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船上，黄涟坐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怀里还抱着黄药师给他准备的草纸，看着周伯通硬拉着洪七公和郭靖上了那船，拿着一块桃花糕，一口咬掉半个，嚼嚼咽下后，才说道，“好戏马上开始。”
欧阳锋也坐在椅子上，端着茶喝了一口，说道，“黄家小子，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欧阳克趁着黄涟不注意，捏了块点心放嘴里，觉得味道不错，“我忽然发现娶了你姐姐也不错，起码做的东西好吃。”
“你也不怕毒死。”黄涟不客气的吐槽，“你要是敢娶，我姐姐真敢毒死你。
“这船是我爹爹特意着人建造的，船的龙骨和寻常没什么不同，但船底木材却并非用铁钉钉结，而是以生胶绳索缠在一起，泊在港中的时候固然是一艘极为华丽的花船，但如果驶入大海，给那浪涛一打，必定沉没。”黄涟说话慢悠悠的，说完就继续啃点心，一点也不关心他所说的话，让欧阳家叔侄都愣住了。
“一环套一环，黄老邪真是名不虚传。”欧阳锋许久呼出一口气说道。
欧阳锋以为，这是黄药师特别安排，专门来害周伯通的，“可是，你爹爹为什么想要杀了他们？”
黄涟没好气地看了欧阳锋一眼，“你想太多了。”
“这本不是为他们准备的，只是老顽童执意要坐这必毁之船，我爹爹最多顺水推舟而已，哪有你想的那么坏。”黄涟为黄药师辩解。
这样还不坏？叔侄俩互看一眼，决定不再多说，毕竟他们也不是好人，“是你和黄老邪商定的？”
“没有。”黄涟把盘子抱到怀里，放在那一包草纸上面，护着不让欧阳克偷吃，黄蓉虽然给他做的多，但是他去的时间也长，吃一块少一块。
“他们开船了。”黄涟又吃了一块点心，没有回答欧阳锋的问题，指着船说道。
欧阳锋看了黄涟一眼，“这才有几分黄老邪儿子的样子。”说完，就挥手，自己的船紧跟着洪七公他们坐的那艘船。
“别跟太近。”黄涟记得他们会先和鲨鱼搏斗一会，说道，“到时候，我招待郭靖这货。”
“要施展美人计，也是要你姐姐来啊。”欧阳克见拿不到点心了，就端着茶喝了一口，虽这么说，还是打了个手势，让船开慢点。
再说桃花岛，虽然黄药师拉着黄蓉离开，却没有真的走，只是站在树林中，能看见外面而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位置，看到黄涟让欧阳克背着包袱，而他单单抱着自己给他准备的包袱时，心中竟有一丝……理所当然。
仿佛就该如此，自家傻儿子最在乎的就应当是自己。
“爹爹，弟弟能得到真经吗？”黄蓉站在黄药师身边，轻声问道。
“一定会得到。”黄药师对自家傻儿子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因为他会跟着傻儿子，若真的得不到，他就去抢了。
虽然有些对不起洪七公他们，却也不在乎了，他家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七公他们和弟弟坐的不是一艘船。”黄蓉皱眉问道，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了，问道，“爹爹，七公他们坐的那艘船真的有问题？”
“你说呢。”黄药师没有回答，反问道。
“那七公……靖哥哥他们……”黄蓉脸色刷的白了下来，“爹爹……他们会不会出事。”
“会。”黄药师不屑骗人，更不想骗自家的女儿，很肯定地回答道，然后看向黄蓉，“我去看着你弟弟，你在岛上好好呆着。”
“爹爹……”黄蓉手拽着黄药师的衣袖，“他们不会死吧。”
“不知道。”大海上风云百变，黄药师也没有办法肯定，伸手接过一旁哑仆递来包袱，“不许出岛。”说完，就离开了。
黄蓉呆呆地站在小树林里，许久才仿佛失了魂一样往自己屋里走去。
黄药师乘着一艘小船，那小船和普通渔船一样，到了海上，就像是普通渔民捕鱼的一般。
