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姐姐更熟练。后来吴刚索生把活儿接了过去,让吴梅给他打下手。
吴刚笑着说:“看来你是空有热情,没有能力啊。”
吴梅叹了口气:“现在有了热情,总算是个进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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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二十(2)
“那倒是的。”吴刚边忙着手里的活边说,“以前你最讨厌做饭的,连妈都操心以后你嫁不出去怎么办。”
说完,忽然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头,忙又岔开说:“不过,现在这个年代跟以前不一样了,女人不会做家务,照样挺神气。宋丹丹不是说过吗,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他模仿着宋丹丹小品里的语气滑稽地说道。
吴梅微笑着问:“现在你这个小莉怎么样,家务活拿手吗?”
吴刚“扑哧”笑了:“她?”他摇摇头,说,“我已经做好了承包家务活的准备啦。”
“嗬,这么大度?”吴梅皱着眉说,“小刚,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
吴刚微微一笑:“差不多了吧。”
“我是你姐姐,也不说见外的话。你以前有过一次失败的经历,再进行选择的时候,可得多一层小心了。”吴梅语重心长地说。“这么年轻的姑娘,你们真的能互相了解、互相接纳?她知不知道你还有个孩子,虽然判给女方了,但你当爸爸的责任必须要尽?她刚刚从学校毕业,知不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吴刚正要回答,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忙对吴梅说:“姐,小莉来了。”
吴梅只好打住话头,走过去打开门,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子走进来,探头向房间里张望:“吴刚在吗?”
吴梅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见对方并没有询问自己是谁,便回过头,没好气地对厨房里的吴刚叫:“吴刚,有人找。”
吴刚忙在厨房里应声:“小莉,我在做饭呢,你先跟姐姐聊聊。姐,你帮我招呼招呼小莉啊。”
小莉这才对着吴梅一笑,说:“姐姐好,我是小莉。”
吴梅淡淡地说:“你好,请坐吧。”
小莉在沙发上坐下,不安静地四处张望。吴梅给她倒了水之后,坐下来和她聊了几句,心里越发不快起来。便让小莉先坐坐,自己走到厨房里,和弟弟小声说话。
“吴刚,你要不要听听姐的意见?”
吴刚瞟了吴梅一眼,压低声音说:“刚见面,你有什么意见?”
吴梅扭过头朝客厅里看,见小莉已经没坐在沙发上了,而是在房间里四处转着看。吴梅沉着脸说:“这还是不懂事儿的孩子嘛,你怎么会……”
吴刚说:“嘘,小声点儿。”
吴梅忍着气,说:“不是我有偏见,这种小女孩儿,一看就还没定性,连怎么和人打交道还没学会呢。你这种年龄了,找这样的女孩子根本就不适合。”
吴刚耐心地说:“没定性,就说明还有培养的可能性嘛。”
吴梅轻声叫起来:“培养?你以为你是园丁啊?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孩子都几岁了,还有多少时间精力用来培养一个花骨朵?等你培养好了……”
话还没说完,厨房门口传来小莉的声音,笑嘻嘻地说:“你们说什么哪?吴刚要改行种花了?”
吴梅无可奈何地停下来,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帮着吴刚摘菜,一声不吭。
吴刚知道姐姐不高兴,情绪也受到了影响,为了调节气氛,转头问小莉:“你们公司的事儿处理完了?”
小莉满不在乎地说:“完啦。”
“挺快的嘛。”吴刚有点儿奇怪,“不是说还有点儿麻烦的吗?”
小莉冲吴刚扮个鬼脸,笑着说:“他们那个主任,四十好几了,我一看他那眼神儿,就知道他心里在打的什么主意。嘻嘻,我也装傻,跟他主任长主任短的,结果他特别热情,三下五除二就把事儿给我办完了。走的时候还留了电话,说要请我吃饭,给我当导游呢。”
吴梅听了,冷冷地问:“那你答应了吗?”
小莉不屑一顾地说:“嘴上当然是答应啦,不过也只是那么一说而已。谁还真的跟他吃饭,我有吴刚在这儿哪。”
说着,小莉从吴梅旁边挤过去,跳到吴刚身后,毫不避讳地抱住吴刚的腰,嗲嗲地说:“我可不傻,是吧,吴刚?”
《似是而非》二十(3)
吴刚悄悄瞥了吴梅一眼,有点儿难堪地说:“你也是,还给人家留什么想头啊?”
小莉不以为然地说:“这种关系,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上,一下子就把路塞死了,你以为我是傻瓜啊?”
吴梅忍不住问:“那不是在利用别人吗?”
“谁让他想利用我呢?”小莉理直气壮地说,“最多就是互相利用,现在这个社会,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么?”
