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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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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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闻永明宫要被烧掉,阿夏大吃一惊,身子都不自觉的绷紧了,后者拍了拍她光溜溜的背脊,示意她放松下来:“最近我让塔格准备的,就是这件事。”

    阿夏目光骇然,愣愣盯着大可汗:“你…你为何要烧长明宫?”

    日出东方的脸sèyīn沉了下来,摇头道:“错了,不是我烧的,是hún入大漠的犬戎jiān细所为,狼子毁我先祖神迹,这是所有回鹘子民的奇耻大辱,除了开战别无选择。我传召全疆勇士集结备战时,你家就抢先出击,先拔头筹。不论成败都是大功一件。”

    阿夏终于明白大可汗的意思了,他已经下定决心和狼主开战,为求一个借口和重臣的拥戴,不惜自会神殿嫁祸犬戎。

    了解了日出东方的用意,阿夏只觉得心都快从xiōng中跳出来了:“我们打犬戎…吐蕃趁势偷袭该怎么办?”

    “中土又不是只有回鹘、吐蕃、犬戎这三国,吐蕃东面有大燕、东南有南理,妖僧博结也有他自己的顾虑……妖僧真要不管不顾,大不了就是个天下大luàn”说着,他笑了起来:“中土五国里,谁最不怕天下大luàn?”

    虽是问句却不用阿夏回答,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唯我回鹘!”

    日出东方会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如果真的掀起大战,回鹘有可能会吃败仗,但其他几座强国想要他亡国灭种,无疑难若登天,回鹘是黄沙之国,疆域内大片沙漠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不论汉人的军旅、草原的狼卒还是吐蕃的僧兵,都难在沙漠中长途作战,回鹘的地利优势实在太突出。

    这便等若一只脚先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要玩‘yù石俱焚’的把戏,回鹘还真是最最不怕的那个。

    阿夏起身、下chuáng,这次取来的不是水,而是一钵颜sè鲜红的葡萄美酒,递到大可汗手中后又问道:“出兵草原,痛击犬戎,只是为了给宋阳王驾报仇?”

    大可汗嗜酒,一口气灌下去半钵,这才舒了口气,摇头笑道:“意气用事陷子民于水火,那是昏君所为。这次打狼,我有三重用意。先说第一个,你知道的,宋阳手上有一件宝贝…为此我还曾带着你去凤凰城冒险。”

    “尸体毒源?”阿夏当然记得此事。

    日出东方点了点头:“我和宋阳共享一切,他的长辈就是我的亲人,自然不能再打那具尸体的主意,可宋阳已死。他活着的时候。我该做的都做到了。如今他不在了,火芯yù前见证的誓言也就此消散,那个毒源,我还会再拿到手的。不过我不会派人去找、去偷、去抢,至少现在不会。”

    “现在燕子坪的主事。是南理皇帝赐婚给宋阳的一个郡主,宋阳死后,这位郡主最大的心愿就是报仇,她想我能出兵杀狼子。那我便出兵,但事后我会向她要那具尸体。”日出东方始终对涝疫毒源念念不忘,可他根本不知道,尤太医的尸体在地下埋了许久,早都没了效用,否则又哪会等到他去要,燕国师早都出手了。

    阿夏问道:“这是出兵的条件?南理郡主应允了?”

    “没有,我还没跟她说呢。等打完了犬戎才向她去要。”

    阿夏眉头轻皱:“那时她会答应?”