他虽让自家傻儿子走，可是从没有说，不跟着。
等欧阳锋船开过去的时候，就见到郭靖，洪七公与老顽童三人正在海里与鲨鱼搏杀，黄涟欧阳锋和欧阳克站在大船头上迎接，极目远望，黄涟虽知会发生什么，可是见海上鼓鳍来去的尽是鲨鱼，心下也不禁骇然。
虽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走到这步，黄涟根本没有心软的余地。
把三人救了上来后，周伯通不肯认输，说道，“老毒物，是你来救我们的，我可没出声求救，因此不算你对我有救命之恩。”
欧阳锋也是好脾气，更何况他心心念念的《九阴真经》就在这几人身上，笑道，“那自然不算。今日阻了三位海中杀鲨的雅兴，兄弟好生过意不去。”
周伯通听了，觉得这欧阳锋虽然喜好特殊点，却不是坏人，笑道，“那也罢了，你阻了我们的雅兴，却免得我们钻入鲨鱼肚中玩耍，两下就此扯直，谁也没亏
负了谁。”
欧阳克和蛇奴用大块牛肉作饵，挂在铁钩上垂钓，片刻之间，钓起了不少鲨鱼。
黄涟在一边看着，什么也没有说，反而递了一个手绢给郭靖。
郭靖接过手绢，看着黄涟，“你……姐姐怎么样？”
“姐姐很好。”黄涟笑答。
洪七公指着鲨鱼说道，“好，你吃不到我们，这可得让我们吃了。”
欧阳克笑着对侍女吩咐道，“让厨房把这些鲨鱼处理了，给七公他们加菜消气。”
周伯通顿时高兴了，“让它们想吃我，我要吃掉它们。”
郭靖看着手绢，问道，“这是你姐姐绣的吗？”
“不是。”黄涟回答道，“我家自然有仆人做这些事情，姐姐不需要动手，姐姐是爹爹娇养出来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是其他，也就会做些吃食，毕竟那是为了家人做的，其他自然都有下人去做。”
这算是给郭靖提个醒，黄蓉是真真的富家小姐，黄涟不愿意看到黄蓉吃苦。
西毒欧阳锋看着甲板上其他的鲨鱼，说道，“老顽童，这一点小小玩意儿，就给你们三位困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我看来，鲨鱼虽多，却也算不了什么。”
说着伸出右手，朝着海面自左而右的在胸前划过，说道，“海中鲨鱼就算再多上十倍，老毒物要一鼓将之歼灭，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他有些洋洋得意，丝毫不觉得自己毒辣。
周伯通惊道，“啊！老毒物吹得好大的气，你若能大显神通，真把海上鲨鱼尽数杀了，老顽童……”
周伯通没有说完，就被黄涟打断了，“这些鲨鱼并没有什么大错，吃几条解解气就算了。”
周伯通听了，顿时瞪圆了眼睛看向黄涟，怒道，“你这个小子，这鲨鱼咬的可不是你。”
“人也吃鱼，这种事情很正常，你强当然你就是吃鱼，你弱，当然就被鱼吃。”黄涟看了眼欧阳锋的双头杖，“我觉得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欧阳锋听了黄涟的话，竟有几分认同，这本来就是强者的江湖，死了的，自然是本领不够强的。
他现在奇怪的是，那黄涟竟然能看出他的打算。
黄涟是故意开口的，黄药师不在，欧阳锋人虽不好，但是也信守承诺，只是他必须加重自己的砝码。
“西毒，用的不就是毒。”黄涟说道，“有的毒，传染性很强，比如一条鲨鱼中毒了，再伤了这条鲨鱼，这样受伤的鲨鱼下去，其他鲨鱼会分而食之，那么中毒的会越来越多。”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洪七公他们一听，才知道欧阳锋刚刚的计策，心中都吓了一下，不愧是西毒，果然够狠。
周伯通挠了挠头，“老毒物，那些东西虽然差点咬死老顽童，可是老顽童也没有想他们全部死光，而且，别的小鱼儿不也要死了吗？”
“我不报仇了。”周伯通想了一下说道。
“黄小子，你还不算坏。”周伯通看了黄涟许久，揪揪胡子开口说道，“虽然你爹坏了点，差点害死我们。”
