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心事重重的回到了熟悉的城市,进了熟悉的警队,见到了熟悉的吴队长,听到了他那熟悉的暴躁声音……
“你们俩可算回来了!你们应该不需要休息吧?需要也没办法,只能车上休息了,喝水也上车再喝吧!市中心立交桥又发现吊死的男尸了,咱们赶紧去看看。”说完,吴队长就不由分说的推着刚进门的慕森和莫子棽往外走。
发现尸体的时间一定是第一时间,因为立交桥实在是太明显了,没有一丁点儿的隐蔽。可问题也在这里,如此暴露在大众目光下的地段,怎么就没人发现那些死者是怎么吊上去的呢?
来不及多说,慕森和莫子棽就被吴队长带上了车。然后一路的风驰电掣赶往现场。现在对于吴队长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要把那个死人“摘”下来!围观群众越多,影响就越不好。这已经是本市的第四起立交桥缢死案了。流言已经四起,弄的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更何况那立交桥是城市重要的交通枢纽,所有人和车都堵在那里围观,交通也很快就会瘫痪。这些都是**烦,是令吴队长不得不暴躁的**烦!
一路响着警笛赶到了现场,看到的是一架上下三层的立交桥。而那具令吴队长十分恼火的尸体,就悬吊在二三层的中央。缢索为电线和绳子,捆绑的挺结实,死死的绑在了桥帮上。尸体就那样迎着风轻轻的晃荡,与白天城市中的车水马龙格格不入,看上去十分诡异。
挤开拥挤的人群,吴队长抬头就看见了那具尸体。他十分气恼的骂道:“这想要把他卸下来都不是个容易的事儿,他、他到底是怎么吊上去的呢?”
莫子棽也仰着头看着那具尸体,这时回道:“如果他是自杀的,那他只需要站在桥帮边缘,将绳索一边绑在栏杆铁柱上,另一边系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从桥上翻出去就可以了。这个过程的本身,并不复杂、也不难。难的是,他这么做怎么会没有人看到呢?”
如果换做平时的吴队长,没准儿还会请教一下莫子棽或者慕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的他,皱着眉头暴躁的指挥着:“快快快,赶紧拍照留证!然后赶紧把他给我弄下来!”
吴队长此刻的这种状态,让慕森不由得联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不过慕森他们都能理解,一具尸体就这样挂在市中心的立交桥上,这让身为刑警大队大队长的老吴确实很抓狂。
等到尸体被放下来之后,吴队长就让交警赶紧疏散围观群众指挥交通。
慕森站在桥边,看着上层下层那来来回回川流不息的车辆,说了一句:“车辆如此繁多,很难说对现场造没造成破坏。现在要想从这桥上找到关于死者的线索是不太容易了。不过从死者的皮肤和穿着来看,这并不是个很穷的人。”
“又是一富豪?”吴队长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霍延东案。他倒是巴不得现在能赶快找到个合理的说法,然后赶紧向上面交差呢!再这样下去,他自己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慕森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个人可不是富豪。我只是说他,没有那么穷而已。衣着还算体面,这证明经济收入还不成大问题。左手无名指带着婚戒,这证明也是个有家有温暖的人了。刚才我看证物袋里,死者的钱包里还有轻轨卡,这证明他的工作生活也都还稳定,是个在努力生活的人。这样的人……”
慕森忽然不往下说了,这让吴队长的听的抓耳挠腮。直到他用求助般的目光看向了莫子棽的时候,莫子棽这才轻笑了一下接道:“这样的人,多半不会是自杀。”
“他、他杀?”吴队长一惊。有人接二连三的在立交桥自杀,这影响已经非常非常不好了。现在如果这件事是他杀,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慕森看着吴队长那紧张的表情,淡若清风似的说道:“我就是简单的推断一下,你最好做好这种准备,如果是他杀,这个人的目的可不简单。具体情况还是得等法医的结果,是自杀还是他杀,得他说了算。”说着,慕森指了指莫子棽。
其实莫子棽并不喜欢慕森这么说,这样乍一听来,就好像莫子棽是个类似死神的角色一样。
尸体被运回警队了,而慕森他们并没有着急走,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留了下来勘查现场。
慕森一边看着身边呼啸而过的车辆,一边对莫子棽说道:“这车来来回回的那么多,就算有线索也早就被卷没了。立交桥上可不是散步的地方,你说他是怎么上来的呢?”
