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后。”
“我已经不是什么皇后了,不过更加快乐,戴着沉重的凤冠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她居然蹦跳着摘下了凤冠,“不过我的橱艺也是很糟糕的。”
冰焰也收到了王想的来信与李潮的圣旨,此时全军已经沸腾,帐外有近百名激愤的将领,“冰焰将军,冰焰将军,陛下的皇位需要我们保卫,以血保卫!”
冰焰的心情却似乎有些过于平静,他其实也曾经想到过王想与李潮之间的锋芒必然会碰撞,却没有想到会演化成如此的局面,更没有想到王想会让出皇位作为代价,但是最终未曾流血却还是他所庆幸的。
王想在信中坦言失去皇位固然可惜,但只要李潮忠于伟大的收复河山,振兴中华的事业就不必反对他,军队由冰焰掌控他也安心——
“大任负于我身,不能让陛下王想失望。”
冰焰猛然起身,走了出去,他环顾众人,大声道:“陛下并未离去,他始终还在关注着我们,他此时也在努力,为了我们的事业,此刻就算我们心有不平,为陛下不平,但至少也要先实现我们恢复中华的目标,否则挑起内乱,陛下绝对不会原谅我们的。”他随即长歌,“凭却江山,管不到,河洛腥膻天际,正好长驱,不经反顾,寻取中流誓!”
梁力此时才匆匆赶到,分开众人,站到冰焰身边。
“我们此时要做的就是按照陛下的嘱托继续我们的事业,绝不停下脚步,拜托大家了!”他显得十分的激动,“世间自有公道,在我们心中,皇帝只有一个,在天下人心中,也是一样。”
冰焰勉强平息了众多将领的愤怒,暂时让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府邸。
随即与梁力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分别要做的安抚大家的工作,梁力叹道:“经此变故,就算没有流血,陛下想息事宁人,也让我军根本无心进取,而且造成军民百姓思维上的混乱的糟糕影响不可小视。”
冰焰也哀叹一声,“可惜已然发生,陛下此时远离我们,我们肩上的重担必须让我们需要更加小心,元廷倡导的和议并不会持续很久。”
梁力沉默片刻,“可是在大家心中却大多数是相信可以得到和平的,国人总是将敌人想得太善良了,希望陛下回归之时我们不会太让他失望。”
冰焰忽然道:“但我想陛下若真的回归之时,一定是我们的事业到了危急的关口,陛下是英雄,英雄总是在危难是方才现身,陛下终究要吵出李潮先生许多。”
“冰焰,我今天一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是对我们的前路。”
“但就算不满荆棘,也要走下去,我是冰焰,皇帝信任的冰焰。”
重庆。
笑凡与宋策喝得大醉。
宋策苦笑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让人好伤心。”
笑凡醉眼朦胧,“我只是不相信在我们的内部也会有这样的斗争,也是为了权力!”他随即又饮一杯,紧握酒杯。“但我相信陛下王想,主公王想绝对不会舍弃我们,他只要存于世间,我就永有信心!”
他居然发力将酒杯捏碎,手上的鲜血流溢,丝毫不觉。
汴梁。
至尊军则开始疯狂地练兵,扩军。
王晴在全军大会上大声宣布,“我们现在还不够强大,所以我们要迅速壮大我们的力量,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永远不会背叛,总有一日要让陛下重登大宝!”
桥则拔出长刀,“陛下当初总说长刀有梦,我的梦就是与陛下生死与共!”
小洒已洒落英雄泪,“与陛下共荣辱!”
全军将士一起高唱,“报答一生,王想你为我们奉献人生,赶走了逆流,我们要用一生报答你,决不休止,决不退后,用生命作代价,决不退后,生死与共,一生报答,报答一生——”
这一刻,每个人的心仿佛都感受到了不知身在何方的王想,他们仿佛依旧在一起。
第九十章 英雄无语(上)
“世间一切声色嗜好皆洗得净,一切荣辱得失都看得破,然后快活意思方自此生!”老者朗声长笑,“哪里需要管他世间兴衰,江山变色!”
茶棚中的众人闻听此言都是怒目视之。
方才兴高采烈的描绘着王想英雄事迹的说书人叱道:“老头,你不管江山兴衰,我们却还等着王想皇帝率领无敌至尊军前来解救我们呢。”
老者大笑道:“真是山野村夫在痴人说梦,老夫方才从南方而回,尔等可知那王想已经不是皇帝了,换成了李潮来做,而且这李潮也正忙着与大元议和呢,尔等就安心在我大元做个顺民吧!”
百姓们面面相觑,那说书人摇头道:“我却不信,你这老头说什么我们大元,我坚决不信。”
老者怒道:“我铁掌扫河洛楼晚楼大侠岂会说谎!”
