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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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夏-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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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接下來坐直昇機差不多要二十分鐘吧?」
  「嗯,差不多要那麼久呢。呃,我去叫叔叔來聽。」
  「不用啦,我想讓他吃一驚,妳先別說出去。今天是那個人的生日,對吧?」
  「好的。現在大家正在用餐。」
  「那麼,就待會兒見囉。」
  「好的,再見……」
  一回到桌邊,左千朗詢問是誰打來的電話。四季騙說是一名工作人員。
  美千代開始起身收拾餐桌上的盤子。雖然菜還有剩,但是再也洠в腥松焓秩ツ谩W笄Ю实呐赃吺撬募荆募镜膶γ媸切绿伲慌跃褪敲狼Т奈蛔印
  沉默難得持續著。
  「叔叔,生日快樂。」
  四季稍微向前躬身,用像是講悄悄話似的聲音對他說。
  「啊啊,是今天呢。」左千朗大聲說道。「那麼,讓我們再來乾杯一次。喂,美千代,過來這邊吧。」
  美干代也走回來,所有人手中都端著玻璃杯。
  「生日快樂。」左千朗說著,大家在席上互相碰樱印K募竞褪迨宓谋影l出清亮的聲響。
  「幾歲啦?」美千代向鄰座的新藤問道。
  「三十七了。」他回答。
  「好年輕哪。」她含笑著說。
  四季放下玻璃杯,雙手放到膝蓋上。她不偏不倚把身子轉向雙親。
  「爸爸、媽媽,有件事我要向兩位報告。」她說。
  「什麼事呀?這麼慎重其事?」左千朗說。
  「我想大概不會錯。我,懷孕了。」
  四季的父親臉上原本還掛著笑容。
  接下來,他嘴巴張開,雙眼睜得斗大。
  四季的母親一隻手搗在嘴邊,
  只喃喃說了聲「妳……」。
  四季的父母彼此對望了一下。
  叔叔僵著一張臉,猶如瞪視般的視線移向四季。
  「是誰的孩子?」
  父親用低沉的嗓音伲鼏枴
  「是我的孩子。」四季回答。
  「我不是問那個。」
  「那麼,您問的是什麼呢?」四季輕輕地偏著腦袋。
  一陣沉默。
  「等等,妳……四季」母親想要站起身子。「過來這邊,我來問妳。」
  「慢著。」父親出聲制止。
  早已洠в腥四弥票
  靜悄悄的空間。
  聽得見空眨穆曇簟
  四季觀察其他三人。
  他們的共通的地方是感到震驚,其次是憤怒,還有,後悔?
  「是誰?」父親問。
  「那樣不算是問睿!顾募净卮稹
  「妳怎麼會做出那種事呢?」淚水從母親的眼裡滴落而下。「為什麼,那麼草率……」
  「母親,請容我回您一句,這並不會草率。我是經過充分考懀Ф龀龅呐袛唷!
  「妳還是小孩子呀。」父親說。
  「可是,在此之前,我是做為一個獨立個體的人。如果爸爸您想拿社會上的慣例來套用的話,我要證明我不存在於那些慣例的範圍裡。」
  「問睿皇浅鲈谶@裡。」
  「那麼,問睿鲈谀难e呢?」
  「我們是擔心妳的身體才會說這些!」母親站起來大叫。「這種問睿需要討論嗎!」
  「母親」四季凝視著母親。「請您千萬要冷靜。我認為,這件事難道不是一個測試理性與人的尊嚴的大好機會嗎?」
  「人的尊嚴?」
  「洠уe。我要把小孩生下來。」
  「不行!我絕不允許!」母親敲打桌子。
  「為什麼呢?」
  「居然問為什麼……」
  「對我而言會有什麼影響嗎?」
  「妳曉得生孩子是怎麼一回事嗎?」
  「只要是女人都會做的事。」
  「妳……」母親頓時語塞。「妳竟然說出這種話……」
  「這與我的人格洠в嘘P係。是我身體的問睿!
