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房屋改造,他们从平房换到了楼房,穆昕驰执意要和奶奶住在一起,他们这才分开居住。不过当时他们并没有多想,反正都住在一个小区,孩子愿意在哪儿住就在哪儿住吧。
慢慢的,穆昕驰长大了。他交了第一个带回家的女朋友,这个女孩温柔善良,礼貌孝顺。刘香两口子都特别满意这个女孩,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相处的十分融洽,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女孩的家人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两家人见过面之后更是一见如故。看着儿子能找到这样女朋友,刘香两口子实在是高兴。于是,刘香就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十万元,给了女孩家做了聘礼。
本以为,在这之后是顺理成章的就要准备操持婚事了。但是有一天穆昕驰忽然来找他的父母说,他和那女孩完了,他看上别人了。
刘香大惊,这眼看着已经谈婚论嫁了,怎么能说看上别人就看上别人了呢?这种事情做不得呀,这不是在糟蹋人家姑娘么?
他们夫妻俩不同意,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很多。说了女孩种种好,也劝了儿子不能做这种负心人。
可穆昕驰并不理会父母的反对,当时不耐烦的骂了两句就离开了。为此,刘香和穆文兵伤透了脑筋。毕竟两家人已经接触了那么久,关系处的不错,人家姑娘又是那么好,这可怎么跟人家说出口?
没想到,没过两天,还没等他们做什么,那姑娘的家人就先上门来了,并带来了那十万聘礼还给了刘香夫妇。
他们虽然很遗憾,但是也非常通情达理的说,你们两口子也不容易,这十万块钱得存了一辈子。都不是富裕家庭,谁又会为难谁呢?孩子们的事情咱么既然做不了主,就由他们自己吧。
刘香执意不收回这份钱,但对方态度坚决,所以最终刘香夫妇还是接过了那十万块钱。
可是自那之后,刘香和穆文兵愧疚了好长时间,寝食不安。他们总觉得自己儿子做的这种事就是缺德,对不住人家姑娘。都已经给了聘礼要结婚了,却又忽然出尔反尔。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看上了什么样的天仙,能让他如此决绝。
就在前不久,穆昕驰终于把他现在的“女朋友”带了回来。可是刘香夫妇这一看,更是傻了眼!因为儿子身边站的这个女人,居然是25层的住户!一个三十四五岁的女人,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最主要的是,她品行很差,在这个小区里是个出了名的风流荡/妇。而且还比自己儿子大了那么多岁!刘香夫妇当然不同意!
不过穆昕驰却像是铁了心似的,并对他的父母说道:“我爱娶谁是我的事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只负责拿钱就好了!快点儿,把那十万块钱拿出来给我们,我要给聘礼,我要跟她结婚!”
刘香夫妇当然不会这么拿出这份钱,因为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儿子未来的问题。所以,当天晚上闹得非常不愉快,穆昕驰为此砸了家里好多东西,最后气哼哼的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
刘香哭了整整一夜,她不明白自己和丈夫这样老实本分的人,儿子怎么会这个样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会出这种事情?可是他们一定想不到,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没过两天,穆文兵的亲戚就找到了家里,纷纷给他们夫妇道喜。这一来,让穆文兵和刘香一头雾水,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喜从何来。直到最后,那亲戚说了实话,说是前一天穆昕驰带着女朋友去他们家挨个借钱,最后借了八万块钱,说是聘礼钱……
刘香夫妇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顿时傻了眼!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他瞒着家里出去借钱,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钱已经借走了,怎么说也得还给人家才行。于是,刘香最终还是拿出了那十万块钱,把欠亲戚们的钱都还上了。同时,也就相当于给出了那份她并不情愿的聘礼钱。
在这之后,穆昕驰又回来过两三次,每次都是催促刘香把剩下的两万块钱交出来。可是刘香始终没有同意。
就在一星期之前,有一天刘香准备下楼倒垃圾,按下电梯之后就站在楼道里等电梯。等到电梯下来了门开了,她一看,电梯里竟然站着那个女人和她的母亲。刘香生怕尴尬,就没有上电梯,想等她们下去了,再等一趟。免得三个人挤在电梯里,互相都觉得不舒服。
可她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决定,就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两天之后,穆昕驰带着那个女人回了家。一进门,那女人就横眉立目的质问刘香:“那天在电梯里,你为什么不上电梯?”
