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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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妃传-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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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我并不是心如止水,我在这冰冷无情的后宫,终是有欲有求的。  
  所欲所求的,仅是他的爱!真真切切可以触摸到的爱!而,这份爱缘于最初的一种情感,叫做疼惜。  
  可,帝王之爱,得之,为幸,失之,亦是天命。  
  是最触摸不到,也是瞬息万变的,可,彼时的我,只醉在眼前的片刻,而忘记,当这份疼惜加上其他限制时,意味与初衷终是不再一样的。

第57章  血溅深宫恨难休(下)
“滋”的一声,眼前银光凛闪,天烨的右臂生生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殷色的血迅速一丝丝地渗出,明黄色的袖袍逐渐斑斑印印,须臾,便汇拢为一抹深红蜿蜒的,一簇簇地,烙进我的心底,在那里,驻进的身影一直是唯一的他。  
  “皇上!”我惊呼出唇。  
  他方才的惊惧,是怕我受到伤害,更为了我,竟然以帝王之身相挡!  
  犹记得北溟,那神秘男子亦是这样为我受过同样的伤,可,彼时仅是单纯的感动,而此时,又何尝仅仅只是感动呢?  
  眸内嚼上薄雾弥漫,却掩不去那一瞬闪现的感触与悸动。  
  更多的血喷溅在我的脸上,粘腻芬芳,随着每一次的呼吸,沁肤入髓间,是挥之不去的惧心。  
  即便隔着雾气,还是清楚地辨出,这飞溅而出,还带着残留生命最后余温的血,不是来自天烨,而且是来自堂哥。  
  御林军一拥而上,手中的秀春刀,刀刀都砍进涵的身体,他瞪大了双眼,血污浸湿他的衣衫,染满他的面容,那一刻,我知道,叔父唯一的子嗣,我也无力去保。  
  而烨还是拥紧我,用他的身躯去抵住背后可能的再次袭击。  
  我偎在他怀里,眼睛却看到了让我撕心的一幕,可,我不能恨,或者说,我无法去恨。  
  纨扇从我手中滑落尘地,轻静无声。  
  怦然响起的,是堂哥的身子如山倾倒,倒在长门败落残花的泥沙铺做的甬道上,血,很快将他周围那片染成鲜红,就如此时的夕阳残照。  
  只是,明天还会有夕阳余晖的照拂,而他的生命,就此戛然而止。  
  顺公公慌张地传太医替天烨疗伤。御林军忙碌地清走尸体,冲洗血污甬道。  
  周遭纷杂的一切,在我的心底突然开始安静,然后,我听到,那里深深酝升出一声无法湮没的叹息。  
  他松开拥着我的手,淡然却似夹着异样的情愫,缓缓道:  
  “传旨,宸昭仪禁足倾霁宫,贤妃一事交于皇后与德妃核审,不必记入宗正寺。”  
  我该欣喜吗?他信我,这道旨,再再告诉我,他是信我的。  
  可,为何叹息之后,心底开始有密密地抽痛……  
  后来,我才知道,堂哥与一起逃脱的昔日府内十名死士净身为内侍混入宫内,这一举不仅逃过通缉,亦近了君王身,伺机报仇。  
  于是,在天长节,舞马助兴时,激怒马群,趁文奉殿大乱之际,行刺天烨。  
  但,此举在楚瑜和霍子渊的贴身护卫之下,无疑是以卵击石。  
  纵是失败告终,死士依然拼尽全力为堂哥杀开一条血路,可,也未能助他逃出生天。  
  堂哥和姐姐之间青梅竹马的纯粹爱情,固然没有因入宫而变质,却是伤了三个人的心,赔上了彼此的性命。  
  这就是一直以来我所要找寻的关于姐姐清白的真相吗?  
