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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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飙-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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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怪人看了谷寒香一眼,道:“你可知道那暗室之内,藏的是什么?”

谷寒香摇头道:“别人之事,我从不过问。”

独眼怪人翻着一只突出的怪眼,怔怔的瞧了谷寒香一阵,口角微微张动了两下,似有话想说,但随即又默然不语。

停了半晌,似是忍耐不住,忽然道:“你对老夫,可以称得上‘贤顺’二字了。”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谷寒香听不出他的用意何在,只微微笑了一笑。

独眼怪人又道:“老夫一生心血,尽在此室之内,你如对老夫始终不渝,自有你的不世奇遇,如若不然,老夫大去之日,也就是此宫毁灭之时,老夫绝不愿让人占去丝毫便宜。

谷寒香听了这几句话,觉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茫然地望了他一眼。

这时那驼哑老人走了进来,跟独眼怪人比划了几下手势,又退了出去。

独眼怪人藉机将适才这种尴尬场面,遮盖过去。

谷寒香知他是多疑之人,但她却依然不露形色,每日晨昏,替他穿衣脱衫之际,小心探查穴道。

转眼三天过去,谷寒香试遍了独眼怪人身上的穴道,依然毫无收获。

这日下午,她一个人倚窗闲眺,只见树梢一只雀儿,将头钻在翅翼之下啄毛,不由心里一动。

第二天清晨为他穿衣系带之时,手指顺势往独眼怪人左腋之下,轻轻一触。

独眼怪人左臂迅快的往下一沉,对谷寒香望了一眼。

晚间谷寒香又藉机戮了一下。

那独眼怪人右手一拦,谷寒香被震摔坐地上,只见他脸上满布怒色。

谷寒香心中已然有数,表面之上,却幽幽地道:“你怎么啦?”

独眼怪人见谷寒香一派幽怨之态,心念一转,脸色又缓和下来,忽然呵呵笑道:“老夫虽然练有武功,却是有一个怪毛病,这腋下,脚心,从小就怕呵痒,只要别人一碰,老夫就受不住了。”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适才谷寒香触及他腋下,他脸色陡变,本想发作,但忽然想起以前自己提及这处隐秘之时,谷寒香却力予阻止,此时虽然触及自己隐秘之处,看来似是出自无意,自己这等粗暴的举动,一时之间,颇为后悔。

他心念一转立时突换笑脸,一面说,一面跃身将她扶了起来。

谷寒香见他这等神态,已知自己所料不错,但她表现之上,依然是一片茫然,幽怨之色。

独眼怪人凝神注视了她一阵,愈悔自己出手孟浪,是以也显出了一种不安之态。

这日午后,谷寒香与苗素兰、万映霞三人,一时兴起,在一起演练了两个时辰的武功,回去之后,独眼怪人道:“你一脸汗水,不知做了什么吃力之事?”

谷寒香见他和颜悦色相问,心内灵机一动,故意叹了口气,嗔然道:“不用说啦!”

独眼怪人看了她一眼,茫然道:“难道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吗?”

谷寒香故意沉默了片刻,才赌气道:“我看,我这武功也不用学了。”

独眼怪人似觉十分奇异,道:“老夫不知你说此话是什么用心?”

谷寒香气得一转脸,道:“你说你武功冠绝当今,可是我跟你学了这久时日,哼!连映霞我也竟无能胜得了她,这还有什么可学的……”

独眼怪人怪脸耸动,笑道:“原来为的这等小事!”

谷寒香忿然反驳道:“在我乃是大大重要的大事,你怎能说是小事。”

独眼怪人道:“我本就对你说过,武功一道,既要天赋,又要名师,绝非一蹴可成之事……”

他见谷寒香为此事生气,原想婉言劝慰于她,但说到此处,再看谷寒香,却是怔怔的凭几而坐,对自己所说之话,竟似充耳不闻一般。

他对谷寒香,真是万分喜爱,所以才事事顺从,这时见她满脸娇嗔之态,一时间竟无法再说下去,但他心中又极想善言相劝,这种情形之下,只急得他怪眼乱翻,不知所措。

谷寒香暗中留意他的举动,见他果然被自己作弄得不知所措,心中不由暗暗的笑了一下。

她忽然转脸对着独眼怪人,轻叹一声,幽怨地说道:“这事只怪我天赋太差,也怨不得你,你也不必如此焦急了……”