莫子棽指了指头顶上方的一层桥体说道:“你看,他悬吊在二三层桥体的中间,就势必是从第三层吊下来的。如果他是用走的,那他就得从上立交桥开始,一直走到最上面的一层。”
“嗯,没错。这不现实。死者手里什么背包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只有贴身的一个钱包。如果他拎着一堆绳子电线之类的东西上立交桥走着走,那一定会被人注意到的。”慕森顺着莫子棽的思路继续分析着。
“对啊,所以他上来的时候是有交通工具的。”
“那不管是自行车、三轮车、摩托车、还是汽车……它们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两种情况,要么,是凶手杀完人开车走了;要么,就是他根本就是乘坐凶手的车上的桥。”莫子棽有条理的果断分析着。
这时候,在下面一层处理工作的吴队长来电话了。慕森站在桥边向下看去,只见吴队长拿着手机仰着头,对桥上的他们大喊道:“我说二位,现在不是闲庭散步的时候吧?!一眨眼的功夫,你们怎么就溜达上面去了?你们倒是跟我回去做尸检啊!”
慕森听这话,无奈的挂了电话。因为这话说的就好像慕森和莫子棽都是尸体似的……什么叫跟他回去做尸检?
不过眼看现在这样的开阔性现场也是发现不了什么线索了,慕森也只好对莫子棽说道:“先回去吧,尸检的事交给你了。”
莫子棽边走边玩笑道:“你用我倒是用的心安理得,你是给军衔啊,还是给工资啊?”
慕森根本就不理莫子棽的话,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说:“别那么多要求了,等这个案子处理完,我请你吃顿好的就是了。”
“吃顿好的?什么?宫廷方便面啊?”莫子棽挑眉问着。
慕森黑着脸回了句:“爱吃不吃,不吃也得回去干活。”说着,他又一本正经的嘱咐道:“子棽,这个案子你也看见了,基本可以断定为他杀了。他杀伪造自杀痕迹,所有证据都得靠你找出来了。我知道最近咱们马不停蹄的忙碌让你很累,你辛苦辛苦,等这个案子完了,保证一块儿放假。”
莫子棽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一天不抓到l,他们又怎么可能停下来。
第五十九章 尸僵的提示
从路上到警队,吴队长一直都在嘟囔着“他到底是怎么上去的呢?怎么就没人看见呢?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呢……”诸如此类的话。
因为吴队长刚知道,当他们在接到报案的时候,已经是死者死后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关于这一点,莫子棽当时在现场就依照尸僵的状况给出了判断。
尸僵,指的是人死之后,各个肌群发生僵硬,并且将所有关节都完全固定的变化现象。
一般来说,人死后1到3个小时,一些小肌群就开始出现变化,4到6个小时便会发展至全身僵硬,12到15个小时尸僵情况则是达到了顶峰,所有的关节都会完全僵硬。24到48小时开始缓解,3到7天尸僵就会完全消失。这是一个过程,一个不可更改的过程。或许随着环境和温度以及死者本身的差异会有一些不同程度的变化,但是根本上来说,这是死亡的确定,是必然会发生的。
所以当时莫子棽单单是凭着尸僵的状况就断定出死者死了至少已经8个小时以上了。
关于这一点,吴队长是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的。
试想,一具尸体能挂在立交桥上8个小时而不被发现、没人报案,这怎么可能?
不过慕森倒是总结着合理性对吴队长解释道:“吴队,有法医说话了,那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他是什么时候被吊到立交桥上去的,就不太好说了。从报案的时间来看,是早晨五六点多钟,那时候车流量已经明显增多了,所以发现尸体的人也就会变多了。那如果死者至少已经死了八个小时以上,就是说在昨天夜里十一点之前他就已经死了。十点、十一点的时候,这座城市还没有休息,车流量并不少,死者不可能是在那个时间段自己自缢在立交桥上的。所以,初步推测死者应该是死于昨天晚上,但是凶手一直等到了今天凌晨两三点,才将他吊到了立交桥上去的。这样,一切就都合理了。”
吴队长认真的听着慕森的分析,想了想说道:“诶你说的有道理啊,如果这案子是他杀,那他的死亡时间就不一定是吊在立交桥上的时间了啊!哎,可是你说说,就算是两个小时好不好,怎么会挂在那俩小时才被人发现呢?”
慕森点上烟,淡定的回道:“能在夜里三点以后还在立交桥上奔波的司机,无论出于什么状况,都已经挺疲惫的了。他们专注于路面状况,没有人会特意抬起头去看头顶上方的。再加上夜里的车速普遍都比较快,在立交桥上不会出现行人,车速更是放心大胆。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晚了两个小时,也是可以理解的。”
慕森说完,莫子棽也在一旁接道:“而且这具尸体是悬挂在第二层和第三层的桥体之间的,也就是说,桥下正常路上的车辆是看不见他的、第一层的过往车辆也看不见他、第三层车道上的车辆还是看不见他,唯一能看见死者的位置,只有第二层桥体上的车辆。这样一来,那夜里本来就少的车,范围又大大减少了。”
听完慕森和莫子棽这么一说,吴队长也好像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说:“那天我不是说了吗,上头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桥上如果再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那我也就变成不该出现的东西了……”
慕森淡淡的笑了笑劝道:“别这样,不会的。咱们抓紧把案子破了,别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就好了。现在,抓紧查找尸源,确认几名死者是否有关联。剩下的,就交给子棽吧。尸检结果一出来,我们就能知道根本死因和确切的死亡时间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那莫法医,辛苦你了啊!”吴队长对莫子棽道着谢。
莫子棽浅笑了一下回道:“我早就不是法医了,就别客气了。”说完,莫子棽就开始准备去和警队的几个法医去做尸检了。
在等待查找尸源和尸检结果的时间里,慕森一直在吴队长的办公室抽烟。他并不是在分析眼下的案情,而是在分析这案子与l到底有没有关联。慕森总觉得,这样的案子不一定会是l指使的,但是却有可能是他最早发现的罪恶根源……
想到这里,慕森连忙掐了烟,马上拨通了吴队长的电话。对方刚一接,慕森就急忙的问了句:“早晨是谁报的案?”