  当一切真实被残酷的揭开时,有时候,蒙蔽的真相反而更让人接受。可,人却还是渴望着真相,哪怕知晓之后所要背负种种不堪,亦执意不悔,或者,是来不及悔。 。。

第58章 人生只有情难死(上)
倾霁宫。  
  现在除了等待,一切都与我无关,等待皇后和德妃的会审,还我清白,或是继续蒙冤。  
  无若结果如何,都似乎不那么重要,他信我,就足够了。  
  眸里一直隐隐有雾气泛起,硬是将它忍住。  
  堂哥,不在了。  
  他的出现,他的死亡,却牵出姐姐被赐死的真相。  
  原来,不过是因情失仪,不过是帝王碎心,不过是太后整肃。  
  我一直苦苦要知道的真相,从堂哥口中知悉时,竟是这般的不同于之前所有的想象猜测。  
  姐姐,既入宫,旧情不断,君王之心,又岂容得了这私情呢?是不懂,还是困顿其间,无法舍弃,于是,筑成大错!赔上性命!  
  当之前认定的一切都突然崩塌地呈现出最初的真实,却赫然是另外一种样子,于是,早先积蓄的种种恨悯,瞬间,便失去了继续的意义,然后,无处宣泄的不堪情愫以更绝对的方式撕割着心底。  
  是对姐姐的无奈,还是,对堂哥的无法原谅呢?  
  而烨因我所受的伤,是否此刻已经无碍?  
  小腹又隐隐作疼,一如方才在长门宫时的心痛。  
  我倚在紫檀凉榻的雕花镂空靠背上,额际沁出冰冷的汗滴。  
  “芩,芩……”轻轻唤吟芩,走进来的却是望舒,从回宫到现在,就一直未看见吟芩的身影。  
  “吟芩呢?”我手按住疼痛的腹部,气息不稳。  
  望舒眉心微颦,用丝帕替我擦去额际的汗水:  
  “娘娘回宫前,吟姐姐已不在宫内。”  
  她将手上托盘内的碗盏递于我:  
  “娘娘气色不好,我用胡荽熬了一点汤,娘娘趁热喝了吧。”  
  将碗盏接过,缓缓喝了下去,却不辨任何滋味。  
  “娘娘体寒,以前用胡荽沐浴,驱其寒,如今,表里归一,熬汤服用,更可巩固疗效。”  
  窗牖外斜射进月华的冷辉,黯淡莫名,洒在我水绿色的裙衫,融进我的眸底,突兀地,那道冷色中,竟和着烛焰,渗出了一点红晕,如血。  
  “可知她去了何处?”心下突然隐隐有些担忧,却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望舒轻轻摇首,耳垂的琥珀坠子微微晃动,流影华光的后面,萱滢静静走进室内:  
  “凤仪宫掌事女官来了。”  
  她身旁站着一宫装女子,正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紫凌。  
  “奴婢参见娘娘。”紫凌福身行礼。  
  “免礼。”  
  “皇后娘娘传昭仪娘娘即刻过去觐见。”  
  我微微颔首,一边望舒早扶我站起,略正了下发髻,便往凤仪宫而去。  
  终于还是传召了,纵然夜已深,可,今晚,又有几人能眠呢?  
  虽是因谋害皇嗣一事禁足,天烨却并未废我尊位,故而,仍有肩辇代步。  
  不过半柱香的路程,又是深夜,坐于辇上的我依然冷汗汵汵,小腹的刺痛稍稍平息,四肢却是说不出的倦怠无力。

第58章 人生只有情难死(中)
凤仪宫,在血阳残照下,肃穆巍峨。甫开的朱漆宫门似幽深,我下辇,慢慢步入那不可知的幽深。  
  正殿内主位端坐婧瑶皇后,德妃坐于下首位,  
  猩红的毡毯上跪着一宫女,瘦削的背影安然跪着,我行至她身边,余光赫然看到她手腕的那七彩琉璃珠串,竟是吟芩。  
  她怎会在此?难道是做为今日的人证?可她是我的近身宫女,这人证又从何做起呢?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按礼行拜。  
  “平身吧。”婧瑶皇后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虚软,方大病初愈的她,倚靠在酸枝雕凤椅上,气色亦大不如前。  
  “宸妹妹,今日是皇上天长节,却出了这两件大事。幸好,妹妹这一件如今算是水落石出了。另一件亦终算有惊无险。”她纤手抚住额部,黛眉笼了愈深的倦意。  
  没有审问与我,怎已确定水落石出,疑惑地望向她:  
  “臣妾愚昧,实不知娘娘之意为何?”  
