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桑瑜心中隐隐波动,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是什么?
别吓坏她,她什么都忘了。现在这样很好,同她出现在阳光下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时刻。当初没料到她会心碎远离,害他苦等了一年,而一年后再见她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她四周环护,没办法在梦中与她激情缠绵,诉说对她的思念与来不及说出的那句话。
恨她的遗忘,如今一切又回到原点了,他气愤她无由的排斥!
手机适时响起,他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柴智刚:“老大,按照计划打来了,你现在在哪儿?”
仲诺又瞄了桑瑜一眼,“陈经理,我们正在餐厅等你,你已经在路上了吧!”
“做你兄弟的我真惨,现在还空着肚子哩,别忘了你欠我一份情。我多孤单啊,公司空无一人,你还有美女相伴。”
“没有问题,合约只要在许可的范围内都可以更动。”仲诺鸡同鸭讲地接着话。
“天啊,我们真是鸡同鸭讲,我只是忘了提醒,你要小心桑瑜,她挺古怪的,靠近她时,身上好像有什么防护层似的可将人弹出来,你道行高我许多,但是自己也要小心。”
“我知道,我会留意,陈经理快到了吧?”
柴智刚嘿嘿怪笑,“如果我说,现在正在路上你会答应让我去吗?这么大的电灯泡恐怕太刺眼了。”
卓仲诺虽然很想笑,可是见桑瑜正注意他的对话,不得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你另有要事?很紧急吗?”
“急的不得了,我的肚皮已经在打鼓抗议了,却还得尽忠职守的跟你演这场戏。桑瑜打心底对你很反感,你知不知道?”
他偷空又瞄了她一眼,“我十分明了,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你绝不会随便取消约会。什么!嫂夫人进医院了?你现在一定是忧心如焚了。”
“留点口德行不行?还好不才在下我尚未娶老婆,否则就真让你触了霉头,哎,我还要跟你扯多久?”
“没问题,合约的事改天再谈,不耽误你了,好好好,你放心去医院吧,不说了。”
“呸呸呸,你才进医院,再见!”柴智刚在电话那头鬼叫着。
“好,改天再联络。”
结束谈话后,桑瑜马上问:“陈经理有事不来了?”
“他老婆进了医院,他得赶去照顾。”卓仲诺耸耸肩。
“好,这下没戏唱了。”她收拾着包包准备闪人。
“既来之则安之,吃个饭再走吧!”
吃饭是一件舒服又享受的事,跟他一起那么别扭,她哪里吃得下!
“不好意思还让董事长破费。”
她心里想什么他怎会不知道?“跟我吃一顿饭真的那么痛苦?”
同情弱者是她最大的弱点,尤其她长久在孤寂的处境下,更显空虚无助。自己内心也有许多的冲突挣扎,如果他只是想找人作伴排遣寂寞,那么助人为快乐之本,有何不可?
桑瑜心中大叹:“女人的同情心真不是普通的廉价。”
饭后,仲诺很绅士送她回住处,在她开车门前,他说:“谢谢你陪我吃这顿饭。”
桑瑜不解。“听起来好像很孤独,你跟柴总不是好哥儿们?”
“他有他的社交,我有我的世界。我一直坚定且寂寞的等着一个人。”
为什么一想到他同性恋的身分,心中就有纠结的痛?
“你一定等了很久,芸芸众生中,想隐瞒自己的爱好,又得不停的寻寻觅觅,一定很辛苦。”
“是否愿意听我说一段故事?求你聆听,也求你相信。”
她自言自语:“我早就相信了。”
“什么?”
她绽放笑容,恳切地说:“你说吧,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苦恼,有些话不吐不快,埋在心里的秘密压得你情绪不稳定。”所以才会那么变态的折磨我,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原谅你。桑瑜心中却是暗自嘀咕着:“压抑自己是不道德的,长久下来对生理与心理都不好,影响你的思考行为和判断力。有同性恋倾向不是你的错,现在社会开放了,许多人都可以接受你们的存在。明理的人都明白,你们不会危害别人,放心,我不会被这种事吓到,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阻止你们的感情。”
他满眼惊奇的望着她,这么浪漫的夜晚,为什么她的脑袋里净装着这些念头?他不禁大笑出来。
“天啊,你脑子怎有这种千奇百怪的想法?”
她猛然摇头,正色道:“不,这一点都不奇怪,多元的社会下,你们其实是很正常的。”
“你真相信我是同性恋?”
她微偏头,从上到下打量他一次,“你——正要告诉我这件事不是吗?”
他往前倾,慢慢地靠近她,问:“我全身上下哪一点告诉你,我有断袖之癖?”
她的眼与他对望,丝毫嗅不出危险性,“这个是看不出来的。”
“人云亦云,可信度就高吗?”好怀念贴近她的感觉,她的气息轻轻拂过脸庞,搅得他心痒难捺。
“你是一个男人,正确的说法,是一个出色的男人,没有女朋友就令人猜不透了。如果不是,那么你的特殊原因是什么?”