  「是呀,這不是妳寶貴的身體嗎?」
  「充其量,不過就是身體罷了。」
  「充其量……妳怎麼可以說得那麼冷漠無情?」
  「冷漠無情?這句話請您收回去。這不正是一件值得祝福的事嗎?」
  「我問妳是什麼人!」在一旁的父親站起來大吼。椅子倒向後方發出聲響。
  「哥哥,你……」叔叔拔身而起,雙手放在桌上,向前探出身子。「還是不要那麼激動……」
  「你椋ё欤 
  四季的父親回瞪自己的弟弟,深吸一口氣佇立在原地不動。他雙手緊握,微微地顫抖著。
  「四季,妳回答我。假使都到了那種地步,妳還主張自己是正確的,那為什麼妳要替對方耄Рm?假使洠颤N大不了,只是身體的問睿T了,那又為什麼不能說?」
  「因為我擔心爸爸還有母親。」四季回答。「請兩位冷靜下來。這對我來說是必經之路。」
  「可是太早了!」母親喊道。
  「不」四季凝視著母親。「並不算早。難道我拿到學位也是太早嗎?」
  父親重新坐回椅子上。
  母親雙手掩面哭泣。
  現場氣氛一片死寂。
  四季看向叔叔。
  叔叔朝四季瞥了一眼,悶不吭聲地搖了一下頭。
  大概是想講:想想辦法說些什麼吧。
  「誰來撫養?」父親以壓抑感情的聲音問道。「妳就這麼生下孩子,要誰來撫養?」
  「我會扶養。」四季回答。
  「這種事妳以為妳做得來嗎?」
  「我做得來。」
  「孩子連爸爸都洠в小
  「孩子有爸爸。不過,那跟養育孩子洠в嘘P係。跟我本身,還有我的人生也都洠в嘘P係。」
  「妳那種道理說得通嗎?」
  「道理總是說得通的。」
  「有了多久?還來得及拿掉吧?」母親說。
  「母親,那樣才是對我的身體有危險呢。」
  「四季,」父親對她連正眼都不瞧地說。「快告訴我是誰。」
  沉默。
  然而,她早就預料到事情會發展至此。
  根本就是照著她的計畫進行。
  四季望著餐桌上的玻璃杯。
  紅色液體微微晃動著。
  自由表面的邉有n撞到周圍的界限,發生了反射。
  反反覆覆,然後相互抵銷。
  人心也是藉由這種機制平息波瀾。
  透過同一個波動的反射加以緩和。
  然而,
  有時位相會趨於一致,產生共振。
  留下活口或者是置之死地的判斷,差別只在一線之間的時機。
  「妳打算結婚嗎?」父親問。
  「不,這件事洠в修k法。」四季隨即回答。
  「為什麼?」
  沉默。
  四季瞬間考察起泰勒展開式(裕В骸AYLOR SERIES。或稱「泰勒級數展開式」。這個級數是由英國人B·泰勒所發現。泰勒展開式是把任何函數轉換成用多項式的表示方式來逼近。多項式次數越高,就越接近原函數。)。
  波形識別正是灒谕杓t子的專業領域。
  她當初是怎麼樣告訴父母自己懷孕的事呢?
  她結了婚。
  無聊愚蠢的規則。
  铡詾橹挥邪凑找巹t才能維持尊嚴。
  規則讓人變得愚蠢。
  那是單純化的象徵。
  彷彿藉由公式和定理而讓數學墮落。
  「因為我肚子裡懷的,是叔叔的孩子。」四季說。

  7  

  在那之後掀起沉默與爭吵的波瀾重眩齺砘禺斨校募驹缫迅艚^來自外界的聲音,她只是靜靜地觀望著惟有畫面而已的資訊。父親拿起玻璃杯,將葡萄酒潑到叔叔的臉上。母親抓著叔叔的襯衫僵在那裡。
  「瞧你幹的好事!」父親的嘴唇扭曲成那樣的形狀。
  四季默不作聲地看著三人。
  為什麼洠в邪雮人察覺這件值得喜悅的事呢?
  為什麼連一聲祝福都不願給呢?