独眼怪人睁着一只突出的大眼睛,沉思出神。

停了半晌,他才似由梦中醒来一般,冷漠地道:“你不要为此事难过,老夫定要为你想出一个法子来。”

谷寒香歉然一笑,道:“我虽知你学贯天人,但这等之事,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她说罢,又低低叹息了一声。

独眼怪人满脸疤痕的肤肉,连连抽动了一阵,那只突出的大眼,暴射出慑人的光芒,忽然展舒两臂,重重一击,“人定胜天,老夫倒要试他一试。”

说罢转脸对谷寒香道:“你是否真的要想学成一身绝世的武功?”

谷寒香嫣然笑道:“自然是真的了,世上的人,哪个不想呢?”

独眼怪人鼻中又沉沉嗯了一声,道:“好,老夫问你能否吃得了苦?”

谷寒香不知他这话的含意,茫然问道:“但不知要我吃什么苦?”

独眼怪人面容一整,一片肃穆的道:“老夫潜心研练了数十年,但也熬受了数十年之苦,如今老夫要用另一种方法,将老夫这身绝学,化用一周时间,传授与你。”

他顿了一顿又道;“老夫此举,乃是与天争胜,究竟能否人可胜天,尚在未定之数,不过,你却要先尝受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的血肉之苦……”

谷寒香泛现出一片坚毅之色,冷肃地说道:“只要你真心相传,慢说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就是七七四十九日又待何妨!”

独眼怪人冷漠地道:“你不后悔。”

谷寒香淡淡地笑道:“我学武并不是想争胜江湖,只是想试试看,我是不是不如别人,所以,纵然吃些苦,也是自相甘愿的。”

独眼怪人霍然一跃而起,凌空在橱架之上,取过一瓶药丸,交与谷寒香道:“老夫这等传授武功,乃是武林之中从未有过之事,也是老夫一种大胆的尝试,能不能成功,或是半途功败垂成,都要看你的造化了。今晚你且将这瓶里的药丸服用六粒,明早老夫就为你用内功强自打通‘任’、‘督’二脉。”说完,闭目而坐。

谷寒香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不知是喜,是悲,是祸,是福,只觉得浑身血液奔流加速,一时间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带着一股紧张的心情,将此事告诉苗素兰。

苗素兰微思了一阵,很忧虑地道:“老怪物心地阴毒,不知会不会暗中耍什么花样,况且依他所说,要身受四十九个时辰之苦,想妹妹这般娇柔,如何能抵受得住?”

谷寒香冷冷的一笑,道:“与其终日生活于惶惶不安之中,倒不如求一速决,是生是死,我已不予考虑,不过看他的神情,也不致会有什么阴谋。”

苗素兰点点头道:“妹妹也说得是,只是苦了你啦。”

谷寒香道:“我要走了,姐姐虽可将此事告诉余先生和钟一豪,但千万叫他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误事。”

她说完之后,径自转回房去。

临睡之前,独眼怪人看着她服下药丸。

谷寒香不知这种丸药,究竟有着什么作用,是以服下之后,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等待着药力的变化。

不知什么时候,她却在等待中静静的睡了过去。

梦境里,只觉周身轻飘,恍如一只风筝,在轻柔的春风吹荡中,飘飘摇摇……

又仿佛身在一叶扁舟浮飘在万顷柔波之上,顺水流去……

只觉得浑身有着一种无比舒泰的感觉,她乏力地睁开秀目一看,但见独眼怪人,双手正在自己左腕脉门之上,轻轻推动。

独眼怪人虽然全神一意的在推动,但他依然注意着她的反应。

这时见谷寒香微睁秀目,未待她开口说话,立时轻声说道:“你不要开口……”

谷寒香见他不叫自己说话,脸上泛现出一丝茫然之色。

独眼怪人似是为了解除她心中的疑念,道:“老夫先打通你的外六经,使流血归心入经,到了正午时,老夫就要使流血逆转。”

