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全场之中只余下钟一豪、胡柏龄、和那算命先生装扮的中年儒士。
钟一豪回头望了中年儒士一眼,道:“秀才兄请啊?”
那算命先生装扮的中年儒士,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我看还是兄台请!”钟一豪轻轻一拂面纱朗声笑道:“如此兄弟有僭了!”
余音未绝,蓦地拔身而起,疾如流星一般,直射上竖立竹竿的横系草茎之上,略一停留,一个大翻身疾扑而下,落在那方桌面前。
此人轻功之高,似尤在罗浮一叟之上,看的全场中人屏息凝神。
钟一豪放声一笑,道:“在下献丑了……”双手齐出,分握两块卵石,暗中运气,片刻之后,伸开五指,两块卵石仍然完全无恙。
所余在场较技之人,都是绿林道上一流人物,经验、见闻,均极广博,知他暗中必已动了手脚,是以虽见两块卵石完好如初,但却无一人流现轻视之色,反而聚精会神的目注那两块卵石。
哪知钟一豪把两块完好卵石轻轻放在桌面上,竟然掉头不顾,向前走去。
他这一举动,立时引起了轻笑之声,只有罗浮一叟、胡柏龄、和算命先生等人,脸色仍然一片肃穆。
钟一豪走约一丈之外,陡然一个翻身,两股潜力遥向那卵石之上击去。
当风到处,一片砂灰飞扬,两块卵石竟然齐化砂灰,飞洒一地。
原来他早已暗运内力,把两块卵石握碎,但外形仍然保持完好如初之状。
钟一豪击碎卵石之后,一语不发,大步退到一侧。
胡柏龄回头瞧了那算命先生一眼,笑道:“秀才兄,咱们两人谁先来?”算命先生一笑道:“自然笨鸟儿先飞,打旗的先上,穷秀才给你们开道了。”身子忽的一转,盘旋而起。
此人身法,世所罕见,全身如风车一般转个不停。却借那旋转之力,向上升去,看似缓慢,其实极快,眨眼间人已到竖立竹竿的横系草茎之处。两臂猛然一举上半身倏而一升,头上脚下的落在草茎之上,摇板打锣,高声吟道:
——“我居北海君南诲,寄雁传书总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折三蕲肱。
——想得读书头已白,隔溪援哭瘴溪藤。”
吟罢,纵身而下,直落到方桌前面,铁板扬处,挟起一块卵石,潜运真力一压,一阵簌簌轻响,卵石化成碎末洒在地上,左手铜锣疾出,在那满盛清水的桶内一挖,挖起一锣清水,向后疾退三步,张口一吹,锣中盛水,登时化作一道水箭,直向桌上一只酒杯中射去,眨眼间杯中水满,锣中积水,也刚好点滴不存。
场中高手大都瞧的目瞪口呆,似想不到此人竟有这等功力。
搜魂手巴天义低声对罗浮一叟道:“霍兄可识得此人么?看他武功,似是尤在蒙面怪人之上,想不到……”
蓦闻一阵铁板相击之声,打断了他未完之言。
转头望去,只见那扮装算命先生的文士已到了那十个白衣少年身前,摇打着手中铁板,对十人一字一字的说道:“你们身上带有暗器么?”
十个齐齐恭身,但却由最前一人答话,道:“老前辈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在下等立刻可以办到。”
中年儒士笑道:“你们最好把各种暗器都拿一点来!”
白衣少年心中虽然觉着奇怪,但他仍然依照吩咐之言去做,拿了七八种暗器来。
中年儒士望了那暗器一眼,只见镖、箭、梅花针等各种常用的暗器大都齐全,微微一笑,目光环扫十人一眼,问道:“这些暗器,你们都能用么?”
十个白衣少年听得同时怔了一怔,齐声答道:“勉可应用。”
中年儒士道:“那么好,你们每人选一样常用的暗器,分站在我的四周,听我铁板一响,同时对我打来,用足力道,打死了穷秀才决不让你们偿命!”
十人—齐转头望了霍元伽一眼,各自选了暗器,散立四周,把那中年儒士团团围在中间。
中年儒士高声说道:“各位尽管全力施展,向我穷秀才出手!”