刘香解释着说:“哦……那天我忘了点儿东西,又回家拿了一趟。”
“你明明看见我和我妈了,却故意不上电梯!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们是不是?”女人很跋扈的咄咄逼人。
刘香瞪大了眼睛说:“我没有啊!我只是忘了东西而已。”
那女人仍然不依不饶的骂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把我妈气着了?你就是存心让我们俩难看!你个老不死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刘香被骂的脸色煞白,可是又不会还嘴,只好问道:“电梯是公共场所吧?为什么你和你母亲在里面我就必须得进去呢?有这规定吗?我没进去,就气到你母亲了?咱们得讲理吧。”
刘香的反击让那女人恼羞成怒,她十分极端的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了一个茶壶就朝着刘香的左眼上砸了去!嘴里还恶狠狠的说:“我他/妈就是规矩!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以后看见我和我妈该怎么做!”
连着砸了几下,刘香就倒下了。眼睛和左脸剧烈的疼痛使她也想还手自卫,于是她顺手就抓起了桌上的一个茶杯。可本来都已经握在手里了,但是转念又放下了……
等到穆文兵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从屋里跑出来一看,妻子已经满脸鲜血了!
他愤怒的指着那女人说:“你……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那女人毫不惊慌的一仰头骂道:“打的就是你们!老东西,再废话我连你一起打!”
穆文兵顾不上还嘴,只顾着照顾那倒地的妻子。而这个时候的穆昕驰,则是完全没有理会他重伤的妈妈,反而哄着那个女人说:“宝贝你别生气,他们俩就是两个老混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啊……”
女人嗔怒的说:“不行!你得给我出气才行!打他们!”
穆昕驰一听,二话不说,直接抄起椅子砸在了他父亲的身上。穆文兵怕他们再伤到刘香,就用背部为刘香挡着。为此,矮小干瘦的穆文兵,挨了穆昕驰狠狠地一顿拳打脚踢。
万幸的是,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邻居。邻居们纷纷前来劝阻,拉走了穆昕驰,并报了警。
然而……直到现在,这个案子仍然没有一个说法。而穆昕驰在两天前的晚上,就再也没回过家。这种现象从来没有过,所以刘香他们才认为穆昕驰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自定义的法律
听完了刘香的叙述,吴队长气的脸色发青,双手握拳直哆嗦。他身后面的那几个警察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个个都很阴郁沉默。这件事情,不需要一个人多么正义,听起来都会觉得义愤填膺。
就连慕森,在听着刘香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也不由得几次攥紧了双拳。他很难想象,一个母亲是要如何承受儿子这种恩将仇报的对待。也许,这要比要了她一双眼睛,一条命,还更让她痛苦。人类最大的痛苦,往往都来自于内心。
“当时为什么不自卫呢?你不是手里已经有东西了吗!”吴队长说出了一句不是警察该说出的话。他大概真的是气疯了,竟然言下之意是怂恿刘香反手还击。
刘香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当时确实拿起了那个杯子,但是……但是我就稍微想了一下,又放下了……哎,咱不是那种人啊!”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无不心头一紧。这就是一个老实人的善良本性,即便给他们钢刀在手,他们也做不出来凶狠残暴的事情。天性难改。同理,一个暴虐凶残的人,即便手无寸铁,也会想法设法的去伤人害人。社会,就是由不同类型的群体组合而成的。这就导致了人群中,必定是好坏掺半。
吴队长咬咬牙,冲身后的警察问道:“今天是谁负责来这里调查的?他们派出所怎么回事?为什么没给出个说法?打人的人呢?!”
小警察一看吴队长发了火,连忙回道:“吴队,我今天来查的时候,也没什么人注意这个案子……正所谓清官难断……”
还没说完,吴队长就暴躁的说:“难断个屁!这么大的事儿,入室打人,这种事都解决不了,要他们是干什么用的?是不是现在民事纠纷也得归刑警队管了?你去,现在就去,派出所不是离的很近么?把他们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看,为什么打人的人至今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小警察应了两声,就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赶紧躲开吴队长这个火药桶。
慕森这时对刘香问道:“这几天,有什么特殊的人来过吗?”
刘香摇摇头说:“没有,来看我的都是这楼上楼下的邻居。打了我的那家人,也始终没有出现过,在派出所也没遇见过,警察们只说是让回家等消息。其实……我现在啊,不求什么说法了。我只想知道昕驰他怎么样了……”
慕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坦诚的对刘香说:“我希望您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有些事可能会比您预想当中要严重……”
刘香一听,有些惊慌的问:“他是不是会坐牢啊?!千万别那样啊!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让他坐牢啊!只是……那个女人不会教他好,我怕他走的越来越远,早晚有一天会吃了亏,或者触碰了法律。我和我老伴儿一辈子都是老实人,我们家里也没有出过罪犯。我不希望我儿子走上不归路……”刘香说着,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些痛苦。大概是因为她刚刚哭过,眼睛又开始剧痛了。再加上忽然间想起了那么多的事情,大脑也有些承受不了。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最好什么都不想,就静养。
所以慕森在看到了她那一瞬间的痛苦表情之后就对穆文兵说:“快扶她进屋休息吧,您爱人现在需要静养。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了,也不要想不开,好好休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穆文兵点着头,慢慢的搀扶着刘香回房间。
慕森这时用眼神瞄了莫子棽一眼,是想问问报告上面怎么写的,刘香伤势到底如何了。
吴队长看出了慕森的意思,也马上关切的看向了莫子棽。
但是,莫子棽却很遗憾的摇了摇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说:“那只眼睛已经完了,保不住了。对方下手太狠,不是奔着她眼睛去的,是奔着要她命去的。”
吴队长在愣了两秒之后感叹似的说了句:“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我看来明明是个法治社会,但是社会上年轻的男男女女却都如此狠毒?在他们眼睛里就没有王法了吗?想打人就打人,想杀人就杀人?”
