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岩对面蹲了下来，抓着他的胳膊，想要给他一些抚慰，此时我对这个男人只有怜惜。
“后来呢，你妹妹青枝不是活着吗？”
“苍山族和我们是联盟，族长得到消息，带着人来救助，半路上救了我，等我醒来，阿娘因为饥饿和伤心过度，已经死了。青枝也是被她阿娘带着逃命，半路被救下的，当时才一岁多，找到她时阿娘也死了，一个人在阿娘身边哭了一夜，我们也算是兄妹。如果苍山族的人再不来，我们可能都喂狼了。”
无法想像，一个产后虚弱的母亲，拉着五岁的儿子，抱着出生几天的女儿，没有任何食物，在野兽出没、天寒地冻的丛林里，怎样躲避敌人的追捕。
又怎样为了救儿子，心碎地把女儿丢弃，她一定是伤心死的，而不是饿死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沉浸在巨大伤痛中的青岩。
“青岩，不要太伤心了，毕竟你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现在你把族里管理得这么好，忘了过去吧，开始新的生活，这样你才会快乐的。”
“不，我永远也忘不了，我要报仇！我要灭掉归鱼族，灭掉整个黑虎部落！他们没有人性，以前各族争斗的时候，从来不伤女人和孩子，最多掳为己有，他们却做出这么凶残的事，连一个婴儿也不放过！”
“归鱼族为什么要灭掉你们族？”
“我们族的地盘是最好的，背山临水，地势平坦，山林里各种野果极多。住的山洞比这个山洞还要大还要好，洞口离地面有两人高，洞口小里面大，又宽很深，有天然的石台和好多凹进去的石屋，还有透气孔，冬暖夏凉，干燥舒适。”
“可是苍山族现在住的这个山洞也不错呀！”
“可比我们的山洞差远了。最奇妙的是洞口有一个小水潭，有两个人合抱那么大，深不到膝，不满不溢，水又清又甜，水位也从不来不下降，用多少就自动补多少。住在那里真是好极了。”
我仔细一想，确实比孙悟空的水帘洞的还要好。
“归鱼族以前住的地方很差，山洞小，而且与地面基本平，每天晚上都要在洞口派人点燃火堆轮流守着，以防野兽半夜进洞伤人。他们想抢夺我们的山洞，假装与我们交好，趁族人不注意，派人杀了全族的人。这些都是老族长告诉我的，归鱼族的人现在就在那里住着，离这有两天的路程。”
原来青岩的身世这样可怜，难怪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冷峻。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更不知该不该劝他不要报仇。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面对面坐到深夜，直到英石出现在面前。
第十章 腌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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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石静静地站在我们面前，月光下看不出他的表情，可我却感觉的到，看到我和青岩深夜了还避开大家在这里谈心，他心里是不痛快的。
“族长，阿旦姐姐，你们还没睡吗？”
英石一直都是温柔和好脾气的，甚至不象一个原始社会的人，如果他回到现代重新包装一下，一定是一个清秀文雅的大学生。
青岩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我们几乎同时问到：“英石，伤口好些了吗？”
英石一定更加受不了我们的异口同声，却仍然若无其事的说：“谢谢族长和阿旦姐姐，伤口快好了。”
我受不了这种气氛，借口很累去睡了，躺到草堆上才想起，一晚上只顾着听青岩讲身世了，全然忘了要对他说什么，只好等到明天再说了，我一定要说的，实在受不了他们的群婚制度。
第二天醒来，转过头一看，青枝已经起来了，大多数人又不见了，大概又去干活了，我爬起来，查看了一下英石的伤口，药品效果很好，伤口长得很快。
又见他头发十分凌乱，因为担心弄湿伤口，脸也几天没洗，看起来脏脏的。我心中不忍，用梳子给他稍微梳理了一下头发，又把毛巾弄湿，给他细细地擦干净脸。
英石脸上露出依恋的神情，眼神柔柔地看着我，好象根本不在乎昨夜的事，我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借口要去洗脸，慌忙出山洞了。
山洞外一切依旧，青岩大概又带着青年男女去采集干果了，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在干力所能及的活。
他们昨天不是采了许多吗？为什么今天还要去？我看到储藏室里堆了许多，就奇怪地问桃子阿婶。
经过昨夜的长谈，我对青岩不仅仅是敬佩，还充满了怜惜。
原来冬天快要到了，那是这些原始人最难熬的季节，山上没有了野果、蘑菇和野菜什么的，而且一到冬天，山上十分寒冷，上山打猎的可能性很小，他们以前又不吃鱼，几乎全部依靠秋季采的干果和草籽过冬，所以就尽可能，能采多少就采多少。
这男女老少七八十人，每天的消耗是很大的，一到冬天，他们就整日躲在山洞里，点燃火堆，围着火取暖，族长要保证储存的食物能够让大家度过漫长的冬季，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一点食物，仅够维持生命。
所以秋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采集到足够多的干果和草籽储存起来，保证大家能够度过寒冷漫长的冬季，稍稍准备不足，就有可能饿死人。