    日出东方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我这个人做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先做好我这一份,到那时我已经打过了犬戎,问心无愧,不算欺负兄弟留下的寡fù。她要是明白事理,肯把毒源jiāo给我最好,要是不答应。我再派人去寻找、抢夺不迟。”

    阿夏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不是个高明主意,不过也不敢再说什么。

    日出东方又把大手按在了阿夏的xiōng上,一边摩挲着一边说道:“第二重缘由,是为了你。他们不是说你家若立下大功,我便能娶到你么?那我就给你家功勋。可是不打仗,又哪来的大功劳。”

    不提是否一厢情愿。单从道理而论,大可汗向犬戎开战的第一重理由还勉强站得住脚,毕竟‘涝疫’这种大杀器若能被大可汗掌握,回鹘的实力立刻便能提升一个档次;可他的第二重道理,为了帮阿夏家里攫取功勋而开战,就是实打实的昏君所为了……偏偏阿夏,在听前一个理由时面sè踌躇、听第二个理由时却神情〖兴〗奋,仿佛日出东方是绝世明君似的。

    阿夏眉飞sè舞连连点头,又追问道:“第三重缘由呢?”

    前两个理由大可汗侃侃而谈,但是在说到第三个理由时他忽然闭上了嘴巴。沉默半晌,日出东方忽然对阿夏道:“穿衣,拿酒。三钵。”

    后者也不多问,先帮心上人穿戴整齐,跟着自己也着好衣裙、用金钵取来美酒。

    日出东方肃立屋中,面前几案三钵美酒陈列,第一钵酒被他缓缓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他与阿夏一人一钵,端起来一饮而尽。

    从酒来到饮尽,日出东方都没再说过半字,可第一钵洒在地上的美酒是敬给谁喝的,任谁都能明白……敬过宋阳一杯,大可汗放下金杯,再度开口:“宋阳这个人,身边能人不少,在南理的实力不小,他出事了自然会有厉害人物为他报仇,本来轮不到我出手…可他死在了草原上。”

    “狼子说已经把南理使团送过来了,但我们没见到人,不用问了,使团是被犬戎害了。宋阳之前脱团,不过最后也没能幸免…那他的仇人是谁?是犬戎。仇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国,一座草原。”

    说到这里,大可汗再次收声,神情平静而目光yīn鸷,静立了片刻后才徐徐呼出一口长气,终于对阿夏说出了发兵草原的第三重缘由,一字一顿:“这世上,这天下,除了我,就再没别人能为他报仇了。”

    说到最后,兴兵开战的根由仍是报仇……

    从番邦到汉境,中土世上不知道出过多少皇帝、君王,有些是率众造反终铸大势、更多的是‘子承父业’一出生便龙袍加身。且不管他们用什么方式、通过什么途径成为九五之尊,若去问他们一句:你为何要做皇帝?帝王无数,但〖答〗案不外两个:为自己;为天下福祉。

    而两个〖答〗案之中,真正能扪住心口、直视神祇,面不改sè地答出第二个〖答〗案的帝王。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有的皇帝聪明,为了自己以后能在龙椅上做得更稳当、为了祖宗基业和子孙福祉,在处理政事时会勤勉些、认真些,由此成就一代明君的英名;有的君主任xìng骄奢,只求眼前之乐不理明日灾祸,nòng得天怨人怒,落下了昏君的骂名。而明主也好、昏君也罢。归根究底。他们做的一切,还是为了他们自己吧,只是目光长远或短浅的差距罢了。

    日出东方本心率直、xìng格开朗,算得上是个好人,可他做皇帝也是为了自己。真心不曾想过‘为人民服务’的。若在战场上,他可以和同族战士并肩浴血、虽死无憾;但坐于圣火宫内,回鹘的千万兵马,就变成了他心中的筹码、他手中的本钱。

    唯一的救命恩人、结义兄弟客死异乡。若不闻不问他和自己jiāo代不过去,至于这么做会惹来的后果,他不怕,因为他有这个本钱。

    江湖中,重义之人万众敬仰;龙椅上,看重情义的那个多半却是个昏君。

    至于日出东方……是不是昏君都由后世评说,他不在乎,他只是觉得。宋阳几次救过自己的xìng命,如今自己是唯一能帮他报仇的人,要是不打这一仗,这个大可汗做得还有什么味道。

    阿夏咬了咬嘴chún,俏脸上妩媚消隐,盈盈跪倒在日出东方膝前:“求请大可汗,阿夏愿随我家战士一起东去。进击草原。”