他话到此处,倏然而住,低头用心推拿。

谷寒香又在舒泰中沉沉睡去。

到了巳末时刻,独眼怪人叫那蒙面驼哑老人在房中生起了一炉火,火上置了一只古铜青锅,锅内沸滚着一锅沸水。

独眼怪人拍醒了谷寒香,叫她尽去内衣,然后,他用两块长大的绒布在沸水中煮浸了片刻,取出来凉了一下,便将这温湿的绒布,覆盖在谷寒香身上。

他此时也将外面长衫脱去,对谷寒香肃然地说道:“现在老夫要替你用内力强行打通‘督’脉,这种苦却是极不易忍受……”

他本来还有话要说,但低头一看谷寒香一脸肃穆之色,立时住口不语。

谷寒香闭上双目,想把一切之事尽皆忘去,也不思索即将忍受的痛苦。

独眼怪人静坐调息,到了正交午刻之时,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左手按谷寒香“命门”大穴右手迅快的点了她身上“督脉”的九处要穴。

谷寒香陡觉身子往下一沉,宛如由千仞高峰,跌落万丈深渊,心中一阵绞痛,大有胃翻肠断之势,身上冷汗如淋,头上汗珠如豆,滚滚而下。

痛苦难熬之中,又觉着似有一条烧红的铁链在周身抽打,打到一处,即有一阵炎热难堪的感受。

不消一盏茶工夫,她已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她人虽然昏了过去,但这种难熬的痛苦,却丝毫并未减轻。

独眼怪人点拿一阵,又换上一块绒布,又坐息片刻,这样循环的忙到子时才休息。

到了次日午时,谷寒香身子刚稍稍平静,独眼怪人又走来道:“你觉着如何?”

谷寒香如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浑身无力,只微微点了点头。

独眼怪人道:“你‘督脉’已通,如今老夫还要为你打通‘任脉’,到了明天,这‘任、督’二脉接通之后,再与你通全身十二关窍,你能把这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熬受过去,就成功了一半。”

谷寒香似是甚为感激,无力地瞧着他,悠悠的笑了一下。

独眼怪人道:“你将身子翻过来,伏身而睡。”

谷寒香依言,伏下身子。

独眼怪人右手抵住谷寒香后心,左手疾扬,轻拍她“天府”、“地泉”二穴。

谷寒香身上一冷,打了一个寒战,张口想喝叫,但声音尚未出口,浑身一阵痉挛,肌肤收缩,竟似跌进冰窖之中一般。

一阵酷寒之气,像利刃一样,刺肤侵肌,直钻肺腑。

这阵奇寒严冷,是她从未经过之事,只觉得口唇僵硬,牙齿粉碎,肌肤片片崩裂,遍体骨节,也似寸寸碎断,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内外交相侵袭。

独眼怪人以他多年潜修的一种至阳至柔的内家劲力,一连打通了她“任脉”一十二处要穴之后,翻身取出一只深埋地下的瓷坛。

这坛中乃是藏的终年不见阳光的悬岩上的积雪,和无根的山泉,这两种水乃是一种最阴最冷之水,即在六月伏天,只要饮下一滴,立时凉透心腑,有祛炎祛暑之功。

独眼怪人取过瓷坛倾出一杯,左手捏开谷寒香牙关,将雪露冷泉,缓缓的灌了下去。

谷寒香本已觉遍体冷得难以支持,这时又被灌下一杯世上最凉的雪露冷泉,就仿佛一把冰刀,直插心底,只觉得骤然一惊,丹田元气,立时松散,张口呼吸,竟如游丝一般的微弱。

独眼怪人又取了一粒红如火丹的丸药,灌服下去。

这粒丸药乃是几味最热之药调制,但谷寒香服下之后,也只发生了很少的作用。

直到了第二天午时,身上的寒热方始恢复正常。

独眼怪人也因耗去了甚多内力,静坐养息直到此时,才醒了过来。

他醒来之后,看了看谷寒香,见她面色已回复原状,扶她坐了起来,教她“周天运息之法”。

谷寒香依照独眼怪人所授的方法,将“周天坐息”之法,坐练了一个对时。

这乃是一种内家至上的修为之法,她坐习一天一夜后,脸上渐渐泛现出了光辉,精神也极是舒泰。

独眼怪人道:“你可觉着其中的妙处!”

