之人所劫,心中泛起了一股怒恨之气,当下冷哼一声,迈步走了出去。
独眼怪人喝道:“你是何人?”
皇甫天长这时气愤填胸,昂然说道:“你不用问我是何人,我来问你,我‘垂杨村’与你‘万花宫’,井水河水,互不相犯,你为何无故相侵……”
独眼怪人哪里受人这般指责过,只气得脸上疤块抽动,厉声喝道:“住口!”
皇甫天长心知此来不能善自罢休,胆气一壮,继续说道:“红花公主下榻我‘垂杨村’,你全不顾武林规矩,犯庄劫人……”
独眼怪人又怒喝道:“住口!”
这时江南群豪怕皇甫天长受袭,是以一个个都走上前来,环立在他身前身后,运功戒备。
独眼怪人脸上疤块又一阵搐动,突然呵呵大笑,道:“看不出你还有几分胆量……”突然独眼一翻,道:“在老夫面前,却容不得这般猖狂……”
话至此处,右手往前一伸,银丝拂尘笔直点出,一缕劲风,直向皇甫天长前胸“神台穴”
袭去。
皇甫天长要想闪避,已是不及,一声闷哼,摔坐地上。
独眼怪人点伤皇甫天长,立时激怒了江南群豪,一声怒叱,已有两人奔了过去。
独眼怪人左手微微一抬,两粒铁胆,电飞射出,分向两人击去。
只听两声闷哼,那飞跃上前的两人,胸前各中了一枚铁胆,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翻身摔倒地上,当场死去。
谭九成情急之下,叫道:“用暗青子……”
群豪被他一提,立时暗器纷纷出手,齐向那独眼怪人射去。
那独眼怪人右手一旋,银丝拂尘幻化出一蓬白幕,然后往内一收,竟将打来暗器吸在银丝之内。
“剑拐双杰”袁氏弟兄挥剑舞拐,分从两侧猛袭那独眼怪人。
那独眼怪人右手拂尘往外疾挥,适才被吸在拂尘之内的暗器,应手而出,宛如满天雨花,齐向袁达人射去。
袁达人万料不到独眼怪人会施出这一着,但觉眼前银光闪耀,各式暗器,满天星般的打来,要想让避,已是不及,连哼都未能哼出一声,就立时毙命。
独眼怪人在右手外挥之际,左手也同时外扬,两只二寸长短的小剑,一柄长有一尺的短剑,分二路疾向袁奉天射到。
袁奉天双剑倏分,左剑“玉尺量天”,右剑一招“怒海砥柱”分向三剑迎去。
疾射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