举起手中铁板,互击三响。
十个白衣少年相互瞧一眼,同时举手发出手中暗器,刹那间镖箭齐飞,划空生啸,夹杂银芒闪闪的梅花针,四面八方,一齐打到。
中年儒士摇板低歌,似乎根本未把四面飞射来的暗器当一回事,左手铜锣飞舞,但闻一阵叮叮咚咚之声,那密如骤雨的暗器,尽为他手中铜锣击落。
片刻工夫,十个白衣少年手中的暗器发完,那中年儒士也收了铜锣,退到旁边。
这时,场中参与争夺盟主之人,只余下一个胡柏龄还没有闯三关。
中年儒士走到胡柏龄身旁低声笑道:“时光不早了,快些出场去吧!”
胡柏龄微微一笑,缓步出场,抱拳一揖,朗声说道:“兄弟胡柏龄献丑了。”余音未绝,双臂突然一抖,全身笔直而起,直升到两丈七八尺高,才借着下落之势,双脚微微一点,竖立在竹竿横立草茎之上,一个大翻身,头下脚上,疾扑而下,脚未落着实地,双手齐齐伸出,左手抓起一只酒杯探臂间盛起一杯清水,右手已同是捡握着一块卵石,手捧着满盛清水的酒杯,一个倒翻身,脚落实地,杯水点滴未滥,缓步走近那十个白衣少年说道:“各位请亮出兵刃。”
十个白衣少年依言取了兵刃,长枪、单刀、短剑、铁棍,各人手中兵刃,全不相同,躬身说道:“不知老前辈,要我等如何效劳?”
胡柏龄两掌平伸,左手托杯,右手托石,笑道:“诸位请用兵刃围攻于我,每人可用十招,只要能把我掌中托的酒杯中盛水逼的洒出一滴,在下就甘心认败服输,立时离开北岳,不再参与盟主争夺之战。”
这几句话说的口气托大,全场中人都有点面现怀疑之色!
忽见十个白衣少年一起举起手中兵刃,迅快的分散四周,正东一人举起手中花枪,大喝一声:“老前辈小心!”一招“毒蟒出穴”,当胸刺去。
此人一出手,四面的人紧随发动,刹那间,枪影刀光,寒芒电击,狂风骤雨般猛攻而上。
胡柏龄果然一招不还,双手平伸,托石捧杯,单凭纵跃闪避的身法,在刀光剑影中穿来闪去,他身体虽然魁梧高大,但却灵活无比,十个白衣少年既无防敌还击之虑,各出全力抢攻,合击之势,密如光幕,但胡柏龄却能在寒光绕体的猛攻之下,从容应付。
眨眼间,十招已过,十个白衣少年,一齐收了兵刃跃退。胡柏龄左手高举,杯中盛水,果然点滴未溢,仍是满满一杯。
搜魂手巴天义冷哼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胡柏龄已提聚真气,左掌向前一送,杯中盛水激射击出,一线细流,重返那水桶之中。
杯中水完,掌中酒杯却倏然飞起,盘空旋转着向前飞去,将要到方桌上空时,蓦闻胡柏龄一声长啸,右手卵石破空飞出,直击酒杯之上,轻响过处,卵石片片碎落洒下,那酒杯却安然落在桌面之上完好如初,毫无破损。
场中群豪个个看的心头震动,胡柏龄却缓步退到一侧。
罗浮一叟目光炯炯的扫射了全场一眼,高声问道:“还有那位有兴,出场一现身手,……”连问了三声,无人答应。
搜魂手巴天义高声接道:“诸位既要隐技自珍,参与争夺绿林盟主之位的人数,即将就此确定了!”
场中众豪,仍然无人答话。
罗浮一叟宣布三关考验,就此结束,所有参加之人,全都通过。
他微微一顿之后,高声接道:“现在开始争夺那绿林盟首之位,为示公平起见,兄弟想到了一个办法。”
全场之人陡然间静肃下来,目光全都集注在罗浮一叟身上。
但却无一人接口说话。
霍元伽目光流转,环视了全场一周后,高声接道:“这次参与盟主争夺之人,连兄弟算上,总共一十三人,如果以连胜十二阵的比法计算,只怕在场之人,都难有此功力,因此兄弟想以抽签之法,各自决定对手,得胜之人,再参加下场抽签,另和新的对手相搏,以此类推,最后余下两人,以胜负决定盟主之位。”
钟一豪冷笑一声,道:“霍兄办法说来虽高明,但这等比试之法,未免含有取巧成分……”他敞声大笑一阵,道:“就拿兄弟说吧!