王想此刻就坐在老者楼晚旁边的一桌,心中有些感慨,很快北方的百姓就都要知道自己退位的消息了,没有想到一路之上听到了许多对自己的向往,赞颂之词,看来一个人只要为国为民努力就会有人记住你的,而中原的百姓在暴元治下也是真的很苦,渴望改变。
自己只有默默颂念,总有一日天下会被收复,岳飞当年直捣黄龙的理想可以实现。
他这次决定去大都主要是想寻找机会营救文天祥,天祥素来欣赏帮助自己,也是众多士人与百姓的偶像,怎能看着他死于蒙人之手,尽管他知道没有多少希望,他至少也要争取见上天祥一面。
楼晚见百姓们一听他的名号都有些畏惧,得意的笑道:“据我看来,最终大元一统天下是不可阻挡的,你们这些汉人如何能与草原铁骑抗衡,王想那匹夫不过是一时得志罢了,老夫等武林豪杰就不似书生们那么迂腐,先是愚忠于赵宋,接着又来冀望效力于什么中国。我呸,世上之事武力才最为重要。”
王想已忍耐不住,却又知道自己多半不是这个老者的对手,气恼不已,方才听他的言语以为他是个不问世事的隐士,谁料到只是他装点门面的话语,人却是如此不堪。
众百姓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恰在此时,又有三人前后进了茶棚,其中一名身着元军军服的年轻人正是从大都送完信返回的肖仿,另一对夫妻则是赶往大都徒中的龙傲寒与田悦。
三人都听到了楼晚的那一席话,肖仿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江湖老者还能自称什么大侠,这样无耻的话也能说出来,却也只有默默坐下,恰好就坐在了王想的对面,眼光一瞄,立刻就陷入了狂喜中,自己的对面居然坐的是主公王想。
肖仿激动地张大了嘴想大喊出来,却又不能喊出声音,怎会想到自己可以与王想在一张桌上喝茶。
他的惊讶让王想注意,心中一紧,莫不是这个元军军官认出了自己,一只手已经扶住了刀柄,心想看来自己真的要略微化一点装了,否则冒险系数还不低,他准备立刻付帐离去。
就在此时,龙傲寒却终于忍受不住楼晚的喋喋不休了,他大喝一声道:“这位大侠,请问你是不是我们汉人?!”他的眼里有火。
田悦担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傲寒,算了吧。”
楼晚大笑道:“我楼晚早已是大元的子民,怎会再与你们这些低劣的汉人为伍,我乃勇武侠客,乃朝廷倚重的人才。”
龙傲寒冷笑一声,道:“汉奸!”
百姓们在这一刻也迸发激情,一起随他叫了起来,“不错,他就是汉奸,汉奸!”
第九十章 英雄无语(下)
王想与肖仿都用敬佩的目光注视着龙傲寒,也都暗自为他担心。
果然楼晚冷哼了一声,“好有勇气,我今天就要让你这位勇敢的汉人英雄死亡!”他长身而起。
龙傲寒并不示弱,也起身道:“众位百姓,我相信迟早蒙元会被推翻,但需要我们每个人的努力,请大家站远一点,为我助威,今日我就要斩此老贼!”
他与楼晚一起出了茶棚来到空地之上,再不答话战在了一处。
众人一起蜂拥而去为龙傲寒助威。
王想却停了一下,没有立刻出外,盯住了肖仿,“你认识我?”他发现这名军官实在沉着地有些过分。
肖仿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沾起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主公,英雄无语。”他的眼神让王想明白相信了他的身份。
王想没有再问肖仿问题,他虽然不知道他来自于哪支部队,但他相信这名军官一定是崇拜着自己的军人,“好,英雄无语。”王想随即起身,大步走向人群,开始观战。
这楼晚人虽已老迈武艺却依旧不弱,龙傲寒招式虽狠,却也一时之间取他不下。
观战的田悦手捂着胸口,在为傲寒担心,王想悄然来到了她的身边,轻声说道:“不用担心,时间一长,老贼气力不济,必败无疑。”
田悦看到王想码定的表情,不知为何就相信了他的话,心情初定,“那就好了。”
不过事态的发展却是不那么顺利,未等二人分出胜负,已有百姓喊道:“不好了,元兵来了!”
果然,远处影绰有一队元兵前来。
王想立刻就拔出长刀,“我来助你!”他也加入了战团,他的武艺虽然不即两人高超,但却刀势惊人,立刻楼晚就感到了崩溃将至,“无耻之徒,以众欺寡!”
傲寒剑势一缓,“英雄权且退后,我自可对付。”
王想怒道:“听他妄言,汉奸人人可以诸之!”
就在同时,肖仿跳入了战团,“老英雄,我来助你诸杀叛贼!”
