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狂手,好久不见了!”
话声中一条人影转了出来,一头赤发,一双手掌也是赤红赤红,仿似刚被火烧过一般,有几分恐怖。
“赤炼火君?”
铁狂手吃了一惊,身子已经挡在妻儿前面!
赤炼火君赤红的目光扫了铁狂手一眼,干笑一声,道:“铁狂手,想不到你右臂竟被削了下来?”
“赤炼火君,你想怎样?”铁狂手沉喝一声,显然知道赤炼火君来者不善。
赤炼火君道:“我知道摸金兄弟临死前,曾找过你,还交了一样东西给你,我想看看那样东西!”
铁狂手道:“我和摸金兄弟已经十年没见面,你找错人了!”
“是么!”
赤炼火君突然出手了,右掌直拍而出,铁狂手亦早有准备,左臂一格,“砰!”整个人被震退数步!
赤炼火君干笑两声,道:“铁狂手,看来你左臂远不如右臂,铁臂狂手恐怕要从此消失了!”
铁狂手不作声,身形向前一冲,左手握拳仿似铁拳一般直捣赤炼火君心口,赤炼火君亦没有硬接,身形一侧让开,铁狂手长臂打横一扫!赤炼火君左掌“啪”的打在铁臂上,身形随之弹开,显然他也有几分忌惮铁狂手一条铁臂!
铁狂手铁臂接连向赤炼火君轰出,不过他到底只剩一条左臂,威力何止减半,赤炼火君连避数下后,左掌一沉,右掌泛起一片赤色猛拍铁狂手,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赤炼掌!
铁狂手左臂亦暴起一层乌光,直直迎向赤炼掌!
只听见“嘭!”一声,赤炼火君退了一步,铁狂手没有退,但他一条左臂却慢慢无力垂了下来,通体赤红,内面筋络仿似被火灼烧般一下一下发烫,他知道自己仅剩的一条左臂也被废了。
“铁狂手,你左臂筋脉已经被烧断,已成废人,还不将东西交出来么?”
铁狂手依然挺立,没有作声,眼中隐隐闪过一丝苍凉。
赤炼火君冷笑一声,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尝尝赤火焚心的滋味!”他右掌突然闪起赤红火光,直拍铁狂手心口。
“铁大哥!”
“爹!”
他妻子和铁儿同时惊呼一声!铁狂手望着赤炼掌拍来,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就在这时,一道掌劲仿似排云般从铁狂手身边拍出,“轰!”硬生生接下这一道致命的赤炼掌!
“排云掌?”
赤炼火君轻呼一声。
莫沉光带着沉郁的双眼,出现在铁狂手身边。
“赤炼君,就让我莫沉光来领教你的赤炼掌!”
“哈哈哈哈!我倒忘了,你和铁狂手十年前倒是好朋友!”
莫沉光没有作声,却慢慢举起左掌,赤炼火君不敢大意,亦举起了右掌,两人凝视一刻,同时出手!
“爹!”
铁儿已经扑入铁狂手怀中,一双眼睛已经涌出泪水。铁狂手想用仅余的左臂挽住铁儿,但左臂却在不住颤抖,无法提起半分。他妻子走来,眼含泪花将他左臂抬起,轻轻搭在铁儿身上!
“砰砰砰砰!”
赤炼火君和莫沉光已经激斗得难分难解,赤炼掌和排云掌互不相让,处处凶险,杀机陡现。
莫沉光身形突然一退,沉喝一声,左掌一吐,数道排云掌劲排山倒海压向赤炼火君,显然拼尽全力!
赤炼火君冷笑一声,喝道:“赤火烧云!”本来赤红的双眼更加赤红,双掌向前猛然一挥,两道掌劲仿似两道赤火向那数道排云掌卷烧而去,不但一下将数道排云掌卷烧殆尽,余势更猛向莫沉光卷烧而来!
莫沉光大吃一惊,身形暴退,左掌一挥,将卷烧而至的两道赤火挥开,然而,赤炼火君已经趁机欺身逼上,双掌带起两团赤火猛向莫沉光卷来!