如若第一次抽签之中,不幸和这位胡兄对手,兄弟首遭淘汰,未免输的太冤,但在场之人,除了胡兄之外,兄弟都有点不大服气。”
罗浮一叟霍元伽本想利用抽签之法,把几个武功较高的的排在一起,先让别人力拼一场,自己好保存实力,对付强敌。如今被钟一豪当面揭破,心中甚是恼怒,但他乃生性阴沉之人,喜怒不形于色,当下淡淡一笑,道:“兄台既不赞同兄弟之策,不知有什么高明办法……”
钟一豪接道:“兄弟的办法,最是简单不过,彼此之间,自由挑战,直待无人应战之时为止,最后获胜之人,就是领导我天下绿林的盟主,此法简易公平,各凭真才实学,谁也别想取巧……”忽的纵身—跃,落入场中,接道:“这第一阵么!兄弟先向霍兄挑战!”
霍元伽冷笑道:“好极!好极!兄弟也正想领教阁下的武功!”
绥步向场中走去。
蓦闻一声大叫道:“霍兄别忙,这第一阵让给兄弟先打如何?”
一条人影,穿空而来,抢先落入场中,正是岭南二奇的搜魂手巴天义。
钟一豪一侧身,迎了上去,暗中已把门户封住,高声说道:“巴兄想动兵刃呢?还是比试拳掌?”
巴天义道:“任凭尊意,兄弟无不从命。”
钟一豪道:“如以在下之意,先比拳掌,如果难分胜负,再以兵刃相搏。”忽的欺身而进,一招“直叩天门”当胸直击过去。
巴天义看他说打就打,余音未绝,拳已递到,不禁大怒,冷笑一声,横臂出掌,一招“横架金梁”,潜运功力,硬封钟一豪的拳势。
钟一豪似是存了速战速决之心,右拳下击不变,左拳紧随击出,横里一招“叶底偷桃”,疾劈左胁。
巴天义侧身斜让,避开钟一豪的左拳,大喝一声,右臂又加几成劲力,去势也加速不少。
但闻蓬然一震,双方右掌接实,各自被震的退了一步。
钟一豪勇猛剽悍,一退即上,双掌合击,一招“双风贯耳”,疾击过去,右脚同时飞起“魁星踢斗”,直踢小腹,一进之间,两招迅猛绝伦的攻势,一齐出手。
巴天义心头微生凛骇,暗道:“此人如此神勇,实是少闻少见,刚才那一招硬拼,势均力敌,他功力并不高过于我,怎生连真气也不调息,竟又这等猛冲而上。”
巴天义再想闪避之间,钟一豪双掌右脚已同时攻到。
巴天义再想闪避之时,时间上已来不及,只得双臂平胸推出,向左右一分,一招“二龙分水”,又硬接钟一豪一招“双风贯耳”,右腿平扫而出,猛击钟一豪踢来右脚。
但闻蓬然一声,四臂两腿同时接实。
这两人功力悉敌,一出手两招硬拼,只看得全场中个个心头大震,暗道:“这等不顾生死的蛮打硬拼,实是未闻未见之事……”
但闻一声冷笑,闷哼同时响起,两人各自向后退了三步。
连续两招硬拼硬打,使两人都有点真气不继,同时觉到血翻气浮。
巴天义退后三步,立时疑神运气调息,钟一豪却一语不发的重又疾冲而上。左手一扬,当胸按去。
他这不顾生死重又疾冲而上,大大的出了巴天义的意外,在他感觉之中,钟一豪击的拳掌劲道,并不强过自己,连续两招硬打之后,他自觉已无再战之能,是以想到钟一豪决无力再行抢攻。
那知事实大出了他意料之外,待他惊觉之时,钟一豪掌势已到前胸。
他在真力耗消过多之后,已不似平时一般的灵活,闪避之势略缓,前胸已被钟一豪疾击而来的右掌按上,登时觉着前胸如受巨槌的一击,双足再也站立不稳,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钟一豪一击成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名震天下的岭南二奇,也不过如此而已,竟然难以接得在下三……”
他话未说完,突闻巴天义大喝一声,一掌疾劈过来。
这一掌发难突然,来势又迅快绝伦,钟一豪侧身一让,没有让开,吃巴天义掌势劈中了左肩,只觉肩骨一阵剧疼如裂,身躯连摇数摇。
巴天义一掌击出之后,突然身子一阵晃动,又喷出一口鲜血,脚步踉跄,身子摇摇欲倒。
他似是极力想稳住身子,不使摔倒地上,是以不停的移动双足,想稳住重心,但他终于无法如愿,移动数步之后,终于摔倒在地上。
这时,只要钟一豪随便出手一击,立时可以把巴天义击毙在掌下,但他却如木刻泥塑一般的站着不动。
这是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搏斗,两人都没有施出一招诡异拳掌,没有一招巧攻,只是平平常常的两招硬拼,使两个武林间一流的高手,同时身受重伤……
胡柏龄微微一皱眉头,高声说道:“霍兄请以主持大会的身份,判布他俩的胜败!”