黄涟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爹坏话了，瞥了周伯通一眼，就见到站在周伯通身边的郭靖拽着周伯通衣袖，低声说道，“大哥，别这么说。”
“我爹阻止了，可是你们非要坐，对了，你偷了我家船不说，还弄坏了，说吧，准备怎么赔钱。”黄涟捏了块点心吃了一口后，问道。
“我饿了。”周伯通听黄涟这么一说，想起来确实是自己偷偷坐的船，说道，眼珠子在黄涟手上的点心一看，“我要吃点心。”
欧阳克笑道，“当然有点心，只是晚辈准备了一些新的衣物，前辈还是先换洗一下比较舒服。”
洪七公点头道，“正是如此。”
周伯通看了看黄涟吃的点心，咽了口口水，又摸了摸身上是湿漉漉的衣服，开口道，“那我先吃一口。”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
“晚辈已经让人去准备各种点心了。”欧阳克依旧一脸笑容，他只是说准备了点心，可没有说一定准备了黄涟吃的那种点心，要知道那可是黄蓉的手艺，就连他也只是厚着脸皮吃了两块。
“那好吧。”周伯通舔舔唇，说道。
洪七公与郭靖见欧阳克领周伯通走入后舱，也就直接到前舱换衣。
“看你得了。”欧阳锋见人都离开了，看向黄涟说道。
黄涟点点头，其实说实话，黄涟并不讨厌欧阳锋，甚至最后欧阳锋和洪七公一起死在华山之巅。
其中他不仅为洪七公悲伤也为欧阳锋悲伤。
其实欧阳锋虽然阴狠毒辣，可是却意外的执着，他一生的追求就是武学的至高点，感情寄托就是欧阳克。
想起欧阳锋，就给人一种很坚强的感觉，可能就是因为他的阴狠毒辣，给人一种异样的安全感。
就像是欧阳克，有欧阳锋在，他就无所惧。
他在中原其实并无多少朋友，就连王重阳死前都要把能破他武功的先天功传给段王爷，从这里来说，欧阳锋其实有点悲哀的。
他所做的坏事，一是杀死了江南六怪，二是投到完颜洪烈那儿想抢夺《武穆遗书》，三是千方百计想得到《九阴真经》。
不说第一件，只说第二件，欧阳锋本就是西域人，他去帮着金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妥，更何况，他明面上是去帮助金人，其实更多的是去寻武功秘籍。
这样说起来，第三件事也是为了武功秘籍。
这是欧阳锋身为武人的一个追求。
黄涟不是说欧阳锋就没有错，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可谓是高手的人单纯的被称为坏人，有些过分了。
别人就没有做过错事吗？
当时还是大理皇帝的一灯大师邀请周伯通做客，本是一番好意，可是周伯通却与他的妃子瑛姑发生关系，瑛姑更是生了周伯通的孩子。
朋友之妻不可戏，从这点来说，周伯通已经是失了道义。
更何况，周伯通还敢做不敢当，离开了瑛姑，这对感情来说，周伯通可谓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这算不算无情无义呢？
一灯大师，他的妃子生了别人的孩子，他也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也没有追究。
后来那孩子被裘千仞打伤，可是段皇爷看见孩子裹身的肚兜，绣着鸳鸯戏水及词句，“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正是瑛姑先前送给周伯通的锦帕制成，没有出手相助。
其实这点，黄涟觉得段皇爷并没有错，反而是瑛姑有些过分了。
只是，段皇爷觉得愧对瑛姑和周伯通，出家为僧，法号一灯大师。
黄涟觉得这样的段皇爷，更愧对的是大理的子民。
他的身份先是大理的皇帝，后才是段智兴。
欧阳锋就那么一个儿子，还不能相认，甚至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心理的痛苦，谁又能了解？
在神雕中，欧阳锋可谓讨喜了很多，疯了的欧阳锋认了杨过当儿子，真心的疼爱，武功都教导给杨过了。
这样的欧阳锋和只因为杨过已经死去的父亲，就处处防备着他不教导他武功的黄蓉，还有可谓虐待杨过的赵志敬比起来，可爱了许久。