吴梅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吴刚回头使劲儿捅了小莉一下,给小莉使了一个眼色,小莉看看吴梅,吴梅的脸色不太好看。小莉回头看吴刚,吐了吐舌头。
为了缓和气氛,吴刚对小莉说:“你也不谢谢姐姐,知道你来,特意去菜场买菜做给咱们吃呢。”
小莉讨好地对吴梅说:“谢谢姐姐。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在外面随便吃吃就好了。姐姐,我听吴刚说,你一直自己过,其实也不太喜欢做饭的,那咱俩可有共同点啦。”
吴梅话里有话地说:“我们怎么会有共同点呢?你那么年轻,我们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了,观念作风差别太大。”
尽管有吴刚在中间尽量打圆场,但两个小时下来,吴梅的心情还是被弄得很差。吃过午饭,小莉说想去逛逛商场,让吴刚陪她一起去。吴刚看姐姐心情不好,便说和姐姐有事儿要谈,让小莉自己去。小莉走了以后,吴刚和吴梅谈了一会儿话。
吴梅郑重地告诉吴刚自己的观点:“小刚,我觉得你和这个女孩子真的不合适。如果你现在只有二十五岁,还没有家庭的负担,那我管不着你。可你现在的情况,选择这种女孩子,实在是太不严肃了。”
吴刚闷闷不乐地说:“你们为什么都把自己的喜好当成我选择对象的标准呢?以前那个老婆就是听大家的话选的,稳重,本分,顾家,可我们生活在一起,没有一点儿生活的激情,两个人在一个家里,就像被义务、责任拴起来的一对陌生人。时间长了,让人觉得生活是一潭死水,简直没办法呼吸。我承认小莉有她的缺点,但我就是喜欢她那种活泼、现实,刚才你问我,她知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觉得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她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而且会根据这种需要进行选择。这到底有什么不好?一定要很糊涂,对自己的需要毫不了解,这才是纯洁吗?或者要很虚伪,明明自己需要什么,又不能说出口,这才叫本分吗?姐,我觉得,这么多年来,你就是因为这种观念,把生命都浪费了。”
吴梅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弟弟。她茫然地想,难道自己真的像弟弟所说的那样,因为糊涂,因为虚伪,因为不知道或者不敢表达自己内心的需要,就这样把生命中最好的时光都错过了吗?
《似是而非》二十一(1)
这一个星期以来,柯心悦觉得,自己的头脑被矛盾、迷茫的念头充满了。
当米朵打来电话向柯心悦问候时,柯心悦几乎忍不住想告诉米朵,自己这里不仅出现了新情况,而且这情况来得如此突然猛烈,简直在瞬间就冲昏了她的理智。可是柯心悦还是忍住了没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瞒米朵,虽然明知道米朵真正地关心她,为她担忧,希望她能够尽快摆脱失去姐姐的阴影。
柯心悦心里有点儿害怕,如果米朵得知了这些天的事情后,会不会笑话她糊涂,像一个头脑混乱的小孩子,没有清醒的克制力。柯心悦会产生这样的担心,是因为即使在她自己心里,也时时地这样指责自己,又何况别人呢?
的确,在最后决定独自给沈洋打电话时,柯心悦无论如何没想到,事情会很快发展到现在这一步。那时,柯心悦一心想找出应当对姐姐之死承担责任的那个男人,甚至想像过该如何对他进行惩罚。可现在,事情的变化,多么令人吃惊啊。柯心悦不仅已经找到了那个男人,而且竟然在短短一个星期的日子里,对那个男人产生了同情、理解、信赖,甚至……甚至更难以言述的感情。
这是不是太荒谬了?柯心悦情不自禁地质问自己。可她除了矛盾和迷茫之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她清醒过来的答案。
那天,在广场边的咖啡馆里,柯心悦和沈洋坐了很久。当沈洋讲述了他自己的生活状态后,柯心悦听呆了。她看着对面那个看起来如此沉稳可靠的男人,不敢想像他居然会有那样一种无奈的婚姻。
沈洋说完之后,他们沉默了很长时间,后来,柯心悦轻声问:“你是因为这个,才和……和她断绝来往的?”
柯心悦差点说出“姐姐”这两个字来,话到嘴边才改成“她”。因为直到那时,柯心悦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告诉沈洋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在电话里说自己是柯心怡的朋友。而沈洋也并没有询问过她的名字,就那么信任地向她讲述了所有的故事。
沈洋苦笑了一下,说:“还能因为什么呢?当时只是想,虽然和心怡感情已经很深,但毕竟还没有真正开始共同的生活。我及早退出的话,对心怡的感情还不会伤害得太厉害。如果再继续下去,而我又无法解决妻子那边的问题,那……”他的眼神很忧伤,停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又说,“可要是那时候我知道,心怡竟然会选择自杀,无论如何我也不会那么怯懦,哪怕能和她在一起,多享受几天幸福,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后悔啊。”
柯心悦茫然地看着沈洋:“你觉得,姐姐真的可能是自杀?”