谷寒香点点头,吁了一口长气,虽未答言,但神态之间,却表示出欣愉之色。

独眼怪人查对了一下时刻,道:“所幸老夫第一步的尝试,未曾落败,你的‘任、督’二脉已然贯通……”

他微微一顿,又肃然说道:“你不要小视打通‘任、督’二脉的重要性,要知武林之中,能打通这‘任、督’二脉之人,尚是不多,你虽然熬受了这两天的奇寒酷热之苦,但是在习武的进展上来说,你已超越了他人十年,二十年的时间……”

独眼怪人说到此处,沉思了片刻,接道:“不过老夫所授你之武功,乃是我数十年痛苦所得的一种奇学,你‘任、督’二脉虽通,如学其他内功,已是绰有余裕,但是若要学我这种奇学,还是不够,是以,老夫要大胆的再尝试一件史无前例,武林从未有过之事。”

谷寒香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悠淡的笑了一笑。

独眼怪人疤痕累累的脸上,抽动了几下,也看不出一丝表情,语气极是坚定地说道:

“老夫数十年来,为了修习此一奇功,身受血脉逆流之苦,今天老夫要以自身功力,使你能令血脉逆流,但要免去此等难以忍受的痛苦,这等之事,虽是史无前例,但我自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老夫行功之时,你可要强自忍耐。”

他原是冷癖异常之人,对谷寒香已算是尽了最大的情爱,此时乃是紧要关头,他也不待谷寒香说话,立时伸手点了她二处心脏要穴,顺手反拿,扣住她双腕脉门,丹田运气,功行双臂,一股凌厉无伦的劲道,透过十指,直传入谷寒香体内。

不到一顿饭工夫,谷寒香只觉如天旋地转,山崩海啸一般,全身经脉竟似粗涨欲炸,五腑翻滚。

独眼怪人圆睁那只突出的大眼,凝注在她的身上。

谷寒香宛如椎心绞肠一般,身子一振,本想翻滚,但独眼怪人这时,手肘往下一沉,就借这一沉之势,已点了她的穴道,使她无法转动。

独眼怪人虽然武功奇绝,但这等施为,乃是他一种大胆的尝试,而且这种尝试乃是加在自己平生最为爱怜之人的身上,是以显得极是紧张,那丑怖的脸上,已滚动着豆大的汗珠。

谷寒香由于内心痛苦难耐,已经面无人色。

独眼怪人连续行动,将她的血脉逼的逆滚了四个时辰,直到亥尽子交之际,才令她再依“周天坐息”之法,调元归本。

子刻过后,谷寒香才由痛苦中解脱出来。

独眼怪人拭去汗水,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这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已算是熬受过去,老夫这初步之事,也可说功德圆满,现在你‘任督’二脉既通,又打通了血流逆顺之道,你已尽得老夫真传,只是火候之差而已……”

他说到此处,由秘墙内取出一个琉璃瓶。

这瓶也不过四寸多高,里面满盛清澈药水之中,浸着一株淡红的小草。

独眼怪人左手托瓶,右手指着瓶内小红草,道:“此草乃是昔年老夫在边陲所得,当地山苗,称它是‘游梦草’,不论人畜,吃了此草之后,必定陷入一种半睡半醒之境,恍如夜魂梦游之人一般。”

他顿了一顿,十分珍惜地道:“不过此草乃是人间奇珍,老夫生平之中,也不过仅有这一棵……”

说到这里,拔开瓶塞,用竹筷取出“游梦草”。

那草一离瓶,立时枯萎。

独眼怪人迅快的放入一只瓷钵之中,又参放了几味粉药,研碎拌匀,搓制成一粒圆圆的丸子。递给谷寒香,道:“你将此丸吃了下去。”

谷寒香接了过来,依言服了下去,然后笑问道:“你难道要我做梦不成吗?”

独眼怪人也笑了一下,道:“老夫要尽三日之功,传你一些奇绝武功,但是人生才智,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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