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都是同一目标,但处境不同,如无量门中的无量佛,虽是万佛朝宗,却是从不同方向而来,只有处境相同,才会同路。
英男还是难分难舍,广慧笑道:“痴孩子,人生哪有不散的筵席?也无事事都两全的道理。我如不因你绊住,早已不在此间了。现在你既有这样好的容身处,怎麽还不肯离开?莫非你跟我去西天不成?”
英男不明大师用意,仍是苦求。大师便由她暂时两边来往,便把广慧师太所传的功夫口诀,尽心传授英琼。二女互吐心曲,成了莫逆之交。英琼得传了一点合人身修炼的心法,早晚用功练习。
这日友远游,李英琼升上岩顶炼剑。忽听身後一阵冷风,连忙回头一看,
只见身後站定一个游方道士,黄冠布衣,芒鞋素袜,相貌生得十分猥琐,脸上带着一种嘲笑的神气,一派马屎凭官势的嘴面。这赤城子只是云南边界修月岭枣花崖的阴素棠的面首之一;凭阴素棠恶父馀荫,强充顾问,暴敛束修,形同勒索收赃,腼居昆仑九友之一,修为在昆仑九友中居末,相差颇远。
经历千年的妖蛇见识多广,知其贱格卑微之极,不自觉脸上现出鄙夷之色。
赤城子还不知自量,出言狂妄,说道:“小姑娘,你敢莫是不服气麽?你尽管用你的剑向我刺来,如果你能沾着我一点皮肉,便算我学业不精,向你磕头赔罪;如果你的剑刺不着我,那你就得认罪服输,由将你带到一个所在,去给你寻一位女剑仙作师父。你可愿意?”
英琼知他只得了一点混元法力,可供滥用,却只是生吞活剥,不学无术,对原则运用,直是一窍不通。一气之下,就存心叫他出丑,猛地纵起二丈高下,看去好似舞动利剑刺向赤城子胸前寸许。赤城子只能顾及来剑刺到哪里,便将气运到哪里。当英琼借劲使势,身子一偏,刺向道人後心,赤城子所眼看不到之处。
赤城子被迫得用剑气护身,还食言不认输,对李英琼道:“贫道师姊阴素棠说你资质不凡,要我度你回山到她门下。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愿意去更好,不愿意去也得去。现在想不随我走,那不由你。”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当。上头有命,他只是一副机器工具,无磋商之自主,非唯命是从,则无从保障自身安危。纵有抗拒这些走狗之力,也荆棘遍地,因打了狗,狗主必定出头,那时更是连天大祸。除非有抗衡狗主的力量,那时这狗奴才即会变成代罪羔羊,负起一切过失。所以狗有人势仗,也须知己知彼也。
赤城子说罢,也不俟英琼答言,怕夜长梦多,意图带英琼上昆仑山自己地盘再说,免生变数,便一手将英琼夹在胁下,喊一声:“起!”驾剑光腾空飞去。
英琼虽是千年妖蛇,却从未尝高飞天际,偷偷睁眼往下界看时,只见白云绕足,一座峨眉山纵横数百里,一览无遗,不禁心悸莫名。路经莽苍山上空,感应了阴魔女身的同源基因,给追了上来。
阴魔女身神光遁法超快,赤城子自知必被截下,急忙按下剑光,到一个山头降下。到了迎面崖角边上,隐隐现出的一座庙宇。这庙并不十分大,庙墙业已东坍西倒,院落内一个钟楼也残缺破败,隐隐望见殿内停着几具特长棺木,只楼下一面大木架上所悬的一面大鼓,外面的红漆尚是鲜艳夺目。赤城子伸手夹着英琼,飞身穿进钟楼里面,低声说道:“此山名为莽苍山,这座庙并非善地,不可任意行动。”
赤城子不俟英琼答言,便凌空而去,回身向阴魔女身问罪,却不幸不知阴魔换了面目。但阴魔女身则勾起托化转世前的深仇死恨,也不招呼,剑光就狂刺过去。以血影神光的无相剑光,无色无芒,绿袍老祖也在突袭中吃了点亏,况是赤城子这不学无术之徒。总算赤城子对追上来的人,存了一点戒心,更於此时被截下,心头怒火高涨,已准备出剑,但也在突袭下断臂受伤,欲逃不得,因剑遁本就不如阴魔女身快,只能在剑光包围下挨揍。阴魔女身後天修为还未够深厚,阴阳叟的修为也因客强主弱,起动不来,所以硬碰硬就破不了赤城子剑幕,只能在僵持中,等待赤城子伤重不支,却传来英琼的再度惊悸。