沈洋眉峰紧锁,也显得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心怡的个性虽然看起来很坚强,但她也有十分脆弱的一面,只是她已经习惯了把那些脆弱隐藏在心里。她……她也很同情我的情况,知道我左右为难,总是对我那么宽容。”
柯心悦轻轻地问:“是你向她提出分手的?”
沈洋无奈地点头:“我实在不想继续让她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她当时是什么态度?没有反对吗?”
沈洋凝视着一个地方,似乎沉入了回忆,脸上掠过痛苦的表情。他说:“也许那时候就有预兆了,只是我还不够敏感——当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后,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微笑着,像是开玩笑似地对我说,沈洋,咱们大家一起去死算了。”
柯心悦一惊,问:“真的?姐姐当时是这么说的?”
“真的。她说话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严肃,可是还是让我很难过。我跟她说,心怡,别乱说,你才三十出头,还没有好好体验过生活的滋味儿呢,我怎么舍得把你拉扯进来?”沈洋说话声音轻轻的,像是沉浸在当时的气氛里,“心怡抬头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都揪成了一团……我把她抱在怀里,几乎想收回自己的决定了,忽然听到她在我怀里说,我知道,要是逼你选择我,以后我们在一起,你也不会快乐的。她又说,好吧,我不想让你不快乐,你回去吧。”
《似是而非》二十一(2)
柯心悦听着,眼泪涌了出来:“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沈洋沉默下来,从桌上拿起一块纸巾递给柯心悦。柯心悦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心里有种空荡荡的凄凉。
好半天,柯心悦红着眼睛,轻声说:“对不起,在电话里我骗了你。”
沈洋凝视着柯心悦,温柔地说:“别说了,我知道。”
柯心悦一怔:“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是心怡的妹妹。”沈洋转开眼睛,轻轻地说,“我一见你的面,就知道你是谁了。我在心怡那里见过你的照片。而且,你应该知道,在你姐姐心目中,你占了多重要的地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有百分之八十的话题都是讲你。”
柯心悦怔怔地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拆穿我?”
沈洋慢慢把脸转过来,看着柯心悦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长得并不太像,可看着你的眼睛,我就有种慌乱的感觉……好像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在面对着谁。”
柯心悦的心微微一颤,她凝视着沈洋,说:“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沈洋垂下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还是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痛苦吧。”
《似是而非》二十二
柯心悦给沈洋打电话。已经午夜了,沈洋的手机没有关机。
“沈洋,你现在在做什么?”
“是你,心悦。我在宾馆,准备睡了。”
“我想……陪我说会儿话好吗?我又想姐姐了。”
“唉,心悦,你应该早点儿睡觉。你姐姐要是知道你这样子,她……也不会安心的。”
“只说一会儿,行吗?你不知道,我姐除了以前的男朋友和你之外,没有什么朋友了。我真的想听你说说姐姐的事情。”
“好吧,你想听什么?”
“我也不知道……沈洋,我以前是不是太自私了?永远都是姐姐在关心我,了解我的生活,而我对她的生活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这不能怪你。心怡每次跟我说到你,都显得很心疼。她说你从前吃的苦太多了,她想尽可能多地给你一点儿爱。我只看见过你的照片,可你知道吗,每次她说到你,都会非常详细地描述你的样子,所以,那天在广场一见你,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可你却装作不知道……”
“我不忍心揭穿你。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想来是不信任我,如果那样,我就是说穿你是谁,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只是想,如果我对你坦诚相见,你自己可能会主动告诉我的。”
“要是一直到最后,我都不告诉你呢?”
“那我也不会问你。让你知道自己被人拆穿,一定是很难堪的事,我说了,如果有痛苦,都让我来承担好了。”
“你以为自己是圣人?为什么总是要牺牲自己?”
“不,我只是……有时候是无可奈何,有时候,面对你喜欢的人,牺牲就是一种幸福了。”
“沈洋,你是不是很爱姐姐?”
“是的。所以,现在我真的很恨自己那时的怯懦。”
“不,这件事情上,你不应该责怪自己,只能说现实太残酷了。我想姐姐也并没有恨你,要不然,最后她不会那么伤心。”
“……”
“沈洋,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想,难怪以前你姐姐一提起你,就总是那么骄傲的语气。”
“她都是怎么说我的?”
“她说她有个世界上最好的妹妹,长得很美,懂事,活泼,知冷知热……”
“哎呀,你不能再说我,我已经觉得很惭愧了。她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我能说真话吗?”
“说吧。”
“我觉得,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妹。”
……
61
《似是而非》十六(1)
普克第一次走进柯心怡的家门。
几天前,普克曾在照片里见过柯心怡的家。柯心怡躺在自己家的浴缸里,流出体外的鲜血,将她失去生命的苍白肌肤映衬得触目惊心。卫生间靠近浴缸的地面,也被鲜红的颜色污染,仅仅是这样一个角落,就足以给整个家都笼罩上一层死亡的阴影。
而此刻,普克就置身于这个家中。当柯心悦给他打开房门将他让进来后,普克第一眼看到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