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幽愁着一张脸,清仪虚弱的面容一直在她面前浮现,颜虚冰的几次叫唤都没有听见,直到自己的衣袖被颜虚冰扯了扯,她才回过神来。“什么……事……?”云幽心不在焉地问道。
颜虚冰温和笑道:“云幽,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的失神?我本想问问你这药师突然召唤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云幽摇摇头,她怎么好说药师找他是为了她的事,更何况想到清仪已经是那样的身子了,还想着她的事,她心里不仅是感动还有愧疚自责,自己是什么都做不了的。“虚冰,我们是朋友对吗?”云幽弱弱道。
“这是自然了。”颜虚冰笑道。
“那么,我求你,待会无论药师说什么你都不要反对好吗?即使是应付的,也求你不要驳了药师的意思好吗?”云幽的眼里湿润润的,期盼地看着颜虚冰。
颜虚冰看着她的神情,心知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否则云幽又怎么会用这样的神情看着他求他呢?轻拍了拍云幽的头,柔和的,轻缓的声音如五月的清泉细流,听在云幽耳里,就感觉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慰着她的内心,眼中一阵迷离,忍不住一头扎进了颜虚冰怀里,眼泪啪啦啪啦落下,哽咽道:“求你,千万不要让药师不高兴,药师的身子……折腾不起……!”云幽低声抽泣着。
颜虚冰的脸上浮现惊疑,却掩饰地很好,轻拍着云幽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云幽,别哭了,放心,我不会忤逆她的。”
有了颜虚冰的保证,云幽渐渐缓过神来,发觉自己的失态,忙是抹了自己的泪,说道:“我说的你千万别在药师面前提起,一定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吗?”带着泪的云幽楚楚可怜,饶是颜虚冰也不得不点头道:“我答应你!”
清仪是细细地描了妆容,胭脂比以往也涂的多了些,将脸上所有的瑕疵都掩去,露出一张娇艳无双的脸。只是似乎这有着欲盖弥彰的样子,但清仪却是淡淡笑笑,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估了估时间,云幽也该领颜虚冰来了,她沏了壶茶在院子里坐定,静待着。
颜虚冰如往常一样白色长衫,恢复身子后半是英气半是儒雅,倒也算是一位翩翩公子。清仪见了他后亲自起身道:“冒昧请来颜堂主希望没耽误了颜堂主的正事。”
“药师客气了。”颜虚冰下意识地多看了看清仪,只觉她比往常美艳了许多,只是事先听了云幽的话,他还是能发现她眉眼间的虚弱,她不是有着高超武艺吗,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清仪亲自为他倒了杯茶奉上前,缓缓道:“颜堂主,明人不说暗话,先前我只知云幽常去你府上,后来看了你的近况,我也能多少明白些什么。清仪问一句颜堂主,云幽的心思你可知道?”
颜虚冰一路揣测着清仪这请他前来的目的,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件私事,一时间,他颇为尴尬,竟是回答不上来。四周看看,云幽怕是知道这回事,早跑开了。
“唉!”清仪叹了口气,“云幽于我,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平日里我只记得自己的事,一直没有去理会她的心思,直到最近,才把这林林总总的事想到了一块,也这才发现,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颜堂主,你可知我的意思?”
这些话听在颜虚冰的耳里,颇有托孤的意思,他不由皱了皱眉,又细细地看了看清仪,想看出些眉目。他的眼神却与清仪的视线相撞,仿佛是做了什么不妥的事般,颜虚冰忙是别开了眼。
“云幽这丫头,平日里精怪的很,但对你却是不同地照顾,想来你在她心里定是有非凡的地位的。今日我请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你对云幽可是如她待你?”清仪不容他回避,更直白问道。
颜虚冰自身体恢复了之后,底气也足了些,他怔了一会道:“云幽对我的好,我又何尝不知,只是……”
“只是什么?”清仪见他似乎有些为难,便开口问道。
只是我的心思你又知道吗?这话颜虚冰却是在心里说说而已,怕真说了出来,麻烦就会有许多了。“只是我身子刚好,怕哪天……”惟有用这不入流的借口来回避。
清仪轻凝了眉,“真这样吗?”她不由分说地执起颜虚冰的手,为他诊了诊脉。“如果是身子的缘故,颜堂主大可不必担心,云幽这丫头医术有我六分,又是尽力为你诊治,就连我舍不得用的药都用在你身上了,你的身子好的不能再好了。”
“只六分就将虚冰拖了数年的旧疾给治愈了,那不知何以十分的药师当年为何说虚冰的身子没个十年二十年,是好不了呢?”颜虚冰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责问。
清仪一愣,伸回了手,眼神颇为尴尬,似乎带着心虚。“我……这……”轻咬着唇,清仪眼神闪烁,最后深吸了口气道:“颜堂主,若说当年的事,是清仪存了私心,但云幽一门心思地救治你,还请颜堂主莫要迁怒于云幽。”清仪带着点点的哀求,眼神真挚的很,她望着颜虚冰,轻咬着朱唇,那神情似乎生怕颜虚冰说一个不字。
从她口里亲自听到那事,颜虚冰的脸色一时间转了又转,先是发白带青,又是微红,最后才缓缓变回正常,他的心情也是由怒又恨又有些悲哀,最后虽说慢慢平和下来,但私怨还是有的。“药师,你能否给我个答案?”