慕森看了一眼刘香卧室的门,见穆文兵还没有出来,好像是在给刘香喂药,换药。趁这机会,慕森对吴队长低声说:“老吴,我只能说,你看见的社会,和真实的社会,确实是有差距的。你知道么,当一个国家任何一种伤害都能被明码标价了,那这个国家的法治就算完了。比如,现在这个社会,打断一条腿两万,便宜的一万。当街扇耳光四五千。打断胳膊一万。还有断肋骨,脑震荡等等,不一样的伤害程度,不一样的价钱。钱可以买来打手,也可以买来减刑。这样一来,除了人命案会有人需要慎重的考虑考虑,剩下的几乎就完全是可以用钱来解决的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正说着,刚才那个小警察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派出所负责这个案子的两个刑警。
吴队长一看见那俩警察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俩警察嬉皮笑脸的说:“知道知道……刑警队吴队!您这是……微服私访来了啊?”
“少跟我在这儿嬉皮笑脸的!油嘴滑舌有你们,办案能力怎么跟个饽饽似的?我问你们,这个刘香被打的案子,是不是你们俩负责的?”
“是……是我们负责的。”
“现在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
“说话!!”
“……还没结果。”
吴队长也不管是谁的桌子,就像是在警队一样,拍着桌子就站起来怒道:“没结果?!你们还有脸说没结果?!多长时间了?打人的人呢?你们怎么处理的?合着这家人不但被打了,最后还得自己掏医药费,还得自己哄自己是吧?”
两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为难的对吴队长说:“吴队啊……您先消消气儿。您看啊,这个事儿是这样的。这个案子本身就不是盗窃抢劫那类的案子,它属于民事纠纷。偏偏吧……这个打人者和被打者的关系还是如此亲近。是他们的儿子和未来儿媳。这老话儿说的好,管天管地,管不着人拉屎放屁。管东管西,管不了人打儿打女。同样,这个儿打爹虽然不对,虽然混账,可是他们到底是一家人,这种案子根本就没法管。你判那儿媳妇?他儿子不乐意。你判他儿子?他们俩不乐意。你判那儿媳妇花钱出医药费?最后钱还是得从他儿子身上出。那他儿子要是没钱怎么办呢?就得从他们俩身上要。吴队您说说,这个案子最后绕一个大弯儿,是不是还是现在这结果?”
“你混蛋!”吴队长两眼通红,就像是要吃人一样。两个警察顿时吓傻了,没想到这吴队的脾气这么火爆,怎么聊的好好的……忽然就像个炸弹一样爆炸了。
吴队长指着那两个警察,愤怒且痛心的说:“合着国家养的就是你们这么一群玩意儿?!你还给我讲道理?你还给我算算这笔账?!我倒想问问你们,所有办案警察都像你们这么想,是不是所有报案的案子都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你们倒是得了清闲了!不用动脑子,不用抬屁/股!天天坐在派出所里喝喝茶,上上网,工资就拿到手了!可是这些报案人怎么办?他们还在等个交代!还在等你们还个公平!”
两个警察都低着头,谁都不敢再说话了。他们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再多说两句,估计饭碗还保不保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这两个警察,也间接给吴队长上了一课。这个世界,并不是他眼中的样子。他认为所有警察大概都和他一个样,但结果并不是如此。无论在那个圈子,哪类人群中,都有好有坏。警察不是神,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有犯错的时候,也有劣根性。
就在这时候,吴队长接了一个电话。然后马上脸色一变,挂了电话就对慕森说:“咱们先走吧,有消息了。”
然后,吴队长就指着那两个负责案件的警察说:“滚滚滚!赶紧把这个案子给我办清楚了!回去抄刑法五十遍!直到你们会办案子了为止!”说完,愤怒的扬长而去。
慕森附在莫子棽耳边说:“老吴那有消息了,估计是失踪的穆昕驰。咱们先撤,去看看那边发生什么了。我看他那表情,不像是小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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