    虽是jiāo娘,但也是英豪名将,阿夏的身手,在回鹘稳稳能排进前十。

    阿夏还怕心上人不同意自己去冒险,继续道:“此战不同以往。有报仇之意。你是宋阳的王驾的兄弟,我是你的人…和宋阳王驾也算是半个亲人。报仇之战,第一次出征,当有亲人在场的。何况…虽然高攀,但我和宋阳也是朋友。”

    日出东方痛快点头,歇了这大半晌,早就回过气来,现在正经话说完,他又想做‘正经事’了,嘿嘿笑着踏上了一步:“你…先不用起身。”

    阿夏媚眼如丝,吃吃地笑,红chúnjiāoyàn。

    ……

    回鹘圣火宫中chūnsè无边,吐蕃神殿金顶上冷冷清清。

    国师入城时天刚黄昏,活佛派人请他来柴措答塔宫相见。等他带着稻草登上七层金顶后,又被神殿管事告之,大活佛现下有事,请他们在大殿外的偏房稍等。

    一等就是几个时辰,此刻长夜过半,大活佛仍不见踪影,偏〖房〗中空空dàngdàng,连把椅子都没有,管事只在他们初到时奉上了两杯灰乎乎、味道古怪的茶水,然后就再没lù面过。

    茶水放到现在,早都冰凉了。

    国师不以为意,就席地而坐,和稻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开始的时候稻草神情还算自然,但是等得久了,眼角眉梢不自觉挑起了一丝杀气。国师见状,语气仍是不紧不慢:“你这样不好。不过不怪你,换成小飞的话怕是早就动怒了,你是他的弟子,难免。”

    稻草声音很轻:“欺人太甚。”

    国师不置可否,又问道:“如果没有我,只是你自己等,你应该还能沉得住气吧。”

    稻草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论起武功、毒术这些江湖本领,huā小飞仅次于燕顶,能排进当世前三的人物,能被huā小飞如此看重,稻草当然不简单。当初在凤凰城中大开杀戒,处事冷静、杀手无情且绝不贪心,也足以证明稻草的厉害之处了。

    稻草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正如国师所说,如果现在只是稻草独自等待,对方就算再怎么刁难,他也不会动气。但国师在场就不同了,他是在替长辈委屈、生气,因而动了杀心。

    “所以我刚才说,你这样不好。真正的冷静,在于心神收敛,不为外因所动。是我带你来的没错,可于你而言,我也不过是一重环境罢了,你不该被我扰了心思。”说着,国师忽然笑了起来,又挥手道:“不过是嘴巴上的道理罢了,话是这么说,又有几个人做得来?把你换成那个人,我现在也会生气。”

    稻草是亲近嫡系,知道国师口中的‘那个人’是谁,闻言后笑了笑,仍是恭恭敬敬地说了句:“多谢师伯指点。”

    这个时候mén外传来了动静,一个密宗弟子推mén而入,大活佛不知是睡醒了还是吃饱了,总算忙完了手上的事情,传请国师。

    两人起身向外走,密宗弟子却伸手一拦:“大活佛只见国师一人。”

    稻草正想停步,国师伸手轻轻推开密宗弟子横栏的胳膊:“我走到哪里都会带上他,或者两人同去,或者就此告辞。”

    密宗弟子犹豫了下,没再坚持什么,带着两人离开偏房。

    金顶神殿的大mén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国师和稻草被人引领着直入其中,大活佛正居中而坐,见国师来了不起身、不开口,只是微笑着看着来人。

    大殿上不止大活佛一个,乌达也跪坐、shì奉在侧。

    引路的密宗弟子抢前一步,对大活佛先施礼、再复命,而后站起身来,冷目望向国师:“见过大活佛,为何不跪拜……”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头栽倒在地。

    大活佛神情不变,依旧一言不发,乌达则一跃而起,飘身上前伸手在师弟的身体上迅速探了几下,跟着摇了摇头,双手合十低声念诵了一段超度咒言,显然此人已死。

    念过经文后,乌达站直了身体,淡淡问国师:“师弟是中毒身亡,国师可知是何人所为么?”