  德妃见我困惑,微微一笑:  
  “今日之事原来并非妹妹之失,妹妹如此护着下人,倒实是让本宫敬佩。”  
  “是啊,宸妹妹,吟芩适才已在本宫面前亲口承认——”皇后的话语却突然被一声声嘶力竭的声音打断:  
  “好一个主子护仆!你们准备就这样给我可怜的孩子一个交代?!”  
  贤妃娇小的身影第一次罩在素白的衫裙里,发髻蓬乱,脂粉残淡,未曾通传便直冲进殿来。  
  皇后的黛眉颦起,声音却依然柔和:  
  “澜妹妹,你方小产,需卧床静养才是,怎么下了地呢?”  
  她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心下虽起了喟叹,更深的却是对她的鄙夷,牺牲自己的孩子来成全一己的私欲,是宫闱让人心变得如此冷漠,还是这么多冷漠的人心筑成的才是宫闱的真谛呢?  
  “哼,”她柳眉一挑,冷冷道:“多谢姐姐费心,我若还躺在床上,恐怕还真错过这里唱的一出好戏。”  
  “澜妹妹,这话若让别人听去,岂不又生事端?”德妃一旁悠悠启唇。缓缓起身,走至贤妃面前,轻轻携起她的手,“澜妹妹,先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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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人生只有情难死(下)
“事端?”贤妃袖袍一挥,挣拖德妃的手,“安陵宸,你今日推我下台阶,这样的忤逆事端你竟让一个贱婢替你顶罪?”她纤长的手指掐入我的手臂,美目怒视。然后,脸上闪过一丝厌恨,将我往后一推,力道却并不是很大。  “臣妾并未推娘娘跌下下台阶——”身子被她一推,踉跄后退几步,丝履不知被谁的脚绊到,跌至地上。  吟芩承认是她推的?我的头脑此时一片混乱。她为何要承认,为了替我去顶这莫须有的罪名?芩,为何要如此,小腹的疼痛愈剧,冷汗汵汵地蜷在地上,却无力站起。  “你今日让本宫跌下台阶,却在此装作楚楚可怜,偏不知给谁看!”她冷笑望着我,语句毒讽地道:“能调教出如此贱婢的,也只有如此主子了!”  “放肆!”一声威仪的喝叱,“吟芩昔日是哀家的宫女,贤妃是在指责哀家不成?”  在一叠声请安声中,太后步入正殿。依然明仪端庄,只是凤眼里着了不能忽略的一抹愠意。  贤妃重重跪地:  “臣妾惶恐,怎敢有此意,请太后明鉴!”  贤妃的声音第一次带了惧怕的意味,跪倒在地。  “明鉴?哀家如此不明,才调教出这等‘贱婢’。如此,又该怎样去鉴?”  “臣妾不敢!太后恕罪!太后恕罪!”她重重扣首,皇后毕竟心软:  “母后,念在澜妹妹方失了皇嗣,心情郁结,才会口不择言,饶了她这一次吧。”  太后冷冷望了贤妃一眼,不再言语,任她继续跪着,径直走到主位,皇后早站起,让坐于下首,德妃亦不急不慢地走回另一侧下首,坐定。  “吟芩,你曾侍奉哀家三十余年,哀家清楚你并不是心狠之人,这件事,真的是你所为吗?”  太后的声音夹了莫辨的一丝复杂情绪,言语间更似平常家谈,再无一分的威摄。  自我入宫,太后指了吟芩来侍侯我,但吟芩却处处替姑姑照顾我于无微不至。可在太后深恨赐我毒鸠前,从未见太后因此责难过吟芩。  吟芩究竟是怎样一个侍女,能在两宫太后和太妃之间同时得到如此的器重,这点,是我一直未曾明白的。亦是我最初选择疏远她的原因。  今日,她为了我去应下这莫须有,但却是极刑的罪名,这于至亲血脉尚是不能如此无畏,而她,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我自认待她之恩并非值得如此以报。  小腹的抽痛让我的思绪越来越紊乱,我凝望着吟芩,她平静的脸上依然坦然自若,容色不惊,周身笼了一层祥和的光晕,但,我真的看不透她,可能,一直以来,我都看不透这宫中的任何一个人吧。 。。