仲诺用低沉的嗓音魅惑她,“我用一生去爱着一个人,可是在我说爱她之前,她便离我远去了。”
“为什么爱了又不说?”他的话语中有不可抵抗的魔力,她似乎迷眩了。
“我要等建立了事业、地位之后,才要在阳光下说爱她。”
阳光下?桑瑜的意志力回来了,“还说不是同志?”
他唇边扬起了狂邪的笑,“不是,我会证明给你看。”
他出其不意的抱住她、吻她,可是一阵灼热感霎时震离了他。
桑瑜见他轻率的狎弄,满肚子的委屈与不甘化成泪水夺眶而出,再看他一脸惊吓,心中一片雪亮。他对同性爱人有情感的执著,所以碰了她又嫌恶,那一脸震惊足以推翻先前的话,他根本就是在耍她。他是刺猬吗?怎么一副见鬼的鸟样?
夺走了她的初吻,又给她这副嘴脸,对桑瑜来说真是莫大的耻辱!盛怒之不,她赏了他一个大红五指印,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跑了。
留下仲诺愣在原地,久久才回神,喃喃自语:“刚刚是什么?为什么我的唇与我的手都有疼痛感?为什么碰了她有烫着的感想?到底是谁搞的鬼?她的梦我进不去,现在连真人我都碰不得。小瑜,你到底着了什么魔?有什么东西让我不能靠近?”他的语气变得激愤,“是谁?谁蓄意要破坏我们的感情?让她丧失记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剥夺我的机会,为什么?”他快被心中的愤怒击垮了,心中的恨转为咆哮,“不管你的用意是什么,我绝不会让你把我的希望带走,她是我沦陷在人类世界唯一的目的,谁都不能把她带走,绝不!”
第八章
桑瑜一心认定仲诺是存心羞辱她,见了他就转头,连招呼也不打了,对付这种衣冠禽兽,礼貌这档事当然就可以免了。
又叫她说什么?这已经是早上的第三杯咖啡了,他撑也该撑饱了,她怀疑他背着她偷偷把咖啡倒掉。
“桑瑜,为什么不看我,我长得有这么难看吗?”
“如果你觉得自已难看就难看,干我何事?”
没错!他昨天晚上是伤了她的心,可这意外来得令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你去了一趟大陆,有没有带什么纪念品回来?”
“没有。”想也不想就否认,根本没有必要跟他多说一个字,更何况又要扯出奇人、避邪古玉那些事,她才不想浪费唇舌!
为什么总要针锋相对?为什么给他脸色看?她就不能配合一点吗?他正在为两人的未来努力啊!他感到无比疲倦,拿下鼻梁上的眼镜。
他今日颓丧得懒得上发油,任头发傲然放肆,桑瑜心中一动,怎么对他这个样子有似曾相识之感?
“董事长,请问有什么事?她今天一早就向他报备过今天的行程表,一点半客户洽谈生意,三点业务会议,国外公司请他回电等等,她自认尽了职责,虽然口气是没人性似的如机器般快速,可是她并不觉得对不起他。
又是“董事长”,听了都快抓狂了,他按捺着太阳穴,“我喜欢你喊我仲诺,像以前那样。”
“董事长,耍我耍得还不够吗?”
“我还有耍你,昨晚全是出自真心。”
“这计策第一次很高明,第二次就不新鲜了。董事长,以后如果是私事的话,请不要找我。”
“再帮我泡杯咖啡。”
桑瑜抬起下巴看了一眼杯子,“桌上那杯咖啡你连动都没动。”
“我不喝冷咖啡。”
“为什么不趁热喝?”
他倏地站起来,两手抵着桌面,“你在质问我吗?桑瑜,我们是平等的,你不对我说实话我也不想跟你解释什么。”
“这一点我赞成,不管哪一种族都是站在平等的立场,当然包括同性恋与双性恋。”她真是无畏无惧啊!
其实话一出口他马上就后悔了,现在他需要的是耐心,偏偏事情毫无进展,他的耐性都快被磨光了!
“桑瑜,不要这么顽固,摸摸你的心,你曾说过你爱我的。”
一听这漫天大笑话,她就光火,“我又没有老人痴呆症,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说这种荒唐话!”
如果是以前,仲诺一定让她屈服在他温柔的吻下,可现在是文明的社会,窗外又有许多双眼睛窥视着。
“你就是不相信对不对?”
“没有理由相信。”
两头羊碰上了,谁也不让谁。
“你的话烧痛了我的心。”
屁话!“你的行为扭曲了我对你的观感。”
“我不是同性恋。”仲话再一次重申。
“多说无益。”桑瑜不耐烦的侧过头。
“好,既然多说无益。”屈身坐回位子上,“再端杯咖啡进来。”
她是该听他的,可是胜负未见分晓。在茶水间倒掉了冷咖啡,看着黑色的液体流入水槽,“浪费!”拿咖啡罐的同时看到了调味瓶。
“酱油是黑色的,醋也是黑色的;醋有益健康,酱油有甘醇的美味;糖跟盐看起来都一样,为什么一定要喝纯咖啡呢?”
顺手把这些东西全添了进去,脸上浮现巫婆调制药水时的诡异笑容,“人生多味才精采啊!”