原来英琼在此荒山野岭的破庙中,欲逃不得,等又不愿,思量中不觉入夜,猛听得殿内啾啾两声怪叫。英琼虽是妖蛇,但蜕化成|人体後,失了本能,也只能如常人般忧惧。在这夜静更深,荒山古庙之内,听见这种怪声,不由毛发一根根直竖起来。毕竟不是一般弱质女流,颇有胆识,便纵落墙头,四周寻觅发声之处。
月光影里,见那四具巨形棺材,其中一具的棺盖已倒在一边,心知必有怪物,忙正要由墙上纵回钟楼去,随即一阵奇腥随风吹到,耳旁还微闻一种咻咻的呼吸声。
英琼此时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猛回头一看,吓了一个胆裂魂飞。原来她身後正站着一个长大的骷髅,两眼通红,浑身绿毛,白骨嶙峋,并且正伸出两只鸟爪般的长手,在她身後扑来。那庙墙缺口处,只有七八尺的高下,正齐那怪物的胸前。
英琼本来就是作出要往楼上纵去的架势,在这危机一发的当儿,且喜没有乱了步数,猛力使劲,纵到了钟楼上面。刚刚把脚站稳,便接着又是三声巨响过去,殿内也蹦出三个同样的怪物,都是绿毛红眼,白骨嶙峋,一个个伸出鸟爪,朝着英琼乱叫乱蹦。刚才身後那个绿毛红眼的怪物,已绕到前门,直奔钟楼走来,口中不住地吱吱怪叫。英琼虽然妖蛇,也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幸喜那钟楼离地
甚高。那四个怪物虽然凶恶,身体却不灵便,两腿笔直,不能弯转,尽管朝上直跳,都是离那钟楼还有丈许,便倒将下来。
英琼见那怪物不能往上高纵,才稍放宽心。惊魂乍定後,忽然看见神龛内的佛肚皮上,破了一个洞|穴,内中隐隐发出绿光,好生诧异。伸手往佛肚皮中一摸,掏出一个好似剑柄一般的东西,其长不到七八寸,制作古雅,上面还有一道符篆,非金非石,绿黝黝发出暗蓝光彩。英琼知是法物,便把它拿在手中。再回头往楼下看时,那八只钢一般的鸟爪,把钟楼上的木板抓得粉碎,却总是纵不上来。为首的一个好似十分暴怒,忽地狂啸一声,竟奔向钟楼下面,去推那几根木柱,其馀三个怪物也一齐动作。钟楼年久失修,早已腐朽,那哪经得起四个力大无穷的怪物几推几摇,钟楼的木柱被推得东倒过来,西倒过去的摇晃不住。
忽地一声,一根支楼的大柱竟然倒将下来。英琼知道钟楼将要倒塌,更不怠慢,脚一登,便到了庙墙上面,见那大殿屋脊也有三丈高下,便由墙头纵了上去。
随即听到哔哔啦啦之声,接着震天的一声巨响,一座钟楼竟被怪物推倒下来。又是咚的一声,一根屋梁直插在那面红鼓上面,将那面光泽鉴人的大红鼓穿了一个大洞。
那四个怪物那怪物在地上翻了一阵,忽然看见月光底下有人影,抬头便发现了英琼藏身所在。互相吱吱叫了数声,争先恐後往殿脊上面抢来。有一个怪物正立在那破鼓面前,被那破鼓膛绊了一交。却从那破烂鼓架之中,拾得一个三尺来长、四五寸方的白木匣儿,匣儿上面隐隐看出画有符篆。这种僵尸最为残忍凶暴,见要吃的生人不能到手,又被那木匣绊了一跤,越加愤怒。不由分说,便把那木匣拿在手中,只一抓一扯之间,便被它分成两半。木匣破处,滋溜溜一道紫光冲起,围着那怪物腰间只一绕,一声惨叫,那怪物便被分成两截,倒在地下。