吴队长被问的一愣,然后就回道:“不知道是哪个过路的好心人吧……人家没有留下自己的信息,只是报案说市中心立交桥上发现死人了。”
“好心人?电话是多少!”慕森急切的问着。
吴队长有点儿为难的说:“哎哟,这个我现在可不知道。人家直接打的报警中心,又不是给我打的电话。你等下,我这就问问。”
挂了电话,慕森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情绪有些不稳。每每在这样特殊的时刻,慕森都能猜出个大概。也不知道该说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不出半分钟,慕森就接到了吴队长发来的短信,上面是报案人报案时的电话号码。
慕森下意识的拨了过去,如他所料一般的是空号。而且他也能够想到,这张手机卡一定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因为这个报案人……很可能就是l。
慕森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然后闭上眼睛向椅背上靠去。他就知道,这一切都不会有那么简单。这些案子看似与l无关,但其实他都始终在暗处观察着。
就这样,过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吴队长和莫子棽陆续的都回来了。
吴队长刚翻开自己手里的档案准备说下尸源信息,就被慕森一抬手给拦住了:“等下,先听尸检。”
吴队长那话到嘴边的报告就这样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莫子棽显得有些累,他坐到一边的沙发里,喝了口水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死者已经可以确定是他杀无疑,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死因为扼死。”
“扼死?他不是吊死的吗?”吴队长很疑惑的看着莫子棽,可能在他的主观意识里觉得,即便是他杀,也是有人把死者吊死在那里的。
莫子棽这时摇了摇头说:“将死者以缢颈状悬吊在立交桥上,这只是一种作案标志,或者也是在伪装他杀痕迹。但是死者的根本死因,绝对是扼死。他在被吊上去几个小时之前,就已经被人扼死了。”
吴队长看了看慕森,慕森示意莫子棽继续说。
莫子棽慵懒的靠在沙发里,缓缓说道:“尸体的双脚脚踝处的尸僵明显比其它地方稍微柔/软了一些,这是因为有人曾经破坏过尸僵,而后尸僵又再次形成了。这,叫做再僵直。但是僵硬程度会比之前的弱。那为什么凶手要破坏死者双足的尸僵呢?很简单,因为自缢者由于缢颈时双足离地,死后的脚尖是朝下的。如果死者是被扼死的,那就肯定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凶手为了伪造自缢特征,破坏了死者双足尸僵,使他乍一看上去确实像是自缢。”
吴队长呆呆的看着莫子棽,愣了一会儿问道:“那、那现在已经可以断定死者的死因了对吧?”
莫子棽微微点了下头道:“是的,虽然缢颈的破坏很大,扼死的标志和缢死也相差不了太远,但我还是从死者的颈部肌肤上找到了指甲造成的轻微损伤。还有就是,死者第2~3节脊椎分离,脊髓横断,可见凶手必定是个男人,将死者抛出桥外的力道不小。”
听莫子棽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队长忍不住还是露出了一抹难解的表情。听起来,那死者的脖子好像是断了。
莫子棽会意的解释道:“一般缢颈的死者,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的。这种情况多见于某些国家实施绞刑处死或者身体突然坠/落,颈部受到缢索的突然猛烈牵拉,导致环枕关节脱位挫压颈髓造成的。所以说死者是被绑好了缢索之后,再被扔出桥外的。这样,就会有绞刑的效果了。”
吴队长恍然大悟般的点着头,还不由自主的转动了几下脖子。好像是单单听着莫子棽的讲述,颈椎就已经很不舒服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慕森,这时候忽然开口说了句:“绞刑……环首死刑,凶手……是在惩罚吗?他在惩罚什么呢?”
从莫子棽的尸检当中,慕森抓住了这一点灵光。按理说,已经将死者扼死了,就没有必要再那么高调的抛尸。所以最初慕森就推断,这将死者悬吊于立交桥上的行为一定是有特殊意义的。
现在,听到莫子棽说尸体颈椎分离,类似绞刑。慕森才猛然想到了这一点,凶手的真正目的,是不是就是要在城市车水马龙的人来人往中实施绞刑呢??
如果是那样,死者的身份就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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