咖啡端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一放到桌上,桑瑜转头便走。
仲诺正在气头上,忽略了香味里的怪异,一入口,马上直喷出来。
“桑瑜!”他在宝座上大吼。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人人面面相觑,董事长居估发出如野兽般的狂吠声!他们以为他只有冰冷平板的音调哩!
不过这回好像严重得失控了。
他打开门怒目而视,桑瑜正好整以暇,优雅的举起手中那杯温热的咖啡,挑眉甜笑,“前所未有的美味,嗯?”
“美味个屁!”重重的摔门声震耳欲聋,足以撼动山河。
然后,桑瑜若无其事的品尝眼前香醇的咖啡。
嗯,不错!
中午,柴智刚约了桑瑜在咖啡馆吃简餐,她心里有谱,八成要询问卓仲诺大发雷霆之事。果不其然,他开口问了,不过没有正经八百的兴师问罪,反而用饶富趣味的神情看着她。
“你真有办法,居然能逼得他情绪失控。”
“是他先惹我的。”
“听说他喝了一杯‘加味’的咖啡?”
想起自己得意的杰作,桑瑜不禁笑了出来,“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可是那时候对他不满意到了极限,才出此下策,幸好我不是正式员工,否则早教我走路了!”
柴智刚没有忘记,卓仲诺交代的任务,他东拉西扯终于攀上正题了。
“大陆有些东西不错,不是我们灭自己威风,中国几千年来的文物都汇集在那里,教人不得不崇敬佩服。不管是中医药学、绣工、还是令人赞为观止的山水文物……这些都是我们没有办法赶上的。为了不虚此行,上次我还带了当地的紫砂壶回来。”
“柴总爱喝茶?”
“嗯!你呢,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不是买,别人送的。”
有一线希望了,“一样都没买?”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白白错过机会了。”
“嗯,你不是说有朋友送了一件纪念品。”
“不是朋友,是位素不相识的老人家送我的古玉佩。”
古玉佩?恐怕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常听人说中国玉有辟邪之用,若有人再加持法力于上,玉的除邪功力将更为强大。
自古正邪不两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黑暗的力量往往抵不过清朗的光芒。难诞是它阻隔了仲诺对桑瑜的呼唤吗?
“天天都戴在身上吗?”
“正挂在我的胸前哩,柴总要看吗?”
“不用了,”怕看了会冷汗直流,吃不下饭。“想来中国地大物博,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碰上那老人之前和之后有什么异状没有?”
“记不清了,碰上他之前心情很烦躁,碰上他后心情变得特别好,落差很大,不知道是不是他帮我作法的缘故。”
“作法?”有没有搞错!
“他点了薰香,教我盘坐闭上眼,接着叽哩咕噜念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当时觉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有灵魂出窍的感觉,等到我睁眼,一切都变了,感觉神清气爽。”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可能帮我赶走了不好的因子,说来好笑,我觉得朦胧中好像忘了某些事,偏又想不起来。”
他暗暗为仲诺着急,“你怎么不试着找回记忆呢?那总是你的一部分呀。”
“我认为它对我不是顶重要的,所以不介意它的消失。”
你不介意,仲诺老大可在乎得要命!
“它或许是你很重要的回忆,难道你一点也不渴望想起?”
“想不起来就算了,又何必计较那么许多?”
柴智刚心中暗叹:可偏偏仲诺老大要与你算清其中的爱怨情仇,一个想遗忘,一个紧抓不放,怎么会有交集?
玉佩中的法力是针对邪物而来,让仲诺近不了桑瑜的身,连柴智刚也要客客气气与她保持距离。这下他真是力不从心了,虽然当初是仲诺令她伤心远走他乡,现在要将她追回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这忙,他可能真的帮不上了。
“不会吧,我们卓董岂是如此卑鄙下流无耻之徒,你说的那个心理不正带的人应该不是我们总裁。”王蔓妮闻言,立刻从坐月子中心柔软的病床上坐起。
又是桑瑜打来的热线,只要她在公司受到了委屈,就忍不住向蔓妮吐苦水。
所有的一切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从刁难、轻佻戏弄及对桑瑜的不满意,都令她难以置信,现在又听到卓仲诺以她的工作来威胁桑瑜加班,蔓妮诧异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早说了他心理不正常,你偏不信。”对桑瑜前些时的抱怨,蔓妮总是疑东疑西。
“你不能怪我,我所认识的卓仲诺不是这样。喂,你事情真的多得做不完啊?”
“他故意找我碴!”想到这,她又翻了一个白眼,“我是今日事今日毕的个性,事情没做完,我会看情形留下来,可是我公事都做好了,看着时钟差不多快下班了,整理一下准备走人,他突然开口要我加班,其实我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没做完。当然我会问他为什么?”
“你口气很冲吗?”照以往例子来看有可能。
“我又不是火爆浪女。当然轻言细语的问他为什么加班?当时嘴角还挂着笑容,非常有礼亲切可人的模样,可是他居然说:反正留下来就是。如果是你,听了会怎么样?我虽然是代理秘书,可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