月光底下,见这道紫光中现出一条似龙非龙的东西,长约三丈,头上生着一个三尺多长的长鼻,浑身紫光,围绕在一团青绡紫雾,看不出鳞爪,如电闪一般卷将过来。只一卷一绕之间,一阵轧轧之声,三个怪物便都变成了一堆白骨骷髅,拆散在地。紫龙再昂头看见了英琼,便箭也似地蹿了上来。英琼但觉一阵奇寒透体袭来,那知是紫龙感应着她身怀的法物,要依附过来。若是紫龙要是杀她,岂会是她那麽慢的脚程逃避得来。英琼却惊惶失措,把阴魔女身召了来。
阴魔女身神光遁快,老远已看到英琼亡命一般逃向庙前梅林,那条龙就离她身後约有七八尺光景,不快不慢,紧紧追随。讯息就由这少女身上发出,与体内红珠珠气发生感应。阴魔女身再细察少女身形,才知当日醉仙崖被诛的美人蟒尚在,珠气有认主功能,所以练化艰辛。难得有原主躯体可用,她的危即是我的机,立意观望下去。
英琼急於逃命,为那龙身体长大,便寻那树枝较密的所在飞跑。这时山高月低,分外显得光明。庙前这片梅林约有三里方圆,清风阵阵,玉屑朦胧,彩萼交辉,晴雪喷艳。这一条紫龙,一个红裳少女,就在这水晶宫、香雪海中奔逃飞舞,只惊得翠鸟惊鸣,梅雨乱飞。那龙的紫光过处,梅枝纷纷坠落,喳有声。英琼看那龙紧追身後,吓得心胆皆裂,不住地暗骂:“赤城子牛鼻老道,把我一人在此地,害得我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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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有一棵大可数抱的梅树,便将身一纵,由树丫中纵了过去。奔走了半夜,满腹惊慌,浑身疲劳,落地时不小心,被一块山石一绊,一个失足,跌倒在地,神疲力竭,手足瘫软,浑身酸痛,动弹不得,又累又怕。
那条龙也从树丫中蹿将过来,却被卡在那大可数抱的梅树中间,来回摇摆,进退不得。只听风声呼呼,一阵阵寒梅幽香,随风透进鼻端,梅花如雪如雾,纷纷飞舞。那龙越摇越疾,那株古梅的根也渐渐松动,随着龙头尾的上下起伏,好似云涛怒涌,有声有色。忽然紫龙首尾两头着地,往上一拱,这一株大可数抱、荫及亩许的千年老梅,竟被带起空中有十馀丈高下。那初放的梅花,怎经得起这般巨烈震撼,纷纷脱离树枝,随风轻浪,宛转坠落,恰似洒下一天花雨,五色缤纷。月光下看去,分外显得彩艳夺目,从此化作春泥更护花。
阴魔女身在旁看得真切。那紫龙把千年老梅拱起时,弹起甚急,化回一支剑匣,那三尺多长的长鼻突然脱体,回复一支无炳剑身,继续向英琼凌空飞去。说时迟,那时快,英琼猛见紫光闪闪,龙已飞到身旁,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我命休矣!”
神慌意乱,掏出佛像肚中得来的剑柄,不管七二十一,朝着那龙头打去,依稀见一道火光,打个正着,只听当当两声,紫光一闪,也无暇计及那龙是否受伤,猛见自己旁边有两块巨石,交叉处如洞,高约数尺,急忙将头一低,刚刚纵了进去,眼睛一花,看见对面站着一个浑身穿白怪物。实是阴魔女身早在剑身射向英琼时,已飞来挡剑,见他撞上石上,急忙飞遁前来挡着她。只因英琼撞得太猛,便觉头脑奇痛,顿失知觉,晕倒在地,六识浑沌,内贼全虚。毕竟千年蛇妖,浑沌中也非全无所觉,只是心识歪扭,化为梦境。
这片刻在英琼的感觉却是漫长的幻境,梦到耳旁忽听空中鸣,神啄死了那白衣怪物,再冲出洞外,与紫龙在空中狠命争斗,鳞羽乱飞,不分上下。那是被英琼打出的剑炳化为一个大火罩,在广阔长空上套向剑身。剑身转身欲逃,却在英琼的梦境中,是那龙一个回旋,舍了神,伸出两只龙爪,直向她扑来。英琼幻心慌张,如坠落在身旁一个大水潭之中,是受到阴魔女身的先天真气的寒流感应。