莫沉光闪身要避开,但两团赤火已经将他团团卷住,他已经再发不出排云掌,急回头对铁狂手道:“铁兄赶快带着大嫂和孩子离开!”
铁狂手没有作声,整个人突然飞起,身子仿似一条铁棍,头仿似一个铜锤般猛向赤炼火君撞去!
“找死!”
赤炼火君左掌一伸,抵住铁狂手直直撞来的铁头,跟着右掌蓦地燃起一团赤火猛向铁狂手后心拍落!
由于铁狂手舍命一击,莫沉光趁机从两团赤火中闪出,但要救铁狂手已经来不及,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伴随着一声清叱泛着纹纹水光直向赤炼火君咽喉刺去!
剑锋未到,冰冷的寒气已经透穿赤炼火君咽喉!
“滴水剑?!”
赤炼火君骤然收掌,疾退两步!
魏嫡一身白衣如雪现身而出,手中指着滴水剑,泛着纹纹水光!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古老画轴
“赤炼火君,你太欺人太甚!”魏嫡冷冷道。
赤炼火君干笑一声:“想不到谪仙子也浑这淌水?”
魏嫡道:“赤炼火君,铁臂狂手与你当年都是响当当人物,你为何要下次杀手?”
“这是我和铁狂手的事,谪仙子何必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拔剑相助,这是我滴水剑派宗旨!”
“既然如此,那让我领教一下滴水剑法是不是如传闻中所说天下无双!”
赤炼火君双掌一分,两道赤火缠向魏嫡,魏嫡长剑一展,将两道赤火引开,剑锋斜划赤炼火君颈脖!赤炼火君身形一矮,右掌横削魏嫡纤腰。魏嫡身形倏地一飘,已经闪至赤炼火君身后,长剑直刺赤炼火君后心!
赤炼火君身形突然一转,双掌一合,夹着长剑,再一运劲,一道赤火沿着滴水剑猛向魏嫡双手直烧而来!
魏嫡双眼一闪,冷喝一声,手腕一震,一道冰寒之气透过剑身,一下将赤火淹灭,跟着“嘭”的击在赤炼火君双掌上,将赤炼火君震开两步。
魏嫡一抽长剑,冷冷道:“冰封赤火你应该知道,就算你师父来,也奈何不了我滴水剑!”
“狂妄娃子,就让你见识一下赤炼烧天!”
赤炼火君大喝一声,赤红的双眼突然要喷出火一般,双掌在空中一舞,登时漫天赤炼猛向魏嫡卷烧而来!
魏嫡轻轻脚尖一点,凌空飘起,滴水剑连划数下,数道冰寒的剑锋一下将漫天赤炼冰住,不过赤炼火君右掌已经透开漫天赤炼拍至身前。魏嫡清叱一声,剑尖蓦地泛起一层清冷水光直刺而出,一下抵住赤炼火君右掌,剑尖没有刺穿赤炼火君右掌,但剑尖透出的冰寒气劲已经透穿赤炼火君整条右臂,里面经脉瞬间被冰封断裂,手臂随之垂了下来!
赤炼火君连退数步,又惊又怒,想不到魏嫡一剑废了自己一条右臂,他又怨又狠盯了魏嫡一眼,一转身,飞身掠去!
魏嫡还剑入鞘,向铁狂手和莫沉光一拱手,道:“两位前辈可好?”莫沉光依旧阴郁着双眼,没有答话,铁狂手道:“多谢谪仙子出手相救!”
魏嫡见他垂着左臂,赤红赤红,愕然道:“你左臂……”
铁狂手未答话,铁儿已经哭喊道:“爹右臂才被那恶公子削下,左臂又让那个红发恶人……呜……呜!”
魏嫡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道:“这是寒玉露,涂于手臂上,可接续筋络,解去赤火!”
铁狂手妻子连忙接过,帮铁狂手涂于手臂上。铁狂手本来只觉手臂仿似被火一下一下灼烧,极之难受,一涂上寒玉露后,登时丝丝冰凉渗入肌肤筋络之中,赤热随之散去。
铁狂手试着动了动手臂,虽然可以动,不过再发不出一丝劲道,甚至还不如一个常人之自如,但总算是不至于废去。
铁狂手妻子将寒玉露涂抹一遍后,将小瓷瓶递回给魏嫡,魏嫡道:“你收下吧,赤炼掌颇为霸道,恐怕须涂抹多次,赤火才能完全散去!”