只是这份感情里，又有多少辛酸，是被人了解的。
“我是谁。”这三个字，欧阳锋是问别人，可能更是问自己。
没了感情寄托，没了最后亲人的欧阳锋，还是欧阳锋吗？是谁，忘记了自己，不仅是武功走火入魔的后果，可能也是他的一种选择。
毕竟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到学会了《九阴真经》，武功天下第一了，没了追求，而他的儿子又死了。
黄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点心都吃了下去，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欧阳锋已经不见了，而只有郭靖呆呆地站在他面前，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一样。
洪七公和周伯通也都不在了。
郭靖挠挠头，说道，“他们让我来叫你吃饭。”
黄涟抬头对着郭靖一笑，“好。”他和黄蓉是龙凤胎，本就有几分相似，这一笑，还真有几分黄蓉那种感觉。
这点使得郭靖对他更加有好感。
“我听姐姐都叫你靖哥哥？”黄涟抱着黄药师送他那个包袱，走在郭靖身边，忽然开口问道。
“啊……是。”听黄涟这么一说，郭靖又想起来，当初和黄蓉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蓉儿很漂亮，还很聪明。”
“当然了。”黄涟就像被夸奖的是自己一样，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姐姐最漂亮聪明，我敢说，你找不到比我姐姐更漂亮的。”
郭靖点头，忽然表情有点悲伤，“可是蓉儿不理我了。”
黄涟抿了一下唇，一脸为难的样子，看了郭靖许久，叹了口气说道，“姐姐是有苦衷的。”
“苦衷？”郭靖惊讶地看着黄涟，“为什么蓉儿不和我说？”
“正是因为姐姐喜欢你，才不告诉你。”黄涟说道，像是下定主意一样，“我也见过，你对姐姐极好。”
“蓉儿对我更好。”郭靖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黄涟眼角抽搐一下，很想朝着他踹上几脚，把脸扭到一边，低声说道，“爹爹不喜欢你。”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黄岛主不喜欢我。”郭靖索性停住了脚步，“涟弟，你能和我说不？”
涟弟……涟弟……涟弟……涟弟你妹啊，谁是你弟谁准你叫涟弟。
黄涟差点吐出一口血，这个涟弟让他想到也是金爷爷书里，一个经典的人物，那个和东方不败……身体感情纠缠的人物。
黄涟顿时悲愤到了极致。
黄涟不知道的是，这艘船一个暗间里，身穿青衣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的男子，也瞪了郭靖一眼。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黄涟脸上带着几分悲伤，“你也听说我不能用武功的事情了吧。”
“啊，师傅说过一些。”郭靖想安慰黄涟却不知从何安慰，“其实，其实没武功也没事。”
这话一说，郭靖脸又红了，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的好，“我不是……其实……”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没什么。”黄涟打断他的话，可不想这断断续续的再听下去了，不悲愤都要悲愤，“我并不在意，只是我姐姐和爹爹更在意一些。”
“你也不要怪他们。”此时的黄涟散发着圣母的光辉，像是一种舍己为人的圣人一样，“我心脉受损，伤得很重，可能就这几年活了，当初你师傅韩宝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