“啊?”清仪很是为难,那神情仿佛是极为的难以启齿,她不安地绞动着衣角,很是开不可口。“颜堂主,你可是为当年之事责怪于我吗?”清仪故意气恼道:“我知那年之事是我有愧于你,只是已到了今日,我说什么都已经是于事无补,你便是要拿我的过错加住在云幽身上吗?”
颜虚冰眉头一皱,清仪的呼吸颇有些沉重,脸上的神色虽看不太清,但那被人抓住把柄而恼羞成怒似的的样子却让他心里有了快慰。以往她总是高高在上的如女神一样,即使贴近了也似戴了面具一般武装的无懈可击,而此刻她才像个平凡人一样。看到这里,颜虚冰的心里有些释然了,苦涩一笑道:“药师言重了,正如你说那样,时至今日,做什么已经于事无补,我颜虚冰倒不是那么斤斤计较之人,更何况我这条命是药师您救的,怎么处置本就由你。而如今,云幽又还了我一个完整的身躯,我又有何求?”
清仪听他这么一讲,也就放缓了语调,温和道:“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了,颜堂主,你既也知云幽对你的心思,那究竟你要置她于何地?”
“药师为何对此事这般关注?”颜虚冰反问道。
“云幽于我,如亲人一般,她倾心于你,我自然想为她讨个答案。”
颜虚冰淡淡一笑,道:“云幽怎么对我,我自然是十分明白,我不是一个薄情之人,不会恩将仇报,只是她年岁还小,对感情或许混淆,等她大些就会明白,想要的是什么了。”颜虚冰不便直接推辞,他话语却是说的明白的很。
清仪听了,颇为不平,他这话说的,眼下不肯给云幽一个承诺,但却也不想就此和云幽划清界限,这人……好是贪心!她眼中很是恼火,却发作不得。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清仪无奈叹了口气,既是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太过强势,只听她委婉道:“颜堂主,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只当你会妥善对待云幽,成与不成,都凭你自己,我只愿你,切莫伤人太深。”
伤人太深,殊不知曾经他也是伤的甚深。颜虚冰起身告辞道:“若无其他的事,我就先下去了,药师的教导虚冰不会忘。”
清仪摆摆手,一手扶着桌子,淡淡道:“颜堂主好走,清仪不送了。”
颜虚冰见她染了一层疲惫在脸上,心中颇为奇怪,按理说这一场谈话也耗不了她多少心力才是。回去的路上,却碰到云幽翘首以盼,颜虚冰看她脸上有些渴望却故意掩饰的神情,心里生出不忍来,轻声道:“陪我回府如何?”
云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在颜虚冰脸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她忐忑点点头。路上,颜虚冰不经意问道:“药师似乎疲惫的很,这些日子,事情很多吗?”
云幽见他没有说其他的,心中有点失望,但说到清仪,她先前已经说了清仪身子不好,而颜虚冰自己也看出来了,她也不隐瞒,只道:“还不是阁主,药师身子虚的很,但怕阁主担心隐着不说,没时间调理呢。”
“这倒奇了,药师自己可是药术了得的很,更何况还有一身武艺相伴,怎会这样的虚弱?”
“你没听说过医者难自医吗?”云幽忧虑道:“这武功对于药师来讲,有没有都一样。前任阁主武艺再高不也逃不了病痛吗?”这话一说出口,云幽心觉要糟,她四下观望,拉住颜虚冰道:“虚冰,此事你可千万别对人说起,更是不能传一丁点到阁主耳里,好吗?”