我听得目瞪口呆，难道我冬天也要和他们一样，每天浑身发抖地躲在山洞里，围着一堆火，熏得浑身乌黑，每天只吃一点仅够维持生命的干果或者草籽，然后和那一大帮男男女女一样，吃喝拉撒睡都在那个山洞里？
最为严重的是，一到冬天，饥饿的狼群常常在洞外不远处转悠，想等到出洞的人，有时一等就是好几天，晚上洞外全是绿莹莹的狼眼，再加上凄厉的嚎叫，十分恐怖，因此洞里还要存够几天的水。
太可怕了，这个冬天我该怎么办？
这时，几位阿爹看到我过来，兴奋地问我是否还要抓鱼，因为如果不抓鱼，他们可能就只有野果和生蘑菇吃了。
我点点头，他们连忙去河里抓鱼了。
我如法炮治，给大家做了香喷喷的烤鱼，因为用杯子煮实在太慢了，看来我应该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烧出陶器，幸亏我以前和同学去陶艺村玩过，亲手做过陶坯，还见过陶器怎么烧制。
几位老阿爹十分卖力，抓了许多鱼，因为长久没有人吃，河里的鱼又肥又多，确实很好抓。
我们分工合作，把鱼收拾干净，内外抹上盐腌上，用树枝串好，架好柴禾，准备等采干果的人回来后，就给他们烤着吃。
准备完以后，我无事可做，又为过冬发愁，突然看到串好的鱼，顿时有了主意。
河里这么多鱼，如果做上许多咸鱼干，挂上洞里，不是冬天就有了新的食物吗？不用每天都吃干果了？
我高兴极了，对阿爹阿婶们讲了自己的主意，他们十分信赖我，立即行动起来开始抓鱼。
因为没有腌鱼用的大缸，我就简化工艺，教他们把鱼收拾干净后去头去尾，中段用匕首剖成两半，两面均匀地搓上盐，放在比较平整的大石块上，用小一点的石块压上去，等水份差不多挤干了，然后一条条用草绳或者是细树枝串好，用两根木杈支起来，放在太阳下去晒。这几天的太阳还不错，很快就能晒好，冬天就不用饿肚子了。
鱼头洗干净，留着给大家煮了鱼头汤。等青岩回来，一定要和他商量一下制陶的事情，如果有了陶器，无论是存水，还是煮食物，还是腌肉，都方便的多，到时生活就会有大大的改善。
我几乎已经看到一个可以吃饱肚子的冬天，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腌了足够多的鱼，大家也都吃饱了烤鱼，没事可干的我，又用杯子煮起了鱼头汤，煮了一杯又杯，直到大家都吃饱为止，反正这么多鱼头，放到明天也会坏掉。
乳白色的鱼头汤只放了一点点盐，没有受过任何污染，味道鲜美无比，而且鱼头无刺，适合小孩和视力不好的老人吃，他们一个个吃得开心极了，到最后都撑得不行了，大概从没吃的这么饱过。
忙碌中，英石温柔纯净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我，我却刻意躲避他的眼神，因为我知道经过昨晚的长谈，我的心离青岩更近了一些。
等他伤好了，如果也要求我和他一起钻到树丛里怎么办？如果我拒绝了，他会不会很伤心？
明天我一定要跟青岩他们一起去，不想再留在这里面对这个小男生。
就这样忙了一整天，等到下午青岩他们回来时，惊讶地看来，到处都是鱼，柴堆上架着准备烤给他们吃的鱼，树枝上挂满了用盐腌好的鱼，一串一串的。
青岩他们收获颇丰，筐子里抬的，篮子里挎的，兽皮袋子里装的，全是干果和草籽。
如果不是上午听桃子阿婶说了，幼稚的我可能还以为，这么多东西吃也吃不完，其实仅能保证他们冬天不饿死而已。
一位阿爹很快向青岩汇报了腌鱼的经过，我假装没有看到他热切和钦佩的眼神，告诉他这些鱼可以留着过冬，大家就不用饿肚子了。
没等青岩表达谢意，在乌木和几个男人的带领下，族里的小伙子们已经欢呼着把我高高地举起来，我以为他们又要把我往上抛，吓得哇哇大叫，他们这才把我放下来。
老人们早已燃起了树枝开始烤鱼，鱼很快烤熟了，鲜香四溢，我一杯一杯地煮鱼头汤给他们喝。
这些采干果的人昨天只吃了烤鱼，并没有喝鱼头汤，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美味的汤，大概连汤也是第一次喝吧，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欣喜得难以置信的表情。
吃饱喝足的乌木又不避众人，跑过来找我，短短的兽皮裙里兜了一些红红的野果和蘑菇。
这家伙挺会体贴人的，可能看我吃野果的时候要洗干净，专门跑去河边洗净，我不好太让他丢人，只好拿起一枚野果，其余的分给小孩子，野果味道酸中略甜，还算可口。
看到蘑菇，我脑子一亮，突然想起奶奶以前用泡发好的干香茹炒肉片，味道好极了，为什么不晒些蘑菇干呢？冬天又多了一种食物？
我顾不上和乌木纠缠了，马上跑去找青岩，全然不顾背后乌木难看的脸色。
“族长，我有事情要找你！我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今天只采了一点点蘑菇？”
青岩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看到他深遂的眼神，我的心又跳了一下，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俘获了我。
“这些蘑菇就够大家晚上和明天早晨吃了，采多了会放坏的。再说今天采的干果很多，也拿不上那么蘑菇。”
我迫不及待地对他讲了做干蘑菇的事，他现在对我已是无比信任，冷峻的脸上立即喜色顿现，答应明天就去采更多的蘑菇，让我做干蘑菇。
看到那难得一见的喜色，我有点心痛，可能只有关系到他部族兴亡、族人生存问题的大事，才能打动他的心吧，其他什么，包括感情，他可能从不真正放在心上。
如果说乌木是一个滥情的家伙，那他也许就是一个无情的人，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是因为我帮助了他们的部族，还是因为喜欢我？