罗浮一叟霍元伽轻轻的咳了一声,道:“这个么?兄弟很难判布,巴天义虽然摔倒在地上,但那位不肯通姓名的蒙面兄台,也没有再战之能,如果兄弟判布错误,只怕难以使天下英雄心服。”
胡柏龄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凡是入场比武之人,定要分出生死,才能决定胜负谁属了?”
要知已经判布胜负,落败之人即不能再参加第二场比武,是以,罗浮一叟故意拖延时间,希望搜魂手巴天义经过一阵调息之后,能够站起再战。
他目光锐利,早已看出钟一豪也已气力用尽,拼耗最后一口元气,压制住内腑伤势,不让它发作出来,如巴天义能够起身再战,钟一豪无法压制内伤,必然要晕倒当场,至多是个两败俱伤之局。
忽见钟一豪身子摇了两摇,缓步向倒在地上的巴天义走去。
全场中人都为之心头一震,因为大家心中都明白,钟一豪只要能走近巴天义,立时将有惨剧发生。
巴天义已挣扎着由地上坐起身子,双目圆睁的瞧着钟一豪。
钟一豪举步之间,如拖千斤重铅,走的十分艰难,一步一晃,看样子随时有摔倒在地上的可能。
两个身负重伤之人,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准备以仅存的余力,作最后一击,以性命作孤注一掷,决定胜负谁属。
胡柏龄何尝未看出钟一豪己无能再战,心中大感焦急,此人虽然行动诡异,但武功却是很高,在这次盟主争夺的大会之上,不失为一个极好的帮手,如若有了什么不幸,对自己影响匪浅。
正待出手阻止,忽闻一声大喝,一条人影疾飞入场,直向钟一豪迎撞过去。
胡柏龄冷哼一声,提聚真气,疾进数尺,举起右掌,准备施出百步劈空掌,解救钟一豪之危。
就在他移步向前之时,蓦闻铁板叮咚,那中年儒士已先他一步向场中跃去,衣袂带起了飘风之声。
罗浮一叟大声喝道:“快请住手!”
那中年儒士去势虽急,但转动之势更快,身子一侧,倏然而住,铁板、铜锣交叉胸前,刚好挡住那冲向钟一豪的人影。
那人身法亦极灵快,听得罗浮一叟大喝之言,立时施展千斤坠的工夫,硬把向前疾冲的身子收住,脚落实地,相距钟一豪,只不过三尺多远,望着那中年儒士冷笑一声,回身抱起搜魂手巴天义,大步退到一侧。
罗浮一叟眼瞧着搜魂手巴天义被拘魄索宋天铎救了回去,心知再要拖延时间,只怕要引起天下英雄心中反感,只好高声说道:“在下以主持大会身份,判布那位蒙面仁兄胜了一阵!”
他最后一字刚刚落口之时,钟一豪突然张口喷出一股血箭,晕倒在地上。
原来他和搜魂手巴天义两招硬打硬接之中,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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