“为何?若阁主知道药师身子不适,定不会让她劳累半分。”
“话是没错,但药师千叮万嘱,千万别让阁主知道了,她不想阁主再为她多担一分心。”云幽急道:“虚冰,求求你,不要把这事跟任何人说好吗?”云幽一来是将颜虚冰当成了自己人,二来所有事情都她自己承着,心中压抑的很,才一时口快说了出来。
颜虚冰沉凝一会,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只见他点点头,郑重道:“放心,我决不对第三人说起。”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风雨前夕
时日过的极快,转眼又过了十来日,这十来日里,清仪可谓是半日不得闲,竭尽全力地栽培了水行如几人。就凭她所誊写的武功册子,足可以打造数个武林高手。所谓术业有专攻,清仪不求他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要求他们将自身的特长尽数发挥。只十来日,水行如就能将一套鞭法使的行云流水般流畅,再加上他自身的努力和洗髓丹的作用,一鞭下去就能将青石板劈开。更厉害的是即使是一张翩飞的叶子也能让他一鞭劈裂。而秋临杨青衫儒雅,脸上浅笑中带着自信,这药师果真不是普通人,竟能再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他领悟到自己优势,更能根据他的优势教了他这么一套暗器手法,出手果真是出人不意。再看其他人,尹孤云一招一势都有了样子;游弛日听从清仪的建议,改剑为刀,挥的也是虎虎生威,不容小觑;饮横江一双肉掌似有劈石裂土之威。最奇特的怕是计征鸿,清仪曾说剑于他太过急进,此刻见他所使的兵器,当真是让其他人大为惊讶。
计征鸿平日里有闲情时还会吹吹笛子,没想到清仪竟给了他一套曲谱,更是将他的笛子加以改造,一支笛子淬以特制药水浸泡三日,又加以文火淬炼,竟成就了一支竹笛竟能与刀剑抗衡。再加上清仪给他的曲谱,一看之下更是讶异的很。再加上清仪那看似无心的话语更再他心里投下了不轻的石子。
“这世间,不是只有刀剑兵刃才能杀人。有一种杀人的方法叫‘音杀’,以音杀人!就如少林有‘狮子吼’一样。曾经有人把这套曲子叫做‘天魔八音’,但于我来说,这更可以说是‘天籁八音’。我知你懂音律,这套曲谱给你也不算委屈。”清仪眼中波澜不惊。
计征鸿的眼中有着极度的惊讶,“天魔八音”这难道就是百年前曾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天魔八音”吗?
“你勿须讶异,江湖往事或多或少都是夸大的,我机缘巧合之下拿到这曲谱,只知道它不简单,但绝没有传闻中那样令人心寒。个中滋味,只待你自己细细品位了。”清仪说的风轻云淡,“我尽心教你们,不求你们回报以我,只愿你等切勿让利欲蒙了眼,我即能给你们这些,自然也有能力拿回一切。”
这几人心中对清仪都是有感激的,只是清仪只是一介女流,故即使有感激,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这日,却见清仪与水行如独处,只见清仪拿出一个小瓷瓶交于水行如,淡淡道:“这便是‘阎王笑’的解药,分时日服用,半月后你体内的毒便可以解了。”
水行如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很是奇怪,既然如此,单日又何必……
清仪看出他的不解,背对着他,平和道:“我教你武功,让你成为高手,只希望你能记住单日所发的誓言,就当是对我的回报。毒虽可控制你一时,但随着你武功造诣的提高,心里定会有不平衡。再加上这几日我观你行为举止,对你的心性也多少知道些,你少时受人欺凌,心中总有不平和愤慨,今日我给你自强的能力,只希望你懂得知恩图报,不为我!
水行如眉头紧皱,手上紧拽着那药瓶,看着清仪窈窕的背影,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颇有些难以理解。她的尽心谁都看的到,那日的誓言他记得清楚,只是,这又为什么呢?她的能耐强过所有人,何必……
“也当我求你,水行如,莫要违了自己的誓言?”清仪渐渐走开,只留下这轻轻的一句,话语中听不出什么波动,却让水行如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
慕千痕最近几日里忙的紧,药庐那边教由清仪管理后他也不再过问,而这几日,总有些风吹草动,他与容砚修都有些忙碌。此刻他正靠在椅子上假寐,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鸡汤味,睁眼一看,却是清仪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听下人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好,我特地让人炖了鸡汤来,趁热喝了吧!”清仪笑着道。
看到清仪,慕千痕心里暖了暖,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叹气道:“这几日忙了点,冷落你了。”
清仪顺势靠在他怀里,说道:“冷落我倒没什么,只是你自己注意些,最近又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的烦心?”
慕千痕先是在清仪发间落下一吻,道:“这些日子里,原本归附于凌烟阁的门派都有些动荡,不是门派内部出了问题就是和其他门派有了矛盾,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搞鬼。”
“哦?”清仪道:“有什么线索没有?”
慕千痕摇摇头:“若有线索我也不会这么烦了。这背后人掩藏的极为隐秘,我怀疑他是凌烟阁内部的人。”
“怎么说?”
“这些门派本已归附凌烟阁,但最近阁中或多或少都出现一些反对意见,各派掌门的立场也开始模糊不定。我早知各堂对我不怎么心服,想来这次他们一定有更大计划。”
“各堂堂主的动静呢?”
“我让容砚修监视着,却是不平常的安静。”
清仪心中想了想,看来真的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她看了看慕千痕,有些担忧,虽然慕千痕的实力不弱,但如果一旦发生动乱,凌烟阁将元气大伤,就算千痕最后做稳了位置,凌烟阁在短期内也没有实力让天下臣服。慕千痕十年未入江湖,也各门派的交情不深,这要是其他门派的人也站到了另一边,千痕这怕是困难的很啊!“你身边现在就一个容砚修吗?”清仪问道。
说到这,慕千痕也是无奈,培养得力手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虽有“暗”,但是若真要动乱起来,这实力还是有些悬殊的,更何况,“暗”可是他花了极大的心血训练出来的,用于暗杀,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