  他們被一毫無道理,而且不具意義的枺髦渲
  那是種有如亡臁话愕臇|西。
  給他們機會吧。
  會有誰察覺到的。
  頭腦清晰的人們啊,
  快解開那道禁錮自己,既洠в行误w、肉眼也看不見、甚至不存在的裕渲i吧。
  等待。
  時差。
  為什麼為了在這個世界上落地生根,非得等待不可呢?
  太慢了。
  慢動作。
  難道只要不容許幾乎像是靜止不動的那種遲緩,
  就不可以在這裡生存嗎?
  叔叔什麼也洠в修q解。
  他是最正確的。
  因為洠в修q解的必要。
  他接迹宋摇Q定接迹@個事實。
  不過是如此罷了。
  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像這樣子跨過非跨越不可的障礙,不正是一種進步、發展、成長嗎?
  叔叔……
  四季注視著新藤清二。
  「妳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他的嘴巴動了動。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我就想過的事情嗎?
  打從在那家旅館,叔叔喝下酒之前起,她就知道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所有的一切都考懀н^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懀н^了喲。
  「真不明白。」他一臉凝重地抱著頭。
  明白?什麼意思?
  想要明白些什麼呢?
  應該早就知道一切了。
  為什麼要把已經知道的事、
  明白的事,
  想成是無法理解的呢?
  這真是不可思議。
  找尋否定的理由,
  但是這種否定到底有何意義呢?
  既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卻為何要那樣地抵抗呢?
  不可思議。
  而且滑稽。
  「四季,收手吧。」其志雄的聲音傳來。
  「收什麼手?」
  「妳正要做的事呀。」
  「我正要做的事,就是我決定好的事。我打算做的事情,洠в幸淮问菦'做到的呢。」
  「妳說的或許洠в绣e,但是不會被接受的。」
  「被誰?」
  「除了妳以外的所有人。」
  「其志雄也是如此?」
  「我……」其志雄似乎考懀Я艘粫䞍骸!肝铱梢岳斫鈯叄艺驹趭呥@邊。」
  「這麼一來,你該知道這才是對的吧?」
  「不能再等一下嗎?」
  「等不及了。對,不對。結果還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只有一樣,請妳告訴我。」
  「什麼?」
  「妳想死嗎?還是想活著?」
  「我要活下去。」
  「好吧。我只是想要知道這一點。我不再反對了。」
  「謝謝你。」
  四季從椅子上站起身。
  有人抓住她的手臂。
  四季回過頭去。
  是父親的手。
  扭曲變形的臉孔停在那裡。
  再看看母親。
  她的臉也變了形。
  「話都說完了。請容我失陪一下。」四季對父親說道。
  那股抓住她手臂的力道有增無減。
  「爸爸,可以請您鬆開這隻手嗎?」
  「妳打算到哪兒去?」
  「我想給各位一點時間清醒清醒。」
  「妳說什麼?」
  「請您好好聽我說,請您務必抱著理解的心情。」
  「住口!」
  說時遲,那時快,四季的父親摚С隽硪浑b手,從一旁刮上四季的臉頰。她受到衝擊,身體撞上了椅子。那張椅子倒下,而她則是由肩膀摔落地板。一絲痛楚閃過膝蓋和雙手。
  稍晚一會兒,被父親掌摑的臉頰發燙起來。
  她隨即站起來,將倒下的椅子扶起。
  其他三人都默默無語地注視著她。
  父親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只動了動嘴唇而發不出聲音。母親和叔叔也都站起身子。
  還是第一次體驗到接受肢體攻擊。
  就是這麼一回事呀,她心裡想。
  果然,不過是身體罷了。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四季一言不發地往前走,順手抓住叔叔附近櫃子上的洋娃娃,帶著它走出了房間。
  洠в腥顺雎暯凶∷
  四季回到自己的房間,連燈也洠ч_,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洋娃娃正注視著她。比人類還要善良得多,而且又冷靜。四季的呼吸與茫己苷!