第59章 波谲云诡宫闱争(上)
我勉强地从蜷跌在地,改为跪姿,殿内置着冰块,散发的寒意将汗沾得清冷,粘稠地贴在身上,小腹的疼痛转成尖利的锐痛,我就这么跪在地上,低垂臻首,视线,开始时而模糊起来。  所有的思绪在那一刻逐渐游离,吟芩的声音依然清晰传来:  “奴婢承太后娘娘教诲三十余载,受益匪浅,感恩不尽!但今日之事,全因奴婢不忍昭仪娘娘屡次被贤妃娘娘责难,故才在一气之下推贤妃娘娘跌下朱雀台,导致皇嗣不保。”言至此,她重重叩首:“奴婢辜负了太后娘娘栽培之恩,导致后宫失和,损及龙嗣,奴婢死罪!请太后娘娘赐奴婢一死,以儆效尤!”  “辜负……”太后沉吟的语意中掺了一丝伤感意味,“吟芩,谋害皇嗣,罪当凌迟,你可想清楚了?”  “太后,您最清楚奴婢的脾性,此时所说,句句为悔过之言。奴婢未能忍那一时之气,造成今日的结果,理该以命相抵!”她再叩首,声音静缓。  她,为何要如此!真是傻了吗?受姑姑所托照顾于我,却拿命来护!我跪挪到她身边,将手握住她的,费力启唇,语音微弱:  “芩,不是——你所做的,为何——要认?”  她抬眸,望进我的眸底,目光一如昔日的轻柔:  “娘娘,您不能再这样庇护奴婢,因着您素日的庇护,才让奴婢任性枉为,犯下今日这不可饶恕的罪孽!”  “芩——”我待要说什么,身子却无力瘫软,和着小腹此时的抽痛,虚汗如雨。  她见我神色不对,忙将手扶住我,然后,惊呼:  “娘娘!您怎么了!”  “昭仪莫不是中暑了?”德妃关切地询问,“皇后娘娘,您往日命太医院调配的牡丹茶不正是祛暑清热之方吗?”  “紫,快将本宫的牡丹茶奉于昭仪。”皇后疲惫的声音里更多的是焦灼。  清凉甘甜的茶入喉,我悠悠回转过来,吟芩的手还是那样地暖。  “娘娘,您可好些了?”  晗首,吟芩继扶着我,我倚在她身上,她稍稍欠身:  “太后,皇后娘娘,德妃娘娘,今日之事皆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娘娘无关,请即处置奴婢!”  “太后,皇后娘娘,是宸昭仪推臣妾下的台阶,才使臣妾失了孩子。并非吟芩,请太后,皇后娘娘明查!臣妾的近身宫女秀琳亦是亲眼所见!可传她来对质。”

第59章 波谲云诡宫闱争(下)
“对质?澜妹妹,秀琳是你的近身宫女,传她来,所说的话又怎可偏信?”德妃浅浅笑道,“吟芩在宫内为奴多年,自是知道谋害皇嗣乃死罪,若非事实如此,岂会愿意用性命相赔。”  “德妃,你——”贤妃一时气堵。  “够了!哀家还没老到是非不辨,要你们来指点。”太后的怒意蕴起。  四下一片寂静,我的手指冰冷,几次想说话,但声音在出唇那刹,却消逝在空气里,而汗,已将衫裙悉数浸湿。  下腹突然剧烈抽痛起来,有热热的液体从腿间淌下,然后,我看到,一缕暗红的血线从杏色的裙摆下蜿蜒流出,触目惊心。  “血!娘娘!”吟芩大惊疾呼。  神智此时却清晰无比,我看到这抹暗红,一如夕阳最后的光华在黑暗之前,残留的灿烂旖冶,  血线愈淌愈缓,延拖过的猩红毡毯上,仅粘染成更深的黑红。  “快传太医!”皇后的声音亦不复平素的镇静。  “宸妹妹莫不是——”德妃惊讶的语声同时响起。  她们,似乎都在担心一个事实,纵然懵懂如我,亦隐隐猜到这背后代表的意义。朱雀台上,贤妃跌落台阶的那幕再再在我脑海呈现,彼时,一样颜色的血,从她的裙裾下流出。  再忆及这月余葵水未至,胃口清减,莫名干呕……  原来,我可能已有了和他的孩子,父亲期望的这个孩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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