    “是我下毒,他曾伸臂拦我。”燕顶的腹语带笑,轻松回答:“该死。”!。

第七十章 规矩

    对大活佛乌达恭敬而谨慎,但面对国师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直视国师:“此间不是大雷音台,国师以为的该死之人,说不定xìng命比着国师还更值钱些。

    国师应道:“我觉得他该死,现在他死了,这样很好。你若想治罪,大可现在动手把我绑了,你若只想责问…责问有用么?我不明白,你站上前来,到底想做什么呢。”

    乌达正想再说什么,高高在上的大活佛忽然开口道:“桑吉的确该死,我只请盛景一人上殿,他却多带了一个上来,只凭这一重他便活不了了,国师代为出手,无过,不用追究了……只是这一重不追究了。”桑吉就是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

    大活佛说的是吐蕃话,即便他明知国师能听得懂,也没去看国师一眼,目光只盯住弟子乌达,他的话是说给乌达听得。

    乌达对博结施礼、领命,这才转回身对燕顶道:“大活佛慈悲,师弟之事不再追究了,国师也莫挂怀。”

    燕顶点了点头:“柴措答塔宫驭下森严,亲传弟子犯错也要领受重罚,盛景敬佩得很。”

    “国师莫误会,只是师弟身死之事不用再提了。但桑吉是被你毒死的。”乌达把‘毒’字咬得极重,还特意稍作停顿,才继续道:“国师身带毒物登上金顶,是对佛祖心怀不敬、对大活佛暗藏祸心,这一重罪过,还是要追究的。”

    燕顶声音平平,既非抗议也不存辩解,只是就事说事:“我少年时为jiān徒所害。身中剧毒奄奄一息,后为高人所救保住了xìng命,但身上剧毒没能尽数拔出,我自己就是个剧毒之物,还用再藏毒么?若是这金顶上不允毒物上来。那只能请大活佛换个地方和我谈了。”

    说完,燕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稍稍停顿后继续道:“对了。还有个事情要说下,登上金顶途中,有几个密宗弟子上前搜身。他们在我的袍子上mō索。也是该死的。再见不到明日日出了……从大活佛这边看,他们让我把毒物‘带’上来了,就和这个桑吉一样,有亏值守,死得其所,不用道谢了。”

    乌达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前后几个月的光景,燕顶被活佛派人领着。在高原上转来转去,始终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从未多问过半句。更不曾用出什么手段,可谁都没料到的。他一到柴措答塔就变得yīn狠霸道,不管是谁也不管因为什么,只要冒犯到他便……该死。

    身后的大活佛没表态,乌达明白‘藏毒’上殿之事也无可追究了,向后退开了几步,示意自己不再阻拦,扬声唱道:“金顶之上,大活佛法驾在此,请国师上前参拜。”

    堂堂大燕国师,又岂能对吐蕃佛主跪拜叩头?果然,燕顶站在原地不动。

    乌达又沉声质问:“允你觐见大活佛,为何又不肯叩拜。”

    “大活佛若到雷音台,见我不用叩拜。我来柴措答塔,见他也不会磕头。”燕顶应道。

    乌达冷晒:“燕皇帝景泰去到大臣家中,见到臣子用磕头么;臣子登上朝堂,再见到你家皇帝,就能够不行礼了么?”

    用皇帝、臣子来比活佛和国师,乌达话中之意不言而喻,燕顶闻言却笑出了声音:“刚才我就不明白你走上前想做什么,现在更糊涂了。既然你问我便答,我说的是我的念头,你觉得中听或者无理我都无所谓的,更不会再和你多做解释。你总要明白,我不是你的师父,犯不着给你讲道理;我不是你的同门,也不会和你辩道理,如此而已。还是那句话,你责问也好、诘问也罢…你觉得有用处么?”

    从进入大殿到现在,大活佛都不曾和来客说过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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