楼晚大喜,“好,多谢将军。”
王想一怔,却看见了肖仿眼中的光芒,狡猾的色彩。
不过一个照面,肖仿的弯刀已经砍中了他的腰部,王想的长刀也适时地砍中了他的右臂,这次配合无间。
楼晚惨叫一声,倒地。
肖仿此时大声说道:“老匹夫,居然敢污蔑陛下,我身为帝国军官自要杀之!”
一语双关,方才到达的元军怎会追究?
分别时,肖仿轻声对王想说道:“天际将军已死,我叫肖仿,肖对远。”
这一刻他眼里的光芒纯洁无暇,“英雄,走好。”他立刻转身走上南下的道路。
王想静静地站立了许久,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没有为天际流泪,脑中已经不太能忆起天际的音容笑貌,只知道他是个勇敢聪明自信的将军,自己已经见惯了太多年轻的生命逝去。
“天际,走好,肖仿,保重。”他惟有在心中默念。
王想终于要再向北行了,却发现龙傲寒与田悦依然伫立。
龙傲寒微微一笑道:“我们可以一起走。”
王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英雄不需要言语的就已明白谁是自己的同路人,只要都有一颗不屈的心,他相信傲寒也是英雄。
第九一章 衣带中赞(上)
“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文天祥面对着牢房的墙壁,默念着王安石当年的话语,自己已经记不清拒绝了多少人的劝降,不过最近已经清净了许多,大概元廷已经对自己不抱劝降的希望了吧,但天祥也明白自己越来越接近死亡了,秀夫跳海的壮举他已经知晓,自己的死也会象他们一样激励世人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起了诗兴,挥毫在墙壁上写下了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
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是气所磅礴,凛然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磋余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
鼎镬甘如馅,求之不可得。
阴房冥鬼火,春院閟天黑。
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
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
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
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
岂有他谬巧,阴阳不能贼!
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忧,苍天曷有极!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他不仅要慨然赴死,还要留下不朽的诗篇,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必须要有自尊自强的精神,决不投降的气节才可以永远屹立,否则就只有走向消亡。有了精神就算遭遇挫折打击也必将可以重新奋起。
“我没有遗憾,我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自有后来人继续我们未尽的事业。”他很坦然。
勇士酒家中,没有顾客,店伙们都百无聊赖的在门外闲谈着。
雅阁中,粘罕叹了口气,道:“流星,说实在的,就算是我也有些钦佩这位文丞相,不过是一名书生,却是有这样的勇气,不似赵宋一般的文臣武将那么软弱屈膝,听说他当年可也是状元郎,真是与那留梦炎之流有天壤之别了。”
流星悠然道:“义士人人敬仰,就算是我也曾经有过去将天祥大人救出来的想法。”
粘罕点了点头,“不错,他为阶下囚,许多人为廷上臣,但在大家眼里他却是那么高洁。不过流星看来你是没有机会可以救他了,据我所知,父皇已经下定了决心,处死文天祥,以压制南人目前的气焰。”
流星怅然道:“其实我也只是说说罢了,王爷,听说此次陛下重新整军准备建立强大的野战步骑兵又没有让您进入?”
粘罕用手一拍桌子,“正是,都是伯颜从中作祟,让我壮志难舒,气死我了。”
粘罕由喝了一杯烈酒,“算了,不喝闷酒了,我走了,流星也随我一起出去找个姑娘乐一乐吧。”
流星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粘罕一怔,道:“怎么了,难道是惧怕温情不成?放心,我这个王爷带你出去玩,她不敢说什么的。”
流星笑道:“王爷误会了,温情是个很大度的女子,我也不是一个受人管束的男子,今天我不能离开这里,我的朋友会在今天从远方到来。”
“哦,来自南方?”
“正是,昨晚我看到了他在城中给我留下来的信号,我也留下给他的信号,所以他今天一定会来这里,我不能爽约的。”
“好,朋友当然重要,尤其还来自遥远的南方,那你就等吧,我去快活了。”
粘罕走了之后,流星来到了店门口,让店伙们都先回家,今天暂停营业,他与傲寒的相见不希望有人打扰,傲寒怎么还没有到达?
第九一章 衣带中赞(中)
日已正午,他的心情已有些烦躁,他在想傲寒不知道有没有把田悦救出来,如果田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如何面对?说起来自己真的是有些对不起她,她无论是生是死,自己首先是没有尽到保护她的义务,而且又背弃了爱情,有了温情。田悦她是个柔弱的女孩,并不算坚强。
终于,龙傲寒出现了。
孤独地一个人走近,看起来黑瘦了许多,但流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傲寒!”
“流星!”
两声呼喊,似乎有了一些陌生,毕竟已经太久没有呼喊对方的名字。
龙傲寒快步走到流星的面前,“我来了。”
流星伸出了手,“傲寒,你来了就好。”
龙傲寒也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