阴魔女身救下英琼後,祭起剑光拦截。飞剑是妙一夫人成道前长眉真人所赐,再经阴魔注入先天真气,竟能与龙剑中元灵沟通,才知长眉真人把仙剑拆下剑炳,藏入佛像肚内,另将剑身套入剑匣,在鼓中培养。待出世时,由剑匣引导,再与剑炳合并。剑匣为千年梅树所阻,吐出了剑身。剑身摆脱了剑匣羁绊後才遇剑炳,那肯再入牢笼。但阴魔女身的先天真气却是元灵的滋育珍品,令它甘心为奴,随阴魔女身意旨,再嵌入剑炳。
阴魔女身着重修为,知法宝虽然强劲,若修为不足,只会是恶奴欺主,或受敌人所惑而倒行逆施,为害更烈。所以任由神剑蒙尘,自去检视英琼。当此幻觉重重之际,本是最易采撷,可惜阴魔女身未能蜕化回男体,巨受囚,缘起非时,失之交臂,无奈退而思其次,只得施用双凤互舔Kou交之法,引导体内红珠珠气,经原主英琼体内炼化。
阴魔女身就地宽下英琼的中下衣,看到裸露的这妖蛇英琼,虽然化为人身,仍是保留着蛇的特徵。个子不太高,却纤细修长,如蛇摇浪摆。容貌娇美中,双眉刚直,眉头各嵌一颗红痣,仍存蟒类的戾气;下颚阔而惰圆,鼻下至上唇部份长而丰,口阔唇薄,有开大合小吞象的功能。蛇肩见泻,|乳球阔而薄,是蛇生於土而属土,得土之厚,兼火於土旺而火末,只两颗嫩红|乳蒂上翘颤动,若是两团跳跃着的欲望之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於巨被囚时,真想捏它个稀巴烂。移下看到修长纤细的腰肢,刚劲婀娜,表达出其摆动力之强,非人类所能达致。臀丰不隆,分出纤长玉腿,却腿根不并,是阴阜阔长而厚,上应面唇於外,留有虚位供雄迫贴,方便弯腿盘缠。
阴魔女身深深吸一口气,嗅得处子幽香,绝非老|穴的腥臊可比。引得心摇意散,气脉浮漂。可幸对方未有意识,否则危矣。当下放心狂吸个够,才能定下神来,令双方都上口贴黏对方下口。翻开英擎荫唇,竟是重门叠户,那是阴性异类每修行百年,荫唇就会增加一层内壁。英琼这妖蛇修有千年,内外荫唇摺出十层,直教等闲的凡莫进。阴魔女身呵出真气引动英琼阴|穴松弛,舌尖轻舔核蒂,勾剔真阴,以当日蟒蛇吸啜基因之法,洗炼己身基因与存在身内那红珠之气化合。洗脉伐髓,代谢出的馀质浑同阴液,透经英琼口腔透入体内。真气转动间,磨擦着外相的阴Di。虽无两性互博的性趣,却宁神舒服。英琼神智不清,幻觉着在潭中浮沉,那水一口一口地直往口中灌来。待阴魔女身收气离体,英琼竟成空虚着急,叫得“嗳呀”一声,惊醒过来。
日光已交正午,照在脸上,哪里有什麽,什麽龙?英琼只是睡在一个水潦旁边。在这危疑惊惶之中,看见地下泥上坟起,周围无数的落花,那大可数抱的古梅花树横卧地下,上面还卧着无数未脱离的花骨朵,受了一些晨露朝阳,好似不知:“根本已伤,元气凋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之理,却依然在那里矜色争艳,含笑迎人。可惜风尘那有存根处,飘零只怨薄红颜。
英琼猛想起,如今不见妖龙踪影,想必是被那剑柄打退。此宝如此神妙,得而复失,岂不可惜?回头寻处,便见一道紫光一闪,在映日争辉,原来是一柄长剑,那剑的柄竟与昨日所见的一般无二,剑头上刻着“紫郢”两个篆字。拿在手中随手一挥,便有一道十来丈长的紫色光芒,闪闪生辉,映着日光,幻出无边异彩。英琼忽然无意中得着这样神奇之物,不由胆壮起来。心想:“既有剑,难道没有匣?”
忽觉手中的剑不住地震动,指向树隙缝中夹着的一个剑匣,这才恍然大悟,昨晚鼓中的龙,便是此剑所化。将剑插入匣内,恰好天衣无缝。有了宝剑护身,可不再希罕等那猥琐的赤城子了。千年修为虽然化为乌有,但道力高低却不无见识,以赤城子的道行,比比皆是,其师姊怕也不外如是。以自己资质,假以时日,管教他们望尘莫及。於是决意离开,匿回凝碧崖下苦修,免赤城子再来纠缠。
却不