“多谢姑娘!”铁狂手妻子乃将小瓷瓶收入怀中。
魏嫡又一拱手,道:“前辈保重,晚辈告辞!”说完转身要走,铁狂手连忙喊住道:“等等!”
魏嫡停住,铁狂手对妻子道:“娘子,你打开包裹!”他妻子连忙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打开,包裹里不过是几件换洗衣服和杂物以及一些零星碎银,不过下面压着一卷画轴,看上去十分古老。
铁狂手想抽出画轴,竟然抽不出,他妻子连忙帮他将画轴抽出。铁狂手颤着手臂将画轴递给魏嫡,魏嫡愕然:“铁前辈,你这是……”
铁狂手道:“我现在只想好好跟妻儿生活,江湖之事我不想过问。这画轴是摸金兄弟临死前交给我保藏,我本来不想收,不过……唉!它一日在我身上,我一日无法平静生活,况且如今我也无力再保藏这画轴,就请谪仙子收下!”
魏嫡接过画轴,想起当日在西湖山林,那个凶残的黑袍人划开摸金兄弟小腹,取出一样东西后,似乎还想从摸金兄弟身上找出什么,却找不到,莫非就是这画轴?
魏嫡问:“铁前辈,你可知这画轴摸金兄弟如何得来?”
铁狂手道:“他们只说是从一古墓中盗得,亦没有说什么画轴。不过他们说过,这画轴千万不能打开,否则……”
“否则怎样?”
“摸金兄弟也没有说明,只说无论如何不能打开画轴!”
“既然如此,我就将画轴藏于滴水剑派,绝不让任何人打开!”
“那就多谢谪仙子!”
魏嫡走后,莫沉光望向铁狂手,道:“铁兄,十年没见,想不到铁兄已为人父。孩子多大了?”铁狂手左手艰难地抚着铁儿头发,道:“今年八岁……”
小儿马上道:“还有两个月就九岁了!”
铁狂手脸上露出笑容,没错,再有两个月铁儿就九岁了。
莫沉光望着他已经被削去的右手臂膀,道:“铁兄,你右臂是被谁削去的?”铁狂手道:“被谁削去已经不再重要,我现在只想跟妻儿过些平静生活!”
“你左手……”
莫沉光没有说下去,铁狂手却问道:“曲兄……还好么?”
“好!”
莫沉光牙缝勉强挤出这个“好”字,双眼沉郁得几乎死灰一般。铁狂手目光落在他一直收在衣袖中的右手上,道:“你……还是不肯将右手……”
“二十年前,我右手已经没了!”
铁狂手不再作声,莫沉光问:“你打算去哪里?”铁狂手抬头望了望,道:“天下之大,我想总有我安身之处!”
“希望如此!保重!”
莫沉光离开后,铁狂手对妻子道:“娘子,这一路上要你担惊受怕,我……”
“铁大哥,你没事就好!”他妻子轻轻挽着他左臂,强忍着泪花。
“我这手……”铁狂手望了自己左臂一眼,又望向铁儿,道,“娘子,以后恐怕要靠你……”
“铁大哥,你不要说,我们走吧!”
……
魏嫡带着画轴走着,她虽然不知道这画轴画的是什么,不过亦猜得摸金兄弟必是因为这画轴丧命,赤炼火君要杀铁狂手多半也是因为这画轴。
她想起那晚那个黑袍人之残忍,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显然仍心有余悸。她很自然又想到了楚枫,当晚若不是他突然闯入,自己恐怕要……
她知道楚枫去了京城,而且是跟上官医子一道去的,她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先将画轴交给师父再说,师父到目前为止还查不出那黑袍人身份!
她正想着返回滴水剑派,却听到了一个令她吃惊的消息:楚枫当了送嫁将军要一路护送公主和亲!