吃饱喝足，这些男人和女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我来这的几天，也许因为他们能吃饱肚子吧，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举行晚会，然后男男女女配对欢好。
我已经躲过了两夜，今夜又该怎么躲得过去？如果青岩和乌木都要找我，我该怎么办？按说我今晚应该和青岩在一起，可是这个帅气冷峻的男人，总让我在意乱情迷的同时，无法坦然相对。
我决定想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破坏他们今晚的好事。
我站在人群中大喊起来：“谁要跟我学跳舞？我今晚专门教大家跳舞！”
大家反应很热烈，把我团团围在了中间，特别是女人们，大概也希望能够象我一样，穿着短短的皮裙，狂劲热辣地起舞，吸引所有男人的眼球吧。
第十一章 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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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们以为我又要跳《两只老虎》，也兴奋地围着我吵着要学，我都成了大红人了。
教了大半天，我累得气喘吁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其他人还在哪里兴奋地苦练着，歌舞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方式，难怪他们如此感兴趣。
英石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只好和阿爹们坐在一起，看大家开心地学跳舞。虽然我刻意不去看他，却感觉的到，整晚上，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四下打量，独不见了乌木，一位叫水鱼的姑娘也不见，马上明白他们是干什么去，乌木这家伙，对美色真是乐此不疲，象一匹强壮漂亮的种马。
正想着，一只装满清水的竹筒出现在眼前，青岩不知何时坐在我对面的石头上，关切地看着我，自从昨夜长谈之后，我们虽然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内心却已经拉近了许多。
我心里一热，接过去大口喝起来，跳了很长时间，确实又累又渴。喝完后他接过竹筒，仍然沉默地坐着，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
我不敢看这个外冷内热，外粗内细的男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定明白今晚我是为了躲开他才这么做的。
正慌乱着，他却一把抱起我，扛在肩上向树丛里走去。
我慌乱极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是不是这个年代的男人把女人扛到树丛里就代表着爱她？
我是该守住自己的贞节，还是放纵自己的欲望？在这里，这是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
短短几天，我不敢确信自己是爱他的，可绝对是喜欢他的，也许他真的要求时，我根本无力反抗。
随他去吧，已经来到了这里，就权当我是这里的女人好了，可我真的要做这么随便的女人吗？如果怀孕怎么办？
想到怀孕，我浑身一激凌，这太可怕了，我才二十一岁就要做妈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小孩子？
而且说什么也不能把孩子生在这个无比落后愚昧的蛮荒时代，经常吃不饱饭，更别提什么营养品了，如果生出一个有毛病的孩子怎么办？说不定还会因为难产死掉。
我必须对自己负责，对自己的孩子负责，我害怕极了，开始使劲地推他，并低声地请求着。
“不要！青岩，放开我，我害怕！我害怕生孩子！”
青岩并不理我，把我扛到树丛里，轻轻地落下来，放在一堆干草上。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影映在我半裸的身上，感觉自己就象一只迷茫的羔羊，不知该如何面对，不知该接受或是拒绝。
青岩却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眼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我猜，你在想怎么才能拒绝我。”
我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一种柔婉的情绪在心间流转。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昨晚你说身体不舒服，我想也是为了拒绝我吧。也许是因为乌木吗？”
不等我回答，他又紧接着问：“你不喜欢我吗？”声音中有一股期期艾艾的味道。
一股委屈的涌上心头，为什么他总是误会我？
我腾地站起来：“不是，不是为了任何男人，而是因为我们部落和这里不一样的，我是属于我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为什么你总是误会我？而且，我很怕生小孩子。”
“怕生小孩子？女人难道不应该生小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