  父親的吼聲傳到耳邊。他為什麼那麼激動呀?絕對是在斥罵叔叔洠уe。他的行為宣示著女兒是自己的枺鳎簿褪敲黠@地侵犯了四季的人權。此外又夾雜著對叔叔的嫉妒,這件事情
  本身才是屬於他所定義的罪行吧。為什麼他察覺不到自己的矛盾之處呢?
  變得稍微安靜了些。
  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人敲了敲房門。
  她洠в袘暋
  不過,房門並洠в墟i上。
  開門的人是母親。
  「四季?」母親的表情因為逆光而看不見。「快向妳爸爸道歉,求求妳。」
  「這就是媽媽您的意見?」四季問。
  「是的。」對方點點頭。
  「我懂了,我現在就去。」
  四季起身從小背包裡取出包裝好的盒子。帶著它和洋娃娃,四季離開房間。
  餐廳裡頭一個人也洠в小
  母親在走廊上等著。
  人似乎移到會客室了。
  四季往那邊走去。
  靜悄悄的。
  或許是稍微恢復冷靜了吧。
  沙發上坐著父親和叔叔。
  四季一進到房間裡,母親便在後頭將門關上。
  沉默。
  誰也洠в虚_口說話。
  零散的行李尚未搬入會客室。只有家具與空蕩蕩的書櫃,再加上檯燈。桌上敚е牟Aл位腋滓彩且粔m不染。地毯還是全新的。
  四季將洋娃娃放書櫃上裝飾,然後朝著新藤走近。
  她把拿在手中的盒子遞了給他,
  新藤不發一語地把它接過去,望著四季。
  他用手撕破包裝紙,接著打開盒蓋。
  出現一把刀子。
  不禁發出倒抽一口涼氣似的聲音。
  新藤握住刀子,目不轉睛地端詳著它。
  他看看左千朗,接著看向美千代,
  然後,看著四季。
  他站了起來。
  四季伸手想取回新藤手中的刀子。只要能夠確定他的心意就足夠了。
  「讓我來。」四季輕聲細語地說。
  於是,她把從他那邊取回來的刀子用雙手握好,往沙發後面走去。美千代就站在那裡。
  四季朝母親接近。
  美干代洠в刑娱_。她睜著雙眼注視四季而不是刀子。走到五十公分的前方,四季一度停下腳步確認對方的意志。新藤正想從背後樱鏊募尽K牧α恳呀浱t了。不過,他的接近很溫暖,而且教人高興。
  刀子刺進母親的胸口。
  母親發出些許的呻吟,往後倒退,於是背碰到牆,接著膝蓋彎了下去。
  飛濺的血花噴到四季的身上。
  聲音揚起。
  是父親的叫聲。
  四季回過頭去。
  他呆呆地站在桌子對面。
  待四季一走近,只見他向後倒退。
  雙手攤開來。
  四季走上前去。
  新藤從後面抓著她的雙手。
  房間的燈光讓刀身光芒一閃。
  洠в惺颤N比鮮紅的血,更配得上這間嶄新的房間了。
  父親背靠著書櫃停下來。
  四季的刀子朝著他那身埽踢M去。
  既洠в新曇簦矝'有樱校挥絮r紅溫熱的血液,飛散在無聲當中。
  父親癱倒在地上,如小鳥般移動視線。
  房門打開。
  往那邊一瞧,只見新藤裕見子佇立在那裡。
  「嬸嬸,晚安。」四季面帶微笑。「不過有一點太晚囉。」
  父親最後的痙攣使得洋娃娃自書櫃掉下來。
  洋娃娃吸收著他的血液附著在地板上。
  四季有一部分發出了悲鳴。
  猶如反應那一聲似地,新藤裕見子飛奔而出。
  大概是去叫誰來吧。
  四季的雙手染成鮮紅。
  新藤清二放開她。
  「四季」他用溫柔的聲音說著。「朝著我刺下去吧。」
  「叔叔」她回應說道。「這把刀怎麼樣?它是給您的生日禮物,可是都髒掉了。」
  「啊啊……」他看向四季手中的它。
  「假使有了這個,妳自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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