第三百七十五章 荒漠青冢
再说楚枫带着一行人踏上和亲之路,一路上,他发觉王元这人不但性格耿直,而且十分古板,几近迂腐,一日必四次于马车前躬身向公主请安,吃饭要等公主用膳完毕才吃,坐必正襟危坐,行必方领矩步,而且不能开半句玩笑,楚枫有时说笑两句,王元即时板起面孔,又是拱手向天,又是拱手向地,又是朝北跪拜,道理一通,弄得楚枫很是头疼。
还好一路有华荆、华俊相伴,谈笑风生,却也不敢放肆大笑,否则又要引来王元一翻道理。华荆、华俊倒是熟知王元脾性,不时悄悄与楚枫拿王元说笑。
楚枫颇想一睹这和亲公主芳容,谁知车窗布帘一直都是垂下,而公主一下车,马上有宫女用高大青纱织锦香罗帐遮住两边而行,根本无法窥见。
有一次,楚枫忍不住对王元道:“公主很丑么?怎不敢让人见似的?”
王元一听,即时脸色一板,拱手向天道:“公主出嫁,罗帐而行,此乃东土礼节。公主金枝玉叶,万金之躯,岂可轻视于外人,何况是和亲公主!”
说完又拱手向地,正要再说,楚枫连忙道:“算了,当我没有也没说过!”王元没有作声,楚枫却又自语道:“若万一不小心,让人看到了,该不会挖眼杀头吧?”
王元皱皱眉,颇不习惯楚枫嬉笑之语,但楚枫是送嫁将军,论起官职必他还大,又不能直面叱责,唯有板着脸不作声。
楚枫亦怕王元又是一翻大道理,亦不再多说。
这一日,队伍来到呼和浩特以南一带,天色已晚,四周一片荒草,楚枫乃下令就地结营留宿。
当晚,月色颇为皎洁,楚枫解下盔甲,走出营帐,一眼看到王元正在月色下左右徘徊,似乎颇有心事。
“王尚书,怎如此有雅兴观赏月色?”楚枫走过去问道。
“原来是楚将军,还没入睡么?”
“我见今晚月色不错,出来走走,大漠的月色就是特别明亮!”
王元面朝西北,仰头叹息道:“月色虽明,但稍显凄清荒凉!”
“王尚书似乎有心事?”
王元没有作声,楚枫道:“我知大人看不惯在下平日嬉笑漫话,不过在下性格如此,也难以改变。此行路途遥远,吉凶未卜,可能我和王大人都没有机会再从返中原,如不找些话儿谈笑,日子岂非难熬?”
王元面容一动,道:“将军与下官推心置腹,下官亦推诚相见。下官确有些心事,将军可听过青冢?”
“青冢?就是昭君冢?”
“正是!青冢就在离此西北不远之处!”
“哦!”
楚枫奇怪他为何突然提起青冢。
“今日乃是王昭君之忌辰!”王元语气甚是惆怅。
楚枫越发摸不着头脑,道:“王昭君与王大人……”
“王昭君与下官是同室宗亲,按我王氏族谱,我先辈乃是王昭君之亲弟!”
“哦?”楚枫有点意外。
王元望向西北,道:“昭君出塞,留名千古,死后亦只得埋骨塞外,如今恐怕亦仅剩荒漠一孤冢。所以每年这一日,我都会向西北跪拜,纪念先人!”
楚枫见王元一脸落寞,乃道:“王昭君以一弱质女流,自荐和亲塞外,换来匈奴与汉室相安,实在让世人敬仰。听闻每逢秋冬,北地草色皆白,惟独昭君墓上草色青青,故名青冢。青冢,万古长青,可见世人从未忘记她!”
王元一脸激动望着楚枫道:“原来楚将军也是性情中人,如此我王元有一事冒昧恳请楚将军!”
“什么事?”楚枫有点愕然。
王元伸手入怀,取出一包东西,道:“这是吾乡一抔泥土,希望楚将军将这包乡土带至青冢,将它撒于青冢之上。王昭君远嫁塞外,受尽凄酸,死不能魂归故土,希望这一抔泥土可告慰其在天之灵!”
楚枫大为感动,道:“王大人何不亲至青冢,亲手将这一抔乡土撒于青冢之上?”
王元道:“我身为和亲节使,岂能擅离职守?自古忠孝难全,望楚将军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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